那大家的伤如何了?叶珑又是不放心的问道。
二人听了,也是笑了笑,叶姑娘放心吧,大家的伤皆有在医治。
听到在医治,叶珑的便也是安心了。
她还想多问些什么,可是一旁的湛罗却是阴冷一笑道,叶姑娘,既然看完了,那便请他们改日再叙吧。
说完便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侍卫便又是将着周期与沈照二人带了回去。
叶珑见二人走了,便立刻收起了嘴角的笑,看也未看湛罗一眼便独自坐在了一旁坐席之上,端正神色看书。
湛罗挑眉一笑,轻轻撩起叶珑的头发,轻轻放在鼻尖嗅了一口,而后暧昧的在叶珑耳畔说道,叶姑娘,我们来日方长。
叶珑抬眼瞪他。
湛罗却是挑着碧眸,淡淡一笑,而后便转身离开了殿中。
叶珑见湛罗走了,这才将着手中的医书一合,神色厌恶的看着那殿门。
那湛罗还真是阴魂不散,谁要同他来日方长,她还是要快些联系上剩余的那些太常军,她必须要找个机会从着这里逃出去。
只是这机会,还要再等等,她内心平静的望着窗外偶尔飞过的雀鸟,她的眼神随着雀鸟飞跃至天际。
……与此同时的京城之中,洛禽霜与聂五甲师侄正一同站在养心殿中,因千机门有特例,见帝也可不拜。
因而师侄二人,端着身子站在殿中,只是简单的作揖行礼。
二人一齐作揖,对着正坐在皇椅之上的皇帝异口同声的行礼道,参见陛下。
皇帝早闻千机门的名声,能测天下万事,而且算无遗策。
因而皇帝十分敬重这位天师,也是笑着起身道,天师难得下山,不必行此大礼。
聂五甲淡淡一笑,也不再同眼前的九五至尊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陛下可知进来紫薇星示弱之事。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头,钦天监提过此事,朕心中也隐有担忧。
聂五甲面色平静,陛下紫薇星示弱,有法子可解。
皇帝一惊,旋即又是惊喜道,天师可有办法解这局。
聂五甲淡定点头,而后又是沉声道,紫薇星示弱,是因紫薇星旁的贪狼星星位下移,若非如此紫薇星自不会示弱。
皇帝面色惊讶,不由向着聂五甲询问道,天师这该如何解?聂五甲面色一沉,十分严肃的说道,只要将天狼星召回,便可解此局。
皇帝微微皱眉,神色似有困惑,不知天师所说的天狼星是谁?自然是易小侯爷。
聂五甲面色平静的回应道。
这……皇帝面色犹豫的,并未直接回应。
聂五甲知皇帝大概心中有顾忌,不过他也是十分严肃的沉声道,陛下若是不快些召回易小侯爷,只怕紫薇星不日可能会暗淡,陛下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吧。
一听这句,皇帝也是脸色一变,紫薇星暗淡这不就代表着他这个帝位要不稳了吗,他自然是不允许此事发生,既然这个天师都这么说,皇帝也是立马改口道,这我立马令人将易衡觉召回京城。
说完皇帝便召了人进来,而后提笔一挥,便令人将圣旨带去将远在祖地守孝的易衡觉给召回来。
天师,这行了吗?皇帝疑惑问道。
聂五甲见圣旨送出之后,也是淡淡一笑,待易小侯爷回来,此异象便可解。
皇帝闻言,立马面色一喜,他知道千机门的能力,因而也是想拉拢的说道,天师真是神机妙算,不知天师可有兴趣来朝中做个一官半职?聂五甲自然无心这些,因而也是拒绝道,陛下,千机门事务繁多,恐无力再胜任宫中官职。
皇帝听闻,也是略微可惜的望了聂五甲一眼,倒也是未曾强迫。
而聂五甲见事情已然办完,便也是未曾逗留了出了宫中,他一向不喜这些权政之地,因而自是不多逗留。
而洛禽霜一直在一旁看着,见自家的掌门师叔,三言两语便让着那皇帝将着小侯爷给召回了,她不由的夸赞道,掌门师叔你刚刚也太厉害了吧,几句话便哄的陛下将小侯爷给召回来了。
聂五甲皱了皱眉头,并未接洛禽霜的话。
洛禽霜见掌门师叔不说话了,也并不在意,只是靠在了靠垫之后,而后勾唇一笑,她这回可是做了一件十分有用之事。
若是小侯爷能提前回来,那么自然若是珑姐有危险,也可救珑姐一番。
正当着洛禽霜偷笑之际,聂五甲却是沉声开口道,禽霜你现在也该会测天象了,你也该知,我说的并未只是哄那皇帝,若非破此局,只怕不日便将天下大乱。
正偷笑的洛禽霜,顿时嘴角一僵,她的确是测出了天有异象,只是若真天下大乱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因而她也是蹙眉问道,师父,若小侯爷真回来了,可解这乱世之局?聂五甲端坐在马车之中,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洛禽霜顿时郁闷的撇了撇嘴角,对于这些天机,掌门师叔不说,她也知道规矩,不可多问,因而她也是闭嘴掀开了帘子,看着窗外的夜色。
也不知道此刻的消息,小侯爷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又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皇帝的圣旨,使者快马加鞭跑了两日,也是将着圣旨带到了定业侯府的祖地。
彼时易衡觉正头戴白巾,一身白衣的跪在祖墓之前,念经诵佛。
直至一声圣旨到,易衡觉这才是放下了手中的经书,缓缓起身,诧异的望着来使,不知陛下有何旨意?使者手持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易爱卿守孝诚恳,感其孝心,特赐回京承爵,钦此。
使者念完圣旨后,微微一笑朝着易衡觉道,小侯爷接旨吧。
易衡觉先是一愣,随后也是立马接旨谢恩道,多谢陛下。
说完便也是接过了圣旨,而易衡觉手握着圣旨也是在心中思量,皇帝为何会突然召他回京,若说陛下真心之意,恐是巴不得他能一直留在祖地。
可破天荒的居然传召,让他回京,实属其中定然有些缘由。
可不管是什么,此刻能够回京,他心中亦是迫不及待。
第一百章 恢复官职他立马吩咐人,准备了马匹之后,便也是连夜启程,他日夜兼程的赶了两日,便赶到了京城。
一回京城,他便迫不及待的骑马赶回了定业侯府,可刚到侯府门口,还未下马,便在侯府门口,见到了神情憔悴的陆士奇。
而陆士奇正一头乱发的站在了定业侯府门外,一见到易小侯爷回来了,便焦急万分的说道,小侯爷,叶姑娘她被湛罗给抓走了,现在生死未卜啊。
这突然的消息,让着易衡觉脸色大变,他眉心紧蹙,满脸神色担忧的盯着陆士奇,叶姑娘不是待在掬水别院之中吗?怎会被赤勒三王子抓走。
陆士奇面色苍白的将着之前发生之事解释了一番,我与叶姑娘去护送玄宁太子入北夏,可是没想到在赤勒边境遇到了匪徒偷袭,叶姑娘让我护玄宁太子平安入北夏,她自己掩护我们撤退,可没想到撤退的时候被赤勒三王子给抓走了,那些剩余的太常军也皆被抓走了,现在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
小侯爷,都是我们没用,都是我们对不起叶姑娘啊。
陆士奇双眼微红,十分自责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易衡觉见陆士奇如此,易衡觉也不想多加埋怨,及时解决问题方才是上策,因而也劝慰道,陆军医,事已至此,便不要多加自责了,我即刻入宫,请陛下出兵。
小侯爷我随你一同前去。
陆士奇连忙接话。
易衡觉却是蹙着眉心,拍了拍陆士奇的肩膀,陆军医,我想你去找找洛姑娘,此刻唯有让洛姑娘算一算叶姑娘的安危,我才能安心。
陆士奇一听,倒也是猛然想起,掬水别院之中还有一位千机门的弟子,如此能人,自然该是去求,因而陆士奇也是点头应道,小侯爷,那我现在便去找洛姑娘。
易衡觉转身上马,牵着马绳嘱咐道,你若是找到洛姑娘,便将她带回侯府之中,我去了宫中便回。
嘱咐完之后,易衡觉便驾马朝着皇宫之中前去。
他此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请陛下出兵。
而入了宫门,他想求见陛下,可太监只在养心殿外告诉他,小侯爷,陛下已经睡了,小侯爷有什么急事便也是明日再来吧。
易衡觉自是不信皇帝已然睡了,这不过就是不想叫他的借口,今日拖明日,明日复明日。
他就算有时间,可是叶姑娘那里安危不知,玄宁太子那边也不知如何是何情况,因而他是一刻也等不了。
他见皇帝闭门不见,他便跪在地上,大声谏言道,臣求见陛下,臣有要事,想与陛下商议,还请陛下见臣一面。
易衡觉的洪亮的声音,整个殿内皆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而一旁的太监神色焦急的在他身边,低声道,小侯爷,你可千万小声一些,陛下睡了。
易衡觉只直挺着身子,目光如漆的望着那紧闭的殿门,继续沉声道,陛下若是不见臣,臣今日便等陛下见臣。
说完便等在了殿门口,而一旁太监自然神色着急,又是在一旁连连劝说道,算我求你了小侯爷,明日再来见陛下吧。
易衡觉并不回应,只是面色沉默的等在殿前。
太监无奈,只能进去通传,过了一会太监也是面色无奈的说道,小侯爷,陛下请您进去。
易衡觉神色淡淡的颔首点头,而后便入了这殿中,他今日便是笃定了皇帝会见他。
因而他也是面色平静的入了殿中,而后一入殿中,皇帝也是面色平静,只是这二人的平静面庞之下,却是各自泛起了水花。
易衡觉站于殿前,沉声道,陛下,臣今日进宫是想与陛下商议一件要事。
皇帝眉头一皱,诧异道,不知爱卿如今着急前来,所谓何事?易衡觉沉声回应道,玄宁皇子与北夏使团在赤勒边境遭遇袭击,臣希望亲率领三军,亲自讨打赤勒。
一听出兵,皇帝的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他面色阴沉的盯着易衡觉,不悦道,爱卿这么急忙前来,便是为了要兵,若是真遇袭了也该是北夏派人讨打赤勒。
易衡觉虽知皇帝厌恶霍玄宁这个儿子,可是没想到皇帝对霍玄宁居然薄凉至此,死活仿佛也与他无关一般。
易衡觉此刻彻底沉下脸色,望着高居皇位的九五至尊,沉声道,还望陛下能下旨封官,臣将亲自讨伐赤勒,众然不为玄宁皇子,也请陛下为崇国边境的百姓考虑考虑,赤勒近些年来一直骚扰我崇国边境,其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因而还望陛下为崇国边境的子民考虑,若真有一日赤勒举兵侵占边境之时,臣却再无征战之力,臣到时必然心存愧疚。
皇帝面色阴沉听着易衡觉说完,如今此意便是在威胁他,他不由恼怒道,你简直放肆,你如今是在威胁朕?易衡觉只淡淡一笑,臣如今是在为陛下考虑,臣只想守卫陛下的江山。
皇帝一脸怒意,将着桌上的砚台往着地上重重一扔,高溅的墨水,溅到了易衡觉的脸上。
易衡觉却仍旧是面色平静的站在殿前,神色毫无波澜。
皇帝沉默的盯着殿中四溅的墨水,终是冷声道,朕便即刻拟旨,还望爱卿能凯旋而归,朕一向不喜听坏消息。
易衡觉知道,此刻也是皇帝在威胁他,因而他面色镇定的笑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护一国之安。
皇帝脸色阴沉的没说话,只提笔写圣旨。
而易衡觉拿过圣旨,恢复了官职之后,也不耽搁的立马去了军营之中,同李伏昆一起商议去边关一战之事。
不过在去军营之前,他还需回侯府一趟。
他骑上了汗血宝马,策马奔腾的在夜幕之下的京城之中。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易衡觉的人便已经到了定业侯府的门外。
而门外此刻正等着一人,见只有陆士奇一人,易衡觉也是眉头紧锁道,陆军医这是没找到洛姑娘吗?陆军医却是摇了摇头,而后在易衡觉下马以后,低声在易衡觉身边说道,小侯爷,我已经找到了洛姑娘了,洛姑娘如今在恒阳王府中。
第一百零一章 恒阳王府洛姑娘怎么会在恒阳王府?易衡觉神色诧异,毕竟恒阳王一向不问世事,近些年来也只是做个闲散王爷,从不插手京中任何事务,可如今却与洛姑娘牵扯上了关系。
陆士奇却也只是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说道,小侯爷去恒阳王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易衡觉闻言,也未曾多问,只长腿一跨,上了马车后,便同陆士奇一起坐着马车到了恒阳王府的偏门之外。
他们一下马车,恒阳王府的偏门内洛禽霜便双眼一亮的看着易衡觉,惊喜道,小侯爷你这么快便回来了?易衡觉颔首一笑,洛姑娘,那日得了圣旨便连夜回来的。
洛禽霜勾唇笑了笑,看来小侯爷还是十分担忧珑姐的,不过此时也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因而洛禽霜将门一推,而后招手道,小侯爷,陆军医,你们快些进来我与掌门师叔想同你们商议一些事情。
易衡觉与陆士奇闻言,便也是从着偏门进入了恒阳王府之中。
一路之上,易衡觉心中疑惑洛姑娘口中的掌门师叔是谁,却也只是隐忍未曾多问。
而洛禽霜也是一路将人带到了掌门师叔与恒阳王面前。
易衡觉面色微征,看着面前这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与恒阳王,躬身作揖道,拜见前辈,拜见王爷。
聂五甲手执着白棋,抬眼一看,笑道,小侯爷不必如何多礼。
恒阳王手执黑棋,也是笑道,小侯爷坐在一边,看看我们两个老头下下棋吧。
易衡觉颔首一笑,而后便也是站在了一旁观测棋局,白子此时明显占据上风,不过他并未开口,观棋不语,他只沉默的观测着。
而一局下完,自是白子赢了棋局。
恒阳王拿着黑子,还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过了这么年,聂先生你的棋术仍旧是让我甘拜下风啊。
聂先生淡淡一笑,而后将着手中的白棋放在了棋盒之后,这才看向易衡觉,淡淡道,想必小侯爷今日来,是为了想问问叶姑娘的事情吧。
易衡觉点了点头,而后拱手道,还请前辈告知,叶姑娘现在是否安危。
聂五甲面色平静,淡定道,叶姑娘现在十分的安全,小侯爷便不必担忧叶姑娘的安危,只是虽安全……话未说完,一旁的易衡觉便是连忙紧张问道,叶姑娘虽然怎么了?聂五甲见易衡觉神情紧张,他也是淡淡一笑道,虽安全,可是却是不得自由。
那意思便是叶姑娘如今是被人软禁起来了。
聂五甲笑了笑,小侯爷甚是聪慧。
易衡觉眉心一蹙,如今叶珑虽没有危险,可他仍旧觉得内心不安,此刻叶珑必然是被湛罗软禁,现在没有危险,可谁知哪日湛罗会不会发疯。
一想到这种可能,易衡觉心中一痛,他的快些将叶珑救出来,还有玄宁太子。
那还请问前辈,玄宁太子此刻又是如何?易衡觉迟疑片刻再次问道。
不过这次也不等聂五甲回答,一旁的陆士奇便也是说道,关于玄宁太子小侯爷便放心吧,玄宁太子如今已平安到达北夏,我刚收到的消息,玄宁太子如今在北夏,两国也刚刚结盟,北夏自然不敢苛待玄宁太子。
易衡觉听闻此话,对于玄宁太子一事,心中也是放心了一些,如今还需得救出叶珑,而赤勒扰乱边境一事,也是时候该跟赤勒算算这笔账了。
小侯爷如今这是要去边关了。
聂五甲突然笑着说道。
易衡觉神色诧异,此事还未告知众人,前辈怎会知道。
当然是因为小侯爷你面前的这位前辈可是我们千机门的掌门,这里的世人都尊称我掌门师叔是天师。
洛禽霜在一旁颇为骄傲的笑着解释道。
聂五甲一听,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洛禽霜,而后便又是正经解释道,我之前只是夜观天象,见贪狼星近来星位上移,因而便猜测到小侯爷如今是得了圣旨打算去边塞。
因着洛禽霜一番解释,易衡觉神色更是尊敬的看向了聂五甲,想不到天师竟也出山了。
之前小侯爷能从祖地回京城,也是我与师叔去求的呢。
洛禽霜又是在一旁笑着插嘴道。
而易衡觉闻言,更是神色感激的望着他们,多谢天师与洛姑娘。
洛禽霜咧嘴一笑,小侯爷还是快些去救珑姐吧。
易衡觉闻言,便不耽搁,二人同众人辞别后,便同陆士奇一起骑马到了军营之中商议边关之事。
……赤勒皇宫叶珑正支颐侧卧在软塌之上,眼皮微抬的看着眼前的赤勒宫女手中正提着一金笼中,笼中装的是一只浑身通体雪白的鹦鹉。
宫女提着鹦鹉,欣喜道,叶姑娘,这是三王子赏赐给您的玩物,三王子怕您无聊,特意寻来的这鹦鹉,让您开心。
叶珑挑了挑眉头,并未说话,只是冷笑着望着这通体雪白,一双蓝眸的鹦鹉。
鹦鹉被关于金笼,她被困在皇宫,还真是倒是十分的相配,湛罗如今送她这只鹦鹉是想告诉她,如今她是他困在笼中的鸟吗?她目若寒霜的盯着这笼中鹦鹉,宫女在一旁提着鹦鹉,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叶姑娘是……是不喜欢这只鹦鹉吗?实在丑陋的紧,落霞你把它放了吧。
叶珑神色淡淡的盯着那鹦鹉,这宫女在她身边伺候也有一段时日了,她也了解到这宫女名唤落霞。
落霞神色一怔,差点将着笼子给惊的掉在了地上,叶姑娘奴才……奴才没有钥匙,不能放了这鹦鹉。
钥匙是在三王子哪里吧。
叶珑冷冷说道。
落霞脸色惊恐的替着鸟笼,颤抖着唇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叶珑撇了一眼落霞的反应,看来这钥匙还真在那湛罗手中,送她这个鹦鹉,如今是打算向她炫耀吗?叶珑冷笑着勾了勾嘴角,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鹦鹉,而后冷冷道,既然打不开,那便养着吧。
第一百零二章 鹦鹉免的啊,浪费三王子的心意。
叶珑又是冷笑着补充了这一句。
而这一句刚说完,却是听到殿外传来一阵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想不到我不在的时候,叶姑娘也会提起本王,本王心中甚为感动。
叶珑闻言,顿时脸色一沉,见着湛罗进来,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而后便也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不过是谢谢三王子还特意给我送了一只笼中鸟。
湛罗薄唇微勾,缓步走至叶珑身边,低声道,特意选了许久送给你的,叶姑娘喜欢吗?叶珑冷笑一声,口不对心的回应道,喜欢的不得了啊,三王子。
湛罗长眉一挑,低声在叶珑身边暧昧道,叶姑娘喜欢便好,近来许久没来见叶姑娘,我心深感愧疚。
叶珑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如今并不想同湛罗撕破脸皮,别过脸,没说话。
话音刚落,叶珑便是突然坐起,而后望着湛罗挑眉一笑道,不知近来三王子在忙些什么?湛罗长眉一挑,碧眸直勾勾的盯着叶珑,不过是些杂事,怎么叶姑娘是想让我多陪你一些?叶珑厌恶的偏头避开了湛罗的视线,而后嘴角一勾冷冷道,三王子近来跟二王子关系可好?一提起二王子刚刚还神色暧昧的湛罗,立马神色漠然的笑了笑,叶姑娘如此聪慧,如今这么问看来是知道了我与二王兄的关系了?叶珑勾了勾嘴角,她在之前收集过赤勒国的情报,自然也是知道赤勒国一共有五位王子,其中大王子早年因为意外去世,而如今剩下的四位王子之中,湛罗与那二王子的关系最为交恶。
想来近日那二王子,必定又是给湛罗找了什么麻烦,因而她也是转头朝着湛罗难得的微微一笑道,二王子近来可是有找三王子什么麻烦?湛罗眉骨一挑,戏谑道,倒是有一麻烦,怎么叶姑娘有什么妙招能替我解决吗?还真有麻烦,叶珑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道,愿闻其详。
湛罗碧眸一转,便也是低声笑道,既然叶姑娘如此关心我,那我必然也该说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二王兄给我殿中塞了几位美人。
叶珑淡然道,看殿下这般苦恼,看来这美人看来不简单啊。
这几位美人若是放入了殿中日日被监察倒也麻烦,可若是不收二王兄定然又要大势宣扬我破坏兄弟情谊,虽我二人交恶,宫中皆知,可是这天下的百姓不知。
湛罗也是蹙了蹙眉头。
一旁的叶珑闻言,眼珠一转,轻笑道,这的确不是件麻烦事。
叶姑娘有解决之法?湛罗长眉一挑,意味盎然的说道。
叶珑又是笑着道,我想去牢中见见那些被三王子关押之人,不知可不可行?湛罗双眸一眯,看着眼前这清冷如玉的美人,正同着他讲上了条件,他更是觉得有趣了,因而也是笑着同意道,既然叶姑娘都提了,我哪里不会同意,不过在去之前叶姑娘不妨告诉一下该如何解决掉这个麻烦。
叶珑见湛罗同意了她的条件,便也是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既然不收会被传上一些流言,影响了三王子在臣民之中的形象,倒不如收了这些美人,而后三王子再请个教习姑姑,日日教这些姑娘,待着风头过了,三王子便以这些姑娘不合规矩,退回去便是了。
湛罗闻言,朝着叶珑投来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叶姑娘还真是聪慧……那还请三王子现在便带我去牢中。
叶珑也不客气,直言说着自己的要求。
湛罗笑着起身,那一同走吧,叶姑娘。
叶珑便也是跟着湛罗到了赤勒的天牢之中,一入天牢一股潮湿阴暗之感觉便袭来,叶珑脸色平静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跟着湛罗的脚步,来到了一监牢之前,这牢中所关押之人皆是那日她带着剩下的太常军。
众人看起来脸色正常,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伤口,看来湛罗还真没有折磨他们。
而随着湛罗与叶珑的到来,本来皆是闭目养神的众太常军们听到这动静倒是纷纷睁眼,而一睁眼便见是叶珑到了,因而众人也是激动道,叶姑娘!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叶姑娘!叶珑见众人安全,也是难得的真心一笑,而后转头盯着湛罗道,三王子,我想进去。
湛罗对于这种小要求自然不会为难她,因而也是唤来了手下,开了这牢狱之门。
叶珑见门开了,便是进入了牢中,而后便也是一一去查探了一番他们的伤势,见众人伤势正在愈合之中,叶珑的心也是彻底放下了,她就怕这些太常军因天牢环境恶劣,而感染伤口而死。
如今看来他们的伤口都是快愈合的差不多了,也不会再出现感染的情况了,而到时等待伤口一好,那么便可以想法子看看如何逃出去。
因而她微笑望着众人,同着众人一边说些话,让着湛罗不疑心,一边又是在检查沈照伤口的时候,将一纸条塞到了沈照手中。
而后用着眼神示意沈照,而沈照自小读书识字,因而十分聪慧,他们二人只对视一眼,便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因而沈照收好了纸条,而叶珑继续假装检查伤口,这一切皆是在暗中进行。
而湛罗自是不想让她在牢中待上许久,因而没一会她便又是被湛罗带回了那殿中软禁了起来,回来之时湛罗去忙别的事了,而叶珑望着殿门口那通体雪白的鹦鹉,看着那锁住了鹦鹉的金锁,也是上下拨弄了一番。
落霞便在一旁垂着身子,笑着道,叶姑娘如今是喜欢这只鹦鹉吗?他啊还会说话,叶姑娘若是闷了还可以教这鹦鹉说话。
还会说话?叶珑十分有趣的盯着这只鹦鹉,心中也是渐渐升起了一个想法。
她一边逗弄着这只鹦鹉,一边笑着教道,笨蛋,蠢货,傻子。
她将着这三个词来回的教了一遍。
第一百零三章 作战计划一番教导以后,这鹦鹉还真是张嘴便是,笨蛋,笨蛋,笨蛋……叶珑听了在一旁愉悦一笑,而叶珑身旁的落霞却是苦着一张脸,想说什么可是又不敢说,只是一脸苦笑。
而叶珑又是逗弄了一会这鹦鹉,教了这鹦鹉一些别的话以后,便又是转身进了殿中,继续看医书去了。
而另一边,赤勒天牢这边,沈照待着那狱卒离开之后,便打开了刚刚叶姑娘递给她的纸条,只见着上面写着,待到伤势好,便乘机出逃,等待我信号。
看完了几个字,沈照为了避免被赤勒人发现,他连忙将着这纸条吞入了口中之后,又是同剩余的太常军趁着狱卒换岗之际,沈照便告知了众人之前叶姑娘留下的纸条内容。
到时候我们便等着叶姑娘的信号,现在大家最重要的便是养好伤。
沈照又是嘱咐的同着众人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同点头,其中便有人担忧道,我们不会在这之前被赤勒人杀掉吧。
想什么呢,若是赤勒人要杀咋们,早就杀了,哪里等的到今日。
沈照反驳道。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附和,沈照见众人同意便又是说道,咋们先等待时日,叶姑娘定然会救我们出去的。
沈照用着一副十分肯定的语气,而众人一听,皆是信心大增。
……与此同时的易衡觉与陆士奇离开了恒阳王府之后,便直接赶去了军营,而一到军营之中,易衡觉便唤来了李伏昆一同商议去边关一战之事。
三人齐聚,一同站在了沙盘面前。
李伏昆神色惊讶问道,你什么时候从着祖地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官复原职的?易衡觉便也是将着之前发生之事,说给了李伏昆听。
而李伏昆便也是恍然大悟道,原来竟是那丫头的掌门师叔竟然是天师,这我这两日倒是听到了传闻,这京中因着这天师来了,日日都有人堵在了恒阳王府门外,只为求的一见那天师。
恒阳王与那天师究竟是何关系,那日一见似乎是很多年的老熟人一般。
陆士奇在一旁也是有些诧异的说道。
易衡觉与李伏昆皆也是神色疑惑,当年的往事似乎尘封在了时光之中,再也不知当年往事。
因而三人皆不知,不知便也不讨论这些废话了。
易衡觉盯着沙盘,沉声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去赤勒救回叶姑娘和太常军。
那我们何时出发?李伏昆问道。
易衡觉沉思片刻之后这才说道,明日整顿一番,后日便出发,我们今夜先来制作作战计划,赤勒兵近些年来实力越来越强,绝对不容小觑。
李伏昆也认同说道,听说近来的赤勒三王子湛罗,弄了一个什么铁骑军,听说都是挑的人特意训练了许久,不知实力究竟如何,咋们应该小心为上。
易衡觉同湛罗交过手,知道那是个难缠的对手,因而更是谨慎的观察着沙盘之上的地图。
将着地图的情况一一观察清楚之后,三人便也是谈论起了作战计划。
赤勒皇宫。
叶珑正让着落霞将着鹦鹉提进来,而教着那鹦鹉说浑话的时候,湛罗却是突然从着殿外走了进来,而与此同时那只鹦鹉口中正喊道,快瞧!傻子来了,傻子来了,傻子来了……叶珑望着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而后神色正经道,没想到殿下如今晚了,还会来这里。
湛罗脸色一沉,而后转身撇了身后的落霞一眼,落霞被吓的一哆嗦,而后连忙将着那还在那里不停叫着傻子来了的鹦鹉给提了出去。
没了那鹦鹉的吵闹,殿内也是终于安静了起来。
叶珑见鹦鹉没了,便也是冷了脸,神色平静道,不知殿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湛罗淡淡一笑,而后拍了拍手,殿外便也是成群排着队进来了一群宫女,宫女们手中皆是端着一个玉托盘。
托盘之上放着的,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一件青色霓裳。
叶珑面色冷淡的看着这些托盘之上的东西,而后偏头看向湛罗淡然道,不知三王子,这是何意?湛罗没说话,只是给了一旁宫女一个眼神,而领头的那宫女便拿着托盘跪地说道,这是殿下特意为姑娘准备的衣服以及首饰,还请姑娘试一试。
叶珑蹙了蹙眉头,湛罗如今又是在弄什么幺蛾子,突然让她试衣服?这是又打的什么算盘?叶珑冷冷一笑,也没回答宫女,而是直接冷眼望着湛罗说道,不知三王子突然让我试这些东西,所为何意。
湛罗笑了笑,指着这些托盘道,明日宫中会举办宫宴,我想让叶姑娘同我一起前去,因而特意准备了衣物,若是叶姑娘不喜欢这些,我便让人换掉。
叶珑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她不能同湛罗闹的太僵,便也是撇了一眼这些首饰,而后不感兴趣的点头道,既然三王子都准备好了,那便随意吧。
叶姑娘不试一试。
湛罗随意拿起一发簪,修长的手指将着发簪放置叶珑发间,而后笑道,只有叶姑娘这般美人才配的上这金凤钗。
叶珑掩下了眼中的厌恶,将着头一偏,便冷淡道,我对这些钗裙一向不感兴趣,三王子随意便好。
湛罗望着眼前落空的发簪,倒也是不恼,打量这发簪几眼后,便转头吩咐道,既然叶姑娘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们便出去吧。
湛罗一吩咐完,那些宫女们便又是端着托盘出了殿中。
宫女们走了,这偌大的宫殿便又是显得寂静了许多,叶珑只是面色冷淡的盯着窗外的圆月。
湛罗则看着眼前这眉眼精致的侧脸,笑着道,叶姑娘如今来这宫中,也有一段时日了,倒仍旧是对我十分的冷淡啊。
叶珑眼皮也没眨一下的回应道, 我性子便一向都是如此,不喜与人亲近罢了,三王子便不要多想。
她睁眼说瞎话,湛罗却也是没拆穿,只是眼神暧昧的勾唇一笑以后,便也是出了这殿中。
直至湛罗走了,叶珑这才转头望向那空荡荡的宫殿门口。
第一百零四章 合作叶珑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近来湛罗来的越发来的频繁了,叶珑见他便觉得心烦,因而她决定还是快些找到出逃的机会。
只是这机会,看起来似乎还没个影子,看来还要试探一番如今这湛罗的软肋是什么。
叶珑垂着眸子,靠在的软塌之上沉思,外面的月光缓缓顺着雕花窗透进殿中,洒在了叶珑的身上。
望着这月光,叶珑微微一怔,不知此刻在同一片月下的小侯爷现在如何了?她现在如同与其隔绝一般,丝毫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只能每日如同笼中雀一般待在这金笼之中。
她厌恶被动,正当着她神色不耐烦之际,却是突见殿外的落霞神色惊慌的走进了殿中,低声在她耳边道,叶姑娘,三王子的侧妃来了。
湛罗的侧妃?叶珑眯了眯眼,在她过往收集赤勒的情报的时候,的确提到了湛罗只有一侧妃,名唤玉罗,这玉罗传闻之中性子一向嚣张跋扈,恃宠而骄。
这般性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惹之人,突然深夜前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倒是并不惧这侧妃,因而也是淡淡道,既然侧妃娘娘来了,那去便去迎进来吧。
话音刚落,还不等落霞出去迎,那侧妃便一脸高傲的携着一群侍女们进了这殿中。
你就是殿下带回来的女人,我看也不过如此。
玉罗头戴金钗,眼尾一挑,便冷哼了一声。
叶珑神色淡淡的靠在了软塌之上,淡淡一笑道,我不过是一囚犯,自然算不上什么,哪里比的过被三王子放在心尖的侧妃娘娘。
她言语淡淡,惹的玉罗本打算羞辱之词,顿时梗在喉中,她冷眼盯着眼前这神色淡然一身崇国服饰,坐在了殿中软塌之上的女人。
玉罗冷笑一声,眼尾带着不屑的望着眼前的美人,你倒是牙尖嘴利会说话,怪不得三王子殿下被你迷的日日都到你跟前。
叶珑仍旧是淡淡一笑,她从着玉罗的话中,听到了浓浓的妒忌,想来在玉罗看来她便是个碍眼的存在。
见着眼神妒忌的玉罗,她眼眸一转,明知故问道,三王子殿下近来没去看望侧妃娘娘吗?你!玉罗脸色骤变,满脸怨意的盯着她。
叶珑依旧是淡淡一笑,而后低声笑道,侧妃娘娘何必如此气恼,我不过是殿下带回来的囚犯罢了,身份如此悬殊,如何比的过侧妃娘娘。
你倒是真有几分自知之明,我父亲乃是赤勒宰相,你就算再得殿下宠爱,也不过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玉罗又是不屑一笑。
而叶珑听着玩物二字,也不恼,她更感兴趣的是,这玉罗看起来身份尊贵家世显赫,而且还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么或许她可以利用一番,借此出逃。
因而叶珑笑着起身,而后淡定的站在了玉罗的身边,低声耳语道,侧妃娘娘想让我不再碍眼,而我也不想再做那碍眼之人,不如侧妃娘娘与我合作一番。
合作?你想玩什么花样?玉罗满脸怀疑的盯着她。
她知道如此说,这玉罗侧妃自然不会轻易信任她,因而她淡淡一笑道,侧妃娘娘这殿中如此多人,就算是要解释,也该是有一个说话的地方吧。
玉罗垂着眼眸,而后向后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与她有别的话要说。
宫女们闻言,纷纷退了出去,而后待着殿门关上之后,玉罗这才抬眸,满眼怀疑的盯着眼前这怪异的女子,冷言道,你让我把人都支走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叶珑神色认真的说道,我是被湛罗强行软禁于此,想必我的出现必然对侧妃娘娘造成了烦恼,因而不如你我合作,我出宫离开这个地方,而侧妃娘娘则可以解决这个烦恼,于你我而言,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她淡定说完,玉罗却是满脸不屑,我凭什么要帮你,等哪日殿下腻了,自然还会回到我身边,而你则只会被殿下抛弃罢了。
叶珑勾唇笑了笑,若侧妃娘娘真如此自信的话,今日大可不必来此,想必侧妃娘娘必然也知道了,明日殿下会让我同他一起出席明日的宫宴吧?叶珑话毕之时,玉罗已然脸黑如墨,看来果真是因着之前的湛罗让她一同前往宫宴一事,这才让着玉罗有了危机感,所以即便是深夜了,也要来此给她放一遍狠话。
看来玉罗对此事是十分的介意啊。
叶珑见对方介意此事,便又是拿着此事淡然的在玉罗耳旁说道,三王子殿下今日能带我一同出席宫宴,来日未尝不会封我做正妃呢,据我所知三王子殿下的正妃之位可是一直空缺着的,侧妃娘娘就不怕哪里殿下将正妃之位封予我吗。
玉罗脸色发沉,望着叶珑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个贱民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做殿下的正妃,殿下才不会如此糊涂。
叶珑眉头一挑,轻笑道,有没有资格那也是三王子殿下说了算,若是侧妃娘娘真不想与我合作,那便大可一试,看看殿下会不会给我这个资格。
叶珑神色淡定,玉罗却脸色微变,她沉默良久,终身冷声道,说吧,你想如何合作。
叶珑眼眸一转,便附耳在玉罗耳边轻声耳语。
玉罗垂眸细听,而后挑眉一笑,这主意倒是不错。
叶珑微微一笑,那么侧妃娘娘,你我合作愉快。
玉罗轻哼一声,转身便出了殿中。
待着玉罗走了,叶珑这才收回了笑意,满脸冷漠看着这空荡的殿中,心中对于出逃已经隐隐有了计划。
翌日,待之太阳的余晖洒满了半座宫殿的时候,昨日那些送衣物饰品的宫女们又是端着托盘一个接一个走进了殿中。
而后为首的宫女笑着道,叶姑娘这是昨日殿下给您看的衣服,我们现在伺候您换上。
叶珑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而后便任由这些宫女们在她身上套上了这些衣物以及首饰。
这些衣服首饰皆是赤勒国的衣物,赤勒国的宫装皆以青色为主而后缀以流苏,发饰也多为步摇。
第一百零五章 局中人整体十分的繁复,叶珑蹙眉看着眼前的宫女正往着她头顶戴上一珍珠发冠之后,还要朝着发尾两边插上步摇的时候。
叶珑终是忍不住开口,不必插上步摇,如此便好。
若是再插那金晃晃的步摇她绝对会像一只正在开屏四处招摇的孔雀,一想到这个可能,叶珑便面色难看。
而那宫女拿着步摇,神色为难的开口道,叶姑娘若是不替姑娘打扮好,殿下会责罚我们的。
叶珑盯着镜中眼尾微红的自己,神色淡淡的道,若是到时候三王子怪你,你便说是我不让。
说完便也是让着这一屋都围着的宫女皆是出去了这殿中,叶珑望着镜中那眉眼带着朱砂的少女,蓦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一向打扮素雅,何时被这般如同一只招摇的孔雀一般,打扮如此艳丽。
叶珑十分想将着身上这些碍眼的首饰都拆下,可是碍于若是她真都拆下,湛罗必然会为难这些宫女,因而叶珑也是忍住了拆下的手。
顶着一头繁琐的发冠神色冷淡的坐在了梳妆镜前,待着听到殿外一声声参见三殿下的呼声,叶珑这才偏头眼神淡漠的看向了殿外。
殿外湛罗一头乌墨一般的卷发之上正带着一个猎隼的图腾,叶珑知道这图腾,这图腾是赤勒国的象征,往往只有重要的宴会之上这些王子才会佩戴。
想来今夜的宴会十分的重要,可湛罗却是没有带玉罗,反正是带上了她,怪不得昨日玉罗终是沉不住气的冲到了她的殿中,原来竟是如此。
她顶着珍珠发冠,拖着一身繁琐的长裙缓缓起身,而她一动长裙之上缀着的流苏便清脆的响动。
湛罗长眉一挑,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挺合适我赤勒国的宫装。
叶珑听到夸赞,也只是面色平静的勾了勾嘴角,殿下可真会夸人。
湛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后便缓缓靠近叶珑身边,叶珑站着未动,只冷眼望着湛罗。
湛罗修长的手缓缓靠近叶珑白皙的脖颈,叶珑顿时心中一紧,正打算将着湛罗的手打开的时候,湛罗却是十分温柔的替着她扶了扶发间的步摇,而后便也是转身离开。
而叶珑见着湛罗修长的背影,也是缓缓放开了手中握紧的拳头。
她眉心微蹙,只觉得今日的湛罗似乎有些怪异。
叶姑娘,你还不打算走吗?湛罗没说话,只是嗓音低沉的轻笑了一声。
叶珑这才回神,缓步跟上了湛罗,而后二人便一同到了宫宴之上。
她与湛罗的一同出现,惹的整个宴席之上的贵族们皆是神色诧异的望着她。
叶珑对于这些视线,毫不在意,她只淡定的跟在了湛罗的身边,而后同着湛罗一同坐下。
听着周围的议论,叶珑也是淡然一笑,而后低声同着一旁的湛罗说道,看来大家都十分关心三王子殿下,你带我来此,想必大家都十分关心。
最后的关心二字,她特意咬了重音。
一旁的湛罗讥讽一笑,还未说话,叶珑坐席对面却是突然传出了一阵大笑声,二弟啊,你怎么带了个异国女子来。
听着这嚣张的笑声,叶珑微微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对面说话的男子同着湛罗一般皆是卷发碧眸,不过虽与湛罗有几分相似,可是这男人眉眼之间却尽是高傲与自大。
外貌相似,而且还这般自大,看来对面坐着的便是湛罗的二王兄,不过这二王子虽外貌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是她觉得还是湛罗看起来顺眼一些。
因着看不顺眼,所以叶珑也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以后,便又是垂眸看向了地面。
而她这一垂眸对面赤勒二王子乌孙便更是讥讽大笑。
叶珑并不在意,只觉得这笑声刺耳,她倒是十分想将着这自大的二王子给毒哑,不过此刻在赤勒国的国宴之上,因而她只能隐忍不言,不过她对此也不是太过于介意。
不过她神色淡定,可是一旁的湛罗却是神色阴郁的紧捏着手中的酒杯。
叶珑撇眼一看,只见着对方眼中怀着深沉的恨意。
看来湛罗与那二王子何止是简单的交恶,简直都快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微抿了一口赤勒的清酒,淡淡的酒香缓缓流入了喉中,她见一旁的湛罗仍旧是恨意深沉,她便低声道,三王子殿下这般恨二王子吗?周遭之人可都盯着殿下呢,殿下不如喝一杯清酒。
说完也不等湛罗说什么,便是直接替着湛罗倒了一杯清酒,而后递给了湛罗。
湛罗神色阴沉的看了一眼这眼前的酒,沉默的听着耳边的议论之声,蓦然他一把夺过了这杯酒,而后一口吞进了肚中。
叶珑见湛罗酒杯入了肚,便又是在一旁淡笑了一声,看来三王子与二王子积怨颇深啊,可我记得这赤勒皇室最重兄弟情义。
叶珑这一提醒,惹的湛罗立马眉头一紧,而后便收起了眼中的恨意。
本来打算惹恼湛罗的乌孙瞧着湛罗竟毫无反应,因而也是冷哼一声,而后便又是同着身边的美人说笑了。
多谢叶姑娘提醒。
湛罗突然沉声说道。
本打算再来一杯的叶珑,听到这声道谢,倒也是拿着酒杯微微一愣,没想到湛罗居然还会朝她道谢,因而她也是神色诧异的望了湛罗一眼,倒也是不必。
湛罗勾了勾嘴角,叶姑娘似乎任何时候皆可淡定应对,我实在是佩服。
听到湛罗的夸赞,叶珑面色平静,她越发觉得今日的湛罗十分的怪异,不但要同着她道谢,居然还要夸她一句。
难道近来的湛罗这是改变了什么策略?看来她应该小心应对了,因而她也是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局外人罢了,自然清醒淡定。
那叶姑娘若是有一日身处局中,还能如此吗?湛罗又是突然问道。
而叶珑一听,也是蹙眉思索了一番,而后缓缓道,若是身处局中,自然不能如此淡定,不过可以留存几分理智,也可破这局面。
湛罗单手转着酒杯,神色认真的听着叶珑的这一番话。
第一百零六章 偷听叶珑说完后,见湛罗没有回话,她这才偏头望了湛罗一眼,只见着湛眸一双碧眸正透着不明的神色,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叶珑看不透此刻湛罗眼中的神色,可见湛罗如此盯着她,她眉头一蹙,将头冷冷的偏过去了。
这次直至宴会结束,二人也是未曾再说一句话了。
宴会结束之后,湛罗脸色微微泛红,看起来似是之前的清酒喝多了,叶珑便让着一旁的仆人扶着他,而后她独自走在了湛罗的身后。
就这么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声娇声呼唤,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湛罗脸色泛红的摇了摇头,而后冷冷道,你怎么来了?玉罗听到这冷声微微一愣,而后双眼微红的望着湛罗,殿下,你醉了。
玉罗娇声说完以后便也是一同扶着湛罗走了,而叶珑安静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见着湛罗似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她这才微微一笑的勾了勾嘴角,看来刚刚她给湛罗那杯酒中下的迷醉起作用了。
见此刻无人注意她,叶珑便也是慢慢的躲入了一旁的竹林之中,见湛罗所带的那些宫人皆走完了,叶珑这才从着竹林出来了。
那些仆人与湛罗走后,四周无人,周围一片寂静,叶珑便也是拿起了玉罗给她的去天牢的地图,仔细的研究了起来,这里面不但包含了去天牢的地图,还包含了如何从着天牢之中逃出来之后,如何隐蔽的逃出去。
有了这份地图,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自然可以轻松的逃过去,可是剩余的太常军有二十多余人,若是这么一大批人在守卫森严的赤勒皇宫之中想要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今日就算她能独自逃出去,她也是并未行动,她要带着那些太常军们一起逃出去。
她拿着地图,按照着地图的路线,小心的来到了天牢之外,而后她又是趁着夜色在守卫放松之际,将着守卫用着迷烟迷晕了以后,她便趁着这机会,赶紧进去了天牢之中。
因着时间紧迫,所以叶珑见到了沈照他们以后也是简单的交代了一番,而后便又是把手中的地图交给了沈照以后,叶珑便又是快速从着天牢之中出来了。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叶珑,也是回了之前的殿中,而后静静的躺在了床褥之上,沉沉的睡去了。
恒阳王府洛禽霜同着聂五甲一起站在了月下,静静的看着残血的半月。
洛禽霜神色认真的盯了许久以后,这才是缓缓问道,掌门师叔小侯爷他们出征了没有?聂五甲闻言,点了点头,那边传来了消息了,他们连夜带兵出征,现在该是已经出了京城了。
那是不是就快要救出珑姐了?洛禽霜颇为激动的在一旁问道?聂五甲望着月色,摇了摇头。
洛禽霜刚刚激动的神色见聂五甲摇头立马变得神色紧张了起来,颇有些紧张的问道,掌门师叔你不会又是算出什么了吧,不会珑姐或者小侯爷会有危险吧,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呀,掌门师叔。
洛禽霜在一旁颇为激动的问道,而聂五甲却是淡定道,我摇头是我不知道的意思,小侯爷这才刚出征我能算出个什么来。
洛禽霜在一旁眼神怀疑的望着她这个掌门师叔,她总觉得掌门师叔必然是算出了一点什么,这是藏着不打算告诉她。
她拉着聂五甲的衣袖,撒娇道,掌门师叔,你肯定算出了一点什么,你就告诉我吧?聂五甲却只是神色严肃的训斥道,一天到晚,没大没小,天机怎可泄露。
面对着聂五甲的训斥,洛禽霜是从小听到大,简直快要听的耳朵起茧了。
她仍旧是拉着聂五甲的衣袖撒娇,可是聂五甲只是负手看月光,半句话也不肯说。
洛禽霜撒娇了好一会,见聂五甲一句都不说,心中也是明白了,掌门师叔这是当真不打算说了。
掌门师叔不说,她自是不知道掌门师叔算出了什么,她现在也只算出珑姐在赤勒十分的安全,完全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除了这个,她并未算出别的,也不知掌门师叔到底算出了什么?她眉头轻蹙的望着掌门师叔,嘴唇张张合合的开了好几次,也是未曾问出口,心中实在是纠结,洛禽霜便也是转身走了。
而就在洛禽霜的背影消失不见了以后,站在暗处的恒阳王府这才是缓缓从着暗处走出,而后叹道,禽霜这孩子,天赋都十分的像洛兄啊。
聂五甲负手看月,闻言也是叹道,禽霜这孩子的确很多地方都像大师兄,若是大师兄能亲自带禽霜这孩子,势必能将禽霜训练成天下第一术士,可惜……说到了这里,聂五甲没有再说下去了。
恒阳王跟着也是一同沉默着,负手看月。
而本来应该离去了的洛禽霜却是突然听到这段话,她躲在了廊柱之后,心中对于掌门师叔口中的大师兄,十分的疑惑?不对……洛禽霜摇晃了一下头发,而后想起了刚刚恒阳王府好像还提到了一句洛兄,这洛兄跟掌门师叔口中的大师兄莫不是一个人?而她也姓洛,难道刚刚掌门师叔与恒阳王口中谈论的是她的父亲?!她顿时神色惊讶,从小到大她从未听掌门师叔提起过她的父母亲,她自小也未曾问过,在她心中,她一直将着掌门师叔视为父亲一般的存在。
因而她并不关心她真正的亲生父母是谁,她本以为她只是掌门师叔在山下捡的孤儿,可是没想到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那她的父亲是掌门师叔的大师兄?她原来不是被掌门师叔在山下面捡来的,可为何掌门师叔从前从未给她提过此事?洛禽霜躲在廊柱之下,还想偷听更多的讯息,可是掌门师叔与恒阳王皆只是沉默着,二人皆是一言不发,因而她什么消息也是听不到了。
见他们不说话了,洛禽霜怕被发现,因而也转身离开,而就在离开的一路人,洛禽霜的脑中皆是在盘旋着刚刚掌门师叔与恒阳王的那段对话。
第一百零七章 亲生父亲她心中欲发的好奇,那个可能是她亲生父亲的人,到底是个什么的人。
掌门师叔的大师兄,那一定会比掌门师叔还要厉害吧,只是听着掌门师叔那句话似乎,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一想到这里,洛禽霜刚刚还开心的嘴角顿时便耷拉了下来。
那个掌门师叔口中的洛兄好像已经不在了吧……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掌门师叔这才是一直都没有告诉她,莫非是不想让她伤心?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想去问问掌门师叔,可是走到了门口,洛禽霜却又是原路折返,坐回了屋中,而后她便神色迷茫的坐在了屋中,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夜。
而远在赤勒宫中的叶珑也是一夜未眠,她昨夜入了殿中之后便将着地图在脑中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确保不会忘记以后,叶珑这才是放心了下来。
而后心中又是谋划了一番出逃计划,就这么思索了许久,倒也是折腾到了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叶珑这才睡着。
而在其后的几天之中,湛罗也是未曾再来过这殿中了,因而她也是过了几天自在的日子。
不过这几日她也未曾闲着,她在这殿中的日子,湛罗对于她的要求一向有求必应。
她利用这个机会,趁机要了一些药材,便是旁人也不会起疑心的普通药材。
不过这些普通药材在她手中,则会被制成毒丸,到时逃跑,必要之时也可用作保命。
她做事一向会替自己留一条后路,她不喜莽撞冲动,因而凡事她多加思考,如今她囊中的这些药丸,以及她一直藏在枕下的那把弩箭,便是她退路。
叶姑娘,殿下替您准备了衣服,您试一下吧。
落霞突然的出现,打断了叶珑的沉思,叶珑神色诧异,这湛罗如今是送衣服送上瘾了吗?怎么三天两头就要送她衣服,她蹙着眉头,摆手拒绝道,你把衣服放着吧,我不试。
不试二字刚说完,落霞便跪在了地上,叶姑娘,您若是不试,殿下不会饶了我们的,求叶姑娘您试一试吧。
叶珑对此颇为无奈,只能起身而后去到殿中,见着湛罗送来的衣物。
她扫了一眼这些宫女手中的托盘,突然她的视线愣在了最后一个宫女手中的托盘之上。
只因着那宫女的托盘之上,放着一把弓箭,这送衣服便送,怎么还送起弓箭来了?叶珑神色诧异的盯着这把弓箭,疑惑道,三王子殿下送我一把弓箭是为何?那呈着弓箭的宫女,轻声回应道,叶姑娘,殿下邀请叶姑娘去明日的秋猎。
赤勒国的秋猎?宫宴若是带她去了,便也是还能说的清,秋猎又为何也要将着她带去。
她眉头紧锁的盯着这弓箭,在赤勒国能随同王子一起出席秋猎的一般都是正妃,湛罗明明便有侧妃,为何偏偏秋猎也要让着她一同前去。
莫非湛罗真如那夜她同玉罗说的一般,湛罗或许还真想封她做正妃?湛罗究竟是想打什么主意?叶珑神色疑惑的眯着眸子,盯着那弓箭一言不发。
落霞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叶姑娘,殿下让您试试这骑装,叶姑娘您要不要现在试试。
叶珑闻言,并未说话,只是心中思索着湛罗的用意。
就这么沉默了良久,这才淡声道,既然要试,那便试吧。
说完便也是任由这些宫女给她换上了一身衣服,而将着这一切试完了之后,叶珑撇了一眼镜中因着一身骑装,而显得三分英气的清冷少女,她的眸中也是微微露出几丝惊艳。
不过也就是一瞬,叶珑正想脱下这衣服的时候,殿内却是突然进来了一画师,画师身后的书童正拿着笔墨。
叶珑并未说话,只是神色诧异的望了一旁的落霞一眼,而落霞微微一笑道,叶姑娘这是殿下特意请的宫中的画师,替叶姑娘画像。
又是陪着秋猎,现在还要让她画画像?她十分诧异的想知道,湛罗到底想做什么?叶珑一身骑装,面色冷漠的坐在画师的面前,而画师摆好了纸墨以后,便提笔作画,一笔一画那画师都画的极其认真。
不知等待了多久,叶珑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了的时候,那画师才笑着道,叶姑娘,这画画好了,叶姑娘要来看一眼吗?叶珑坐了这么久才画出画,她自是好奇,因而她也是起身看了一眼画像。
入眼一看,叶珑微微有些惊艳,看的出来画师画的十分的细致,画中少女一身英气打扮,却又神色清冷的端坐在了哪里,清冷如玉的的氛围之感,渲染的十分的到位。
叶姑娘,您觉得如何?画师在一旁轻声问道。
叶珑淡淡一笑,您画技了的,自然是极好的。
画师顿时神情愉悦,显然心情都好上了许多,而叶珑见着画师将着那画交给了一旁的书童以后,叶珑便又是诧异问道,这画要拿去何处?自然是要交给三王子殿下。
画师道。
叶珑闻言,并未多言,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怪异,湛罗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将她的画像留起来做什么?想来也不是安了什么好心,叶珑懒得猜湛罗的心思。
翌日,叶珑一身骑装,正随同湛罗一同骑马走在一条山路之上,后面跟着随行的侍卫,他们一行几人正在这猎场之中寻找猎物。
马匹慢踏,几双眼睛聚精会神的寻找猎物,突然一高丛之后跑了一只小鹿的影子,众人一见鹿影,快速骑马跟上,而叶珑身旁的湛罗更是拿起了弓箭,欲射向那小鹿。
就在此刻,突然从着远处射出一弓箭,划过了湛罗鬓边的一缕碎发之后,直击那只鹿的脖颈。
这突然杀出的弓箭,杀死了这只鹿。
鹿死之后,他们几人的身后便听到了一阵嚣张大笑,这只鹿注定是我的!叶珑蹙着眉头,她便是不用回头听着这嚣张的声音也知道,这就是之前宴会之上那高傲自大的赤勒二王子。
而那二王子,嚣张大笑以后,便带着一群人骑马上前。
第一百零八章 鹿死谁手命人去取了鹿以后,看着猎物到手,得意道,三弟啊,看来这鹿终于是死于我手啊。
湛罗脸色阴沉的举着弓箭,冷声咬牙道,二王兄,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叶珑在一旁,冷静的听着这二人说鹿,她撇见湛罗眼中的阴郁,显然这二人口中的鹿必然不是刚刚那只死掉的猎物,他们所要争夺的鹿,从古至今这些皇子唯一要争的鹿便只有皇位。
看来这二人皆是有野心于皇位,都想争夺这个皇位,叶珑看着这二人之间翻腾波动的暗涌,看来这赤勒国的天不久之后就要变了。
她记得赤勒国的老国王,现在年事已高,说不定那日便驾崩而去了,所以这赤勒国迟早会有变数发生,看来她要早做准备。
叶珑心中暗暗的思索着,而明面上湛罗阴沉的撇了一眼乌孙后,便也是领着人骑马走了,而叶珑也是在其后跟着。
只是后面乌孙这帮人如同阴魂不散一般,一旦他们发现了猎物,乌孙那便的人便是设法抢夺猎物,一时之间本来只是一场打猎的秋猎,却是快要变成了一场剑拔弩张的争夺之战。
湛罗与乌孙所带这两拨人马,不约而同的开始争夺起了猎物。
一会不是你抢了我的鹿,便是我射到了你的兔,一时之间,这猎场都被搅乱的一片混乱,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叶珑却是意外同着湛罗他们走散了。
这次走散,倒不是她自己谋划的,而是因着他们几人皆是去追一只野兔,而兴致不高的叶珑,便被不小心甩在了身后,最后叶珑便与湛罗他们走散了。
而与湛罗走散了的叶珑,倒也是随心的在这猎场之中走着,在山林之间看看风景,倒是比看一帮人争夺猎物好上了许多。
她自在了随着赤勒国的标志,一路走下去,此刻天色还早,她若是回去了,必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无聊的争夺之戏,她倒是不如看这野林花草的。
整日被困在那宫殿之中,她便如同没有自由的雀鸟一般,如今独自一人在山林之中,倒也是难得的自在。
只是这自在也不过片刻,身后便穿来了一阵奔腾的马蹄声。
听着这阵马蹄声,叶珑缓缓回头,只见着湛罗骑着马随同的侍卫朝着她这边奔来。
她见此,心中也是略微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这好容易得来的自在,此刻又没有了。
她淡然的牵着马绳,见着湛罗来了,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道,三王子,你来了。
湛罗却脸色阴沉的望着她,沉声道,你去哪里了?叶珑仍旧是面色平静的淡定道,不过是在这周围看了一圈罢了,三王子怎么不继续打猎了?湛罗脸色阴沉的下马,而后缓步靠近她的身边,沉声道,你人都不见了,我还有什么心情打猎。
叶珑撇了撇嘴角,看来湛罗这是生怕她跑了,因而她也是微微一笑道,三王子,这猎场四周皆是你们的守卫,就算是我想逃走,也避不开四周的守卫。
湛罗仍旧是脸色阴沉,长眉一挑而后便一把拉住了叶珑的手,而后微微缩紧,冰凉的手骨攀附在她的手腕之上,叶珑只觉得一阵心凉。
她用力甩开了湛罗的手,便转身朝着猎场之外走了。
而她一走,身后便也有马蹄声紧紧的跟着,想来湛罗这是不打算打猎了,这是打算一路跟着她走。
她见此,便也是回了秋猎特设的宴席之上,而她与湛罗一同回去之时,众人还并未归来,湛罗作为王子也是回来的最早的一人。
她转头撇了一眼湛罗手中猎物,并未多少,只有几只猎物。
而待至黄昏之际,众人这才纷纷而归,其中猎物最多的自然是那二王子,他的众随从皆是提着满满的猎物。
二王子撇见湛罗这边寥寥几个的猎物,不由的又是一阵讥讽,三弟啊,你这猎物未免猎的也太少了吧,三弟你这狩猎水平可是不行了?湛罗阴沉一笑,不过是心思并不在这之上罢了,二王兄还真是满门心思都在这上面,我自是比不过。
乌孙满面讥讽,三弟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
二王兄便看着吧。
湛罗阴沉一笑。
叶珑在一旁坐着,看来这二人以后势必会为了这赤勒国的皇位争的你死我活。
正当着她思索之际,坐在她身边的湛罗却是突然转头望向她,一双碧眸静静的盯着她。
她面色淡定,平静的笑道,三王子殿下,这是想同我说什么?湛罗笑了笑,而后附在她耳边,薄凉笑道,你是希望我死,还是我二王兄死?听着这森冷的语气,叶珑只觉的脖颈一凉,若是真论起湛罗与乌孙二人,她自是觉得湛罗心思与城府更加深一些。
若是他们争夺皇位,在叶珑看来,必然是湛罗夺得这皇位,因而她也是淡定说道,自然是三王子殿下。
湛罗森然一笑,在她身边状似亲昵的附耳低沉道,叶姑娘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叶珑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她分析而得的结论,自然无比真心,所以她的表情在湛罗的审视之中没有丝毫的惊慌,淡然撇头问道,三王子殿下不信我吗?湛罗眼神暧昧的看着她,而后在她耳边狠声道,叶姑娘便也看着吧,最后能赢的只会是我。
我信会是殿下。
叶珑淡淡一笑。
湛罗眼神一暗,森然笑道,到了那日,叶姑娘要与我一同相祝。
叶珑表面笑了笑,心中却是想着若是真到了皇宫大乱哪一日,她倒是可以携太常军一同逃走,乘着兵乱皇城,她倒是可以逃走。
至少她要找个机会,通知沈照他们赤勒国会有大变了,到时候要早一些做准备。
她正思索之际,湛罗却又是面色阴沉的望着她眸中晦暗不明,叶姑娘你在想什么?叶珑心神一紧,面上淡定的笑了笑。
见湛罗问,她便乘机也想打听一番霍玄宁的消息,因而也是诧异问道,我只是在想玄宁皇子有没有到达北夏?湛罗单手勾着酒杯,薄唇微勾,你是说崇国那废太子吗?现在人已经在北夏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三军改路霍玄宁现在已经在北夏了!叶珑一听这消息,只觉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陆士奇带着那些太常军已经到达北夏了。
那么霍玄宁暂时也安全了,而另外的太常军以及陆士奇同样也是脱离了险境,那想必陆士奇与剩余的太常军现在应当都在北夏。
若是这些人都在北夏,那她带着沈照他们出逃顺利的话,或许可以前往北夏与陆士奇他们汇合。
……正当叶珑打算去北夏之时,另一边崇国境内的驿站之中,陆士奇却是抱着舆图同易衡觉商议,小侯爷,我们大概还有半月便能赶到赤勒边境了,到时经过这条流沙路是最为危险,也是最为容易被埋伏的地方。
易衡觉闻言,蹙紧了眉头,流沙路最为危险的不是赤勒人,是那些流沙,一不小心便会陷进去,到时谁也救不了,改路吧。
改路?一旁的李伏昆诧异道,还能改去哪里?易衡觉指着舆图冷静道,改官道为山路吧。
可是若是走山路,难走不说,还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只怕又是要耽搁一个月。
陆士奇不由的在一旁着急道。
这些将士的性命更加重要。
易衡觉眉头紧锁的盯着舆图。
可……陆士奇还想说什么。
易衡觉却是沉声道,就这么决定吧,若是赶时间走流沙路,不知会赔上多少将士的性命。
若是叶姑娘在这里,必然也会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你倒是与叶姑娘心有灵犀啊。
李伏昆挑眉一笑,而后笑着道,那咋们明日就往山路上走,山路也免的被埋伏。
陆士奇闻言,也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本来走官兵的崇国大军,便改为从山路出发,一路走向赤勒边境。
赤勒皇宫叶珑自那日从着猎场回来以后,宫中便一直都有传闻,说老皇帝病的快要不行了的传闻,一时之间整个宫中皆是人心惶惶。
而自那日以后叶珑也再未曾见过湛罗了,虽湛罗未曾来过,可是守在她殿中的守卫却是与日俱增,她一出宫殿们,便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一刻不停的盯着她。
看来湛罗是派了更多的人守在了这殿外,这是打算一直软禁她吗?她面色冷静的站在了殿外,落霞在一旁拿着披风,轻声道,叶姑娘,回殿中吧,殿外风大。
叶珑勾了勾嘴角,神色淡淡的问道,三王子殿下呢?怎么近来没看到?落霞低头,小声回应道,三王子殿下近来公事繁忙,殿下若是得了空,自然会来看叶姑娘的。
叶珑冷冷一笑,看来在老皇帝死之前,她应当是见不到湛罗了,想必湛罗正在为了夺位而做谋划,她仿佛能看到赤勒国现在外面定然已经是动荡不安了。
可是她被软禁在这殿中,能体会到的只有平静。
不过平静总的需要一些东西来打破,因而她眼眸一转对着落霞笑着道,落霞,你能不能帮我去将玉侧妃请过来。
这……落霞面色迟疑的望着她。
她笑了笑,上次我与玉侧妃相谈甚欢,这里闷的实在是无聊,所以想见见玉侧妃。
那我替您去请请。
落霞轻声说完,便转身走了。
叶珑见落霞走了,扫了一眼这四周的守卫以后,便缓步进了殿中。
而落霞走后没一会,玉罗便来了殿中。
玉罗一来,便是冷着脸看她,冷笑道,听说你找我?叶珑淡定的点了点头,想必现在外面的乱极了吧。
玉罗的父亲是赤勒的宰相,那她自然清楚赤勒现在究竟是何情况。
不知赤勒国君现在如何了?叶珑又是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玉罗冷脸看着她,一脸的防备。
叶珑淡淡一笑,你别多想,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现在外面究竟是何情况,这样我逃跑之日也可早做准备。
陛下已是油净灯枯,大概也熬不了几天了。
玉罗冷淡说道。
叶珑垂眸思索,看来她要在赤勒宫中大乱之前给沈照他们一个信号,因而她也是眼眸一转,朝着玉罗笑道,玉侧妃,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帮忙?玉罗万分嫌弃的撇了她一眼,我才不要,你想都不要想。
叶珑被拒绝了倒也是没说话,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缓缓笑道,玉侧妃若是不帮我,等到赤勒国内乱一过,我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到时候万一三王子殿下成了皇帝,到时候万一封了我做个皇后什么的,我想也是侧妃娘娘不想看到的吧。
你……玉罗被气的脸色一变,瞬间便不淡定了,怒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快说。
叶珑微微一笑,淡定说道,我只想玉侧妃可以给天牢之中那些被关押的囚犯,送个东西。
送什么?玉罗冷冷问道。
叶珑笑着将着一药囊递给了玉罗,想请玉侧妃将着药囊交给天牢之中一个叫沈照的人,我想侧妃娘娘一定有这个能力。
玉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以后,便拿过了药囊,而后又是冷冷道,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吗?叶珑淡定摇头,而后就在玉晨快走到了殿门口的时候,叶珑诚恳道,玉侧妃放心吧,我心在崇国,对赤勒并无留恋,今日多谢玉侧妃帮忙。
玉罗闻言,冷笑了一声,你最好是这样,你若是留在赤勒,我绝对绕不了你。
叶珑心中是巴不得离开赤勒,她怎么可能会想留在赤勒。
放心吧,我早日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叶珑又是在玉罗身后认真说了一遍。
而玉罗听了,冷哼一声,便出了殿中。
叶珑看着玉罗出了殿中以后,心中也是在思索,不知她藏在药囊之中的纸条能不能被沈照看见,她为了不被玉罗怀疑,所以将着纸条封在了药囊之中,只是不知沈照能不能看见。
若是能看见,到时候也可来个里外应合,不过想来按照沈照的细心,应当可以发现那纸条。
亦是她知道沈照会心细思考,所以她这才将着那纸条放在了药囊之中,待着沈照能够发现。
第一百一十章 暗中谋划介时,她便能与沈照他们一行人,趁乱出逃前往北夏,到了北夏湛罗自然不敢乱来,不管赤勒新任的新君会是谁,只要她能够到了北夏,那么她与剩余的太常军们,都能够安全。
而且她觉得,依照湛罗的能力,赤勒国的下任国君应当是湛罗。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新上任的国君会是谁。
叶珑就这么安静的宫殿之中待着,日日有人会献上各种珠宝罗裙,叶珑却对这些毫无兴趣,她唯一有兴趣的便是赤勒何时内乱。
叶珑表面平静,心中却是在暗中的谋划。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日,消失了好几日的湛罗却是突然出现了。
叶珑手持着医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神色愉悦的湛罗缓步靠近她。
看的出来,湛罗的表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愉悦,叶珑神色诧异的看了湛罗一眼。
而湛罗勾唇一笑,而后靠近叶珑,冰凉的手缓缓抚上了叶珑的脸,温声道,喜欢这里吗?这里?叶珑蹙了蹙眉头,湛罗这句喜欢是指的赤勒,还是这个宫殿,不过不论哪个,她都毫无半点喜欢。
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湛罗骤然脸色一变,碧眸紧盯着她,冷笑一声,不管叶姑娘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可惜都只能待在这里了。
叶珑依旧是面色平静,她总觉得湛罗的眉眼之间夹杂着阴郁与偏执。
她蹙着眉头,神情有些抗拒的偏过了头。
湛罗冷冷一笑,冰凉的手指缓缓的松开了她的脸,叶姑娘此后,便一直陪着我吧。
叶珑只觉得眼前这表情阴郁的湛罗,让她心中十分的抗拒,她只是沉默着,神情抗拒,虽无声,可是这抗拒的神情却是胜过了万声。
她不愿,她将着这回答写在了脸上。
湛罗亦也沉默着,只神色阴郁的勾了勾嘴角,笃定的附耳在她身边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注定的。
湛罗冷笑着说完,便也是拂袖离开。
叶珑见着湛罗的背影,倒也是觉得看来湛罗被她这个回答气的不轻。
而就在湛罗离开的当夜,宫中便传来急报,说是皇帝大限将至,通知各位王子进殿中守孝。
而就在当夜,皇帝让太监拿出了传位圣旨,封赤勒国二王子为赤勒国新任国君,传位之后,便驾鹤西去了。
一时之间,宫中挂满了白布条,就连着叶珑这个宫殿也毫不例外。
赤勒举国上下皆在哀悼,而作为下任国君的乌孙,一边哀悼着自己的已经胡去的父皇,一边安排着新皇登基一事。
而其他王子在其后,按照赤勒的规矩便不能留在宫内,要各地赶往封地,以后只有在各种大事发生之时才可再次回宫,无诏不得再入皇宫。
而宫内的四王子与五王子,在参加完皇帝的葬礼之后,便纷纷驱车前往了封地,可唯有宫内的三王子湛罗迟迟没有动静。
一时之间,宫内气氛紧张万分,还未登基的二王子更是趾高气扬的到了湛罗宫殿之中,羞辱以及逼迫湛罗离开。
三弟啊,我都说了这以后的皇位只能是我的,你出身如此卑贱,就算你再有本事,又怎会让你一个出身卑贱之人,坐上这皇位呢?三弟,如今我即将登基,自然要对你仁慈一次,你便现在就赶去封地吧,过往我皆不计较了。
乌孙满眼的得意,语气却是十分的大度。
湛罗听完,却是癫狂一笑,而后便却是目光狠厉的紧紧盯着乌孙,森然笑道,待我仁慈?二王兄你倒忘了吧,曾经你与你的母妃对我与母亲百般羞辱,那个可怜的女人被你们折磨致死,二王兄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湛罗露着白牙,死死的盯着乌孙,二王兄,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湛罗这如同恶鬼一般的神情,让乌孙本来得意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手也不由的握上了腰间的剑,冷声道,如今我即将登基,你又能如何,既然你不愿意去封地,那你便去牢里待着吧!说完,乌孙讥讽一笑后,便又是大声令下,二王子藐视新君,即刻关押天牢。
乌孙一声令下,随行的护卫皆是上前欲要抓捕湛罗。
湛罗却仍旧是满目森然的盯着乌孙,护卫被湛罗满身杀气威慑住了,一个二个皆是小心翼翼的举步上前。
还不赶紧抓住他!乌孙冷声令下。
护卫们便也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湛罗,湛罗丝毫没有反抗,只是阴冷一笑看着乌孙。
而乌孙见湛罗被抓住之后,顿时感觉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不由的得意一笑,三弟,你既然如此藐视新君,那你以后便终身监禁在天牢之中吧。
湛罗被护手擒住手臂之后,露着白牙阴冷一笑道,二王兄,终身监禁之人我看是……你吧!湛罗阴冷说完,便是双臂用力震开了身边的护卫,而后抽出了身上的剑提剑朝着他这边走来。
乌孙顿时脸色大变,他心知若是论武力他必然不是湛罗的对手,因而也是大喊道,护驾!快护驾!湛罗提着剑,剑尖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随着这阵刺耳的声音发出,本来紧闭的宫殿门却是突然的破开,而后从着宫殿之中跑出了许多举剑的士兵,这些士兵们皆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宫中这些成日混吃等死的护卫,哪里是这些日日在军营训练的骑兵对手,湛罗所带的骑兵只需几下便制服了这些护卫。
而湛罗也是冷笑着,提着剑缓缓走近了乌孙的面前,乌孙见自己的人皆是死的死伤的伤,顿时便怂的跪在了地上,看着此刻如同修罗一般的湛罗。
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求饶道,三弟啊,看在你我都是兄弟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吧。
湛罗阴冷一笑,放过你?当年你与你母妃那贱人有没有想过放过我母亲?你们将她折磨致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过?我……我错了,三弟我错了,饶过我吧。
乌孙为了活命不停的求饶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宫内大乱湛罗没说话,只是眼神冰冷如寒霜,看着乌孙如同看死物一般。
提剑而起,一刀便刺透了乌孙的胸口,瞬间胸口便蔓延出了大量的血液,血液侵染了剑身。
湛罗却是嘴角微勾,喃喃低语道,母亲,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话毕,便一把将着剑给拔了出来,赤勒国的新任国君便这样死在了湛罗的剑下。
他握着那把带血的剑,森冷笑道,凡是有违抗者,杀!一时之间,整个赤勒皇宫哀嚎遍野,处处皆是火光与刀剑,惨叫与惊喝之声充斥了整个皇宫。
叶珑见皇宫大乱,守卫松弛之时,放出了一阵迷雾,将着这些毫无防备仍旧是守着她的守卫给全部迷倒了以后,便换上了落霞的宫女装束。
而后按照着之前地图的记忆,她便按照着地图,趁着皇宫大乱,周围皆是宫女四处逃窜,无人注意到她之际,偷偷溜进了天牢之中,而后用着同一种手段,救出了天牢之中剩余的太常军们。
他们一同趁乱在赤勒宫中,四处躲避官兵。
避到了一阴暗之处,她这才同沈照问道,之前药囊里的东西你发现了吗?沈照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叶姑娘你封在了在药囊里的纸条我看见了,咋们现在便逃出去前往北夏。
叶珑暗中观测着四周,而后低声道,我们先前往北夏与剩余的太常军兄弟们汇合,到时再商议别的事情,我们现在正处在淳安宫之外,只要再路过静月宫便能从那偏门之中逃出去,到时有人接应我们。
沈照疑惑道,叶姑娘这赤勒你还认识别的人吗?还是你通知了谁?叶珑笑了笑,湛罗的侧妃,她会派人接应我们。
这……沈照神色十分的诧异,赤勒国王子的侧妃怎么会帮叶姑娘你?叶珑挑眉一笑,自然是希望我消失,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赤勒,不过这正和我意。
叶珑刚说完,外面却是突然传出了一阵脚步之声,叶珑顿时眉头一蹙,无声回头作了闭声的手势。
众人赶紧禀神凝息,半点声音也是不敢发出,一直安静的待着。
叶珑躲在暗处,偏头一看却发现有一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
湛罗怎么会在这里?!叶珑脸色一变,难道湛罗这是发现她逃跑了,所以亲自来抓她?她面色苍白的躲避在暗处,手中正握着匕首的时候,却是听到这淳安宫内,传出了一阵疯狂的笑声。
只听着那声音一边癫狂的笑,一边恶毒的诅咒道,湛罗你弑兄篡位,你不得好死!你必遭天谴!你……话还有半截,宫内却是突然没了大声的诅咒,看来这是说到了一半,被湛罗给杀掉了。
叶珑早就知道这争夺皇位,最后的结果必然会是湛罗的,可是没想到湛罗会这么狠,居然会杀掉自己的亲兄弟。
想来赤勒要大乱一段时间了,不过赤勒内乱与她无关,她见这淳安宫中不断有宫女尖叫冲出之后,她便也是趁乱在湛罗还没有发现他们之前,也是顺着长廊就这么逃了出去。
离开了淳安宫以后,他们又是十分顺利的从着静安宫逃到了偏门处,而待着他们到达了偏门以后便有人在门口接应着他们,送他们上了马车之中。
而就在叶珑踏上了马车的那一刻,本提着剑,一身是血的湛罗却是突然听到身后之人低声朝他道,殿下,叶姑娘她,她跑了!不见了?湛罗神色阴冷的看着下属。
下属被吓得跪在了地上,我们被叶姑娘的迷烟给迷昏了,叶姑娘便趁着宫内大乱逃走了。
湛罗阴冷一笑,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滚找!下属闻言,吓的立马起身去找人。
而湛罗提着剑,面色阴沉如同恶鬼一般的看着不远处,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另一边,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的叶珑,看着四周的高山心中也是顿觉松了一口气,被关在赤勒的皇宫之中那么久,她头一次再次感受到了自在的感觉。
只是虽自由了,可是她心中却是有一处隐隐不安,不知现在的小侯爷如何了,不过小侯爷依旧仍在祖地守孝吧。
一想到三年之后才能相见,叶珑心中隐约觉得有些难受,不知三年之后,会是何种情况。
叶珑神色淡淡的看着马车之外的景色,平静道,还有多久到达北夏?沈照道,叶姑娘,还有一日便能到达北夏,此地有一条近路,可以什么快速的到达北夏。
听到快要到达北夏,叶珑便心安的点了点头,只要到达了北夏,她便能够彻底的脱离了湛罗的控制。
马车就这么一路行着,从着近路出发,翌日黄昏便要离开赤勒边境。
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时,本来北夏与赤勒的边境是一直开放之地,两国之间一直都是在通商的,可是没想到却是在夜晚时分,赤勒突然宣布了,封锁北夏与赤勒的市场,任何人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前往北夏。
本来打算趁着夜色离开北夏的叶珑他们一行人,却是突然被这一消息困在了赤勒的边境。
叶珑为了掩人耳目,也只能同剩余的太常军一行人扮作了商队,留在了赤勒边境的客栈之中。
他们无奈留宿客栈,叶珑便也是同客栈的店小二打探消息,见店小二来送茶,叶珑便打探道,不知这边境之门怎么突然就关了,我们一行人还打算去北夏送货呢,如今这城门关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店小二一听,端上了茶以后,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说啊有敌国奸细混入了这里,所以啊不允许再开城门,现在啊皇都那边乱的很,这城门也不知道啥时候再开。
不知道何时再开?叶珑蹙着眉头,内心一片混乱,这店小二口中的奸细不会是湛罗为了找她而编造的理由吧?如今这一切,她突然到这里,城门便关了,必然不会是巧合,看来湛罗是知道她已经打算逃往北夏了,所以这才关了城门。
叶姑娘,这关了城门我们该如何出去?沈照在一旁有些焦急的问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滞留边境叶珑也是犯难了的叹道,看来湛罗是知道我们要去北夏,这是打算逼我们就犯。
叶珑说完看了一眼今夜的天色已然黑沉,她见众人皆是因着这几日赶路神色疲惫,她便提议道,我看今夜大家先睡一觉吧,今夜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明日再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出去。
众人闻言,也皆是同意,毕竟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路,众人已是精疲力尽,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到时候湛罗派人追过来了,众人也是没力气再逃掉了。
因而众人也是各自回房间之中睡去了,而叶珑疲惫了好几日,也是打算今夜休息,明日再想办法出这里。
本打算第二日再想办法,可没想到天亮之后,城中却是突然贴了许多的告示,告示之上不但带了她的画像,而且还写明她便是敌国奸细。
叶珑看着沈照带回来那张告示之中的画像,便之前那宫中画师给她画的骑装小像之时,叶珑只顿觉无语。
叶珑冷静的将着告示撕碎以后,便吩咐沈照去赤勒的街市之中买了一些东西回来。
待着沈照将着她需要的东西带回来以后,叶珑便回了房中易容打扮了一番,待至推门而出,站在了门外的沈照顿时面色一惊,颤抖着手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你真的是叶姑娘?叶珑顶着一身粗黑的皮肤,淡定的点了点头,那张告示之中只有她的画像,那么便只要将着她自己打扮成另外一人,那张告示上的小像对于她来说,便是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看来我这易容十分的成功。
叶珑淡定一笑。
沈照仍旧是满脸惊讶,这叶姑娘你……你可真厉害。
叶珑淡定挑眉,走吧,这里暂时不能住了,不知道昨晚那店小二看清我容貌没有,若是看清了那便麻烦了,我们先离开此地。
沈照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人便又是再次离开了这客栈,只是在下到大堂的时候,客栈之中却如突然出现了许多官兵,在拿着告示,将着这客栈出去之人一一的盘查。
叶珑淡定的撇了一眼,而后从容的接受着官兵的审查。
而官兵见着这个皮肤黑的如同墨水一般的女人,再看了一眼小像,便是摆了摆手,出去吧。
叶珑勾唇一笑,便也是出了客栈之中,而出了客栈之中以后,她这才发现不止客栈有了人在盘查,这赤勒的街市之上皆是布满了官兵,皆是在一户一户的商户哪里盘查。
幸好叶姑娘,你早些易了容貌。
沈照在一旁也是叹道。
如此一来,他们通过画像便找不到我了,只是这城门依旧是未开,今日我们还要想一些法子如何出去。
叶珑也是焦虑说道。
一旁的沈照闻言,也是蹙起了眉头,叶姑娘我早些时候派人去城门口那边看过,城门口皆是重兵把守,没一人能出城,除了这赤勒境内的官员之外,普通的平民百姓无一人能出这城门。
除了官员?叶珑蹙起了眉头,若是这样这城门他们是难出去了,这赤勒到底要关闭这城门多久?沈照闻言,也是摇了摇头,这个消息所有人皆不知。
除了这城门,离开边境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叶珑诧异问道。
这……沈照沉默了。
叶珑便转身问了身后其他人,而其他人也皆是摇头说不知道,就在叶珑打算继续想办法的时候,却是突然有一太常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知道。
叶珑顿时眼前一亮,转身回头,只见一稚嫩的少年正站在了最后面,低头看着地面,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样。
叶珑惊喜的走至他身边,低声问道,这除了城门还有哪里能够到达北夏?那少年低着头,十分小声的结巴道,有……有一条山……山路,那条山……山路可以去……去到北夏。
叶珑耐心性子听着这少年讲完,急迫问道,你知道路吗?你若是知道路我们现在便去。
少年十分羞涩的点了点头,知道。
叶珑面色一喜,那我们现在就去。
只……只是……少年又是结结巴巴的再次说道。
叶珑听的着急,便是连忙问道,只是怎么了?那少年红着脸,结巴道,只……只是山路要走……走很久。
很久是多久?一……一个月的……的时间吧。
叶珑笑了笑,一个月而已,我们多准备一些东西,总比困在这里,到时候一不小心又被抓回去,好了你带路吧。
少年也是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
一行人便先是在这边境的街市之中买了一些必须的东西,而后便是避开了那些追查的士兵,朝着山路之上前行。
这条山路十分的隐蔽,若是没有少年带路他们只怕是找不到还能有这么一条路,能够通往北夏,只要能够绕过湛罗的眼睛,逃向北夏,不管走多久,她也是愿意走的,只要能逃离赤勒这个地方。
京城洛禽霜在夜色之下,夜观天象,而她的身旁正站着聂五甲,依旧是一身白衣站在了她的旁边。
洛禽霜望着天边的残月,缓缓道,想必掌门师叔也算出了,珑姐是要前往北夏吧。
聂五甲淡淡一笑,禽霜你进来的术法越加的精进了。
那掌门师叔你会跟我一起前往北夏吗?洛禽霜睁圆了眼睛,神色认真的问道。
聂五甲叹了一口气,禽霜我需的留在京城,我这次在京城之中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也该长大了,这些事情也该是让你去独自闯荡了,这次便让你师兄跟着你一起去吧。
师兄也来了?洛禽霜诧异问道?聂五甲笑了笑,我前几日便修书让你师兄赶过来,明天应该就能到了,到时你便跟你师兄以及几个师弟一齐去北夏吧,禽霜啊,如今啊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洛禽霜看着身旁掌门师叔鬓边的几根白发,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掌门师叔我……我会早些回来的。
聂五甲负手而立,笑了笑,禽霜,以后终究是要靠你自己来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讲学布道以后啊,不能陪你一起了。
聂五甲无奈叹道。
洛禽霜站在一旁,双眼微微发红,她从着掌门师叔这句话之中,听到了一丝的难过之情。
她神色难过的扯了扯嘴角,师叔在京城也要多加保重,我很快便会从北夏回来的。
聂五甲笑了笑,禽霜,任何时候,自己平安回来最重要。
听到这句话,洛禽霜眼睛更是一红,掌门师叔,我会早些回来的。
洛禽霜红着眼同着聂五甲告别之后,她便在第二日同着她的师兄北玥,以及几个师弟一同踏上了前往北夏之路。
而随着洛禽霜他们踏往北夏之路以后,北夏国也皆收到了传闻,听说千机门的门徒会到北夏来讲学布道。
一时之间,北夏上下皆是震惊不已,上到宫廷王府,下至市井村庄,皆是在谈论此事,而北夏皇室收到了这个消息以后,还早早的便开始为千机门的门徒来背着讲学一事做了许多的准备。
而远在北夏皇宫的霍玄宁同样也收到了一封信,在警惕四周无人以后,霍玄宁这才打开那封信,玄宁太子,请你留心一下赤勒那边传来的消息,若是一有异变,请回信给我。
霍玄宁看完了信以后,便用着一旁的烛火将着这封信,化为了一团灰烬。
看着那堆灰烬,霍玄宁垂眸沉思了起来,他近来一直试图想办法同与在赤勒的叶姑娘联系,只是之前一直都没办法联系上,最近倒是联系上了一些消息。
同着叶姑娘联系上之后,他方才得知,原来赤勒已经换主,赤勒的老国君已经去世,而新上任的国君是通过弑兄篡位从而当上的国君。
赤勒国现在内乱严重,叶姑娘他们现在便是宫乱之时,才得以逃出来。
霍玄宁思索了这些消息以后,便将着这些消息一一回了过去。
不过正当着他回消息之时,却是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敲门之声,玄宁皇子,太子在殿外等您。
霍玄宁将着信细致的收好后,便也是随着北夏宫人到了殿外。
殿外北夏太子一见他,便温和一笑道,不知玄宁太子近来过的可好。
霍玄宁闻言,虽不知这北夏太子到底要说什么,不过他仍旧是温和一笑,近来过的很好,多谢太子关心。
北夏太子挑眉一笑,千机门门徒要来北夏讲学布道一事不知玄宁太子近来可有听说?洛姑娘要来北夏一事,他自是早与洛姑娘通了书信,知道了这一消息。
现在整个北夏皆知这一事,因而他也是点头应道,此事整个北夏皆知,我自然也有耳闻。
只是太子为何突然问起此事?霍玄宁不知北夏太子的来意,总觉得是别有用意,因而又是问道。
北夏太子淡淡一笑,不过是听说那即将要来讲学布道的洛姑娘,在崇国京城之时与叶姑娘关系颇好,而叶姑娘又跟太子有些联系,因而也是想问问玄宁皇子知这洛姑娘可有什么喜爱之物,我到时也好做准备,免的没了礼数。
霍玄宁心中一沉,他虽见这北夏太子说这话的时候彬彬有礼,神色十分的诚恳,像是真要有礼数一般,可是这话中句句都是试探。
他心知这北夏太子疑心甚重,因而也是谨慎回应道,我虽与叶姑娘有些联系,可也只是叶姑娘替我治病罢了,至于别的,并未牵扯。
这么说,看来玄宁皇子也不知道啊?北夏太子微微勾起了薄唇,神色晦暗不明。
霍玄宁谨慎的笑了笑,我与叶姑娘并不谈论其他的,因而并不知此事。
在他说完这句以后,北夏太子倒也是没再继续试探他。
而霍玄宁见着北夏太子的背影,心中颇为思虑,是不是他与洛姑娘通信被这北夏太子察觉出了什么,看来以后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霍玄宁回房以后,便将着信写完以后,用着更隐蔽的方式送了出去了,不知叶姑娘与洛姑娘还需多久方能到达北夏。
而另一边,洛禽霜收到了霍玄宁的信件之时,已是过了好几日。
收到了信,洛禽霜便是毫不犹豫的将着信件打开了,将着信件的内容看完了以后,洛禽霜便蹙紧眉头将着信件递给了一旁的北玥。
师兄,看来到时我们去北夏该演的更加像一些了,这里面提到了北夏太子多疑,到时候我们可不能露馅。
洛禽霜蹙眉说道,北玥在一旁看完了信件以后,也是同意道,放心吧小师妹,到时候我会嘱咐几个师弟切记口风,不要露馅了,我们两到时也谨慎一些,便是没什么问题了。
洛禽霜略微放心的点了点头,师兄,这次多亏你跟我一起去,不然我定然要出什么问题。
北玥笑了笑,你这次下山,倒还真是如同师叔说的成熟了许多,我看啊以后你也可做千机门的掌门了。
我?洛禽霜神色诧异的指了指自己,而后迅速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我,做掌门自然是大师兄才可以,我看以后大师兄便是这千机门的掌门,是吧北玥大师兄。
北玥挑了挑眉头,神色亲昵的看着洛禽霜,微微一笑,而后摇了摇头,师妹应该知道,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
洛禽霜神色更为诧异,师兄对这个不感兴趣,那师兄对什么感兴趣?师兄莫不是打算下山娶妻生子?洛禽霜不由的偷笑看着北玥,北玥却是并未说话,只是浅浅一笑,望着洛禽霜。
本来一脸笑意的洛禽霜,瞬间呆滞,有些意外的说道,师兄你还真想下山娶妻生子啊!师兄你是认真的吗?北玥面容平静,淡声道,师妹难道不想吗?我……我哪里会想这些!洛禽霜脸一红,立马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北玥见此,也是无奈一笑,而后又是拿起了刚刚的信件,再次仔细的研读了一番后,正色道,信中提到了叶姑娘曾经一直在困在了赤勒宫中,可是后来叶姑娘趁乱逃出来了,信中却是未曾写到叶姑娘现在在何处?第一百一十四章 去往北夏一听到这句,洛禽霜的脸色也是顿时变得正经,我也只能推测出珑姐以后是要到北夏,可是什么时候到,以及现在在何处,我也推测不出。
北玥蹙了蹙眉头,那我们只能先到北夏,之后便再去找叶姑娘身在何处,叶姑娘总归是要到北夏的。
洛禽霜闻言,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那我便也将着这消息传与小侯爷吧,想来小侯爷现在也应该快要到赤勒,到时也可同着小侯爷一同汇合。
若是有易小侯爷相助,到时候事情必定进展的更为顺利。
北玥说道。
那我们去北夏的速度,应该加快了。
洛禽霜蹙眉思索道。
随后便是一把掀开了马车帘,看到了马车外坐着了两个师弟,洛禽霜也是不由的摆出了师姐的架子,正色道,你们切勿不可偷懒了,我们要快些到达北夏。
两个师弟闻言,哈哈大笑了一声以后,也是点头应道,放心吧师姐,你吩咐的话,我们两个必然加快速度,到达北夏。
洛禽霜轻哼一声,随后便回了马车之中,而后马车速度便是突然加快了。
想来他们这一路要去北夏布道讲学的消息可是传的四处皆知,只不过他们千机门行事一向低调,因而这一路倒也是未曾遇到过什么阻碍。
洛禽霜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大概还需十日便能够到达北夏。
到时不知珑姐有没有到达北夏,她不由的神色忧郁的掀开了马车帘,看着街边热闹的街市,心中却是愁思万分,也不知现在的珑姐现在如何了。
当日京城一别,没想到这么久了也未曾再见一面,下一次见不知何时了,洛禽霜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赤勒边境叶珑见四周寂静的山林,不由的打了一阵喷嚏,她揉了揉略微有些痒意的鼻子,不由的笑道,这是谁在想我了?刚笑着说完,叶珑却是立马变了脸色,她听见这本来寂静的山林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马蹄声,听到这阵马蹄声,叶珑只觉得心中一阵心惊。
她低头向着沈照说道,该不会是赤勒派人追过来了吧。
沈照神色谨慎的盯着四周,不知道,不过叶姑娘看来我们又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来这山路也是不太安全。
叶珑闻言,十分同意沈照的说法,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她与沈照对视了一眼以后,他们便带着一行人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十分安静的躲了起来。
躲在了隐蔽处后,叶珑用着眼角的余光撇见一身军装的官兵骑马经过这山路,见着这帮官兵,叶珑只觉得心中一凉,没想到赤勒的军队连着这个地方也在搜查了,看来这条路也不能走了。
叶珑没想到,连着山路这一条出路也被堵死了,可若是这条路也被堵死了,她该如何离开赤勒边境?若是继续往前走,难免不会被那些官兵抓住,叶珑不打算冒险而为,因而她也是在暗处躲避,直至那阵马蹄声消失以后,这才回头同众人商议。
现在显然山路也不可以走了,看来我们只能先下山,而后再另做打算。
叶珑向着众人提议道。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了几眼以后,也是皆点头同意。
上山时心情愉悦,可是下山时,众人心情却是十分的沉重,下山之后,前路迷茫不知去向何处。
赤勒边境的城门未开,叶蹙着眉头,一边走着山路,一边在心中思索着他们这些人,应该去向何处躲避这些官兵的追查。
叶珑沉思许久,待至众人皆下山之后,她突然转身对着众人道,现在这边境集市之中,官兵众多皆是在排查我们,我们若是继续去边境集市很难不被人怀疑,不如我们便躲去这边境的村落之地,这样也避免成日躲在这市集之中。
众人闻言,也皆未曾作出反驳,众人也是皆同意这观点,叶珑见众人同意便也是带着众人逃去了赤勒边境的村落之中躲避了起来。
他们躲避在村落之中以后,倒也是未曾再受到赤勒官兵的骚扰,只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因而叶珑只能再与霍玄宁那方联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她将着自己被困于赤勒边境的消息,用着飞鸽传书,传了出去以后,便也是躲避在村落之中等待着消息。
就这么等待了几日,霍玄宁那边的信鸽也是将着消息给带了回去,她将着信鸽腿上的信件取下来了以后,便也是将着信封取出,而后读了霍玄宁的来信。
通过了这封信,叶珑这才得知原来小侯爷竟已回京,而现在正带兵前往赤勒,禽霜原来竟也要来北夏,原来他们皆是想来解救她。
看完了信封,叶珑只觉得双眼微红,沈照在一旁看着便也是诧异道,叶姑娘这是怎么了?叶珑闻言,便也是眨了眨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以后,这才是将着手中信件递给了沈照。
沈照读完后,也诧异道,当时在京中之时,不是说易小侯爷在祖地守孝三年吗,怎么如今也要到这赤勒边境之中来?叶珑摇头,她也不知这其中的缘由,不过想来或许同禽霜有几分关联,只是具体的她也不知。
不过现在看来,若是禽霜与小侯爷皆要来北夏,看来她倒是可以借助禽霜的身份来逃出北夏。
一想到这个,叶珑脑海之中渐渐想出了一个计划,而她也是立马提笔,在着纸上写出了这个计划。
将着计划写出了以后,她便也是立马再次飞鸽传书给了霍玄宁那边。
沈照见飞鸽飞走,便也是诧异问道,沈姑娘,你这信中是打算了什么计划吗?叶珑笑了笑,你倒是一向聪慧,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出城的计划。
什么计划?沈照诧异问道。
叶珑低声道,赤勒边境的城门一向不是都给赤勒 的官兵开放,不对平民开放吗,到时可以让禽霜到达赤勒,而后我们一行人皆是扮作千机门的门徒,与禽霜一同离开赤勒,若是千机门门徒,赤勒定然会放行。
沈照听后,惊喜一笑,那若是如此,我们也可逃离这赤勒,若是能到北夏,大家也不用日日再这么提心吊胆了。
叶珑笑了笑,我们便先在这边等待着禽霜他们到达赤勒,再与他们在赤勒汇合。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逢那我现在便去通知他们做一下准备。
沈照说完,便也是转身走了。
而见沈照走了,叶珑这才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木凳之上,看着窗外隐隐飘落的细雨,心中也是想到了小侯爷,不知小侯爷现在如何了,叶珑心中隐有担忧。
……细雨不断的打落在房檐之上,而赤勒这边下着细雨,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易衡觉也是收到了洛禽霜的飞鸽传书。
他这才知道,原来叶珑竟已逃脱赤勒皇宫,现在正被困在了边境之中。
得知了这一消息以后,易衡觉也是改变了策略,转而走向了赤勒与北夏的边境。
是夜,他在烛火之下同着陆士奇与李伏昆他们三人商议此事。
现在我们应该改变行进方向,改道向赤勒与北夏,现在得知的消息是叶姑娘正被困在赤勒的边境,剩余的太常军们也皆被困在哪里。
易衡觉蹙眉分析道。
烛火之下,陆士奇摸了摸一把自己的胡子,也是认同道,若是叶姑娘与剩余之人都在那里,看来我们应该早些赶过去,也不知叶姑娘能不能撑到我们到达北夏。
叶姑娘心智过人,自然是撑的到,你可别瞎说什么。
李伏昆不由的勾唇笑道。
陆士奇也跟着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叶姑娘能力过人。
易衡觉仍旧是蹙紧眉头,长睫之下眼中尽是担忧,赤勒边境如今必然危险万分,就算是叶姑娘能力与聪慧过人,可是仍会有许多未知的危险,不知到时到了赤勒与北夏的边境,能否与叶姑娘见上一面,他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叶姑娘了……易衡觉紧蹙着眉心,心中思索许久,而后起身将着舆图铺开,指着舆图说道,北夏与赤勒的边境之处,正好与我们此山相邻,到时我们可从这里出发到达北夏边境,到时再想办法救出叶姑娘。
对于易衡觉的提议,李伏昆与陆士奇二人皆无意见。
他们便深夜整顿了三军,而后向着赤勒与北夏的边境出发。
赤勒边境深夜时分,夜幕低垂在天际,四周既无风,也无月。
叶珑守在院落之中,他们在夜间皆会守卫,今夜便是轮到了叶珑与沈照。
今夜的天色看起来十分的怪异,叶珑眯着眼睛,只觉得今夜有些奇怪,眼皮也上下跳动,一切的征兆似乎皆是不好的征兆。
叶珑遥看夜色,紧锁眉心同着一旁的沈照道,今夜十分的奇怪,看来我们该小心一些。
沈照撇了一眼四周,突然低声道,叶姑娘你听,似乎这院外有很轻的脚步声,这院外有人!叶珑脸色一变,一把拔出了手中的剑,握着剑,低声回应道,你去叫醒他们,然后等待我命令再出来,我去看看。
叶姑娘你……还是我去吧。
沈照十分担忧的说道。
叶珑却是蹙了蹙眉头,你快去,现在不是推搡的时候。
说完便也是不理沈照,而后便也是提剑转身去了院门口,而沈照无奈,知道现在不能再拖延时间,便也是进了院中去喊醒众人。
而院内的叶珑,也是持剑走到了院门口,侧耳贴着院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院外却是没有丝毫动静,叶珑却是不敢懈怠,她仍旧是谨慎的守在了院门口,侧耳听着院外的动静。
就这么静待没多久,突然院外又似是一阵脚步声,只是这次的脚步声似乎略显笨拙,不像是个会武力之人踩出的步子,倒是像一个莽撞的丫头,在故意蹑手蹑脚的走路。
叶珑诧异的皱起了眉头,手仍旧是紧紧的握住剑,而院外那蹑手蹑脚的脚步似乎在一步一步的靠近院墙。
这莫非院外不是官兵,而且来了贼?叶珑越发觉得不像是赤勒官兵来了,倒像是这院中要来一个不太高明的贼,似乎连着院墙都翻不过来。
叶珑面色冷淡的盯着那院墙,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贼到底何时才能翻进这院中。
她提剑等在墙内,墙外则有一笨拙的小贼,翻·墙许久也是翻不进去。
就这么耗了一会,突然院外又是传来一阵轻去风吹一般的脚步声,叶珑听到这阵脚步声,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动不动的盯着院外的动静。
而这阵如风一般的脚步声,只几步便翻过了院墙。
叶珑只见一长白如墨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了墙头,因而夜色她看不清脸,可见来人她便冷声道,你是何人?此人虽看不清样貌,可是一看便也知此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贼人,也更不像是赤勒的官兵。
虽不清楚是何人,叶珑持剑指向墙上之人。
而墙上之人,见着剑指向他却是未曾有半分慌张,他无奈的朝着院外一笑,淡声道,禽霜你这可不是给了惊喜,而是给了惊吓啊。
而院外正在笨拙爬墙的洛禽霜,也是立马诧异道,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快点去将着这院门打开,这墙这么高我可翻不过去。
叶珑站在了院内,颇为无奈的勾唇一笑,禽霜,你倒是够让我惊喜的。
说完便也是走到了院门口,将着院门打开了,而洛禽霜一看着院门打开,也是立马欢喜的跑了过去,一过去便见着叶珑正站在了院内等着她。
洛禽霜双眼一红,立马跑过去将着叶珑抱紧,而后欢喜道,珑姐,你这一去这么久,我还以为差点见不到你了。
叶珑笑着将着对方抱紧,温声道,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洛禽霜一听,更是双眼一红的抱住了叶珑,二人这再次的重逢等待了许久。
只是禽霜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叶珑诧异问道。
洛禽霜笑着道,我与玄宁太子通过信了,知道你在这边,虽你没有写具体的方位,可是到了这里我算上一算,就知道珑姐带着你的人躲在了这里了。
叶珑倒是了然一笑,不过这里并非说话的好地方,叶珑撇眼看了一眼四周后,低声道,我们进去说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城几人跟着叶珑回到了院子里面。
彼时沈照手里拿着武器,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借着月色看到叶珑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的时候,不由的紧了紧手心。
无妨,是我们的救星到了。
叶珑率先说道,语气都不自觉的沾染了一丝喜悦。
沈照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叶珑口中所说的救星便是那千机门的门徒,他开口道:叶姑娘回屋叙话吧,属下在这里守着。
叶珑颔首示意,领着洛禽霜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偏厅,本就是个废弃的院落,里面陈设十分的简朴,不过还算干净。
我们一行人怕引人耳目,不敢去村民家里借住,只好在这里落脚了。
叶珑解释道,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二人倒了水。
洛禽霜也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抱着那茶杯便一饮而尽:珑姐可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盘查有多严密。
如今赤勒境内,无论是官道还是山路,凡是要塞之地,都有赤勒的官兵盘问,也亏得我们是千机门的人,不然也没那么顺利过来。
洛禽霜解释道。
这样的局面在叶珑的预料之中,闻言并未有多惊讶。
哦对了,这是我大师兄北玥。
洛禽霜后知后觉的介绍起来。
叶珑拱手作揖,北玥倒是率先开口道:叶姑娘不必拘礼,霜儿下山的这些日子还要多谢叶姑娘的照拂。
闻言叶珑展颜一笑:分明是她救了我一命,况且,禽霜帮了我不少的忙。
话音刚落,洛禽霜便十分得意的凑到了北玥的跟前,急切道:我说的没错吧,偏偏大师兄你还不相信我。
北玥无奈的摇头,提醒道:叶姑娘这里有多少人,咱们何时启程去北夏?说到了正事,叶珑正色道:越快越好。
事不宜迟,按照现在的趋势,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这一点和北玥不谋而合,三人商议好,明日北玥送来千机门的服饰让众人换上后便一起出城。
洛禽霜不愿意回去,要留下来陪叶珑,北玥便一人回了客栈。
月明星稀,叶珑不放心让沈照一人守夜,至于洛禽霜,仍旧沉浸在重逢之喜中,丝毫不见困意。
对了,小侯爷的事情……早就料到了叶珑要问,她一开口,洛禽霜便将请掌门师叔下山进宫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听完之后,叶珑的神情却并未松动,洛禽霜不解道:珑姐怎的还愁眉不展的?易小侯爷如今也快道边境了,不日咱们就又能团圆了。
嘴上这样说,洛禽霜的脑海中不觉的浮现出了另一人的面庞。
叶珑轻叹一声:你师叔的话分量太重了。
洛禽霜听出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
聂五甲一句话便让皇帝下旨宣召回了易衡觉,可无疑也将他推了一把。
皇帝本就忌惮着易衡觉,如今袭承爵位,紫微星式微,破解关键又是易衡觉。
眼下是边疆又战事,皇帝需要易衡觉出征,可若是战事一平,回了京城,怕是要比从前,更加如履薄冰。
被点清楚的洛禽霜自责道:那岂不是我害了易小侯爷……早知道让师叔说的委婉一些,不该如此直白的。
叶珑摇摇头,看着洛禽霜那张小脸上满是愧疚之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打趣道:怎会是你害了他,他要多谢你才是。
小侯爷不肯放弃玄宁太子,和皇帝的嫌隙便不能消失,既如此,多一分少一分也无妨。
叶珑反过来安慰道。
翌日清晨。
叶珑和太常军换上了千机门的衣裳后,一行人便往边境走去。
以防万一,叶珑仍旧是易了容的打扮。
街上到处都贴了叶珑的那张小像,官兵也是随处可见,情况比前几日还要严重些。
行人并不多,大多数也都是绕着官兵走,到了能看见城门的地方,往这个方向去的也只有叶珑一行人了。
临近城门口,镇守的官兵就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那官兵看着众人身上的穿着打扮,自然也是听闻了千机门门徒要去北夏讲学布道一事,接过北玥的通关文书,仔细的辨认着上面的印章。
为首的络腮胡放下了文书后,又打量起整个队伍来,目光停在了叶珑身上,狐疑道:这也是崇国人?师妹是下山历练晒伤了尚未恢复。
北玥解释道。
络腮胡颔首,又围着叶珑转了几个圈。
所幸叶珑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不仅仅是肤色上面做了更改,五官看起来和画像上毫无联系。
那络腮胡刚要挥手放人,忽而一人骑马飞奔而来,高呼道:报!那小卒翻身下马,一溜小跑到了络腮胡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络腮胡转头道:新君即将到此,几位还是稍等片刻吧。
新君,湛罗?叶珑和洛禽霜对视一眼,暗叫不好。
这易容术骗得了旁人,可湛罗是见过其余太常军的,留在这里就是自投罗网。
沈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焦急的看了叶珑一眼。
这驻守城门少说也有百余人,光凭他们几个靠武力是不行的,得换个法子才是。
我劝官爷还是早早的放我们出去才是。
叶珑沉声道。
那络腮胡蹙眉,走近了道:你难道没看到街上的海捕公文吗?王要查人,你们一个都不能跑。
叶珑冷笑一声,冲那络腮胡招了招手,后者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新君是如何夺得王位的,整个赤勒谁人不知,你可知道你们王如今最讨厌的是什么人?叶珑的话一出口,络腮胡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湛罗弑兄夺得王位,二皇子的残部一直在散布传言,说湛罗会遭天谴的,如今湛罗最讨厌的可不就是这些术士吗。
见络腮胡咽了咽口水,叶珑继续火上浇油:我们是千机门的是崇国人,此行要去的是北夏,你此刻不放我们走,若等会王怪罪下来,你猜猜会是谁遭殃?结果不言而喻,若湛罗真的动怒,倒霉的只会是他这个小喽啰。
络腮胡犹豫片刻,最终抬手放心,未了还催促叶珑一群人快些离开。
不用旁人催促,离开赤勒边境,众人便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往北夏赶去。
从边境往前三十余里,便进入了北夏境内。
叶珑等人也放慢了脚步,安步当车的走着。
这北夏的风景与崇国还真是大相径庭啊。
洛禽霜四处张望着,伸手便要去攀路上那艳丽的花。
叶珑默默的离得近了些,生怕她从马背上面摔下来。
你若是喜欢便留在北夏,回去我同掌门说一声便是。
北玥幽幽道。
洛禽霜向叶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珑姐,你现在知道我在紫秋山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吧。
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好像当真受了什么欺负似的。
师姐可别耍赖了,你在紫秋山可没人敢欺负的。
不用叶珑说些什么,身后的师弟便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洛禽霜。
洛禽霜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师弟一眼。
好了别斗嘴了,马上就要到最近的彩衣镇了,今日便在这里落脚歇息吧。
拿着地图的北玥提议道。
彩衣镇。
看着城墙上面那张灯结彩还有摩肩接踵的架势,叶珑咂舌,戳了戳洛禽霜的手臂问道:你们千机门下山都是这个阵仗吗?从前只知道千机门的德高望重,洛禽霜算无遗策却也没得到如此待遇,今日才是头一回见。
而在京城见过围堵恒阳王府盛况的洛禽霜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反过来安慰道:珑姐,这些都是小场面。
跟京城里那些个贵人们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第一百一十七章 蒙汗药城门口,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的道:诸位便是千机门的弟子们吧?北玥微微颔首示意,中年男子继续道:小的乃是宫中马内官,国主特地吩咐再次迎接,驿站都已收拾妥当,几位请。
难怪这华服与身后的村民们格格不入,原来是宫里的人,叶珑对于北夏的国主所知甚少。
场面上的事情交给一贯是交给北玥大师兄这个门面的,叶珑和洛禽霜在后面倒也落得个清闲。
进了镇子才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北夏的风土人情,他们的服饰与邻国赤勒并不相同,反倒是和崇国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叶珑的眼中,看起来更像是西南少数民族的服饰。
镇子里的百姓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说是夹道相迎也不为过。
你可知道这北夏国王的消息?叶珑压低了声音问到,视线一直停留在最前面和北玥并排交谈着的马内官身上。
这北夏的国王年事已高,是个老不羞的,之前与我国和谈议亲多次,翻脸不认人是常事。
至于那个太子,目前北夏无年纪相仿的能与之抗衡的。
叶珑想起那次宫宴所见的北夏太子,似乎与洛禽霜口中的老国王相比。
也好不到哪里去。
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驿站,沈照带着几个人将马牵到了后院去,驿站一共有三层,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叶珑环视一圈看着里面奢华的装修,想来这边关小镇的油水也够大的。
诸位的房间都已收拾妥当,若是有何需要的只管吩咐小的便是。
有劳马内官了。
躲躲藏藏这么多天,总算是不用提心吊胆了,叶珑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困意便跟着席卷而来。
马内官的人在一楼备了宴席,叶珑抵不住沉沉的困意推脱之后倒头就睡。
砰!叶珑瞬间惊醒,腰间的匕首也出鞘。
这次睡的太沉,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屋内一片漆黑,叶珑屏气凝息,她屋内并无其余呼吸声。
叶珑借着窗户的月光起身,搜寻着刚才那声响的来源,走到窗户便,随意的一瞥,蓦然发现不对劲。
这后院为何一点光亮都没有。
就算是到了驿站,按照沈照等人的习惯,也是会有人守夜的。
叶珑拿上了武器,她所在的地方是二楼,窗户下面便是草棚伸出来的一截刚好落脚,单手一撑,便落在了草棚之上。
白日里分配房间的时候,太常军几人住在一楼,叶珑翻身到了后院,发现无一例外所有房间的灯都是熄着的。
围着后院绕了一圈,叶珑找到了唯一的光亮所在。
贴着墙边根到了跟前,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的清楚起来,是两个男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
正是马内官。
叶珑矮下身子,抬头看了一眼,这窗户紧闭,根本看部清楚屋内的景象,也听不到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筹莫展之际,叶珑打算曲线救国,从前院绕过去,若是被撞见便说是起夜。
打定好主意后,叶珑循着记忆回到了前厅,人刚进去,便听见吱呀一声,身子的反应要快过脑子,几乎是同时,人也躲到了柱子后面。
速去速回。
大人放心。
果真是马内官的声音,随后又是关门声,听那脚步声远了,叶珑才探出脑袋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手中拿着一只信鸽准备放飞。
马内官如此隐蔽行事,是在给谁递消息?黑衣人放完信鸽后便从后院翻·墙离开,叶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马内官的房门,转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虚掩着,怕触碰到那木门发出声响,叶珑侧着身子钻了进去,环顾四周,今夜的残羹冷炙都倒进了泔水桶,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她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桌子上剩余的酒水里。
不用找了。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叶玲一个箭步上前,拿着匕首抵在了那人脖子前。
定睛一看,竟然是北玥。
多有得罪,我还以为是贼人。
叶珑这才收起了匕首。
北玥的双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没想到叶珑的武功竟然这般好。
今夜你们的饮食可有何不妥?酒水里面下了些蒙汗药。
北玥如实答道,若不是他用的少,此刻怕是也还在昏睡之中。
叶珑微微颔首,跟她猜想的差不多,追问道:你可有少了什么东西?并未。
这点倒是奇怪了,这马内官下了蒙汗药,也不伤他们性命,此番作为,到底是图谋什么?后院的马嘶鸣了两声,叶珑和北玥知道这里不是说胡的地方,二人一起往楼上走去,到了北玥的房中。
酒水里的蒙汗药剂量甚微。
北玥醒来便勘察过了。
这北夏国主倒是有意思的很。
如此隆重的迎接他千机门一行人,却又背地里使这些花招。
叶珑哑然失笑:我看未必是那老国主。
此话一出,北玥的手指动了动,抬眼看向了叶珑。
老国主年事已高,众皇子中太子一枝独秀。
行事嚣张跋扈些,也是常事。
从他进崇国时便能看的出来。
想看太子耍什么花招,等到了北夏国都便知道了。
翌日清晨,叶珑和北玥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用早饭。
那马内官更是面不改色的招呼着众人。
叶珑一边喝着豆浆,一边仔细观察着马内官身边的几个随从。
昨晚睡得好沉,脖子都睡疼了。
洛禽霜抬手打着哈欠下了楼,坐到了叶珑的旁边。
叶珑想要提醒她昨晚蒙汗药一事,可下一秒,洛禽霜便拿起了桌子上面的吃食大快朵颐起来。
那番没心没肺的模样看着着实下饭。
不知诸位是要即可启程还是再多修养几日?马内官挂着笑问道。
既到了北夏,便先去面见国主的好。
天师说的是。
用完早饭,叶珑给易衡觉写了封信,用信鸽送出后,众人再次启程,前往北夏的国都,常宁郡。
这一路上百姓对于千机门弟子门的热情丝毫不亚于当代追星,叶珑也从起初的咋舌变成了处变不惊。
唯一辛苦的就是北玥了,每到一个地方便犹如形象大使一般操劳。
连洛禽霜也由原先的兴致勃勃到索然无味,开始念叨起住在掬水小院吃芙蓉酥的日子了。
半个月后,常宁郡。
不同于京城四四方方的布局,北夏的建筑风格别具一格,各式各样的建筑林立,高低参差,却是坐落有致。
因之前的阵仗都太大,北玥特地叮嘱马内官这次要低调些,众人才得以像普通百姓般行走在常宁郡的大街上。
歇脚的宅院就位于闹市之中,推门而入,亭台水榭随着鸟语花香映入眼帘,琳琅满目的植物肆意生长。
诸位好生歇息,小的要先回宫复命了。
马内官站在院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多谢内官近日照拂了。
珑姐珑姐,你快看这是什么花!洛禽霜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拉着叶珑便要过去。
这不是花,是捕蝇草,你丢块东西进去,便会合起来的。
叶珑说完,洛禽霜竟然要拿手指去试,幸而被叶珑眼疾手快的给拉了回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遇太子憨货,你当真拿手去试?洛禽霜不以为然道:这么小小的一棵草,还能将我吞了不成?叶姑娘说的可没错,可别小瞧这株草才是。
突兀的男声响起,二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子的尽头走了出来。
男子身穿紫金色长袍,衣服纹样是北夏特有的图腾,至于那张牙舞爪的图案,能用的也只有北夏太子了。
一如当日进宫,背夏太子从嘉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停留在叶珑的身上。
见过太子殿下。
依着礼数,叶珑和洛禽霜微微躬身算是行了个礼。
从嘉的目光灼灼:二位姑娘舟车劳顿,孤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宴席,就在后院之中。
说来是皇帝给诸人落脚的庭院,只是这北夏太子的热情太过,让叶珑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厌烦来。
当真是有劳殿下了。
终于送走了马内官的北玥前来救场,叶珑和洛禽霜这才得以脱身,顺着身后的小路就往后院溜去。
止不住回头看了从嘉几眼后,洛禽霜说出心中疑惑:珑姐,这个北夏太子,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感兴趣?叶珑嗤笑道:当日他去崇国参加宫宴的时候,一股轻浮做派,怕是对哪个女子都这般罢了。
穿过回廊,就看到了几个穿着打扮统一的丫鬟模样人,二人便默契的噤声,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用饭的偏厅。
看着桌子上面那颇为统一的菜色,洛禽霜幽幽的叹了口气:想念京城广味楼的杏仁豆腐了。
这里的菜色以辛辣为主,用料甚多,颇有一股东南亚的风味,刚吃几顿是新鲜,可日日这么吃,不少人都表示不习惯了。
只吃了几口,洛禽霜就放下了筷子,悄悄的凑到了叶珑耳边撺掇起来:珑姐,我方才瞧见闹市里有不少好吃的,敲着也清淡些,不如我们等下……当真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叶珑无奈的应和下来,正巧她也要出去一趟,有要事要做。
你且安分些,如何都得把那位送走了再说。
叶珑瞟了座上的太子一眼,洛禽霜会意。
那老国主顾念几人连日赶路颇为辛劳,便将宫宴设在了明日,今日给众人修整的时间,饭后,从嘉也没了继续流下去的理由,被北玥亲自送了出去。
之前护送玄宁太子撤退的一部分太常军一路跟到了常宁郡,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和玄宁太子保持着距离,如今也要同这部分人取得联系,此事叶珑交给了沈照去做。
待吩咐好后,叶珑和洛禽霜又换了身北夏服侍,打算从后门出去,谁知道门一开,就被行了注目礼。
原本从后院出去是一条窄巷子,此时此刻这巷子里面却是挤满了人。
乍一看,叶珑袖中的匕首差点拔了出来。
躲在叶珑身后的洛禽霜紧了紧叶珑的衣袖,低声道:珑姐,这些人莫不是特地……等我们的吧?叶珑默默摇头,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混混土匪一类的,若是刺客也不会手无寸铁,还如此参差不齐的。
瞧着这群人,倒更像是小厮什么的。
大眼瞪小眼几秒后,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率先开了口:二位可是这院子里面当差的?叶珑怔了一下,随即道:我二人是来这院子里负责采买的丫鬟。
那男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就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个帖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家主人的拜帖,烦请姑娘回去时,交给崇国来的天师们。
低头看着手中那洒金描花的拜帖,叶珑终于反应过来。
感情这帮人是堵到后院来送拜帖了。
叶珑和洛禽霜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幸亏为了方便行事,提前换了北夏的服饰。
其余人见塞帖子到叶珑手中,纷纷上前递帖子来,直到叶珑和洛禽霜抱了整整一摞才得以从箱子里面离开。
那些个帖子用双手捧着,都快垒到洛禽霜的下巴了,她抱怨道:这帮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难道北夏没有算命的吗?想到当初在京城开铺子,生意冷清到倒闭,如今打着千机门的名号待遇便如此不同,洛禽霜不知是喜是忧。
好了,咱们先把这些个拜帖给处理了吧。
叶珑提议道,从巷子里一出来,就能看到前院的盛况,整条街被围的是水泄不通,想从前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了。
叶珑心下一横,索性将那些拜帖放在了墙角的草丛里面,横竖也不会丢了。
循着来时的记忆,洛禽霜拉着叶珑去了隔壁的街上面。
一看到鳞次jojo栉比的小商贩,洛禽霜那双杏眸中就闪起了光亮。
你慢些,这些东西又跑不掉。
叶珑嘴上这样说,脚下的步子还是跟了上去。
这里的吃食甚广,除了北夏特有的一些,还能见到不少崇国特产。
你们听说没有,这崇国的天师已经到了。
就在隔壁街上呢,挤得我的是连摊都支不起来,这不没辙了才挪道这里来吗。
一个茶摊的老板苦笑道。
隔壁响起了好几个附和声,看来不少摊贩都受到了影响。
最先搭话的那个人安慰道:这崇国的天师算无遗策,连国主都迫不及待的见一见,这几日隔壁街热闹,咱们的生意也不会差。
叶珑闻言便拉着洛禽霜一起到了茶摊上去,想着要照顾一下生意。
刚一落座,这群人就换了个话题。
你们听说没有,摄政王的小儿子突然染了恶疾,如今摄政王遍寻名医呢。
摄政王?真是老天爷不开眼,摄政王如此勤勉,竟然遭此横祸。
希望那天师能帮帮摄政王才是。
听这群人的话茬,似乎很是爱戴这位摄政王,叶珑好奇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位摄政王啊?洛禽霜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其中的缘由。
等洛禽霜吃饱喝足后,二人还打包了些吃的打算带回去。
纵使知道霍玄宁已然安全的到达,可叶珑总想着要亲眼看到才算踏实。
身为崇国交换来的质子,实则与软禁无异,打听了一番便得知人如今在城东的一处别苑之中。
从前玄宁太子在宫里的遭遇叶珑是看在眼里的,连一个小太监都能随意的陷害,怕是没有再差的待遇了。
起码这段时日里,没有人敢害交换的质子。
一路打听,十分顺利的就找到了别苑所在的街道,不同于他们落脚的繁华,这里的商铺并不多,街道上面更是时不时就可以看到官兵。
不用想,这别苑更是戒备森严,今日想贸然进去怕是不能了。
站在街口远远的看着别苑,叶珑叹了口气道:咱们回去吧。
回去?珑姐,咱们好不容易才找过来的。
再不回去,你手里的小汤包都要冷了,回去吧。
知道玲姐另有打算,洛禽霜便也没有多言,却不成想运气不好。
碰到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迎面驰来的马车上面那熟悉的标志,叶珑就开始四下搜寻着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奈何这街道实在是过于空荡了,一时间二人无处躲藏。
叶珑心中默念想让那马车快点过去,谁知偏偏马车停在了二人跟前。
金光灿灿的车帘掀开,从嘉那张笑容饱满从而略显油腻的脸出现:好巧啊,叶姑娘。
是啊,太子殿下。
叶珑讪笑两声算是回应。
不耽误殿下了,我……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的试探从嘉径直打断了叶珑的话:今日的宴席,还望叶姑娘和天师能够赏脸参加。
宴席?宫宴不是在明日吗?宫宴的事情,我二人……并非宫宴,是今夜我府中的家宴。
说罢,马车上的车夫下来递了两张请帖过来。
叶珑和洛禽霜对视一眼,后者咬着牙道:珑姐你若是不想去,我便找由头给推掉了。
对于这个目光不安分的从嘉太子,洛禽霜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多谢太子殿下。
突然应下邀约,让从嘉的脸上难掩欣喜之色,这才满意的离开。
马车前脚刚走,洛禽霜就疑惑道:珑姐你为何要去?叶珑晃了晃手中的请帖,开始卖起了关子:怎么,这位天师难道猜不透我心中所想吗?看到叶珑还有心思说笑,洛禽霜便知她心中自有打算,也不再多言了。
打道回府将那些吃食给送了回去,洛禽霜去告知北玥师兄要去太子府赴宴一事,都做好了找些正当理由来说服对方的准备。
破天荒的是,北玥师兄竟然没有多问一句就同意了,这般一反常态更让洛禽霜觉得这个从嘉有问题。
是夜,太子府邸之中。
宴席的置办在了花厅之中。
这里的植被更加旺盛,花的颜色十分艳丽,一如从嘉身边的那几个衣着清凉的歌姬。
花厅是在湖中心,只有一条石道可以过去。
叶姑娘终于来了,孤再次等候多时了。
叶珑还未落座,从嘉便熟稔的说道。
挂起一个假笑算是回应,落座后便有女使开始上菜了。
看着颇为熟悉的菜色,洛禽霜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叶珑虽然嘴上没说,身体倒是很诚实的食欲大增,毕竟看到了久违的崇国菜色。
这副反应让从嘉很满意:想来二位会想念家乡菜,孤今日特地吩咐厨房做的,二位尝尝可合胃口?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洛禽霜说完场面话后动起了筷子,并催促着叶珑也尽快尝一尝。
那些挂在从嘉身上的歌姬也终于下来,开始表演节目了。
珑姐,这太子殿下莫不是对你有意思吧?叶珑扬眉,对她有意思是假,有所图谋才是真的吧。
这位天师,你算无遗策,太子殿下对你的兴趣应该大过我吧?这些天旁人都叫洛禽霜天师,哄的叶珑也时常以此来打趣她。
他一口一个叶姑娘,我不过是今日倒霉被拉过来凑数的罢了。
洛禽霜圆溜溜的眼珠子在从嘉和叶珑身上来回的打转,突然郑重其事道:我可是答应过易小侯爷把你好好的带回去的,珑姐你可不能被荣华富贵迷了眼,这狗头太子比不上小侯爷的。
叶珑一脸黑线,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堵住她的嘴。
姐妹俩说话的声音不大,坐在对面的从嘉只能听到几句嬉笑声,见二人话匣子打开了,便主动的搭起话来:不知天师此番讲学布道,要在北夏待多久啊。
这一问可把洛禽霜给问住了,以往这些问题都是由北玥来应付的。
更何况他们讲学布道是假,借此救出珑姐和玄宁太子才是真。
洛禽霜看了眼叶珑,珑姐埋头苦吃没有搭救的意思,她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些事宜皆是由我师兄安排的。
那从嘉本意也不是洛禽霜,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后,话茬就落到了叶珑的身上。
上次崇国一行,人人都道叶姑娘是神医再世,医术妙手回春,我父皇年迈,近年来身子多有违和,不知叶姑娘可否去看看。
上回在崇国的时候从嘉对此还不可置否,今日却主动拍起马屁来,想必这给老国主看病也不是个什么好差事。
叶珑公式化回到:太子殿下谬赞了,在下对医术不过是略懂一二罢了,可不敢担此神医一名。
叶姑娘能收皇帝亲封,怎会是徒得虚名,这番推辞莫不是孤招待不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珑不好推辞,只能勉强应下。
对了,玄宁太子的别苑离这里并不远,叶姑娘与他是旧相识,可否要去看看?叶珑心下一惊,抬眸对上了从嘉的视线。
那眼神一如既往的轻浮,叶珑却体会到了一丝异样。
她和霍玄宁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从嘉突然这样问,分明是在试探他二人的关系。
莫非是当日赤勒境内的太常军暴露了什么?我受命给玄宁殿下诊治,除此之外并无交集,更不敢高攀,还请殿下慎言。
这霍玄宁的身份特殊,叶珑可不敢贸然暴露和他的关系。
从嘉眸子半眯,似乎是在打量她的话的真假,未了才举杯笑道:是孤失言了,叶姑娘莫要见谅。
这顿晚宴也算是有惊无险,从嘉除了言语过失之外并无任何出轨之举,还派人将二人给送了回去。
一灰院子,沈照便迎了上去。
顾及着周遭的丫鬟,叶珑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回房再说。
房间内,沈照开口道:属下今日按照姑娘的吩咐去联络其余的兄弟们,他们如今都在城外的庄子上,并无不妥。
只是……太子曾经派人找过他们。
果不其然,这从嘉是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这才怀疑起她和霍玄宁之间的关系来了。
你继续和他们保持联系,不过千万要小心,不要让旁人知道了。
叶珑吩咐道。
叶姑娘放心。
处理好太常军的事情后,叶珑并无困意,推开窗户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开始担忧起易衡觉来了。
和洛禽霜汇合前,他们一行还收到了易衡觉的信,他们快到了赤勒边境了,可是如今快一个月了,都没有其余的消息传来。
递出去的信也一直没有回音,叫叶珑如何能不担心。
我就知道珑姐你还没说,快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洛禽霜声音的下一秒,她手里拎着两罐酒就进入了叶珑的视线之中。
叶珑看着那张圆鼓鼓的小脸,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洛禽霜伸手拍开了一坛子酒,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宛如献宝一般的道:这酒叫忘忧,是我紫秋山的特产,我好不容易从北玥师兄那边偷来的。
紫秋山的特产?叶珑哑然失笑:那还真是难为你师兄从紫秋山千里迢迢的带到北夏来。
最后还是落入你的肚子里面。
原来洛禽霜如此焦急是为了销毁证据,叶珑接过来那坛子酒,仰头尝了一口。
跟它的味道一样入口清冽,甚至还带着一股果香,味道回甘,让人欲罢不能,不知不觉就半坛子就下了肚。
珑姐不必担忧,小侯爷不会有事的。
叶珑单手撑着窗台,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下了一片阴影,让洛禽霜看不透她的表情,以为她还在担忧,便继续道;珑姐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本天师可是算无遗策的。
半晌,叶珑才开口:霜儿,你又忘记我叮嘱过你,少算这些东西吗。
知道他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叶珑重新展颜一笑,让洛禽霜松了口气。
至于这酒为何叫忘忧。
实则是闻着有果香,味道又不烈,容易让人贪杯,以至于让人忽略度数高这个事实。
看着趴在床上醉醺醺的洛禽霜,叶珑无奈的喂了她一个醒酒丸,只盼着明日不要耽误进宫的事情才好。
第一百二十章 进宫翌日清晨。
洛禽霜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一身酒气出现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让北玥好好的数落一顿。
带他们进宫的是熟悉的马内官,因为答应了从嘉要给老国主看病,因此本不在受邀行列的叶珑也跟着去了。
皇宫内。
去过崇国和赤勒皇宫的叶珑对于这些帝王建筑已然没了从前的震撼,只盼着能沾一沾天师的光,不用下跪行礼就好。
长长的宫道要走到尽头才能到达国主所在的宫殿,一路上的宫人们都是毕恭毕敬的,眼神里面更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更有甚者对领头的北玥投去了花痴的目光。
你师兄这相貌,就算不是天师,出去也是众人追捧吧。
叶珑打趣道。
尚未醒酒的洛禽霜含糊的应了两声,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倒是身后的小师弟兴致勃勃的道:叶姑娘可不知道,我家大师兄平日里下山走在街上都能被媒婆给拦住呢。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嬉笑声,北玥回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小师弟就瞬间老实了。
到了宫殿,在队伍最末端的叶珑做小伏低,努力让自己没那么显眼。
趁着北玥和国主说话的工夫,叶珑忍不住抬头看了两眼,正好对上了国主身边从嘉的目光。
一如既往的玩味不加掩饰。
忽略从嘉后,叶珑打量起那老国主来,鬓间的白发已然是藏不住了,那双不大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泛着精光。
老国主询问了国运和天象,北玥说的话叶珑听明白了个大概,只说北夏国运昌盛,无须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场面话。
父皇,这位是崇国的名医叶姑娘,儿臣特地请来给父皇您看看身子的。
从嘉倒是很迫不及待的推叶珑出去。
老国主的目光落到了叶珑的身上,来回扫了两眼之后,嗤笑一声:名医?叶姑娘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话里不掩饰的轻蔑,叶珑并不恼,走上前去。
走近了这才注意到,老国主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银色云纹长袍,眉宇之间却是难掩的疲惫之色,连那笑容也带着几分牵强。
没工夫计较此人的身份,叶珑开始为老国主搭脉。
对于如此年轻的叶珑,老国主自然是不信的,抱着看戏的态度想看看她到底能查出些什么。
食指微微动了动,叶珑心中便有数了:国主您可否喜欢饮酒?不等国主说话,叶珑继续道:天气一凉,国主就会偏头疼,实则和长期饮酒有关,望日后不要贪杯,尤其是睡前。
再按照民女的方子,吃上一个月,偏头疼便会好的。
叶珑对症下药,很快就开好了方子,再抬头时,老国主的眼神已然变了。
一旁的从嘉打圆场道:叶姑娘好医术,父皇偏头疼多年,除了身边之人无人知晓,叶姑娘不愧是神医。
这次的夸奖听着就顺耳多了。
老国主此刻也相信了叶珑的医术,还要给赏赐,叶珑也没有推辞。
既然叶姑娘如此妙手仁心,不如替段怀的小儿子也看看吧。
国主说罢,看向了身旁的银袍男子。
小儿子?叶珑不禁想起了昨日在街上听到的传闻,联想起来,这位段怀应当就是北夏的摄政王了。
只是……叶珑瞟了那国主一眼,只觉得这几人的关系颇为微妙。
多谢国主厚爱,微臣愧不敢当,犬子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就不劳烦叶姑娘了。
段怀垂首说道。
老国主的脸上的神情不是高兴,竟然是欣慰。
既然摄政王自己都拒绝了,叶珑也没有上赶着去给人看病的道理。
紧接着北玥又和老国主商议了讲学布道一事,按照约定,北玥要现在宫中讲一天,紧接着便是常宁郡内五天,之后是几个富饶的地区,时间长短不等。
眼睁睁的看着此次北夏之行要耽误月余,叶珑已经盘算着要先行离开去和易衡觉汇合了。
想到易衡觉,叶珑的心就揪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现况如何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湛罗又是一贯的心狠手辣。
只盼着易衡觉一行多加小心才是。
阑州。
再次回到这个边陲小镇,易衡觉的心境却全然不同了。
驾!李伏昆夹紧马腹,从队伍中段到了易衡觉的身边汇报道:侯爷,咱们今日就能到澜洲城了,可否要让人带先遣军去边境探探?彦津呢?这呢侯爷!许彦津听到易小侯爷的呼唤,便高声应道,蹭的一下就到了易衡觉的身边。
你带十五人,先去边境看看。
属下遵命!少年鲜衣怒马,点好人数之后就策马离去。
刚从山路回到官路,士兵们亦是辛劳不已,需要好好修整一二。
阑州城内,以往的军营众人都是熟悉不已,不同的是,这回没了碍手碍脚的督军,易衡觉又深的民心,做起事来更能放开手脚了。
侯爷,是洛姑娘的信鸽!帐外的士兵来报,李伏昆却是抢先一步拉开了帷帐,伸手接过拿信鸽。
打开后难掩失望之色,扭头将信交给了易衡觉。
是叶珑的信!易衡觉看过她医书上面的批注,从而认得叶珑的字迹。
得知叶珑顺利跟着洛禽霜从赤勒离开后,易衡觉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完后易衡觉将那封信重新叠好放回了信封之中,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不已的宝贝般收到了一个木匣之中。
看易衡觉的神情松动,李伏昆也松了口气,纵使侯爷不说,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侯爷一直在担忧叶珑的下落。
若是叶珑还在湛罗的手中,这仗怎么打都是忧心忡忡的,如今叶珑安全了,侯爷没了后顾之忧了。
另一边的赤勒。
亲自到边境搜寻好几日都没有下过的湛罗,在听闻崇国一行人带着人去了北夏,尤其是听到其中有个肤色较深女人时。
湛罗无比肯定此人就是叶珑。
那日守城的将士无一幸免。
陛下,您如今才登基,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的,行事还是低调些的好……国师好言相劝,却被湛罗一个眼神给杀了回去。
站在殿外的侧妃叹了口气,如今能在湛罗跟前说的上话的也只有国师了,湛罗登基后,比从前更加暴怒。
虽然后宫仍旧只有她一个侧妃,可是久久未提封皇后一事,大臣们上书多次,后位不宜空悬,湛罗却是充耳不闻。
玉罗手握成拳,如今朝野上下,背地里对湛罗是怨声载道,他却还有心思在这里为了那个叶珑发火。
这个女人,留不得。
玉罗转身便走,身后的大宫女快步跟了上去:侧妃,您亲手炖的汤还没送过去呢。
去传信,叫我弟弟进宫来。
是。
大宫女见玉罗脸色不好,没敢继续多问下去。
……阿嚏!叶珑拿帕子掩面,这好端端的突然打起了喷嚏,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洛禽霜故意道:莫不是侯爷想珑姐想的紧了,这才打喷嚏的吧?擦了擦鼻尖,叶珑不甘示弱:看样子天师的酒醒的差不多了,都有精神同民女说笑了。
提到酒一字,洛禽霜就颇为懊恼:我带酒过去分明是让珑姐你消愁的,怎的倒将我给灌醉了,珑姐你不厚道。
灌这个字用的不太好,分明是昨晚我声泪俱下求着你喝的。
洛禽霜咬唇,甘拜下风,不再言语。
出宫的路上,叶珑蓦然瞥到了一株曼陀罗花。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曼陀罗花此花是制作麻沸散的重要植物,在崇国这么久,除了已经被制作成药材的曼陀罗花,叶珑还没见过本尊。
没成想竟然能在这北夏的皇宫之中见到,步子也不由的慢了下来,主动往那花跟前走去。
姑娘,这花是是有毒的,且勿离得近了。
引路的宫人提醒道,紧接着就挥手让小太监来将这花给处理掉。
叶珑见状,开口阻拦道:且慢,这花不是特地种植?姑娘有所不知,此花有毒,宫中并未种植。
曼陀罗花不宜养活,这宫人说并未种植,可见北夏的气候是适合曼陀罗花生长的,除了这一株,定还有其余地方有。
我是个大夫,对这花颇感兴趣,烦请公公将这花给我。
那公公犹豫了片刻后才道:那还请姑娘小心些才是。
公公放心。
叶珑小心翼翼的将那朵花给折了下来,细心收好装了起来。
若是在北夏找到了种植曼陀罗花的人,能省去一大笔银子不说,,离边陲之地也近,想来也是方便不少的。
珑姐,方才那公公说这花有毒,是什么毒啊?怎么你摘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啊?曼陀罗花颜色奇特,洛禽霜犹如好奇宝宝一般凑过来问道。
这花名叫曼陀罗,不仅仅是花有毒,花香闻久了会致幻,让人出现幻觉。
叶珑解释道:不过就这一朵,还不至于让人中毒,只要包裹住不让气味泄露就好了。
回到别苑内,叶珑打算好好的处理下这株曼陀罗,谁知刚进府,沈照就一脸为难的过来耳语道:有一人从墙进来,非要见姑娘你。
边走边说。
本就顾及着院子里面的丫鬟们,叶珑给北玥等人使了个眼色,就跟着沈照一起往偏院走去。
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苦苦哀求让属下不要声张,似乎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
这别苑里面除了那些丫鬟们,都是崇国一行的,这姑娘想掩人耳目,防的莫不是北夏的人?跟着沈照到了叶珑院子的小厢房中,叶珑推门而入,只见一鹅黄色裙衫女子正在屋内焦急的踱步,桌上的茶一口未动。
见到沈照后,又看了看叶珑,颇为急切的询问道:这位便是叶姑娘吗?正是,不知你……扑通一声,那位女子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本就红肿的双眼此刻盈满了泪水:求求叶神医救救我家少爷!叶珑俯身要将人给扶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起来说,先起来说话。
叶神医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了,请叶神医救救我家少爷!我答应你,可是不敢保证能治好你家少爷,先起来说话。
这般苦苦哀求,叶珑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
见叶珑答应,女子竟然磕了几个头才起来。
还请叶姑娘换身衣裳,悄悄的随我去。
女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拿出了身衣服,竟然准备的如此周全。
叶珑不解,联想之前沈照说的事情,反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叶神医身份特殊,我家不过是寻常人家,怕惹人非议,委屈神医了。
叶珑换上了那身衣服,敲着倒像是扑通的北夏妇人,按照那姑娘的要求,和她分开行动,直到走出过了两条街,才上了接应的马车。
沈照担心有诈,可叶珑觉得救人要紧,保险起见还是带了些武器傍身。
看着装备齐全的马车,这可不像是那姑娘口中说的寻常人家,而且那姑娘的重重作为,都十分奇怪。
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叶珑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先前拿姑娘,毕恭毕敬的伸手扶叶珑下马车:请神医随我来。
跟着女子的步伐,叶珑从后院一扇小门中进了一个府邸。
光是从后院这格局便能看出是个大宅院,毕竟下人们睡的院子都有如此规模。
装修规格更是不同于寻常百姓,看来这家是非富即贵啊。
既然是不缺钱的主,看来这病有些棘手啊。
足足走了有十分钟,叶珑才来到了女子口中少爷的院子,不同于一路来的景象,这个院子静悄悄的。
看院子里面的陈设,这院子的主人似乎是个……黄髫小儿?转角处那个迷你的小秋千更加肯定了叶珑的猜想。
夫人,爷神医来了。
快进来!不等那女子去开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瞧见一个素衣钗环的妇人,不施粉黛,脸上是止不住的憔悴。
看到叶珑的时候怔了一下,带着几分怀疑。
众人对神医年纪的怀疑也不是头一回了,叶珑见怪不怪,只问道:不知少爷是何病?小儿从三日前开始呕吐,上吐下泻不止,请了郎中来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几日更是发了烧不退,连宫里的……那妇人话说到一半就没说话了,叶珑并未追问,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卧房中,床上的小儿最多不过四岁,如今是满头的冷汗,脸色更是白的下人。
叶珑搭脉探呼吸,发现还伴随有呼吸急促的症状。
环视四周,看了一眼冒着烟的香炉:把香炉搬出去。
快,快着人去搬!立刻就有人将那香炉给搬走了,叶珑问道:他这几日都吃了些什么?都留着呢,只是味那味道……就在隔壁,神医可要看?我立刻着人去拿。
妇人很是配合。
叶珑让人拿过来一探究竟,手中的银针也慢慢的落了下去。
细长的银针泛着寒光,生生的没进去好几寸,看的妇人是胆战心惊的。
那泔水桶还没拿过来,小少爷却是有了动静。
娘……娘亲……安儿!娘亲在这呢!纵使孩子还没睁开眼睛,可是听到孩子的声音,妇人便激动的小声啜泣起来。
叶珑轻轻的推了那妇人一把,妇人会意挪开了位置。
丫鬟将泔水桶拿了进来,叶珑细细的看了看,而后又从包里面拿出了一根短针来,扎了一下孩子的脚底板。
这血为何!为何是黑紫色!妇人惊呼道。
叶珑不作声,拿出自制的酒精棉来止血。
神医,我孩儿到底是什么病啊?我家什么药都使得的!夫人,这些日子可有几个郎中来,都开了些什么药,都给我瞧瞧。
因为孩子岁数小,有些事情马虎不得。
很快,药方甚至药包都拿到了叶珑的跟前,而床上的孩子虽未睁开眼睛,却也是哭闹着喊娘亲。
可有了方才那一下,妇人是忍着满眼的心疼却不敢贸然上前,叶珑颔首示意:没事了夫人,你去哄哄小少爷吧。
有了娘亲的安抚,孩子果然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叶珑拿了纸笔,一盏茶的工夫才写好了方子。
记着,要三碗水熬成一碗才可,让人一直盯着炉子,用文火。
叶珑叮嘱道。
是。
有了方才那一番操作,如今主仆二人对叶珑的医术毫无质疑。
神医 ,我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夫人,小少爷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
中中毒?夫人!听到中毒二字,那妇人差点昏厥过去,幸亏鹅黄衫子的姑娘离得近眼疾手快将人给扶住了。
叶珑安慰道:夫人莫要惊慌,待等会药熬好了,小少爷便无大碍了。
一炷香后。
妇人拿着勺子喂药,却是喂一口吐一口,叶珑见状接过了碗,一手顶着后背,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仰头将药悉数喂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药就全部喂了进去。
叶珑孩子俯身放在了床边。
神医这……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孩子便剧烈的呕吐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摄政王的请求神医!这孩子怎么突然吐出来了!一时间屋内的人是手忙脚轮。
叶珑制止住要将孩子扶起来的丫鬟:你家少爷是中毒了,让他悉数吐出来,吐干净些才好。
闻言,几个丫鬟也不敢再乱动,只是不断拍着少爷的后背,给他顺一顺,等到没有东西再吐出来,只剩下些酸水的时候,叶珑才拿出一颗药丸用温水冲开让他服下。
这一来二去,便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孩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叶珑则是在叮嘱丫鬟照顾事宜:今夜你家少爷应该就能醒过来的,这药方一日两次,还有那个药丸……丫鬟拿着笔细细的记着,夫人看着孩子的脸上逐渐有了颜色,泪眼婆娑的抓着叶珑的手,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
有丫鬟来报,夫人急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丫鬟口中的老爷已经进了屋子。
叶珑看着来人,微微躬身道:见过摄政王。
那夫人诧异的看着叶珑,好奇她是如何知晓身份的,而段怀神色凝重,反倒是拉着夫人冲叶珑行礼:多谢叶姑娘救小儿一命。
王爷请起,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王爷知晓。
段怀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是听懂了叶珑的弦外之音,屏退了左右之人,屋内只余他和夫人。
小少爷是食物中毒,这两种食物单吃都没事,却不能一起吃下,所以银针是验不出来的。
要说是不小心也情有可原,可是寻常的毒用催吐即可,小少爷昏迷多日,郎中多次相看都无用,是有人在香炉上面做了手脚。
夫人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珑,反倒是摄政王,看上去似乎早就料到了。
香炉里面被加了微量的曼陀罗花,此毒致幻,因为用量不大所以对大人无碍,可是少爷年纪小,又中毒在先,这才一直未醒。
叶珑从前收购曼陀罗花制作麻药,因此对这个味道无比的熟悉,刚才一进来就闻出来了。
食物中毒,香炉中的曼陀罗花,单独一件拎出来说是巧合或者不小心便罢了,偏偏这些事情堆到了一起。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啊。
王爷,到底是谁要害咱们的安儿啊!夫人已然是哭的没了力气,倒在摄政王的怀中不能自己。
叶珑眸色微闪,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怕是和宫里脱不了干系的。
夫人莫伤心了……看着这对夫妻伉俪情深,叶珑错开了目光,想着也该离开了。
看出了叶珑的意思,摄政王安抚了夫人一番:夫人,时辰不早了,我先送神医出去。
夫人颔首,千恩万谢的送叶珑出了庭院,随后被丫鬟给扶了回去。
出去的路上由摄政王亲自护送:委屈神医了,要乔装一番从后门出去。
王爷有难言之隐,自当体谅一二。
摄政王僵了一下,犹豫片刻后还是打算和盘托出:神医是崇国人,又与天师来往密切,本王今日若是在宫内答应国主的提议,怕是会引来猜忌。
内人也是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贸然请神医前来。
跟叶珑猜测的没差,原来这北夏的从嘉太子没有别的皇子争夺王位,国主却忌惮着摄政王。
既如此,摄政王小儿子所中的毒,约莫也是宫里那位下的手了。
所以此事,还恳请神医莫要让旁人知晓。
摄政王的处境让叶珑不由的想起了易衡觉,战功显赫却要称病来拒绝封赏,行事低调不过是为了保全侯府罢了。
王爷放心,此事我不会向第三人说起。
小少爷的病情还为稳定,以后三日我会日日来,还请王爷将后门留好。
多谢神医了!叶珑被安排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被送了回去,连带着的还有一袋子的黄金。
洛禽霜和沈照已经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了。
我都说了珑姐没事,此去是结交贵人了,偏偏他还不相信我。
洛禽霜抬手打了个哈欠沈照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关切道:叶姑娘没事便好,小的先回去了。
见洛禽霜没有走的意思,叶珑坐到了她的对面,倒了杯茶润润喉,忙活了一下午,竟然有些饿了。
还不等叶珑说话,门外的丫鬟就端着盘子进来了。
天师,您吩咐的都备齐全了,有什么事情唤奴婢一声便是了。
那女使说完倒也自觉,自己就退了出去。
洛天师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桌子上面摆着的都是叶珑喜欢的菜色,看来是洛禽霜早就算到的了:不过这点小事,洛天师也不必亲力亲为吧。
珑姐,这我可没算啊,你走的时候正是饭点,那女子走的如此匆忙,你肯定没空吃饭的,这才让厨房做了菜等你回来的。
洛禽霜双手托腮,催促这叶珑趁热吃。
叶珑没主动说起摄政王府的事情,洛禽霜也很是知趣的没多问,让叶珑用完饭后早些休息。
第二日,北玥一行便进宫去讲学布道了,因为去的是后宫,多为女眷并不方便,因此将叶珑也稍上了。
是从嘉亲去带众人进宫的。
本着打酱油心态的叶珑,着实没想到能在宫里看到霍玄宁。
只瞟了对方一眼,叶珑就错开了目光。
这定是从嘉故意的。
叶姑娘,玄宁皇子今日也在,可否要去打个招呼?从嘉故意说道。
叶珑这才看向了霍玄宁,他一人在场下中后方的位置,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此刻正闭目养神,一如在幽庭中那股子孑然一身的淡漠。
民女与皇子身份悬殊,平日也无甚焦急,就不贸然打扰了。
从嘉的笑玩味不已,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落座,北玥为首的一行人在最前方,正和老国主说些什么,场下的女子一个个都虔诚不已的看着他们。
叶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本就是来打酱油的,晚点还要去摄政王府看小少爷的病情。
偏偏从嘉是个没眼力见的,主动的往叶珑身边靠了靠,搭起话来:叶姑娘正值妙龄,不知许了人家没有?不懂声色的躲开了从嘉背后伸过来的手,叶珑毫不客气的往旁边挪:已经有了婚约,不劳殿下操心了。
身为太子的从嘉,向来女人对他是百依百顺,叶珑这番态度,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单手撑着脑袋,侧头直勾勾的盯着叶珑的侧脸:叶姑娘是易侯爷带回京城的,不过孤听闻赤勒王湛罗对姑娘也颇为上心,不惜惹怒群臣也要将你给抓回去,不知道与叶姑娘有婚约的是哪位啊?叶珑轻嘲出声:不曾想殿下这般关心民女。
俯身凑近耳语道:不论是谁,都和殿下没关系。
说罢,叶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坐好。
耳边又响起了从嘉的笑声。
难怪连湛罗都被你勾走了魂。
前面已经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瞅了叶珑好几眼,而身边的从嘉仍旧在不知轻重的自言自语。
叶珑,这里可是北夏,你这般忤逆孤,就不怕回不去吗?啧,若是湛罗知道了叶姑娘是跟着天师一行出的赤勒,不知返程的时候,湛罗又会做些什么呢?第一百二十三章 从嘉的威胁叶珑从这话语里面嗅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依叶姑娘所看,湛罗是否会看见天师的面子,放姑娘你会崇国呢。
见叶珑不语,从嘉以为她是害怕,便乘胜追击道:崇国皇帝忌惮易衡觉,你跟着他是没有前途的,若是跟了我……叶珑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好听的笑话,这笑声让从嘉蹙起了眉头。
太子殿下莫不是吃醉了酒?民女已经有了婚约,当真看不出殿下还是爱夺人所好之人。
叶珑侧眸,对上了从嘉的视线。
四目相对,从嘉的双眸之中那个盛满了怒火,叶珑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眸中是嘲讽和轻蔑堆积。
未了,还是从嘉移开了目光,起身离开了座位。
在最前方的洛禽霜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这边,见到从嘉离开,以为出了事情,直到叶珑冲她眨眨眼,她才安分坐下。
叶珑双手环臂,倚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从嘉不知图谋些什么今日要说这些话,叶珑这般有恃无恐的原因无非是沾着北玥的光。
看老国主对北玥的态度便知,这天师说话的分量举足轻重,况且从嘉若真是敢对她不轨,也不用在这里放狠话了。
至于湛罗,叶珑和他相处过,按照湛罗的性子绝对已经知道了,她是接着北玥一行离开的。
叶珑抬眸,突然忆起北夏和赤勒关系不错,这个从嘉和湛罗私下也有来往。
他既然知道湛罗对她有意思,今日这般难不成是想利用她来……要挟湛罗?午膳的时候,叶珑仍未见到从嘉,和洛禽霜简单的说了声上午发生的事情。
这个从嘉,还真是跟珑姐说的一样轻浮,我应该替小侯爷好好的教训他一番才是!也不知道是受了易衡觉多少的好处,洛禽霜的小脸气鼓鼓的。
我没让他讨到好处。
下午我便趁机出去了,有个病人要去看。
叶珑担心着小少爷的身子。
洛禽霜点头如捣蒜:珑姐小心些,我方才听大师兄和国主说话,太子下午还要陪同的,你就放心去吧。
二人说话的工夫,叶珑看到霍玄宁往一个回廊走去,叶珑给洛禽霜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开始环顾四周,叶珑则是跟上了霍玄宁的步伐。
如今宫人们都在前面伺候着,这里的回廊人迹罕至,而回廊的尽头,那袭白衣驻足,负手而立。
叶珑关切道:殿下可还好?北夏有无刁难?我很好,如今刚到北夏不久,他们不敢对我如何,不过你们到之前,从嘉借着打听在京城和你同住的天师名号,实则是在问你。
看霍玄宁的气色比在崇国还要好些,叶珑伸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面。
一切如常。
殿下放心,我同天师一行很安全,先前给你的银针可还在?霍玄宁微微颔首,叶珑又递了一个小袋过去,解释道:这是解毒丸,若是身子不适便吃下一颗,寻常的毒药都可解。
里面还有几支烟花,若是遭遇不测便燃起。
没想到能在宫里遇到霍玄宁,叶珑没有准备多少东西,这些都是随身备在身上的。
从嘉也在试探我同殿下的关系,殿下半点不要泄露才是,易衡觉也已经袭爵,带兵出征与赤勒对战,我们会想办法将殿下救出来的。
霍玄宁扯出一个笑容来摇了摇头:北夏一时半会不敢拿我怎样,还是先顾好你们自己才是。
知道易衡觉已经从祖地回京承袭爵位这个消息,霍玄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怕有人撞见,二人没敢过多的交谈,分开从不同的出口回到了宴席之中。
午膳之后有一炷香的时间休息,叶珑趁此机会出了宫。
回了小院之后按照昨日的法子如法炮制,去了摄政王府。
昨日穿鹅黄衫子的丫鬟叫苏青的已经在后院接应了,看到叶珑脸上难掩崇拜之情:叶神医,小少爷如今好多了,昨日夜里人就醒了过来,今日早上便能吃饭了,可是按照神医的吩咐,没给少爷用多少。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叶珑含笑不语,来到了昨日的院子。
摄政王和夫人都在,瞧着叶珑的神色也都跟那丫鬟似的,夫人更是红了眼眶。
叶珑默默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铁盒来:这里面是决明子,夫人用此泡茶喝上几日,对眼睛好。
若是叶珑没来,怕是在小少爷醒之前,夫人就要把眼睛给哭坏了。
多谢神医。
床上的孩子如今半坐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叶珑。
安儿,这是救了你命的神医,快谢谢姐姐。
那安儿也是个懂事的,听母亲说完就拢起双手冲着叶珑作揖,奶声奶气的道:谢谢神医姐姐。
叶珑摩挲着他的小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安儿摇了摇头,未了又指了指嘴巴:饿……安儿乖。
叶珑搭脉,安儿已无大碍了,又看了看他今早到中午吃的东西后,伸手按住了安儿的腹部问道:这里可还疼吗?安儿摇了摇圆滚滚的小脑袋。
小少爷已经无大碍了,但是饮食还是要清淡,等到后日,若是没有不舒服的话,就是好全了。
小少爷恢复的速度算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摄政王府照顾周全的原因。
那夫人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如何,腿一软竟然要跪下。
夫人请起!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王爷昨日已给了报酬的。
尽管如此,夫人还是抓着叶珑的手拍了又拍,一旁的摄政王亦是红了眼眶。
昨日叶珑打听了一下,摄政王勤勤恳恳深得民心,与夫人夫妻多年伉俪情深,后院再无旁人,大女儿被送去赤勒和亲,二儿子从军不幸死在了战场之上。
老来得子才有了安儿,人人都说是老天开眼。
不知王爷对于安儿中毒一事,可有眉目?叶珑和摄政王二人在偏房之中。
段怀眸色一暗:叶神医机智过人,想来已是知道了是谁所为。
王爷一再忍让,怕是无用的。
长女被和亲,长子战死沙场,这背后有没有老国主的推波助澜叶珑不知,可是安儿中毒,老国主定然脱不了干系。
段怀叹了口气:叶神医亦是这般劝易侯爷的吗?叶珑一怔。
神医莫要误会,我提及此事并无别的意思,只是我的处境与易侯爷……言尽于此,叶珑自然明白。
叶神医救了小儿一命,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段某的地方,段某定在所不辞。
叶珑笑道:王爷昨日给的金子,便已足够了。
从摄政王府出来后,没有让马车送到院门口,在隔壁的街上叶珑就下了车。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亘古至今都适用。
叶珑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刚冒出来就被否决了。
这个想法太过冒险了,并且以现在的境况来看难以实现。
街道两旁的小吃摊冒着热气,叶珑看到了一个小摊上面有洛禽霜爱吃的一口酥,便驻足买了些。
街道上的人并不少,光是站在摊前等候时,就听到好几个人说要去他们落脚的别院前碰碰运气撞见天师了。
叶珑突然回眸,看向了身后,并无不妥。
身为一名狙击手,反侦察能力必不可少,纵使没看到可疑的人,但叶珑肯定一点。
有人在跟踪她。
姑娘,你的一口酥好了。
多谢老板。
付了钱后,叶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手中却是多了枚铜镜,叶珑在寻找跟踪她的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传言四起她故意放慢了步子,可是到了院门口也没发现可疑目标。
街角处一个隐蔽的巷子里面。
少爷,确认无误,就是她。
一个身穿北夏服侍的男子拿出了袖子中的画像递给了另一个男子。
男子修长的两根手指接过了那个画像,听闻这还是湛罗亲自让画师去画的。
自古以来,只有皇子的正妃以及皇后才能入画像,连她阿姊都没入像呢。
这崇国的一介草民何德何能。
王就是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玉澍的脸上只剩下轻蔑。
少爷,此人与天师一行来往甚密,目前无从下手。
玉澍随手将那个画像给丢了过去:总有机会的,给我盯紧了。
是。
叶珑回到院子里后就叫沈照悄悄的出去转了一圈,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是夜。
回叶姑娘,属下在外面勘察过,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叶珑拧眉,确认道:那可有古怪之处?沈照摇了摇头,却是欲言又止。
二人正说话的工夫,就听到洛禽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洛禽霜推门而入,反手关门,义愤填膺道:这个老国主,我看同他儿子没什么差别。
沈照立刻起身将窗户给关上了,提醒道:洛天师,这院子里面的可都是国主安排的人,说话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让院子里面的人都出去了。
洛禽霜摆摆手,坐下后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出了什么事情啊,怎的这般生气?洛禽霜一边摆手,一边继续喝茶,直到那半壶茶都见了底。
本来今日没见到摄政王的,谁知道国主突然将摄政王给传召进去了,竟然故意当中羞辱摄政王。
国主借着问大师兄话,竟然将摄政王比作湛罗。
叶珑挑眉,这湛罗弑兄夺得王位,摄政王又刚好是老国主的表弟。
这话问的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
摄政王立刻跪下表明忠心,那老国主充耳不闻还不让人起来。
沈照突然道:属下今日在街上也听到百姓议论,说国主忌惮摄政王,欲要除掉。
百姓们说的?相比于老国主羞辱段怀,叶珑更惊讶这些话是从百姓的口中说出的。
还有人说摄政王小儿子的病就是国主做的手脚,如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叶珑拧眉,看段怀的态度便不是张扬之人,况且这些话说出来也对他没什么好处。
安儿的情况已然好转,段怀想必是巴不得息事宁人。
加上此事的传播速度快到诡异,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波助澜。
除了老国主,叶珑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看来这个从嘉太子,跟他爹比起来还要好些。
洛禽霜冷哼一声。
怕是老国主要忍不住对摄政王下手了。
沈照说道。
湛罗弑兄的事情让老国主有危机感是情理之中,可摄政王不同于赤勒的二皇子,是深得民心的,只怕此事会适得其反……霜儿,换身衣服随我出去一趟。
突然被点名的洛禽霜抬眸,和叶珑对视了几秒,心下一惊:珑姐,你这几日说的病人莫不是摄政王的小儿子吧……天师神机妙算啊。
一炷香后。
洛禽霜将自己头上的冠给摆正了,拉着叶珑问道:珑姐,你看我的小胡子贴正没有?我说,你见过那个白净书生,年纪轻轻的就有你这么浓的胡子?叶珑将手里的铜镜递了过去,伸手就将她的胡子给扯掉了。
痛的洛禽霜嘶鸣出声。
珑姐!叶珑叮嘱:你可别露馅,咱们这次是有正事在身的。
揉了揉自己的嘴巴,洛禽霜默默的跟在了叶珑的身后。
一出门,叶珑就想起了今日下午被人跟踪的感觉,便试探性的问道:我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觉得自被跟踪了,可是没看到人,让沈照出去找了一圈也无果……话还没说完,洛禽霜的手已经掐成了叶珑看不懂的决,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最后神色一僵,郑重其事道:跟赤勒有关。
赤勒?是湛罗的人?叶珑的第一反应就是湛罗。
洛禽霜却是摇了摇头:似乎不是,珑姐你最近还是要小心些的好。
不是湛罗的人?这下叶珑也糊涂了,毕竟在赤勒,她可没得罪什么人啊。
我替珑姐算过了,是有惊无险,你多小心些便是了。
对了,咱们的正事是什么啊?叶珑勾唇一笑,晃了晃腰间的钱袋。
喝茶。
四喜茶楼。
位于闹市之中的茶楼,即使是不在饭点也人满为患,叶珑前脚踏入,就有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几位啊?两位。
这边请。
跟在小二的身后落座,很快就有茶水点心上来了,茶楼正中央的说书先生正说道关键处,周遭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珑姐,今日出来莫不是来听人说书的吧?洛禽霜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自然不是了,只不过还要再等一等。
叶珑不疾不徐的托腮,看向了四周,这茶楼一共有三层,看上去楼上的都是雅间和包房。
只见那英雄一个鹞子翻身……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周围响起了唏嘘声,说书先生喝了口茶,开扇离去。
这先生一走,有些人也跟着离去了,却还有不少人在座上,三五成群的说起了闲话。
你们听说没有,这王爷小儿子不是生病,是中毒!什么?中毒?王爷兢兢业业,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当真是苍天无眼。
中毒的事情一说出来,就有不少人替王爷打抱不平。
珑姐,这些人说的可是真的?叶珑微微颔首:要么是摄政王府内有内鬼,要么此事就是凶手让人传出来的。
话题的中心几乎都是摄政王,还有人拿王爷的长女和次子说事,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其中不仅夹杂着阴谋论还有主管推测,精彩程度不亚于方才的说书先生。
洛禽霜明白过来,此行是来打探消息来的了,这些话若是背后没人指使的话才有鬼。
珑姐是想帮摄政王?见叶珑不语,洛禽霜知道她没说错,继续道:可是珑姐,我们和这个王爷并不熟悉……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老国主越是对摄政王赶尽杀绝,我们合作的机会就越大。
为人父母,孩子便是软肋,长女和亲是为国家安定,次子是为国捐躯,可这次安儿中毒,算是戳到了摄政王府的底线。
此番帮摄政王,说不定玄宁太子的事情也会有转机。
珑姐既然执意如此,接下来就看摄政王领不领这个情了。
正说话间,叶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奔三楼而去,叶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人,直到亲眼看着他进了包厢。
正事来了。
叶珑眨眨眼,洛禽霜会意的跟了上去,直奔着三楼的雅间而去。
雅间内,只有一人。
这不是……玄宁太子?洛禽霜诧异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霍玄宁。
霍玄宁看着洛禽霜倒是陌生的很,只是今日在宫里见过。
这是洛禽霜,我的救命恩人。
叶珑解释道。
太子殿下可听闻了外面的传言?时间紧迫,叶珑直接开门见山的步入正题。
霍玄宁微微颔首:下午国主才在宫中羞辱摄政王,如今这城内就传言四起,摄政王怕是……有危险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叶珑遇险摄政王的小儿子中毒昏迷不醒,是我去医治的,我想着此次帮助摄政王,日后对救出殿下的一事,也会有所助益。
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霍玄宁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为感慨道:摄政王深得民心,我来北夏这些时日,知道国主想要除掉他不是一日两日了。
就算是有天师一行,怕也只能帮的一时而已。
霍玄宁一个被软禁的世子都知道这些,想来朝中大臣也深谙此事。
插不上话的洛禽霜默默的起身,到了窗户边想着要透透气。
这随意的一瞥不得了,正巧就瞥见了从嘉的马车停在了茶楼面前。
珑姐!从嘉来了!洛禽霜又怕惊着楼下的人,焦急的呼喊道。
叶珑急忙道窗户跟前,那辆马车确认无误,就是从嘉的,拉着洛禽霜就要出去。
八成是来找太子殿下的,我们就先走了,殿下日后若是有事,还来这茶馆之中相见。
霍玄宁打开门,指了一侧道:这里有条小路,出去就是后院,你们从这里走。
不敢耽搁,叶珑拉着洛禽霜转瞬就消失了。
霍玄宁关上房门,倒掉杯中的茶水,将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样。
不消片刻,从嘉便推门而入。
玄宁兄好兴致啊。
从嘉寒暄道,霍玄宁这才倒茶,他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反倒是在这屋子里面四处转悠起来。
霍玄宁抿了口茶,莫不是别苑里的人走漏了风声,从嘉是特地来抓人的?搜查一圈无果后,从嘉这才坐到了霍玄宁的对面,低头瞥了一眼眼前的茶水,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玄宁兄今日怎的有兴致来这茶馆喝茶啊?从嘉问道。
霍玄宁不疾不徐的摆弄着桌子上面的茶具:听别苑的小厮说,四喜茶楼的说书先生极好,本来想赶个热闹,不成想来的不凑巧,先生已经走了,便留在这里喝口茶再回去。
喝茶?从嘉冷哼一声,他是接到线人汇报,说看到叶珑也来了这家茶楼才跟过来的。
可惜如今没有找到人,从嘉即使怀疑也不好发作。
后院。
看着上了锁的门,那铁链足有叶珑的手腕粗细,洛禽霜不甘心的晃了晃,不满道:这后院是有什么贵重的物品,竟然值得他们拿这么粗的铁链给锁着?难不成这院子里面私自喂有老虎不成?叶珑扶额,抓着洛禽霜的手闪到了一边:从嘉还没走呢,你是想把人给引来吗?找到了庭院墙院最爱的地方,叶珑双手合在一起,身子半蹲,示意洛禽霜上去。
珑姐,我自己能翻过去的。
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在叶珑的催促下,洛禽霜这才踩着叶珑的手,攀上了院墙。
直到洛禽霜坐在了院墙上面,叶珑一个借力,纵身翻了上去。
不由地感叹道:这男装当真是方便。
二人一起跳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里是四喜茶楼的后院,是条仅仅两人宽的小巷子,并排走都成问题,只是巷子的两端偶读看不到外卖你的景象,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去。
走这边。
洛禽霜自告奋勇的带起路来。
走到尽头一个拐角,竟然是一个想通的岔路口,此时已然能够听到外面的叫卖声了。
洛禽霜手捏成决,下一秒人就被叶珑给拉回了巷子里面。
珑姐……叶玲伸手堵住了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左手抖出了袖箭。
洛禽霜的手未停止,蓦然神色一僵,暗叫不好。
而脚步声已然是越来越近了。
是下午叶珑回来时那熟悉的被监视的感觉,直觉告诉叶珑,是同一个人。
你往另一方向跑,跑出去就行,千万不要回头,听到没有。
叶珑压着嗓子说道。
不行珑姐,我答应过……你不会武功,留这才是拖我后腿。
知道洛禽霜要说些什么,叶珑打断道。
洛禽霜知道叶珑说的没错,按照她的指使慢慢的往反方向移动。
谁知巷子的另一头,也出现了人。
少爷,人在这。
有人说道,叶珑护着洛禽霜,往中间退去,如此腹背受敌。
即使是叶珑一人也难以脱身,更何况还有不会武功的洛禽霜。
两边的人越来越多不断的靠近,偏偏唯一的出路,茶楼的后院门还是紧闭着的。
珑姐,若是此刻喊救命,虽然会惊动从嘉,但是会逃过此劫。
洛禽霜抓着叶珑的衣袖小声说道。
这里是北夏,从嘉的地盘,有他出声自然是能逃过一劫的。
叶珑却是蓦然放下了手中的袖箭,对方来意不明,但起码没有直接要了她们命的意思,若是硬搏的话,反而激怒对方,那个时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毫无胜算。
叶珑将袖箭放到了地上。
这一缴械投降的操作反倒是让洛禽霜怔住了,不解的看向叶珑。
你不是算过,有惊无险的吗。
二人说话的工夫,两支麻醉针猝不及防的射了过来,直中二人的手臂。
叶珑反应迅速去拔针, 可是这剂量过大,刚拔完针,人便有气无力的往一边倒去。
眼皮似乎有千斤般重,眼前最后的视线,是一个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几秒的工夫,两个人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少爷,另一个人是崇国的天师,要如何处置?紫秋山千机门的人得罪不得,阿姊还特地叮嘱过的,玉澍摆摆手道:在她醒之前随便丢出去就行了。
那叶珑是按照侧妃的吩咐,现在便动手吗?玉澍却摇了摇头,俯身看着那张脸,勾唇一笑:杀了她容易,要紧的是让王对她死心。
将人带走。
是。
那麻醉针的剂量很大,洛禽霜揉着自己脑袋,下意识的起身,却是砰地一声,头磕到了什么东西。
眼前一片漆黑,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块布,掀开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摊贩的桌子下面。
珑姐呢!洛禽霜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这摊贩就在四喜茶楼的门口,而此刻天已经黑了。
洛禽霜顾不得旁的,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细算几下,径直朝着一个地方跑了过去。
摄政王府。
后院的门一开,洛禽霜直截了当的拿出了自己腰间的令牌:我是崇国的天师,要见你们王爷。
开门的小厮盯着她手心里的牌子,很是狐疑的道:天师若是要见王爷,怎的不从大门……救你家小少爷的叶神医有难,你快去个王爷通传一声!提到叶神医,那小厮眼前一亮,这才引着洛禽霜往府里走去。
书房。
不等小厮进去通传,洛禽霜就火急火燎的推开了门,看到段怀便道:叶珑出事了,请王爷相救。
一听到是叶珑出事,段怀立刻起身,询问细情:叶神医出了何事?她被人给抓走了,王爷带上人手,快快随我去救人。
洛禽霜喘着粗气说道。
段怀不疑,立刻让人清点亲兵就跟着洛禽霜出去了。
看今日下午的阵仗,对方少说也有几十人,光靠洛禽霜一行的师兄弟和太常军可不行,况且这常宁郡内,还是摄政王比较熟悉。
在路上,洛禽霜才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摄政王。
她只算到叶珑所在的方位是城西,却不知道哪里有藏身之所。
城西是马市所在,人多口杂,还有两处城门出城,城外便是几座山。
范围之大,有些难搜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玉罗的弟弟洛天师不要着急,我还会加派人手去寻找叶神医的。
段怀一边安抚道:天师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什么人?洛禽霜拧眉:应该是赤勒的人。
听到赤勒二字,段怀神色一滞,北夏和赤勒一直有联系,两国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同崇国之间那么的紧张。
尤其是从嘉,跟赤勒私教甚密,段怀只怕这其中牵扯到了从嘉太子。
我先回去找我师兄一趟,烦请摄政王多费心了!天师放心。
而此时的叶珑正在城郊深山处的一个庄子里面。
在去的过程中,叶珑便醒了过来,但头上被套了黑布,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更别说看清楚外面的景象了。
她被人给扔到了地上。
叶珑尝试着动了动手腕,已经从后面捆住了,一时半会弄不开的。
又过了一会,头上的黑布终于被人给扯了下来。
一瞬间,刺眼的光亮让叶珑睁不开眼,等到视线恢复后,立刻聚焦到了坐在她正前方的男人身上。
正是她失去知觉前见到的人。
男人虽然穿着北夏的服饰,可是那卷曲的头发,加上白皙的肤色,视线停留在了男人腰间的挂坠上面。
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赤勒人。
而且和玉罗有关系。
那个挂坠,叶珑曾在玉罗的身上见过。
男人正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不疾不徐的削起了苹果。
叶珑被人扶着坐到了椅子上面,与此同时,双脚也被捆住了。
对方不说话叶珑也不开腔,反倒是看起了四周。
这里的装饰看着并不富贵,唯一的窗户看出去也是黑漆麻乌的一片,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听到了几声鸟叫。
看来这个地方很是幽闭。
有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进来,朝着座上的男人耳语几句。
男人削下一块苹果,吃了起来:你朋友不太聪明啊。
他口中的朋友,定是指洛禽霜。
想来对方也是顾忌这洛禽霜的身份,所以将人给放了。
她去找摄政王帮忙,就不怕国主借机杀了摄政王吗?男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叶珑趁机开始了小动作,抖了抖自己的袖子。
你们先出去吧。
男人一声令下,屋内的其余人就全部出去了。
他起身,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把玩着手里那把几寸长的匕首,走到了叶珑的身边。
叶珑手握成拳,藏起了手心里面的刀片。
叶珑,你不过是崇国的一介草民,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冰冷刺骨的匕首带着苹果的香气,划过了叶珑的脸颊。
莫不是跟着你那千机门的朋友,学了什么迷惑人的妖术?轻蔑的嗤笑声从背后响起。
叶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回击道:玉侧妃派你来, 不会让你专程来问这个的吧?玉澍怔了一下,看来这个叶珑还是个聪明人,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他打的身份。
匕首从北后绕到了颈间,轻轻一划,一股血腥味散开,玉澍看着匕首上面的血:自然不是,阿姊叫我要了你的命。
她千方百计的离开了赤勒,不明白玉罗为何要如此的赶尽杀绝。
看出了叶珑脸上的迷惑,玉澍重新坐回她的对面,展颜一笑,露出了左侧的虎牙,倒显出几分稚嫩来:我阿姊说你是个聪明人。
本来可以留你一命的,可惜新王登基后迟迟不肯李王后。
玉澍擦干净了匕首,十分好心的解释道。
那你杀了我,湛罗就会立玉罗为王后吗?此话一出,反倒是让玉澍愣了一秒后,才斩钉截铁道:那是自然。
叶珑冷笑一声。
这个笑声反倒是激怒了玉澍,他骤然起身一只手就扼住了叶珑的脖子: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你就算杀了我,湛罗也不会立玉罗为后的。
叶珑不甘示弱的说道,玉澍怒目圆睁,加重了手下的力度。
呼吸越来越困难,叶珑背后的动作却是不敢停。
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响了起来。
谁?!少爷,出事了!玉澍这才松开手:等会再处置你。
门关上的一瞬间,叶珑终于划开了背后的绳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打从发觉被跟踪的时候,一回去叶珑就准备了好些东西,正好派上了用场。
拿匕首解开了脚上的绳子后,叶珑屏气凝息的到了窗户边,用手指捅破一个小洞后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的光亮,叶珑记得,就算是在晚上,城内望楼上面也是有光亮的,看来已然不在城内了。
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原来身处一个吊脚楼内,下面都是巡逻的士兵。
叶珑大胆的推开了窗户,透过一条缝隙看清楚了下面的景象。
看起来像是某个庄子,是个回字形的院子,吊脚楼只有这一栋,而院子里面都是侍卫打扮的人。
光是叶珑看见的,就有十三个。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玄色衣衫,叶珑默默的推开了门,通往楼下的楼梯空无一人。
叶珑也没听到有其余的声音。
奇怪,这才一会的工夫,玉罗的弟弟跑哪里去了。
转了一圈发现这吊脚楼的构造十分简单,除了二楼有房间之外,最下面一层是镂空的。
院子里面有好几个大缸,不出意外的话是用来储水的。
二楼。
玉澍和手下就在这里,房间里面还多了另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
这是你姐的意思?从嘉敲着桌子问道。
玉氏是赤勒的大家族,从嘉私下也有来往,今日发现了玉澍的行踪,派人去查得知玉澍竟然将叶珑给绑了过来,这才深夜到访。
怎么,太子殿下莫非也对这女子有兴趣?玉澍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从嘉府上美女如云,虽然对叶珑好奇,却也没到痴迷的地步。
他想将叶珑收入府中,无非是听闻湛罗对她痴迷不已,想要借她来钳制住湛罗罢了。
似乎是看透了从嘉的心思,玉澍反倒替他出谋划策起来:我来常宁郡不过一日,可是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摄政王的传闻。
若是天师一行追究起她的下落,推到摄政王的身上,岂不是一举两得?从嘉担忧的正是此事,怕天师追究起来。
见到从嘉神情松动,玉澍继续道:等会我从她身上找些信物交给殿下你,若是国主追究,殿下就带人去王府这么一查。
岂不是两全其美?从嘉被玉澍说的心动,可若是没了叶珑,照样能除掉摄政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想到此处,他双手环臂,反问道:我为何帮你?殿下若是帮我,日后阿姊成为王后,自然是要多谢殿下的。
你我两国之间的关系……玉澍扬眉,未说明的话,二人心知肚明。
权衡利弊之下,从嘉欣然应下。
可惜,天公不作美。
少爷不好了!人不见了!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卫说出了这个坏消息。
从嘉瞬间起身,拧眉到:怎么回事?玉澍没搭理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就往楼上跑去。
绳子散落在地上,玉澍俯身查看,绳子上面还带着血迹,看痕迹是用刀片割开的。
他还真是小瞧了叶珑,就应该先搜身。
随后赶到的从嘉没好气的道:玉澍,你这一院子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怎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殿下有功夫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先派人把人抓到才是。
若是那个女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你我二人都没的跑。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逃之夭夭玉澍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万一被叶珑听到二人刚才的谈话,说出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从嘉也让身边的随从立刻去找。
这里是深山,她一个人插翅难逃,你带几个人把出口守死。
玉澍吩咐道。
原本重重守卫的院子一下子就空了起来,火把和灯笼以院子为中心四散开来,惊起林中飞鸟。
叶珑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后,才慢慢的掀起了头顶上面的盖子。
刚才戒备森严,她根本没机会逃出去,只有暂时躲在水缸里面,走一步算一步。
好在对方按照常理出牌,都出去找她了。
叶珑小心翼翼的从水缸里面出来,一手拿着袖箭,一手拿着匕首,朝外面走去。
少爷,找了一圈了,都没发现踪迹。
山的背面是悬崖,目前也未找到人。
从嘉厉声指责手下是群废物,声音吵得玉澍皱起了眉头,蓦然发现角落里面的一丝异样。
那水缸,似乎被人动过。
待玉澍走近,伸手一摸,那上面的水渍还是湿的。
玉澍拿过一旁的灯笼,看到地上那未干的足迹后,不禁笑出了声。
果真是个聪明人啊。
玉澍没有理会还在发火的从嘉,转身循着足迹追了出去。
这北夏的夜晚并不冷,可不知是叶珑泡了水浑身湿透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山的海拔高,叶珑只举得浑身冰凉。
更要紧的是,她并不知晓出口在哪里。
此刻的叶珑十分的后悔,打定主意出去以后要向洛禽霜学习一二,起码要学会算方向。
从前当狙击手的时候,也有在丛林里面执行过任务,可惜今夜连个月亮都没有,叶珑实在是没办法辨别方向。
叶珑清点起身上的东西来,带着的烟火因为泡了水已然不能放了,此时放了也等不到洛禽霜的救援,只会引来赤勒的人。
刚才在水缸里面,她似乎还听到了从嘉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
如果赤勒的人和从嘉还有联系的话。
她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颈间和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痒了,简单的处理后叶珑开始循着水声走去,顺着河流往下走,总会走的出去的。
蓦然,叶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那些追她的人都打着火把或灯笼,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让她神经紧绷起来,看着身边的树就爬了上去。
粗壮的树干成了叶珑最好的掩护,她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眯着眼睛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澍驻足,刚才还能听到一点动静的,此刻却是完全的安静下来。
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他了。
他所幸点燃了火折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叶珑,你跑不掉的。
跑不掉?叶玲抬眸,这片林子密集,她光从树上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这里再往前走去可是悬崖,你若是想摔个粉身碎骨的话,便继续往前走。
叶珑愣住,对方能看的到她?就在狐疑的时候,玉澍的火折子就准确无误的丢在了她的脚边。
玉澍得意洋洋的看着被抓包的叶珑,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是你自己跟我回去,还是,比试比试?看样子不过两招是脱不了身了,叶珑径直亮出了匕首。
近战,她可从来都不怕。
叶珑主动出击,两个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
起初玉澍还以防守为主,不曾主动出击,甚至还嘲讽起叶珑:崇国都说你是神医,神医可知,我是循着你身上的草药味道追过来的?叶珑不搭理他,继续寻找着他的破绽。
玉澍渐渐的就处于了下风,不断的往后退去,被迫一直防守。
最终硬生生的挨了叶珑一匕首,左肩中刀,玉澍这才趁机将匕首架在了叶珑的脖子上。
叶珑,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叶珑却是冷笑一声:谁说我要跑了。
玉澍不解的蹙眉,下一秒,手便无力的垂下,匕首应声落地。
他努力的抬手,可是手却不听使唤,仿佛没了直觉一般,人也直直的朝后倒去。
叶珑拔出了匕首,在玉澍的眼前晃了晃,故意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匕首上面,叶珑可是抹了不少的麻醉药。
玉澍仿佛被点穴了一般,动弹不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还能讲话。
叶珑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玉澍左肩的伤口并不深,加上叶珑按压在前,所以并未出多少血。
本来是将人丢在这里即可的,可叶珑担心这伤口会感染要人命。
纠结一二后,还是决定给他包扎下伤口再走,横竖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叶珑解开了他的衣裳,却听到男人冷笑一声:叶珑,你向来都是如此勾引男人的吗?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便故意将消毒的酒精多倒了些。
你从一介草民,哄的易小侯爷将你带入宫,又不知耍了什么的手段,让湛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连从嘉都想要纳你进府。
那你为何不问问湛罗和从嘉,我是如何拒绝他们的?这受害者有罪论,当真听的叶珑火大。
玉澍竟也笑了起来: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把戏二字说的可轻巧,将叶珑躲在边境村庄的半个月说的一文不值。
你阿姊是看着我逃出去的,我若是欲擒故纵,又何苦要不远万里的来这北夏。
若是按照你说的,留在赤勒当王后,不必来北夏勾引从嘉当个太子妃来的舒服?这话说的也没错,一时间让玉澍怔住了。
回去同你阿姊讲,冤有头债有主,湛罗不愿意封她为后跟我有什么干系。
亏得叶珑还以为她是个聪明人。
怎么和你没关系?分明是……我若是有心,立刻就回赤勒当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阿姊。
知道他要说什么,叶珑率先堵住了他的话。
男人的眼中怒气堆积。
叶珑熟练的包扎好了伤口,还顺手将玉澍的匕首给放了回去。
看来亘古至今,都喜欢将错归到女人身上。
明明是你蛊惑我姐夫!玉澍辩解道。
对,是我拼死拼活的,哭天喊地的求着湛罗,让她不要封玉罗为皇后,然后千里迢迢的跑到北夏。
叶珑顺着他的话茬道。
玉澍曾听阿姊说过,叶珑向她求助逃出赤勒的,听她这么一说。
似乎也不是全无道理。
看到玉澍眉眼之间的困惑,叶珑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
我这算是救了你一命。
动弹不得的玉澍瞪眼:难道还要本少爷厚谢你不成?砰!叶珑骤然出拳,将玉澍彻底的打晕了过去。
啧,这赤勒人的眉骨有点挺,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叶珑耸耸肩膀道:两清了。
叶珑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后面的惊呼声。
少爷在这里!快,快去叫郎中来,少爷受伤了!穿过树林没多久,叶珑就碰到了摄政王府的亲兵,她去过王府好几次,认识府上侍卫的衣裳,便主动出去了。
可还没等到王爷来,人便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眼前就是洛禽霜那张放大的脸。
珑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小侯爷怕是也不会放过我的。
珑姐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逃出来的,我听沈照他们说,赤勒的人可不少,还见到了太子的亲兵也在山里找你。
这个太子,竟然还和吃了勾结在一起,呸,果然跟他爹一样,没一个是……听着洛禽霜的絮絮叨叨,叶珑才有一种安全来的真切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勾结天师未了,洛禽霜才回过神来:珑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郎中就在一旁候着呢。
叶珑摇了摇头,除了有点饿之外,没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洛禽霜将她给扶了起来半坐着,通传了一声便有丫鬟端着膳食进来了。
趁着叶珑吃饭的工夫,洛禽霜说出了她醒来后的情况。
叫摄政王帮忙寻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在茶楼的话,怕牵连摄政王,便回去找了师兄北玥。
师兄便带着沈照一行人一起来寻。
幸好在山脚就找到了珑姐你,摄政王就将你给送了回来的。
听着倒是轻巧,叶珑追问道:那可曾看到了从嘉的人?王爷说不敢声张,找到珑姐后就立刻回来了,并未碰到太子殿下的人。
叶珑微微颔首,低头继续喝粥。
对了,珑姐,到底是何人将你给抓走了啊?捧着碗的手怔了一下,叶珑脑海中浮现了男人被打晕,左眼瞬间红肿的场景来。
是赤勒侧妃玉罗的弟弟。
说来那玉罗也算是帮了叶珑一回,这次留了她弟弟一命,算是两清。
说明了对方的身份,洛禽霜便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无非就是因为湛罗。
洛禽霜掐指算了算,不由的摇头叹息道:珑姐的桃花还没开完呢,当真是替小侯爷捏一把汗了。
洛禽霜是还有功夫说笑,可叶珑却是药效上来了,阵阵困意也跟着袭来,吃了饭后没多久就又昏睡过去了。
城北的驿站之中。
玉澍侧躺在榻上,手下正在给他冰敷左脸。
房间内,不断来回踱步的从嘉,时不时伴随着几句骂声。
无非就是指责玉澍的手下不利,竟然将人给放跑了。
听的玉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殿下若是嫌我的手下没用,不如亲自将叶珑抓了送回赤勒。
我姐夫定会重谢殿下的。
从嘉闻言怒道:你当真以为孤忌惮你们玉氏一家吗?玉澍抬手打了个哈欠,从嘉扫了两眼受了伤的玉澍,甩袖离开。
这个玉氏小少爷,等他登上王位后,定要将他给除掉。
殿下,昨夜摄政王在城内寻人,不若将此事告知国主,刚好跟咱们之前想的一样,定了他和天师……身边的手下提议道,从嘉的眼珠转了转,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进宫,领旨,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的阻挠。
从嘉拿着搜查摄政王府的旨意,趾高气昂的走近了摄政王府,故意高调的他人还没到,围观的群众却是已经将王府给堵得是水泄不通。
太子亲临,段怀带着家人不敢怠慢,出府亲临。
从嘉则是让人在大街上就宣读了搜查王府的圣旨,不给段怀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亲兵雷厉风行的进府搜查起来。
周围那些个百姓维护摄政王的声音也刺耳的很,从嘉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就开始疏散百姓。
太子殿下,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段怀沉声道。
这其间定是有误会的,皇叔放心,侄儿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的。
从嘉的话和所作所为截然不同,段怀便也闭了嘴。
身正不怕影子斜,意图收买天师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自然是不怕搜查的。
从嘉进府,不慌不忙的看着手下将摄政王府弄得一团糟。
抿了一口茶,这王府中的普洱一如既往的不错。
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的王妃身上,重点是她怀里的安儿。
看那小家伙的面色,已然红润了不少,从嘉起身,故作关怀的上前问道:安儿的病可是好全了?王妃不由的抱紧了些孩子,垂眸道:多谢殿下挂劳,安儿的身子好了不少。
怀中的安儿从胳膊处露出了两个眼睛,怔怔的看着从嘉。
从嘉刚要伸手去捏捏他的脸,小家伙却是头一扭,将头埋了进去。
从嘉扬眉,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安儿乖巧又懂事,他倒是喜欢这个弟弟的,只可惜,生错了人家。
殿下!找到了!有人高呼着,手里拿着东西就到了从嘉的跟前。
段怀拧眉,好奇到底是搜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令牌,上面是崇国的文字,更要紧的是紫秋山千机门这几个大字。
分明就是天师之物。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的,从嘉故作诧异的拿着那枚令牌,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看,最后才怒不可遏的指着段怀怒道:皇叔!你竟然做出此等事情来!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皇叔还有什么可说的?段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后府内众人纷纷跪下。
此令牌非我府上之物,不知为何出现在我府上,还请殿下明察。
心知肚明的从嘉冷哼一声,只挥挥手,让人将段怀给带走了。
殿下!这其中有误会的,王爷未曾与天师私下来往的!王妃抓着从嘉的手臂,哭诉道。
婶婶,这令牌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搜出来的,孤也不好徇私枉法。
若皇叔是清白的,大理寺定会还皇叔一个清白的。
说罢,从嘉甩开了王妃的手,押着段怀离开。
王府外。
看着被押着的段怀,百姓们议论纷纷。
刚才搜出来证物,说王爷和崇国的天师勾结!王爷若是勾结天师,岂不是要谋……胡说!王爷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赃污蔑!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是众说纷纭。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的常宁郡。
唯独封锁了北玥一行人的消息。
洛禽霜还是出去买小吃的时候听路人说起的,听到后就急忙忙的去找北玥师兄商量对策。
师兄不好了!洛禽霜推门而入,北玥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今日从嘉去摄政王府搜出了一枚令牌,然后以勾结天师的罪名将摄政王给抓走了。
如今街上都在议论,咱们这里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这几日耳濡目染,洛禽霜知道老国主是想要除掉段怀的,可是这勾结天师的罪名,扯到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上,怕是也要受牵连。
北玥讲窗户关上后,只道:若是有官兵围了院子,你再这般着急也不迟。
见对方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洛禽霜左手下意识的捏成了决。
却是被北玥一巴掌给拍开了手,呵斥道:你这随便算自己气运的事情能不能少做,当真是日日告诫你都无用。
紫秋山的弟子,若非到了紧急关头,算自身气运是要遭反噬的。
洛禽霜不满的反驳道:勾结天师的罪名要是坐实了,往小了说是结党营私,往大了说可是谋反的罪名。
到时候咱们都别想回去了。
此刻的洛禽霜不禁的想念起瘸腿师叔来,若是他在的话,也没人敢拿他们紫秋山的弟子来当棋子。
你这般着急做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沦为阶下囚不成?看北玥师兄的模样,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此事。
洛禽霜追问道:师兄可是有了破解的法子?法子自然是有的,可咱们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这算是哪门子法子,让洛禽霜更加糊涂起来。
还没等洛禽霜将这个消息告诉叶珑,摄政王府的丫鬟倒是又上门来了。
是从后门穿着府中丫鬟的衣裳蒙混进来的。
一如当初求叶珑救安儿那般哭哭啼啼的。
太子殿下搜出了一枚令牌,说我们王爷与天师私交甚密,想要收买天师,就将人给抓到了大理寺去了,我家夫人晕了过去,醒来只叫奴婢来寻神医,求神医相助!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欠东风丫鬟说完就开始磕头,沈照立刻去拦,可是丫鬟的头已经是一片红肿。
你去拿些药来。
叶珑吩咐道,沈照离去。
奴婢不打紧的,还请神医救救我家王爷!丫鬟急切的说道。
叶珑扶额,下床将人给扶了起来:这罪名是莫须有,是谁要害你家王爷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与天师是一道而来的,我若是出面岂不是坐实了你家王爷的罪名?当真是关心则乱,意识到这一点的丫鬟却是哭的更厉害了:若是连神医都没有办法的话,我家王爷岂不是没有指望了……叶珑叹息一声,耐着性子给丫鬟解释了一番。
你同王妃讲,我们定会帮助王爷的,可这些日子,千万不要贸然行动。
沈照也拿了药回来,叶珑交到了丫鬟手中叮嘱道:切忌让夫人照顾好身体,关心则乱。
让沈照将丫鬟安全送了回去,叶珑起身要去找北玥商议此事,碰巧洛禽霜也在其中。
珑姐,摄政王……叶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将房门关上了:王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只不过,需要北玥帮忙。
北玥倒了杯茶,看着洛禽霜道:我说什么来着,等着便是了。
闻言,叶珑心领神会。
只有洛禽霜看了看北玥,又看了看叶珑。
一炷香后。
听清楚叶珑的计划之后,洛禽霜托着腮:可如今老国主的态度不明,我们该要如何进宫啊。
又如何证明从嘉和玉罗弟弟的关系。
叶珑勾起唇角,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桌子上面。
北玥则掏出了一个请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二人相视一笑。
纵使摄政王的事情牵连到了北玥一行,可国主对他们没有任何行动,连接待的马内官都比从前还要恭敬。
反倒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众人索性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照例在常宁郡里讲学布道。
终于到了请帖上写的宫宴的日子,在进宫的路上,洛禽霜忐忑不安的一直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珑姐,摄政王的案子一点动静没有,那老国主是不是想悄悄的给办了啊?本就不光彩,自然是想速战速决。
按照段怀的身份,这种案子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审理的,而被牵连的天师一行,连通传都没有,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今日宫宴的人多,每个进宫的人都要查看请帖,如今宫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宫门口的内监见到北玥一行,便立刻迎了过去,亲自带着众人往前走:天师一行请随奴婢来。
甩开还在排队的大臣们,几人走了小门要入宫。
侍卫伸手拦住了众人,例行公事的道:请帖。
北玥作势找了找袖子,末了讶异道:当真是不巧,今日走的急,忘记带请帖来了。
忘记带?北玥师兄可不是这样的粗心之人啊,洛禽霜狐疑道。
那侍卫便拒绝道:没有请帖不得随意入内。
既然如此,我着人回去拿便是了。
北玥作势要使唤人。
领路的那个内奸却着急了:天师且慢!拦住了北玥后,内监拉着侍卫低声道:这是崇国的天师,难道你不认识?内官莫要为难我了,我怎会不认得天师,可是没有请帖便不得入内,属下也不好违背。
胡闹,这可是国主亲自邀请的人,若是耽误了,国主怪罪下来,岂是你我二人担当的起的?若是出了事,有马内官担着就是了。
有了这话,那侍卫才放北玥一行进去。
顺利进宫,内监更是点头哈腰的送几人到了宫道上,接下来的路有宫女引着。
看着那内监的背影,叶珑仿佛知道洛禽霜要问什么,反过来道: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好戏?珑姐,你同北玥师兄到底在瞒着我布什么局?叶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宫宴的布置一如当初太子府中的宴会,置身于这曲水流觞之中,倒是颇有意境。
只是想要来巴结天师的人太多,刚进到这宫宴的庭院之中,洛禽霜师兄弟几人就跟香饽饽一般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洛禽霜如同迷途的羔羊一般,被一众身着华服的官眷给围的是水泄不通,向叶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后者却是耸耸肩膀,努努嘴示意她去看。
不远处的北玥也未能幸免,挂着标准的假笑应付着。
叶珑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洛禽霜只好自求多福了。
本就不喜这种场合的叶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看着桌子上面的娇嫩欲滴的莲蓬,便开始剥莲子吃。
眼神却是一直盯着入口的位置。
怎么演员还不就位呢。
呦,叶神医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啊。
听这声音,叶珑不用抬眸就知道是从嘉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
做了个表面功夫后,叶珑继续剥莲子吃。
那从嘉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却也是习惯了叶珑这般对待,无所谓的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看来今日,叶神医心情愉悦啊。
这莲子好吃的紧,若是从嘉没凑上来的话,她心情会更加的愉悦的。
我见太子殿下心情也很是舒畅啊。
热脸贴冷屁股也贴的这般开心。
从嘉勾着嘴角,笑容肆意,摄政王快要被处置了,他自然是心情舒畅了。
只是这笑容,戛然而止。
在看到出现在入口的玉澍时。
叶珑这才露出了笑容,期待这身边从嘉的反应。
后者已然起身,径直朝着玉澍走去了,叶珑十分惬意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今日这酒格外的清冽啊。
好戏要开场了。
从嘉面带着假笑,上前去和玉澍打招呼,实则是将人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面。
你怎么来了!从嘉压着怒气道,他可没有告诉父王玉澍到了常宁郡的事情。
虽然两国之间关系不错,私下有来往,可是从嘉瞒着父皇和玉氏来往的话,定是会引起父皇不满的。
玉澍更是一脸的无辜,咬牙道:是你父皇递来的帖子,我难道还敢不来吗!当真是父皇?从嘉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澍,似乎是在分辨对方是否在说谎。
今日宫宴没有请帖不得入内,我还能骗你不成?玉澍无奈道。
今日宫宴戒备森严,是国主亲自叮嘱从嘉的,他怎会不知。
看从嘉的神色不对,玉澍讶异道:国主……不知道我来常宁郡了?从嘉更是恼火不已,面有愠色的道:难道要我告诉父皇,你要抓走叶珑,引气天师不满吗?玉澍暗叫一声不好,这其中定是有误会的,四下看了看:我没带随从来,趁你父皇来之前,你让人带我出去便是了。
这个办法虽然冒险,可总比国主来后发现的好。
你先随我去换身衣服。
因为是进宫,玉澍身上的赤勒华服太过与众不同,实在是惹眼。
二人商议好后便要离开,奈何刚从假山后出来,就碰到了北玥和一众朝廷大臣。
一群人是面面相觑,玉澍是进退两难,而从嘉的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
还是隔了夜卖不出去的那种。
那些个大臣们也是面有异色,大眼瞪小眼的好不尴尬。
北玥明知故问道:太子殿下身旁这位是……在下可从未见过呢。
从嘉讪笑两声,还是玉澍主动道:赤勒玉氏,玉澍。
第一百三十章 宫宴风云赤勒玉氏的小少爷怎的突然来了?他这次来,莫不是和新王登基有关?崇国的天师可还在这呢……一时间,对于玉澍到来的推测众说纷纭,焦点也成功的从天师身上转移到了玉澍。
得救的洛禽霜逃也似的回到了叶珑的旁边,终于体会到了瘸腿师叔的无奈。
叶珑将剥好的一把莲子塞到了洛禽霜的手中,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就往人群中走去。
珑姐,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可别再让我过去了。
洛禽霜当真是害怕了。
你不是说我和北玥瞒着你,这好戏都上演了,你难道不想看吗?好戏?说起这个洛禽霜瞬间就来了兴致,跟着叶珑走过去,看到了视线中心的从嘉和玉澍。
洛禽霜的视线在玉澍身上来回扫了几眼,身上的赤勒服装已然表明了他的身份。
珑姐,莫非这个就是那日在四喜茶楼后绑架你的人吧?叶珑颔首:此人是湛罗的侧妃玉罗的弟弟。
看到他左眼下的一块青紫没。
经由叶珑这么一说,洛禽霜眯起眸子仔细观察起来,男人的眼下的确有些乌青。
是我打的。
叶珑颇为骄傲的道。
那珑姐,此人和摄政王又有什么关系?自然是有的,还要等一个人出现。
谁啊?国主。
没有国主在的话,这出好戏可是唱不成的。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国主才终于出现,听着内监那尖利的嗓子高呼这国主驾到,从嘉颇为急切的上前去,想要先行解释一番。
旁人没看到,但是叶珑的位置极佳,亲眼看到国主瞪了从嘉一眼,后者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国主落座,众人才纷纷的回到了席位上。
从嘉和玉澍在国主的右侧,北玥在左侧。
这上面的气氛,如何看都透露着一丝的诡异。
珑姐,他们几个不会打起来吧?我看从嘉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啧,当真是替师兄捏一把汗了。
叶珑从袖子里面摸了摸,丢出一个药包给洛禽霜。
留着防身。
此话一出,洛禽霜颇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从嘉主动起身敬酒,奈何国主一直冷着脸,没给从嘉好脸色看。
反倒是话茬一直落在玉澍的身上,问的人颇为不自在。
上面的气氛尴尬,却丝毫不影响下面的议论纷纷。
这玉澍突然来,到底所谓何事啊?看上面那几位的脸色,八成是太子没告诉国主此事,被抓到了和玉澍私下来往了。
这事常宁郡里,谁敢捅到国主跟前去的啊?不要命了啊?叶珑挑眉,听这话的意思,这个玉澍似乎是常客啊。
这回太子殿下有苦头吃了。
国主动怒,谁还有好果子吃啊。
洛禽霜听着众说纷纭的八卦,逐渐听出了门道来,扭头求证道:珑姐,那个玉澍的请帖莫不是咱们手里那份……叶珑用眼神示意她悄声些,洛禽霜抿了口酒。
珑姐这个反应,她就知道没错了,难怪做事井井有条的大师兄,会说忘记带请帖了。
可是珑姐,既然从嘉和那个玉澍私下有来往,就不怕他二人通气了,穿帮吗?说道这里,叶珑就忍俊不禁:我被绑到山里,逃走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从嘉的声音,当时急着逃命以为是幻听并未在意。
我躲在水缸里面,听到从嘉发火骂人,听出来他和玉澍不对付了。
回到别苑后,我让沈照去打听玉澍落脚的位置,他们一群人样貌好辨别,没费多大劲就打听道了,太常军就们一直监视着。
我安安全全的回来,从嘉在他们落脚的客栈发了好大的火,之后便再也没去找过玉澍了。
叶珑这才叫人假冒宫里的人去送帖子,她推测玉澍的性子是不会去找从嘉的,果真如她所料。
洛禽霜记得叶珑和北玥打哑谜的时候,还拿出了一个匕首,追问道:那那个匕首是怎么回事,这些和救摄政王又有什么关系?别慌,还没演到这里呢。
得按照剧本,慢慢来。
国主的心思俨然不在宴会上面,那些歌舞伎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连从嘉都没心思去看了。
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国主跟身边的内侍说了几句话后就要走,北玥和叶珑对视一眼,后者跟了上去。
国主息怒,此事说不准是有误会在其中,不如好好的问问太子殿下……误会?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早死了,他来坐这个位子的好!国主,文武百官都还在席面上呢,就这么走了,怕是会惹人非议的。
叶珑和洛禽霜躲在了草丛后面听着国主发火,光是听声音就足以感受到国主的愤怒了。
二人对视一眼,颔首示意。
咱们赶紧把东西还给太子殿下吧,这东西看着贵重,想来是贵重之物。
叶珑故意扬声道。
你可看清楚这东西是谁的了?那边国主的声音果然小了不少,叶珑继续道:我自然是看清楚了,这东西是太子殿下落下的。
要不咱们还是还给太子殿下吧。
且慢。
洛禽霜接过那把匕首,指着上面的纹样道:这是赤勒玉氏的纹样,这东西不是太子殿下的。
怎么会,我亲眼看到从太子身上掉下来的。
叶珑故作诧异的说道。
身后的国主和内侍对视一眼。
我见太子殿下与那赤勒的人关系也不错,横竖是他们的东西……洛禽霜拦住了叶珑,眉头紧蹙:叶珑,这东西还是不要还回去的好。
可是你算到了什么?算?天师能算到什么?国主拉长了耳朵要去听细则,偏偏二人离得近,说话声音细弱蚊蝇,国主听不到任何。
只见叶珑慌忙的丢下了那把匕首,像是见了鬼一般,未了用脚拨了些土掩盖住,而后洛禽霜就拉着她匆忙离开。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国主很是不解,见人走后,便走上前去查看,身边的内侍会意,捡起了地上闭上擦拭干净后交到了国主的手里。
那赤勒玉氏的纹样,国主岂会不认得。
你可听见方才二人说了些什么。
内侍将头埋的更低: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国主冷哼一声:这东西是从那逆子身上掉下来的!加上刚才洛禽霜的表现,对这把匕首是避之不及,莫不是算到了什么?国主眸色一深,疾步往回走去。
席面上,从嘉正准备出去找父皇解释一番,临走前却不放心玉澍。
俯身叮嘱道:你等会趁人不注意便赶紧出宫,明日便收拾东西离开常宁郡。
玉澍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没递拜帖而已,殿下凭何要赶我走?你!二人争辩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回来的国主眼中,以为他二人是在窃窃私语商议什么要事。
便更加坐实了国主的猜测。
没料到父皇会突然回来,从嘉一时间是进退两难,贸然动作显得是做贼心虚了,留在这里显得跟玉澍过于密切了。
玉澍倒是十分坦然的往旁边挪了挪。
国主落座,脸上带着笑,脸色却比刚才还要难看。
从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砰!国主将匕首扔到了地上,吓得舞姬们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跪了一地,宴席上的其余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匕首的主人玉澍神色一僵,开始在席面上寻找叶珑的身影,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倒是对上了国主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环环相扣如坐针毡的玉澍咬牙道:这是我的匕首,那晚被叶珑给拿走了。
从嘉闻言拧眉,此刻也没工夫嘲讽他,只怕事情败露叶珑将其余的事情给扯出来,他辩解道:这不是堂弟丢的那把匕首吗。
不知父皇是在哪里寻到的?丢的?国主冷哼一声,这小子当真是出息了,如今连他都敢骗了。
国主的眼神如刀般锐利,看的从嘉心慌不已。
难道刚才叶珑已经告状了?那父皇也不至于如此生他的气啊。
一瞬间,安静的似乎能够听到呼吸声,从嘉大脑飞速的旋转,脑海中想着无数的可能性。
既然是玉澍的,那边好好收着。
可别再弄丢了。
国主的话让从嘉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玉澍也急忙起身将那匕首重新收了起来。
那老国主刚才分明气的要死,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言语了?低着头的洛禽霜默默的吐槽道。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然要留点颜面。
这不发作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北玥倒了杯酒,突然开口道:说来奇怪,在下近日也丢了件东西。
马内官和从嘉对视一眼,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不知天师丢了什么东西?国主顺着北玥的话茬问道。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师弟的令牌丢了。
从嘉心里咯噔一声,看了马内官一眼。
这令牌虽比不上那匕首这般贵重,却也是掌门亲赐,烦请国主留意一二,帮忙寻上一番。
座上几位重臣神色各异,摄政王的案子压着消息,但是他们几个是知道内情的。
千机门的令牌不正是从王府中搜查出来作为主要证物的吗。
如今北玥却当众说是遗失的,从嘉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变着法的要救摄政王。
父皇此刻若是答应北玥的请求,那就是证明摄政王是无辜的了。
想要转移话题的从嘉还没开口,国主却是直接应了下来:这点小事怎劳天师费心。
交给太子去寻吧。
应下这条件便罢了,这差事竟然还落到了从嘉的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从嘉也不敢忤逆父皇,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觥筹交错之间,国主说了些场面话后就俩开了,临走前,身边的内侍还冲从嘉使了使眼色。
待父皇离开后,从嘉拉着马内官到了一边。
你是怎么办事的?奴婢都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做的啊。
马内官忍不住的喊冤。
当初在边陲小镇接应的时候,是从嘉指使马内官下蒙汗药,拿一件天师的信物,以此为证据来嫁祸陷害摄政王的。
都过去月余了,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从嘉怒道。
一早下手的确有风险,可也是为了试探他们一行人,若是被发觉就寻个由头还回去罢了,若是没发觉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证物。
殿下,要紧的是国主那里,国主怎的会答应……这也是从嘉最疑惑的一点,陷害摄政王的事情父皇是知情的,不过是找个正当理由将人给除掉罢了。
临门一脚,父皇是哪根筋搭错了。
父皇今夜很是古怪,你派人多留意一番。
从嘉吩咐道。
还有关于玉澍的事情,从嘉得去找父皇好好的解释一番,在此之前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情。
查清楚,那张请帖到底是谁送给玉澍的。
等到从嘉回到席间的时候,已经不见玉澍的身影了,问了身边的随从也无果,竟然没人注意到玉澍是何时离开的。
宫门口。
珑姐,如此一来摄政王就安全了吗?国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了北玥,就等于承认了那块令牌是失物,摄政王自然就无罪了。
二人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洛禽霜不由地佩服道:珑姐你不来我们紫秋山当真是可惜了。
你才是算无遗策。
他们千机门的弟子根据口诀八卦算气运,可是叶珑救摄政王的计谋,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出了差错怕是都不成事的。
运气罢了,多半还是借着你们天师的身份才能成事。
也亏得这个国主封建迷信,要是换成湛罗那样的人,再灵验的天师都不成。
宫门此刻并没有多少人,宫门外的马车排了长长的一队,二人刚准备出去,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叶珑,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叶珑挑眉,拍了拍洛禽霜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扭头就看到了玉澍。
怎的这些日子了,玉氏少爷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莫不是没有什么好药啊?叶珑作势从袖子里面翻了翻。
玉澍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叶珑,那请帖是你送的吧。
一语中的,叶珑微微扬眉,玉澍这么快猜到倒是出乎意料了。
你故意将我引到宫宴上来,惹得国主猜忌,那匕首也是你设计给国主的。
还扯上了从嘉。
你让国主猜忌从嘉和赤勒的关系,这才好将摄政王给放出来,相互制衡。
你就不怕我告诉国主真相吗?不得不说,玉澍比那个狗头太子殿下还是聪明不少的,这么快就能将叶珑的计谋给推理出来。
可惜,叶珑知道他只是嘴上逞强罢了:你尽管去说,我还要谢谢你呢。
从嘉和玉澍越是到国主面前解释,反而会加深国主的误会与嫌隙,摄政王便会越来越安全。
以此来制衡从嘉。
高处不胜寒,即使是自己的亲儿子,国主也会猜忌和怀疑,更何况还中了叶珑的圈套,看了一出好戏。
玉澍紧紧盯着叶珑的双眸,知道她说的没错。
玉氏少爷若是无事的话,民女就先走一步了。
叶珑特地咬重了民女两个字。
见玉澍楞在原地不动了,洛禽霜拉着叶珑快步离开,生怕对方会追上来一般。
珑姐,难道玉澍不会将此事告知从嘉吗?他就算告诉从嘉也是于事无补了,如今老国主怀疑他。
更何况,看他的样子八成不会告诉从嘉的。
若是玉澍有心阻挠的话,此刻就应该跟从嘉在一起想着要如何应对了,而不是跑过来堵她了。
玉澍刚往回走,迎面就碰到了前来寻他的从嘉,焦急的询问道:你那请帖是谁送的?请帖何在?是宫里内监模样打扮的人送的。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便将请帖随手给扔了,不然刚才就给你了。
请帖丢了便也罢了,可见玉澍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从嘉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父皇如今是怀疑你我二人内外勾结,你当真不知轻重?玉澍倒不是真的不在乎,直道:木已成舟,此刻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明日便启程离开北夏。
你且同你父皇好好的解释一番便是了。
眼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此时他二人做的越多,越是加深国主的误会。
纵使气恼玉澍的态度,可从嘉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做法是最保守的。
那叶珑呢?你就这么走了,回去如何交待?从嘉问这话是存了私心的,即使目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他觉得,此事跟叶珑脱不了干系。
玉澍抬手打了个哈欠:她想回崇国,必须经过赤勒,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
就不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了。
玉澍拍了拍从嘉的肩膀,转身离开。
客栈。
玉澍掏出怀里那封请帖,上面并未署名,不过想来也是崇国天师的那一份。
将请帖扔到了房中燃着的香炉之中,那请帖很快就烧了起来,转瞬就成了一堆粉末。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开北夏从嘉还是不死心的派人来客栈查了一遭,可是在玉澍早就叮嘱过的情况下是一无所获。
翌日,摄政王无罪释放的消息传了出来,不少百姓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着他出来。
至于北玥的令牌,从嘉在送来的同时,也带来了道旨意,让叶珑去摄政王府为王妃看诊。
看从嘉那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模样,叶珑便知昨夜并不顺利。
摄政王府。
段怀在门口亲迎,几日没见,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看到叶珑便拱手道谢:多谢神医相救。
王爷客气了,王妃何在?身子如何?说来叶珑也觉得奇怪,国主放了王爷是制衡从嘉,怎的突然对王爷这般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叶珑的疑惑,段怀解释道:今日早上我从大理寺出来后进宫了一趟,国主颇为关切,说是错怪了我,内人的身子一直不好,国主特地让神医来调理一番。
还附赠一个良心发现,叶珑可没想到还有这种加成作用。
到了内院,王妃正倚着美人靠喝粥,安儿十分乖巧的在一旁摇着扇子,活像是年画上的福娃。
神医姐姐来啦!安儿看到叶珑便十分的高兴,仿佛也知道她是来医治王妃的。
安儿乖,王妃是哪里不舒服?摸了摸安儿的头,叶珑将随身的药箱给放了下来。
王妃的气色没从前的好了,心情却是不错,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心口闷闷的,有时候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今日已然是好多了。
王妃抬眸看了一眼段怀,王爷也搬了椅子坐了过去,二人十指紧扣。
叶珑忍俊不禁,开始替王妃把脉。
王妃是大喜大悲,郁结成疾,如今王爷安然无恙,自然是药到病除了。
可还是得好好的养着身子,叶珑开了好几个药方,跟丫鬟详细讲解了每个药方的作用和疗效。
王妃按照这个方子吃,这些天不宜见风,等身子好些再偶走动,有利于恢复。
这副是给王爷的。
段怀挑眉,他不过是进了一趟大理寺,并未受刑什么的。
这副是祛湿的,向来那大理寺湿气颇重,王爷也好好的调理一番才是。
段怀幡然醒悟过来,哑然失笑,忍不住称赞道:叶姑娘神医的称号当之无愧。
王妃吃了药没多久,药效伴随着困意一起上来了,除了伺候的丫鬟外其余人都出来了。
书房内。
段怀亲自做茶:此番能够化险为夷,多谢了神医同天师相助。
他一回来,就听到了内线说明昨夜宫宴上面的事情了,细细思忖下来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只怕太子殿下不日查出实情来,对神医和天师不利。
段怀的考量,昨夜叶珑和北玥就商量过了,要尽快离开北夏,横竖此番是为了将叶珑顺利从赤勒带出,目的达到,提前回崇国也无妨。
多谢王爷挂怀,此番设计解围不仅仅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们刚到北夏,便发现马内官的不妥,便一直提防着,不日我们也要离开北夏了……说到此处,叶珑顿了一下道:如今国主猜忌太子,需要多方制衡,想来王爷是安全的。
在下有一事相求。
费尽心机救出摄政王,叶珑也是有私心的。
神医救了我家数次,尽管开口,只要是段某能做得,定当全力以赴。
叶珑沉声道:还请王爷多多照拂玄宁皇子。
她于易衡觉写信商量过了,此时时机尚不成熟,若是贸然将玄宁太子带走的话,无论是北夏还崇国,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况且,霍玄宁在崇国不一定比在北夏安全。
段怀颔首:神医放心,你多番相救,我一定竭尽所能的护玄宁太子周全。
有了段怀这番话,叶珑也好放心的离开北夏了。
二人顺利的达成协议,段怀起身要送叶珑离开,房门一开,安儿那张圆嘟嘟的脸蛋就映入眼帘。
叶珑俯身笑问:安儿可是在等我?安儿重重的点头,如同献宝一般的打开双手,手心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透着沁蓝的玉坠。
神医姐姐救了安儿,娘亲说要重谢的。
你父亲已经谢过我了。
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国主竟也下得去手,叶珑有些后悔了。
给国主开的药应该刁钻一些,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父亲是父亲,这是安儿的那一份。
这是保佑姐姐平安的。
段怀摸了摸安儿的脑袋,颇为赞许的看着他:叶神医便收下吧,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盛情难却,叶珑只好将那坠子收下,在安儿恳切的目光下戴在了脖子上面。
临走前,摄政王又塞了一袋子的金叶子给叶珑,还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旁的东西也不好相送,还望神医收下。
得,叶珑算是知道了,每一个王爷都有送金叶子的癖好。
想当初易衡觉也是这般给了她一堆金叶子,不过大半都给了洛禽霜了。
等到叶珑回去的时候,洛禽霜正使唤着师弟们收拾东西呢。
叶珑刚进院子,洛禽霜便如同雷达一般迎了上来:珑姐,大师兄已经从宫里出来了,咱们随时可以往回走了。
你师兄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止呢,师兄说进宫的时候,从嘉也陪同着,国主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看来这回是误会大了。
那也是从嘉咎由自取。
国主的注意力如今都在从嘉和赤勒身上,玉澍也是今日离开,可是听说国主派了一队侍卫护送。
名为护送,实则是监视。
时间很快就到了启程回崇国的日子,一如当初来的时候那般,常宁郡的百姓将街道围的是水泄不通。
洛禽霜和师兄弟们更是不断的挥手回应着百姓们的依依不舍,胳膊都快挥酸了,可仍然要挂着微笑的模样,像极了被迫营业的明星。
就差有人冲上来要签名了。
叶珑和沈照一行太常军们,在队伍的末端,和国主派来相送的队伍混在一起,倒也落得个清静。
叶姑娘你看。
沈照突然指着城墙上的一处道。
循着沈照的手势看去,城楼上面是段怀抱着安儿,还有夫人一行人,看到了叶珑之后,安儿激动的挥了挥手。
叶珑展颜一笑。
出了常宁郡十几里后,那群侍卫便要回去了,仍旧是马内官送他们出境。
不同的是,这回的马内官可不敢再动什么花花肠子了。
尤其是在北玥在他面前念叨了丢失令牌一事后,那马内官的笑容很是尴尬,与来时路上那多番打听的模样是大相径庭。
不过珑姐,那个玉澍回去之后,不会告诉湛罗你跟我们在一起吗?咱们要不换条路回去吧?叶珑捋了捋身下马儿的毛,洛禽霜的担忧她也不是没想过,可回崇国的路基本都和赤勒接壤,想要绕过去的可行性比较小。
按照湛罗的性子,怕是已经猜到了。
至于玉澍,叶珑估计经此一遭,他不会想要自己回到赤勒的。
这不是平白的给他姐姐添乱吗。
湛罗如今正被易衡觉缠的抽不开身,怕是没空管我们。
叶珑猜的没错。
可没完全猜对。
湛罗没有阻拦北玥的队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天师的身份,更因为从玉氏传出来的消息,说叶珑已经死在北夏途中了。
始作俑者正是玉澍。
还特地找了个面目全非的女尸充数。
湛罗狡诈,自然会疑心,可惜他地处偏远,等知道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玉氏令牌王,大都那边的信函。
帷帐内,湛罗赤裸着上身,一支箭羽射穿了他的肩膀,太医刚刚包扎好伤口,如今正在清理屋内的血迹。
念。
朝政有国师坐阵,湛罗一向是放心的,从大都传来的信函,估计也是那些个老顽固催促他立后的事情。
士兵打开了信函,一字一句的念道:王下令所寻之人,近日搜寻其尸体于北夏境内……榻上的湛罗突然坐了起来,一把夺过那信函,快速扫过,问道:尸体呢?!说是那是中毒身亡,尸体面目全非,模样骇人,便焚毁了。
中毒身亡?!湛罗眯起眸子,屋内的众人屏气凝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
湛罗怒道:孤不是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谁将尸体给烧毁的?不对,叶珑医术了得,怎么会中毒身亡?崇国的天师何在?可到我赤勒境内了?被问到的士兵抖了抖,战战兢兢的答道:天师一行已于五日前到进入我国。
湛罗五指收拢:我不是说过,天师一到便立刻通传,为何不报?!那士兵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不敢言语,湛罗揉着眉心吩咐:叫人来回话。
是!紫秋山千机门的天师受三国的推崇,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得罪。
更遑论是刚换了新王的赤勒,湛罗的大帐内,争吵的声音持续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而混在天师队伍里面的叶珑,已经快到阑州了。
两国接壤的地方正在交战,崇国与赤勒的关系紧张,可一路上有天师的庇护,竟然也是意外的顺利。
落脚的驿站格外的荒凉,吃食也差了不少,许是长途跋涉的缘故,大家基本上都是沉默的,连洛禽霜都格外的安静。
按照他们的脚程,明日便能回到阑州了。
吃完饭后,叶珑叮嘱沈照照旧安排人值班守夜,上楼休息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北玥的房间里,传来了对话声。
师兄,我留在阑州可以帮珑姐……就让我留在这里吧,师兄。
掌门特地叮嘱过,回崇国后就去见他。
这件事情没的商量。
听北玥的语气,比平日里还要严肃,想来是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风给吹开,站在门口处的叶珑就这样暴露在二人的视线内。
我……路过……叶珑讪笑着解释道,北玥少见的面有愠色,而洛禽霜则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叶珑。
摸了摸鼻尖,叶珑垂眸避开了二人的视线:明天还要赶路,我先回去休息了。
珑姐!今夜我要跟你一起睡。
洛禽霜很是哀怨的瞪了北玥一眼,挽着叶珑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去。
重重的关上了房间门,洛禽霜的小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叶珑不忍问道:你同你师兄为何吵架?不问还好,这一问洛禽霜就满腹的委屈涌了上来:我想留在阑州跟珑姐你待在一起,可师兄非说要带我回去见瘸腿师叔。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叶珑对北玥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是个稳重之人:你师兄既然这样要求,那定是你们掌门的吩咐,你就乖乖随他回去吧。
虽然北玥看起来儒雅随和,可实际上颇为强硬,这一点叶珑是知道的。
可咱们出发前也没定归期,若不是摄政王的事情,说不定现在还在北夏讲学布道呢,我不过是留在阑州几天又如何了……洛禽霜气呼呼的嘀咕着,还用脚踢了踢门。
叶玲沉吟片刻,试探性的道:那不然我明日替你同北玥说说?洛禽霜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是耽误几天的时间,想来也是不打紧的。
那洛禽霜似乎就是在等待这句话,闻言立刻喜笑颜开的拉着叶珑的手要拉钩作保:珑姐,你说话要算数。
好了,明日一早就得启程,快些歇息吧。
答应了她的请求之后,洛禽霜眉开眼笑的上床休息了,那番雀跃的模样倒是像极了……情窦初开。
叶珑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洛禽霜和李伏昆相处的景象,嘴角也不自觉的带着笑意了。
入夜,叶珑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便披上了外衫想去外面透透气。
先是去看了守夜的几个兄弟,确认无误之后,叶珑到了后院的草棚上,这赤勒的景象不同于崇国和北夏,虽然是相邻的边陲小镇,可这边人烟稀少,连星空都格外的宽阔些。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没有月亮。
也不知道此时的易衡觉睡了没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叶珑条件反射的亮出了匕首,循声望去,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草垛,就是藏人也不为过。
叶珑直起身子,贴着墙壁摸了过去,人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声音。
是我。
怎么是你?!叶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看着叶珑并未收回的匕首,有些不满道:若不是我,你岂能如此安全的到了这里?好歹二人也算是熟人了,还用匕首相对。
叶珑看玉澍是只身一人,便将匕首给收了起来,横竖二人也是交过手的。
他还是手下败将。
叶珑上下打量着这个金光乱闪的少爷,狐疑道:不知玉氏少爷亲临所为何事?莫不是来报仇的吧?一说起报仇,玉澍脸色一沉。
他身上的伤倒是好了,可这份耻辱还记得。
叶珑勾唇一笑,她在赤勒境内这些日子,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说玉氏派人来刺杀她,她已经丧命于北夏。
至于各个版本流传,总归都在说她没了。
这背后不是玉罗就是玉澍操刀。
说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要不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叶珑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虎丘。
听到谢谢儿子,玉澍直起了身子,颇为享受。
我怕你反悔,贪图荣华富贵,自然是要亲眼盯着你离开才放心。
叶珑的白眼要掀翻天灵盖了。
未了却是一个令牌扔到了叶珑的怀中,玉澍云淡风轻的道:王已经察觉不对了,明日出关恐生变故,把这个拿着稳妥一些。
垂眸把玩着手中的令牌,依旧是显著的赤勒画风,以及叶珑都熟悉了的玉氏纹样。
竟然还是特地来送令牌的,着实让叶珑出乎意料。
你阿姊可知道你如此帮我?难道是老天开眼,玉罗终于想通了?自然……殊不知玉罗将玉澍好好的数落了一顿,一直生气到了现在都没搭理他。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你离开赤勒后,永远不再回来。
玉澍知道,按照湛罗的性子,定会彻查叶珑一事。
这次玉澍还能耍些计谋让叶珑离开。
下一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叶珑微微怔住,有些许的诧异。
细想之后犹豫起来,如今两国正在交战,按照湛罗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很难确保日后不会交恶。
若是继续交战,叶珑难保不会再来赤勒。
似乎是看出了叶珑的忧虑,玉澍补充道:战事除外。
不过下次希望你能有些长进,别再被抓到了。
丢人。
你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叶珑握紧手中的令牌,下了逐客令。
见到叶珑收下了令牌,玉澍目的达成,又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摩挲着手中的令牌,想来又欠了玉澍一个人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阑州那块令牌最终也没派上用场。
从赤勒出来到阑州,要通过一个山谷,需要两个时辰。
进到山谷之中,景色便秀丽起来,空气也没那么闷热了。
洛禽霜惦记这叶珑昨夜答应的事情,看着独自走在最前面的北玥,用眼神示意叶珑去求情。
受不了洛禽霜的撒娇,叶珑轻叹一声:当真是拿你没办法,可我也不敢打包票,你师兄那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提前打好预防针,怕洛禽霜失望,后者却是点头如捣蒜:我相信珑姐的。
叶珑夹紧马腹,身下的马儿加快步伐到了北玥的跟前。
组织了一番措辞后,叶珑思忖着要如何开口切入正题。
反倒是北玥率先开口问道:师妹叫叶姑娘来说情的?这突如其来的问句反倒是叫叶珑愣住了,讪笑了两声揶揄道:千机门的天师都这般神机妙算吗,还未开口便知道所谓何事。
我没算,猜的。
北玥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珑摸了摸鼻尖,开始劝说道:霜儿既然想留在阑州同我们一起,我们也的确有些事情需要她帮忙的。
左右也不着急,不如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安安全全的送回紫秋山的。
北玥倒不是担心安全的问题。
只是……师父的话还在北玥的耳畔,犹豫片刻,北玥还是松了口:最多半月。
到达阑州半月后,她便要启程返回京都。
见北玥松了口,叶珑也长出一口气,扭头冲洛禽霜比了个手势,下一秒就听到了洛禽霜的欢呼声。
北玥微微蹙眉,继续道:我将你们送到阑州,便带着师弟们先行回去复命了。
听北玥的口气,似乎是有正事要做,叶珑也不好阻拦。
走了近乎三分之一的时候,几人碰到了穿着崇国铠甲的一队骑兵。
而为首的,正是许彦津。
叶姑娘!许彦津见到叶珑后也是止不住的高兴,围着叶珑转了好几个圈。
侯爷特地让属下来接应你们!少年的眉宇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不等叶珑说话,许彦津又道:我先给侯爷回个信,说已经接应到叶姑娘了,省的侯爷担心。
这会洛禽霜倒是没揶揄叶珑这公众默认的侯爷夫人的身份,只是啧啧感叹:我记得从前他见到你可没这么高兴的。
傲娇?洛禽霜后来见都好了不少,叶珑可还清楚记得初见时的模样呢。
不过,孩子吗,总归是要长大的。
有了许彦津的加入,队伍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彦津,战况如何,易衡觉可还好?叶珑关切的问道。
侯爷亲自上阵,带兵打的赤勒节节败退,昨日还一箭射穿了湛罗的肩膀。
听许彦津的语气轻松不已,叶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看啊,易小侯爷是夹带着私人恩怨呢。
洛禽霜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然怎么会这么准呢?偏偏许彦津这个毛头小子没听出里面打趣的意味,反倒是替自家侯爷打抱不平起来:我家侯爷自幼习武,百步穿杨都不在话下,若不是有人掩护湛罗,一箭要了他的命也不是难事。
洛禽霜一脸黑线,她这句话的重点明明是私人恩怨上面!拦住了还想要争论的洛禽霜,叶珑低声道:许彦津是出了名的护兄狂魔,洛天师消消气,别和他白费口舌了。
得,给珑姐你个面子。
顺着台阶洛禽霜就下了。
阑州城。
叶珑挑眉,看着突然捋了捋头发的洛禽霜。
脑海中的雷达自动弹出了一个名字。
李伏昆。
终于整理好了的洛禽霜,抬眸的时候注意到了一旁满脸姨母笑的叶珑。
珑姐,你这般看着我……怪吓人的。
洛天师,女为悦己者容吗,我理解的。
说来叶珑也应该在易衡觉面前多多注意下形象。
纵使她深知易衡觉并不注重这些。
绯红色就这样跳到了洛禽霜的脸上,她红着脸辩驳道:我不过是头发乱了,随手捋了捋……是是是。
嘴上说着是,叶珑却仍旧是一脸姨母笑的看着洛禽霜。
师姐怎的脸红了?哪里哪里!我可从未见过师姐脸红!不知道是哪个师弟说了一嘴,剩下的几个竟然争先恐后的要去看洛禽霜的脸红,气的她骂走了师弟们。
城门打开,有人出城相迎。
站在最前面的穿着铠甲的人,因为有天师的缘故,身后还有不少的百姓,叶珑的视线飞速扫过,没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面孔,不禁有些失落。
许彦津骑马过去转了一圈,竟然没看到侯爷和李将军,便询问道:侯爷和李将军怎的没来?方才有探子来报,发现西南三十里外有赤勒的行踪,侯爷带着李将军去勘察去了。
那还真是不凑巧,叶珑还以为今日便能够见到易衡觉了呢。
听到李伏昆也不在的消息,洛禽霜那张圆脸上面是难掩的失落,下意识的问道:那可曾说过,几时回来?回话的士兵却是摇了摇头。
北玥瞟了洛禽霜一眼,洛禽霜乖乖的垂下了头。
叶姑娘,城内已经备好了晚宴,咱们先回去吧,说不定侯爷等会便回来了。
好。
士兵和百姓们夹道相迎,不同于北夏和赤勒的尊崇,这里白百姓的脸上更多了一种自豪感。
叶珑在马背上悠悠的前进着,拥有两个时空记忆的她,阑州这一部分占比不大,可不知为何,走近这阑州城内,却是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或许对于原身来说,阑州是她的家。
离开这里不过一年,变化倒是挺大,叶珑记得当初街上萧条不已,赤勒要打进来的传言四起,所有人都想着要往关内跑。
偏偏关口被限制。
还有那个色令智昏的督军,简直是阑州城的噩梦,那段时间人心惶惶的。
看着恢复生机的街道,竟比叶珑离开的时候还要繁华些。
一时间内心是感慨万千。
当初被督军占领的高脚楼瞭望塔,如今也成了军营的一部分,晚宴的地方就在军营旁的一件客栈里。
店老板亲自接待众人,客栈中除了他们也无旁人了。
怎的这客栈里没有别的客人了?是侯爷知道叶姑娘一行要回来了,便将客栈包了下来让大家歇脚。
许彦津解释道。
那老板也是个明白人,见到人进来了就招呼着店内的伙计开始上菜。
客栈一楼大厅内,几张桌子被拼到了一起。
看着熟悉的菜色,叶珑一行人是食指大动,从未觉得崇国菜如此的好吃过。
侯爷不在,许彦津拜年充当起了东道主,招呼着众人。
可周围的将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身影。
叶珑定睛一看,竟然是黄老将军!她急忙起身,上前道:黄老将军这次也跟着来了?黄老将军嘿嘿的笑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老夫身子骨结实着呢,还能跟着易小侯爷征战几年。
老将军哪里的话,可用过晚膳了?叶珑看到黄老将军,便油然而生出一股亲切感来。
二人说话的工夫,叶珑让许彦津再添个位置,谁知黄老将军看刀许彦津脸上就没了好颜色,冷哼一声:你小子,有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叫我,等侯爷回来定要狠狠的骂你一顿。
连老将军都知道拿侯爷来压许彦津,看来这护兄狂魔的名号传遍军中了。
许彦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是一时高兴,给忘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逢老夫已经用过了,是听说你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瞅一瞅。
老将军可别担心,该担心的是侯爷,珑姐这一路的桃花可旺盛了。
一边夹菜的洛禽霜,空隙见竟还有功夫插嘴告状。
叶珑扶额,无奈道: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那黄老将军却是来了兴趣,将椅子往洛禽霜那边挪了挪,十分好奇的追问道:当真?快同老夫细讲讲,是什么样的桃花?正在吃鸡腿的洛禽霜含着肉,看了一眼黄老将军身后的叶珑。
叶珑的笑容十分标准,标准的假笑。
眼神无声传达着一个东西。
杀气。
洛禽霜咽了咽口水,讪笑着回应:老将军,我说笑罢了,说笑而已。
你别怕,我官比叶珑大。
咳咳……叶珑成功的被酒呛到了嗓子。
等她好了之后,那边的洛禽霜已经笑的是前仰后合。
黄老将军,你别她乱说,我可没有……知道知道。
黄老将军打断了叶珑的话,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生怕她再次呛到一般。
扭头就对洛禽霜继续道:等会趁她走了,你再悄悄的告诉老夫。
原本在叶珑眼中和蔼慈祥的黄老将军,如今多了一个标签。
八卦。
比许彦津都要八卦。
想到此处,叶珑看了许彦津一眼,后者正一板一眼的和北玥说着什么,举手投足之间和易衡觉竟然有些相似。
年纪轻轻的却带着一股老干部的作风。
回到崇国本就高兴,再加上有洛禽霜和黄老将军二人,聊着聊着竟然划起拳来。
将晚饭的画风彻底带偏,在紫秋山可不能随意饮酒,几个师弟看到畅饮的世师姐无不羡慕。
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洛禽霜,又眼巴巴的看着北玥。
在北玥微微颔首后,师弟们也加入了酒局。
渐渐不敌的黄老将军,拉了许彦津来挡酒。
看着逐渐被针对的许彦津,叶珑扶额,转身吩咐老板去做些醒酒汤来备着,不然按照这个速度下去。
这群人得睡到明日日上三竿。
透着窗子,落日的晚霞映了进来,天幕间的红色洒到眼前众人的身上,叶珑回想起了在军队的时光。
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也是这般把酒言欢。
叶珑仰头喝下一杯酒。
再抬眸的时候,客栈门口多了几个人。
为首一个穿着玄色衣衫,肩上是没来得及卸下的披风,白玉冠束发,一如初见时那般惊艳。
叶珑看了一眼手心里空荡荡的酒杯,她不过是才喝了一杯而已,难不成是醉了?再抬眸时,来人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叶珑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一别数月,竟叫叶姑娘,忘了在下?叶珑揉了揉眼睛,光是这样还不够,还要伸手摸了摸易衡觉的脸,那炙热的温度在掌心间。
我没喝醉,我就说吗,一杯怎么能醉。
此刻的叶珑吃吃的笑着,如孩童一般。
易衡觉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捋到了而后,笑道:自然没醉。
明明只是几个月不见,叶珑却觉得恍如隔世。
原本也想着要同师父叙叙旧的陆士奇此刻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自觉的找老板要了碗筷吃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叙旧日后再叙。
叶珑和易衡觉坐在一条长凳上,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快要溢出来的恋爱气息。
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黄老将军凑过去说了一嘴:易小侯爷,老夫方才听说叶姑娘这一路桃花开的可好,你不想听听细则?细则?易衡觉挑眉,饶有兴趣的看了叶珑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做的叶珑,心跳却是快了起来,解释道:是洛禽霜随口说的,易小侯爷莫非也要信?诶!哪里是胡说,老夫方才听的真切,那个北夏太子还想着要纳你……黄老将军您喝多了,那个彦津,许彦津呢?叶珑想让许彦津将黄老将军给扶走,可喊了两声才发现。
许彦津已经被千机门的师弟们给包围了,反倒向易衡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然而易衡觉的重点都在黄老将军说的细则上面,喝了酒的黄老将军问不出什么话来,更何况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士兵们说发现了赤勒兵的踪迹,你们可发现了什么?易衡觉顿了顿道:我带人仔细的勘察过了,不过是些被打散了的残部,已经带人给处置妥当了。
对了,李伏昆呢?不是说小将军跟着易衡觉一起去了吗,怎的他回来了,但没看见李伏昆的影子。
他带着俘虏回军营,估计等会就回来了。
说罢,二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已经喝的差不多洛禽霜,以及周围的师弟们。
希望等会李伏昆能冷静些。
说话间,叶珑却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凑近嗅了嗅,诧异道:你受伤了?没有,估计是那些个俘虏身上的血,我回去换身衣裳。
易衡觉起身要走,叶珑却是拉着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易衡觉身上没有伤口之后,这才放他回去换衣裳。
易衡觉前脚刚走,后脚李伏昆就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客栈门口了。
一进门,视线便锁定在了洛禽霜的身上。
上一秒钟还满怀欣喜的脸,瞬间黑了几分。
黄老将军,你怎么能耍赖呢!我哪里耍赖了!你就喝了半杯,还不输耍赖吗?我是长辈,自然是半杯抵过你一杯的!黄老将军扬声说道,理直气壮的反倒叫洛禽霜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洛禽霜言语,黄老将军就打了个酒嗝,看来不服老不行,在看到了站在洛禽霜身后的李伏昆时,黄老将军双眸一亮。
来来来,小李你替我喝,可不能丢了咱们的脸。
成功找到一个替死鬼的黄老将军,趁机开溜了。
而喝的迷迷糊糊的洛禽霜,刚倒满酒杯打算和老将军一决胜负,发觉眼前换了个人。
黄老将军呢?这个年轻些……模样还俊俏些……洛禽霜几乎快贴到李伏昆的脸上去了,甚至还想伸手去摸。
李伏昆扼住了她的双手,煞有介事的问道:洛禽霜,你知道我是谁吗?被抓着手腕的洛禽霜,顺势靠在了李伏昆的肩膀上面,喃喃道:自然知道了。
李伏昆……话音刚落,洛禽霜的脑袋就重重地扣在了李伏昆的肩膀中。
只有一个座位之隔的叶珑清楚的看到李伏昆的耳朵根都红了。
瞥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一切的北玥,叶珑的复仇计划计上心头。
对了,李伏昆,这位是紫秋山的北玥,是洛禽霜的大师兄。
闻言,李伏昆的身形一僵,搀扶洛禽霜的手一时间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松开手洛禽霜就要倒下去,可若抓着不放。
李伏昆勉强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打招呼。
在下李伏昆,是易侯爷的副将。
北玥。
李伏昆组织着语言,紧张的额头都冒了层细汗,叶珑一手拿着酒杯来掩饰笑容。
看李伏昆那个样子,不亚于女婿上门见娘家人。
这才一个大师兄就如此紧张,日后若是事情成了,见掌门又该如何?那个场面,叶珑想象不到。
成功喝趴师弟们的许彦津,十分自觉的要去后院讨醒酒汤后,路过李伏昆的时候,刚想要打个招呼,手一伸过去,才发现李伏昆怀中还有一个人。
许彦津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了。
竟然是洛禽霜。
他们!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游许彦津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未了坐到了叶珑旁边。
难得的八卦起来:叶姑娘,李副将难道和……叶珑瞟了他一眼,反问道:难不成你今日才看出来?早在京城的时候,叶珑就发觉二人的小猫腻了,一直没戳破而已。
那洛姑娘今日见到李副将不应该高兴吗?方才我瞧她喝酒的架势,还以为她是有什么烦心事呢。
亏得许彦津还让了她几回。
这个啊。
这个叫灌醉自己,给别人机会。
许彦津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后脑勺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
回眸发现竟是易衡觉。
侯爷!许彦津不满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身体倒是很诚实的起身离开了。
你可用过晚饭了?我叫老板再去准备些饭菜?叶珑看着桌子上面的一片狼藉,剩下的都是些下酒菜了。
易衡觉却是摇了摇头道:随我出去一趟。
叶珑没有多问,跟在了易衡觉的身后,他换了身衣服,带一点绯红色的长衫,比方才那身对比少了不少戾气。
看着倒像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阑州城内有家面馆,味道颇为不错,不知道你可曾尝过?易衡觉想着叶珑是阑州人,趁有空闲带她四处逛逛也是好的。
叶珑在原主的记忆里面仔细的搜寻了一番,再次感叹童年悲惨后回到:并未。
看着街边林立的商铺,即使现在天黑了,也都亮着灯,没有宵禁的边境小城,对比起京城来,别有一番风味。
叶家的情况易衡觉多少也了解一些。
能为了逃入关内,能将亲生女儿献给督军的人户,至于叶珑从前在叶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易衡觉也能猜个大概了。
那正好,今日便带你去尝尝。
好。
叶珑展颜一笑。
出了这条街,穿过巷子,便来到了阑州城最繁华的云街。
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易衡觉,不少人都主动的作揖问安,还有更热情的商贩老板要送些吃食什么的。
盛情难却,易衡觉不好推辞,但是都付了钱。
结果便是,还没到面馆呢,易衡觉两手就提的满满当当的。
侯爷哪里还用去面馆吃饭,平日里出来走一遭便是了。
这程度和百姓对天师的追捧几乎不相上下。
你就别打趣我了,到了。
叶珑看着眼前的面馆,门面不大,里面也不过三五张桌子,那块牌匾倒是颇为考究,百味居。
侯爷来了。
小二熟稔的引着二人坐下。
侯爷今日要吃点什么?小二重新擦了擦桌子,又给二人倒了茶。
老样子。
好嘞。
叶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经常来这家店吗?看小二的样子,易衡觉似乎是常客。
这家店是彦津发现的,他喜欢吃。
去年的时候战乱,街上不少的商铺都关店准备逃命了,也只有这家店的老板照常开业,久而久之,彦津带着我成了常客。
几句话就将叶珑的思绪给拉到了去年。
这眨眼的工夫,她到这异世之中都快一年了,回想起刚到的那天,还是在叶家和那群极品亲戚斗智斗勇。
若是没有碰到易衡觉,怕是不会轻易逃过杀督军那一关。
一切,恍如昨日般。
想什么呢,如此入迷。
易衡觉盯着她的脸庞。
叶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垂眸勾唇笑道:想到了去年在督军府的事情。
不过……叶珑往前凑了凑。
当时你为何想着要救我?易衡觉怔了一下。
因为当时,我已然怀疑督军。
你的出现,恰恰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加上白日里在叶府时的一面之缘,易衡觉觉得叶珑,值得一救。
事实证明,易衡觉的决定很是正确。
二人相视一笑。
侯爷。
阳春面,柳叶汤,您要的东西上齐了。
小二端着盘子来上菜,瞬间就摆满了不大的一张桌子。
这里的一碗几乎比肩寻常的盆了,这分量未免也太足了些。
还有几碟子小吃,香味扑鼻,看的叶珑是食指大动,看着奶白色类似于团子的东西,叶珑问道:这是什么?奶香四溢的,易衡觉擦了擦筷子递了过去:尝尝。
入口香醇,口感更像是稍稍硬一点的奶酪,叶珑可从没想过在这里还能吃上这种东西。
是软酪。
怎么我在京城从未吃过?叶珑双眸放光,只一口就被这软酪给折服了。
京城倒是有这软酪,只是没有这关外的好吃。
叶珑又尝了尝另一碟子小菜,那炸酥肉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易衡觉吃完面的同时,她已经吃光了两碟子小菜。
吃完后,易衡觉打包了些东西说是给许彦津和李伏昆带的。
从面馆出来后,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叶珑和易衡觉并肩走在街道上,晚风徐徐吹过,远离了京城的勾心斗角和纷扰,只觉得此刻的时光格外的恬静。
对了,还未同你说玄宁太子的事情。
叶珑简单的将在北夏遭遇的事情告诉了易衡觉:现在老国主怀疑从嘉和赤勒勾结,要用摄政王来制衡从嘉。
如此一来,有摄政王照拂,玄宁太子在北夏便是安全的。
易衡觉轻轻点了点头,却仍旧有顾虑: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那从嘉说到底也是国主的亲儿子,眼下也只是一时间的间隙,等到日后,这皇位终究是从嘉的。
所以得在此之前,将霍玄宁给救出来。
如今赤勒节节败退,湛罗是新王登基,已经有探子回消息说,大臣们在上书议和了。
易衡觉却不打算接受这次议和:湛罗好战,赤勒屡次进犯,议和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一鼓作气。
这话说的没错,但是叶珑担忧道:可你如今不必从前,身上有了爵位,若是再加上军工的话。
皇上那边……从古至今,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这四个字,这近在眼前的北夏摄政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易衡觉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但他更在乎的是崇国。
这样三番两头的战事,受苦的只有边疆的百姓。
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叶珑嗤笑一声。
回到客栈,店小二正在收拾残局,还剩下几个人东倒西歪的在酒桌上面,也被许彦津指挥着送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唯有北玥坐在单桌上面,似乎是在等叶珑回来。
这是北玥,洛禽霜的大师兄。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北玥开门见山道:明日一早我便带着师弟们启程,霜儿便托叶姑娘照拂了。
期限一到,务必让她启程。
叶珑颔首答应,是她去替洛禽霜说的情,自然也要遵守和北玥之间的约定。
三人一起上楼,刚到二楼,就撞见了从一个房间里面出来的李伏昆。
看到迎面的三人时,整个人惊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好巧。
北玥眯着眸子没说话。
那个,已经喂过醒酒汤了,我就先回军营了。
李伏昆讪笑着缓解尴尬,之后就在三人的注目礼下下了楼。
北玥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李伏昆,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未了摇了摇头回房休息了。
叶珑忍俊不禁,打趣道:你看李副将的模样,像不像是做贼心虚。
听洛禽霜说她掌门师叔是个老顽固,比北玥还板正,也不知道他日后见了掌门是什么模样。
她可是听了一路的吐槽。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议和说来,回到京城后,我也得去拜见一番,若不是千机门的掌门开口,我怕是还在祖地。
易衡觉将叶珑送回了房间便也回到隔壁的军营中休息了。
第二天。
因为提前喝了醒酒汤的缘故,北玥一早就带着修整好师弟们启程返回京都了,叶珑和易衡觉一起将人给送出了阑州城。
前脚送走了北玥,后脚就得到了新消息。
侯爷,吃了那边送来了议和书。
有探子模样的士兵来报。
军营内。
沙盘上放着的是赤勒的议和书,而围着的一圈人是神色各异。
赤勒是新王登基,又是弑兄夺来的王位,怕是根基不稳。
黄老将军冷哼一声:他得位不正,自然没有人支持他。
这议和书估计也是朝内大臣联合上书的结果。
毕竟湛罗好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这议和书……咱们是接还是不接?自然是不接,赤勒屡次进犯我崇国边境,趁这个机会一下子把他给打服了才好。
黄老将军义愤填膺的说道。
却也有保守派:赤勒周遭还有不少的部落,若是攻下赤勒的话,其余部落为了自保,也一定会阻挠的。
无非就是应或不应,账内的几个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易衡觉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
在角落里面的叶珑把玩着掌心的玉坠。
还是安儿送给她的,这玉透着清凉,她闲暇时总喜欢摘下来把玩。
她深知战争背后牵连的利益甚广,亲耳听到各种理由争论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
你怎么看?易衡觉突然问道,视线一下子就聚焦到了叶珑的身上,她握紧了手中的玉,只道:决定权不在我们手上。
在皇帝手里。
他们这群人在这里据理力争是没有用的,这一切还得上书给皇帝,到底要不要议和得看皇帝怎么选。
一语惊醒梦中人,立刻有性子急的副将催促道:那侯爷快写折子禀报给皇帝吧。
你们先出去吧。
易衡觉扯开了话题。
唯独将叶珑给留了下来。
侯爷,是在想如何上书?易衡觉微微颔首。
桌子上面摊开的奏折一片空白,早在众人看议和书的时候,易衡觉已经在想着要如何上书了。
侯爷内心不想议和。
可若是如此上书的话,皇帝本就侯爷,更会怀疑侯爷的用心。
到时候就算皇帝想要继续攻打赤勒,说不定忌惮易衡觉,也会选择议和。
更何况,上次北夏的事情也能够看出皇帝的态度了。
互换质子这样的事情他都愿意答应,更别说接受议和了,何乐而不为呢。
侯爷不如直接将议和书递上去。
自然多说无益,那便不说。
横竖决定权在皇帝的手中,与其他们在这里做内心斗争,不如丢给皇帝自己去想。
说道京城,易衡觉便觉得心寒:怕是朝中的大臣,都巴不得早些议和。
昔日老师的话还在耳边,每每想到易衡觉都会心痛不已。
易衡觉深吸一口气,提笔开始写奏折,叶珑就在一旁安静的磨墨。
奏折写好后,由探子快马加鞭的往京城送去。
侯爷,该用午膳了,叶姑娘来啦。
帘子一掀开,进来的竟然是那个熟悉的婶婶,叶珑十分惊喜的看着婶婶,看到便觉得亲切无比。
那婶婶也是喜上眉梢的,上前熟稔的拉着叶珑的手问道:叶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怎的昨日都没见到你。
说完,那大婶突然想起来昨日天师一行到达阑州城的动静:叶姑娘不会是跟着天师一行回来的吧?说来话长了,婶婶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今日做了拿手菜……叶珑回眸看了易衡觉一样,示意他也快些跟上来。
议和的期间,按照规矩,两国不会交战,叶珑等人便难得的清闲起来,除了许彦津会日常带着人出去巡逻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在军营之中操练。
陆士奇在城内支了个摊子,闲暇之余就会为城内的百姓免费看诊,如今叶珑来了,被他拉过去当工具人了。
洛禽霜又充当起了下手。
也无什么大事,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更多的是风湿关节痛这些,叶珑想起来曾经根据医书做过止痛的膏药,得想办法再做些来。
陆士奇,这些东西,可能帮我寻到?叶珑很快就列了个清单出来。
陆士奇接过扫了一眼道:师父放心,我立刻去办。
看着陆士奇远去的背影,洛禽霜双手托腮,打了个哈欠。
洛天师要是觉得无趣,不若跟着李副将去巡巡城?叶珑埋头写方子,故意说道。
洛禽霜哼了一声:我才不去。
早知道赤勒要递议和书,我还不如跟着师兄一起回京城呢。
你怎么不早说,我和侯爷说一声,让你同递奏折的探子一起走便是了。
洛禽霜撇着嘴,没言语了。
被把脉的妇人听到天师二字,眼睛就有了光亮,追问道:叶大夫,这位是千机门的天师?正是。
叶珑写好了方子递给那妇人,妇人却没有走的意思,咽了咽口水,巴巴的看着洛禽霜欲言又止。
偏偏在放空的洛禽霜没注意道对方殷切的目光。
还是叶珑看不下去了道:洛天师,来活了。
嗯?洛禽霜回眸,对上了妇人的目光后坐直了身子。
婶婶想问些什么?见洛禽霜搭话,妇人攥着手心问道:我有个儿子,想请天师算算姻缘。
妇人说话的同时,洛禽霜的手已经动起来了。
那妇人身后更是探出了好几个脑袋,似乎都想一睹这天师算命的场景。
叶珑扭头看着正一本正经给妇人说道的洛天师。
又看了一眼妇人身后那长长的队伍。
怕是开了这个先河之后,洛禽霜今日别想得空了。
果不其然,先看病后算命,成了这个小摊的标配,或是问姻缘,或是问功名,都想要洛禽霜算上算。
直到。
我家有个姑娘,天师可否帮我算算,这孩子同守城的李副将可有缘分?咳咳……正在休息喝茶的叶珑被呛到了。
洛禽霜脸色一暗,咬着嘴唇,左手却是不动了。
天师?是不能算吗?倒也不是不能,只是洛禽霜……不敢算。
不知婶婶说的是哪个副将?叶珑上前救场。
那妇人以为有希望,立刻道:是李伏昆,李副将。
前些日子,他救了我家姑娘一次,我打听过了,李副将尚未婚配……那妇人如数家珍般的说起了她闺女和李副将的一面之缘。
叶珑摸了摸鼻尖,看着洛禽霜的小脸又暗一分,及时制止道:那个婶婶,你定是打听错了的。
李副将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只是还未提亲而已。
洛禽霜抬眸看了叶珑一眼。
妇人大失所望,追问道:可是我向军中士兵打听,说是李副将没有婚约啊。
婶婶有所不知,李副将为人低调,况且尚未提亲不想损了女方名节,旁人这才不知的。
说罢,叶珑抬手悄声道:这也是怕耽误婶婶家女儿的姻缘才告知的,还请婶婶保密。
那妇人整张脸都写着失望,唉声叹气的走开了。
叶珑安慰似的拍了拍洛禽霜的肩膀:洛天师今日要不要收摊啊?无妨。
叶珑垂眸,看着洛禽霜若无其事的招手让下一个人来,可是她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是醋味。
这阑州城远在关外,不同于京城那许多的繁文缛节,民风淳朴,对于婚嫁这样的事情可是相对开放。
来算命的,大部分都是问自家孩子姻缘的,竟然有不少人都相中了李副将做女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桃花一树开眼睁睁的看着洛禽霜的神情由不知所措变为的应付自如,叶珑摸了摸鼻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替李伏昆捏一把汗了。
恰巧这时,巡城归来的李伏昆和许彦津打马而至。
少年鲜衣怒马似骄阳般明媚,也怪不得城中百姓们如此热情了。
叶珑要是有女儿,也想要这般的女婿。
李副将回来了!彦津也回来了。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小摊,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不少人更是从怀中的竹筐中拿东西要往二人那一队士兵手里面送。
原本是要快速回军营不做停留的,李伏昆眼见瞧见了在摊子上面的洛禽霜,这才放慢了步子,谁知被百姓们给一窝蜂的围住了。
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珑看这架势默默的收起了探子,一边的洛禽霜动静颇大,叶珑没看到她的脸,但能感受到一股杀气。
刚想要安慰一二,眼角余光就瞥到了正朝着这边走来的李伏昆,瞬间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快逃。
可是叶姑娘将你给拉过来的?李伏昆笑问道。
洛禽霜却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冷着脸继续收拾东西。
注意到苗头不对的李伏昆看向了叶珑,叶珑耸了耸肩膀,张开嘴对着口型。
自求……多福?李伏昆怔住了,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洛禽霜。
霜儿,可是叶姑娘欺负你了?还是哪位算了命没给钱啊,我帮你讨回来便是了。
可怜在努力活跃气氛的李伏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珑收起了药箱,往旁边挪了挪。
这点小事,就不劳李副将费心了。
一想到那些个叔叔婶婶和李伏昆的缘分都是对方的仗义出手,洛禽霜就颇为不爽。
好巧不巧的,有一个来找洛禽霜算过姻缘的婶婶跟了过来,递了一篮子东西过去:李副将,上回你修好了我家的墙院,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这两只土鸡是家里养的,还请李副将莫要嫌弃。
婶婶说的哪里话,自然是不嫌弃的,只是军营中一应俱全,婶婶还是自己留着吧。
诶,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李副将一定要收下!两人推推搡搡的十分客气,洛禽霜不满的将声响弄得更大了些。
那婶婶怔了一下,李伏昆见人怔住,以为是洛禽霜吓到了的缘故,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提醒道:霜儿别闹了。
是,岂敢耽误李副将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啊,我这就走。
洛禽霜收起了自己的包,背着就要离开。
李伏昆抬脚要去追,婶婶拉住他的袖子,叹息道:我家女儿跟副将你是有缘无分,只盼着李副将百年好合。
什么有缘无分百年好合?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李伏昆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那婶婶离开后,叶珑才解释道:今日霜儿在我旁边替人算命,城内不少百姓都想着要算自家女儿和你的姻缘。
你这桃花一树,开的可好呀。
没工夫在意叶珑的调侃,李伏昆闻言脸色大变,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叶珑便朝着洛禽霜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叶珑和同样两手提地满满的许彦津一起往军营的jojo方向走去。
叶姑娘,我方才瞧见洛姑娘脸色不太好,可是今日出了什么事情?自打许彦津知道李伏昆和洛禽霜的事情之后,可是八卦起来了。
今日算命,不少人来算你和李伏昆的姻缘,霜儿啊,是吃醋了。
算姻缘?许彦津常常听人说千机门的天师算无遗策,倒是从未亲身体验过,只觉的被传的神乎其乎,好奇道:那洛姑娘为何不算算她于李副将的姻缘?他们千机门是有规矩的,算命本就是泄露天机,尤其是自己的气运,轻易是算不得的。
叶珑在北夏的这些时日里,也算是了解到了不少千机门的禁忌。
许彦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彦津啊,这里若是有你喜欢的姑娘,我同霜儿替你上门说亲啊。
叶珑打趣道。
大丈夫一心为公,如今边疆未宁,何来成家一说。
说起正事来,许彦津一本正经。
说起边疆一事,叶珑下意识的问道:那今日你们巡逻,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异常倒是没有,都在按部就班的巡逻,赤勒那边主动递的议和书,按照约定,此时不会交战的。
不过侯爷说了,此刻也不能够放松警惕,已经分了好几队人马出去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会立刻回禀的。
易衡觉小心谨慎,这一点和叶珑是不谋而合。
二人牵着马回到军营的时候,还不见李伏昆和洛禽霜的身影,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
离军营不远的长河边。
这条河并不宽,贯穿着阑州城,河岸两边的建筑倒是有些水乡的味道,各色各样的商铺琳琅满目。
洛禽霜想到今日那么多人要算同李伏昆的姻缘就气不打一出来。
什么当街救下,帮人搭墙院,修屋顶,这样的义举还真是数不胜数。
竟然还有一见钟情这样的戏码,他李伏昆有那么好吗。
不过是长得俊了些,还有军功在身而已……想着洛禽霜就垂下了头,他可是京都李大将军的嫡子。
光是在这边陲小城中就有众多少女倾心,更别说还是在京城里了。
从前洛禽霜还不觉得,回想起来,他李伏昆若不是成日以军务繁忙为由,光是递上门来的帖子就数不胜数。
而她不过是千机门的一个小弟子而已。
洛禽霜看着自己的左手,思忖着到底要不要算一算李伏昆的姻缘。
今日她故弄玄虚的同旁人说了许多次李伏昆的姻缘,却从未正儿八经的算过。
正在洛禽霜犹豫不决的时候,李伏昆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手中还拿着一袋吃的。
我方才唤你,你不理我,又瞧见路边有你喜欢的糖炒栗子,便买了这些回来,快趁热吃,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伏昆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
板栗的香甜味道扑鼻,洛禽霜抬眸,看着他额头上面的一层细汗,怔怔的看着对方。
见对方没有动作,李伏昆自顾自的坐到了洛禽霜的身边,开始剥起板栗来。
一边解释道:我同侯爷驻扎在阑州城,巡逻的时候碰到些事情是稀松平常的。
前阵子城内大雨,不少百姓遭殃,侯爷就带着我们一起去帮忙,这才帮他们修修补补的。
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们时常往军营里面送东西,我们也不好一直拒绝。
李伏昆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道:军营里尚未婚配的兄弟多,那些叔叔婶婶的便时常说笑,都是些玩笑话罢了。
也有婶婶问过我可曾有过婚约。
洛禽霜攥紧了手心,将头偏了过去,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不感兴趣的。
我说,我尚未婚配。
可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洛禽霜身子一僵,错愕的回头,看着眼前的李伏昆。
后者也难得,一本正经的问道:洛禽霜,你有没有算过我的姻缘?这么一问,洛禽霜倒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将手握成了拳头:没……没有。
她不敢,她怕算到的结果同她想的不一样。
李伏昆却是吃吃的笑了起来,将剥好的板栗仁放到了她的手心之中:快吃吧。
军营内。
天色渐晚,叶珑未免也担忧起来。
有李伏昆在倒是不怕出什么意外,就怕李伏昆还没找到洛禽霜。
第一百三十九章 欲盖弥彰丫头别着急,李副将的嘴甜着呢,就跟抹了蜜似的。
听了八卦的张婶,磕着瓜子安慰叶珑别担忧。
叶珑没由来的想到了李伏昆和北玥那为数不多的同框的场景。
可当真是看不出来他嘴甜,说是笨嘴拙舌都不为过。
正当叶珑犹豫要不要出去找找的时候,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并肩而行的两个人,除了般配儿子叶珑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我说什么来着,丫头,这回你放心了吧。
张婶一脸姨母笑。
叶珑不仅放心了,还燃起了八卦之心,十分好奇二人的进展。
可二人走着走着就分开了,洛禽霜先回来,等到走近了些,叶珑看到她脸上止不住的笑。
洛禽霜也发现了吃瓜群众叶珑和张婶,讪笑着打招呼:怎么都在这门口啊……啧,自然是不放心洛天师了。
对了,李副将去寻你了,怎的没同你一起回来呀?还欲盖弥彰的分拨回来,叶珑故意问道。
洛禽霜的眼神闪躲,装作诧异的啊了一声,只道:我不过是四处走走,没瞧见李副将。
丫头,这二人是在避嫌呢。
张婶窃窃私语道。
二人相视一笑,笑的洛禽霜心虚的很。
紧接着,李伏昆就回来了,士兵们见到都会唤声李副将,听到这个声音,洛禽霜以要放东西为由跑回了房间内。
叶珑的视线停留在李伏昆怀中的东西上面。
闻味道是糖炒栗子,那可是洛禽霜爱吃的东西,叶珑狐疑了一声:李副将原来还爱吃糖炒栗子啊。
神助攻张婶唉了一声接话道:李副将不爱吃甜食的,这糖炒栗子,我记得洛姑娘爱吃。
想着洛禽霜临别前的教诲,李伏昆辩解道:我爱吃甜的,随手买的。
叶珑和张婶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李伏昆看着手中的糖炒栗子,思忖片刻,才递了过去,试探性的问道:你们要不要尝尝?叶珑摆摆手,催着张婶道:咱们该去准备晚饭了,就不跟人抢栗子吃了。
说罢,洛禽霜刚好从房间里面出来,听到叶珑要去后厨帮忙,便自告奋勇的跟了过去。
叶珑也没有接着开她的玩笑,问道:张婶,咱们今晚吃什么啊?不等张婶说话,洛禽霜抢白道:吃鸡!看着熟悉的竹筐里面的两只鸡,叶珑哑然失笑,这是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啊。
去后厨的路上,叶珑看到了一个搭建而成,类似于长方形的炉子。
看上去,像是大街小巷上十分常见的,烧烤摊。
张婶,这炉子是做什么的?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炉子呢。
这叫长风炉,军中人多,便用这个烧菜,火力强又省事。
只是如今许多人都被派出去周遭小镇驻扎了,军营里倒是没剩多少人,便也没用这个长风炉了。
叶珑挽起了袖子,冲张婶眨眨眼道:那今晚,就改善一下伙食。
一刻钟后。
你听过羊肉串吗?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
可是这些羊是哪里来的?洛禽霜捂着鼻子,这羊膻的味道着实有些大了。
这是师父给我的单子,羊是从隔壁客栈买来的。
陆士奇仔细的查看着清单上的内容,看看有没有漏的。
洛禽霜颔首,又往后退了退,看着叶珑拿着刀,完美的肢解着羊。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有些熟悉,片刻后洛禽霜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在定业侯府,洛禽霜给净娘开刀的时候便是这副做派。
想到这里,洛禽霜忍不住一个激灵,问道:你说珑姐上次那个手术,是不是做之前也会在老鼠啊……之类的练手?陆士奇一脸黑线,挽起袖子道:我还是去帮师父的忙了。
将羊肉万美肢解,加上香料腌制。
好香啊。
洛禽霜看着滋滋冒油的羊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着叶珑手边的瓶瓶罐罐,洛禽霜诧异道:珑姐,这孜然不是药材吗?师父已经做过不少的药膳了,洛姑娘还这般大惊小怪的?陆士奇答道,抬头对上了洛禽霜的目光后,重新低下了头。
羊肉的香味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与此同时,张婶的饭也做好了。
将士们对于叶珑的羊肉串赞不绝口,掌声更是好奇她是如何想到的法子,这样来做羊肉。
京城每到冬日里,膳食上面就会添上锅子,倒是也有炙羊肉的吃法,可今日这个着实让老夫开眼了。
黄老将军拿着羊肉串感叹道:这是配酒的好东西。
老将军,昨日你喝多了,我可是听见侯爷训斥你了,今日难道还要喝酒啊?那洛禽霜凑过去小声道。
昨日二人喝酒兴趣相投,那洛禽霜也是个小孩子心性,跟黄老将军没大没小起来,这被易衡觉训斥的事情满军营也只有洛禽霜敢提。
你啊,多吃些才是。
洛禽霜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可惜我是个闲人,便是喝醉了也没人管,唉……黄老将军素来是喜欢酒的,嗅觉灵敏的闻到了她手中酒的异香,瞬间就被勾起了兴趣,追问道:洛丫头,你这瓶子里面是什么酒?老夫可从未见过。
这是我千机门的独门秘方,不闻于世,老将军自然美见过的。
快给我尝一尝。
诶诶诶,你不能喝酒的。
看着二人互不相让的逗嘴,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亏得这老将军童心未泯,竟然和霜儿意外的合拍。
只是,这李伏昆吃醋的眼神好歹也稍微收敛些,生怕旁人瞧不见似的。
对了,怎的没瞧见易衡觉来用晚膳啊?叶珑擦了擦手上的油,扭头问道。
侯爷在营帐内,刚才我去唤的时候,说等会就来。
叶珑狐疑,如今双方休战,等待京城的消息便可,莫非易衡觉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她转身要去寻,转头就碰到了易衡觉。
方才在里面便听到了说你做了好吃的,是什么好吃的?易衡觉问道。
珑姐亲手做的,这叫羊肉串,侯爷快尝一尝。
洛禽霜说罢,还要将眼前那一盘子肉串给递过去,被李伏昆给拦住了去路。
不由分说的将那盘子夺了过去,转身递给了易衡觉。
叶珑耸耸肩,将易衡觉拉着离开了战场,找了个空位开始吃饭。
就算是吃羊肉串,易衡觉身上都没有半分的市井气息,仍旧是如同谪仙下凡一般。
你还有这般的手艺,从前竟没发觉。
易衡觉赞叹道。
在京城每日里忙的头脚倒悬,哪里有机会做这些。
不是泡在药房里拿小白鼠做实验,就是在去看病的路上也不知道京城里的小白鼠现状如何,陆士奇有没有好好的安顿。
易衡觉时不时的看一眼叶珑,盯得叶珑有些不好意思: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她做完东西可是擦了脸的。
瞧你脖子上面多了个坠子,样式挺稀奇的。
易衡觉更关心的是,这坠子是哪里来的,他可记得黄老将军告状,说叶珑在北夏有了不少的桃花。
是段安给的小坠子,叶珑哑然失笑,解释道:这是摄政王段怀的小儿子,段安给我的坠子,说是报恩呢。
段怀的儿子不过四岁,易衡觉微微颔首,放心了。
这军营里是一片祥和,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则是波云诡谲。
第一百四十章 深夜入宫易衡觉派回京城的探子是一刻都不敢停歇,几匹马交替着起,日行千里的赶到了京城。
正准备歇息的皇帝,听闻是军报,匆忙的披了件外衫就让探子进来了。
只看了一眼,皇帝喜上眉梢,赤勒竟然这么快就递了议和书了,还要送不少贡品以表和气。
尽管皇帝不愿意承认,可是在带兵打仗上面,易衡觉是难得的帅才。
只是。
皇帝五指收拢,攥紧了手中的议和书。
易衡觉军功显赫,从前种种他称病推辞不要封赏,可是如今已经承袭的爵位,此次不论功行赏的话。
就算是易衡觉自己不要,可百姓的嘴要如何堵住。
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不少谣言了。
去将太子宣进来。
皇帝吩咐道。
一刻钟后。
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的太子一边疾步朝着书房走去,一边整理着仪容。
脑子更是一刻也不得闲的疯狂运作,如此深夜,父皇突然召见到底所为何事。
书房内。
太子进来跪安,悄悄抬眸瞥了一眼,父皇正揉着眉心,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起来吧,看看这个。
得到了命令,太子才从地上起身,到了案前,看着桌子上面的摊着的奏折。
是易衡觉从阑州寄出的。
太子飞快的扫了几眼,他认识易衡觉的字迹,只是寻常的汇报战况而已,里面夹着的是赤勒的议和书。
父皇高瞻远瞩,如今赤勒主动递了议和书,儿臣替边疆子民,谢过父皇。
皇帝摆摆手,他可不是来听这种场面话的,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朕要你想想,要不要议和。
太子沉吟片刻,知道父皇是在顾虑什么:父皇是怕议和之后,不知道对定业候作何封赏?皇帝斜睨他一眼,这书房内总共就他二人,也不知他面子功夫是做给谁看的。
纵使看到了父皇脸上的不耐烦,太子却也不敢没大没小的约了规矩,继续道:易衡觉如今已然承袭爵位,若是军功在身的话。
父皇不如将太夫人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再追封老侯爷,以此嘉奖定业候。
太子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皇帝却想要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皇帝伸出两根手指,将那折子往太子跟前一丢:这种事情,三番五次的吵得朕头疼。
你给朕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扔下这句话,皇帝就转身出去了。
御书房这样的重地,太子霍玄宸也不敢久留,拿上奏折便回了东宫。
这个碍眼的易衡觉要守丧回了祖地,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被千机门的天师给救了一次。
好不容易人又去了阑州,怎的没死在湛罗的手中。
这个湛罗还真是没用,同易衡觉交手就没赢过。
殿下,咱们是回菡萏院,还是去正院歇着呀?身边的随从问道,今夜霍玄宸本来是歇在晏悯缘院中的。
回书房。
霍玄宸在书房对着那份奏折思索要如何应对。
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
娘娘,殿下已经回来了,去书房歇息了。
玖月回禀道。
太子妃林婧婷拢了拢衣裳,如此深夜进宫,定是有大事,可看太子的动静,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娘娘,要不要等会送些清凉的饮品过去?娘娘也好顺势看看是什么样 丫鬟玖月提议道。
林婧婷却是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今夜殿下去的是菡萏院,等会我去送东西,怕是那位又要不乐意了。
娘娘您是正室,她不过是个侧妃,横竖每日还是要到娘娘跟前来请安的。
玖月都替自家的主子鸣不平。
可算了,那位的功夫林婧婷也算是见识过了。
刚嫁进府的时候装的那叫一个温顺和气,但没多久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殿下哄的日日宿在菡萏院中。
殿下每次还拿晏太师当幌子,说不过是应付。
林婧婷摘下了发髻上的簪子,重重的拍在了梳妆桌上,玖月见状上前去伺候,一边劝说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幸亏咱们提前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做了,侧妃如何都越不过您的。
打从晏悯缘嫁进来的第二日,来给林婧婷请安奉茶的时候。
林婧婷就将精心准备的大礼送了过去。
那镯子价值不菲,见到晏悯缘可是日日都带着呢。
想到此处,林婧婷的心情才好了些。
倒是她,这么久了膝下没有子嗣,一直这样提防着后院也不是办法,得有个孩子来拢住殿下的心才是。
玖月,你写封信回去,让母亲替我寻些妇科圣手来看看。
林婧婷吩咐完,脑海里却不由的浮现出了叶珑这个人。
京城中人人都夸她的医术好,也绝非偶然,连父皇都给了她医馆的职位,等叶珑回到京城,说什么都要让她给自己看看才是。
这厢林婧婷吹了灯,那边的晏悯缘却是精心打扮的了一番出了门。
敲开了书房的门。
霍玄宸看到来人是晏悯缘,勾起一抹笑容起身迎道:你怎么过来了,怎的不多睡会?殿下深夜入宫,妾身担心的紧。
晏悯缘温顺的将手中的羹汤放到了他跟前:夜里闷热,特地做了碗银耳莲子羹,殿下喝了败败火。
本就毫无头绪的霍玄宸顺势将折子推到了一边,喝起羹汤来,晏悯缘的可不是单纯的来送羹汤的,更要紧的是打探消息。
目光停留在了那本奏折上面,晏悯缘只看了一眼,心下一惊。
那是易衡觉的字迹。
是军情?她继续看过去,议和书三个字再显眼不过了。
赤勒这么快就议和了?算着日子,易衡觉离京才月余,竟然如此之快就让赤勒递了议和书。
如此一来,皇帝岂不是更加的忌惮他了。
注意到晏悯缘的目光,霍玄宸眼珠转了转,试探性的说道:易侯爷出师大捷,是难得的帅才啊。
晏悯缘又怎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试探,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是牵扯到易衡觉的事情,霍玄宸就会旁敲侧击的试探。
帅才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若是到了合适的时候,除掉才是必然的。
晏悯缘的这个回答,霍玄宸很是满意,大手一伸将人给拉到了自己腿上。
翌日一早,晏悯缘就递了消息给太师府了。
阑州。
从昨夜起,大雨就下个不停,黄老将军风湿的毛病犯了,叶珑将人转移到了隔壁的客栈,做起了针灸。
珑姐,这风湿能根治吗?在一旁打下手的洛禽霜好奇道。
叶珑看着老实呆着的黄老将军,摇摇头道:好好调理自是能好的,可像黄老将军这般,怕是难咯。
洛禽霜想要吓唬一下黄老将军,便伸手作势要戳那银针,黄老将军顿时厉声道:别动!老将军咽了咽口水,他可是亲眼看着几寸长的银针没入自己的身体,只露出这么一截在外面。
你可别乱动,老夫还要带兵打仗的。
洛禽霜笑容狡黠,还带着丝威胁的意味:老将军,横竖你现在都动不了……霜儿,快来看。
叶珑突然喊了一声,洛禽霜忙不迭的到了窗户前,顺着叶珑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一个山坡被雨水不断的冲刷,靠近他们这边的山坡已经出新了几条大小不等的瀑布。
而山下,便是百姓的房屋。
拿上药箱,跟我走。
叶珑说道。
事不宜迟,二人也顾不上瓢泼的大雨,骑马就往那座山的方向敢去,到的时候发现军营已经来了不少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暴雨袭城李伏昆正在指挥着疏散百姓,叶珑松了口气。
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穿件蓑衣。
只是骑马过来,二人就已经被大雨给淋了个湿透,李伏昆将自己身上的那件披风给洛禽霜披上,又着人送了斗笠来。
这雨太大了,今日一早侯爷便让我和彦津出来时刻提防着,先把地势低洼的百姓往高处转移。
李伏昆解释道。
叶珑往前走了几步,方才从客栈看便觉得这里岌岌可危,如今近看才知道有多危险。
这里已经出现了积水,地势低的地方都能够没到脚踝了。
若是出现滑坡塌方的话,临近山地的百姓是在劫难逃。
光是转移没有用,这面山坡如果塌方的话,城内的百姓都会遭殃的。
叶珑看过去,有十几个人正在做防护工作,却也只是在下面做了个简陋的拦截。
叶珑在雨林里面待过,也见过不少的防护工程,四下看了看,当机立断道:将那些布袋拿过来。
堆放在角落里的,是农民用来装农作物的麻袋。
将沙子全部灌进去,用沙包堆成墙。
这样的沙包虽然简陋,却能有效的堵住水。
李伏昆不疑,立刻吩咐手下照做。
珑姐,这有个孩子好像在打摆子。
听到洛禽霜的呼唤,叶珑应了一声,又叮嘱了李伏昆几个细节后,才转身赶了过去。
洛禽霜跟着士兵们一起将老弱病残转移,发现个孩子身上滚烫:他好像是在打摆子。
洛禽霜焦急的说道,身边的小女孩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时不时不安的看向身旁的老人。
到这边来看。
叶珑拉着心小女孩到了一处屋檐下,顺势把起了脉,狐疑的看了小女孩一眼后,又从药箱里面拿出了几个药丸。
那小女孩小脸苍白,双唇隐约发紫,微微的颤抖着,身上披着的还是叶珑的斗笠。
你先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我等会再过去,这个药要先吃。
洛禽霜颔首拉着小女孩要走,叶珑叫住她耳语道:她好像是来葵水了,你等会细看些。
放心吧,珑姐。
阑州城大雨不止,贯穿城内的长河的水位不断的上升,若是决堤的话,整个阑州城都要遭殃。
叶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也得知了易衡觉带兵出城挖渠的消息。
茫茫的雨雾之中,可视范围不断的缩小,叶珑跟着士兵到达城外,雨水带着泥土不断的淹没正在扩宽的沟渠,平白的增加难度。
侯爷在哪?在那边。
在士兵的带领下,叶珑终于见到了易衡觉,他正拿着图纸和许彦津说话。
叶珑走近,盯着易衡觉手中的图纸。
这样挖费时费力。
叶珑拿着笔在图上画了一角:这是城郊,只有几个散户,直接在西面挖开,将河水引过去便是。
这样的伤亡损失是最小的。
危急时刻,必须有取舍,否则受难的百姓更多。
许彦津沉声道:侯爷当初也想这样做,可是顾及到那里的农户和良田,若是引水过去的话……城内长河的水位快要齐平,再犹豫的话整个阑州城就没了。
叶珑拧眉道。
易衡觉知道叶珑说的不假,随即吩咐道:彦津,你带人去将城郊西片那几家农户转移安置。
其余人随我来。
叶珑执意要跟过去,说是用更简单省力的办法帮易衡觉挖渠,易衡觉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一起。
午时过后,城西的河道被挖开了,长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叶珑这才安心的回去帮忙。
直到傍晚的时候,这雨才消停了些。
受灾的百姓也都有了落脚的地方,让张婶煮了姜汤,叶珑几人帮忙一起分发下去。
在外的士兵也分批次的回到军营中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都能拎出好几斤水来。
李伏昆呢?还没回来吗?看到许彦津都回来了,洛禽霜有些焦急的问道,眉宇之间是难掩的担忧。
许彦津脱掉了斗笠,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李副将同侯爷在一块呢,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最新研制的止痛膏药刚好派上了用场,叶珑那些膏药和草药包都拿了出来。
这膏药是止痛的,贴在关节处。
已经准备好热水了,沐浴的时候将这个草药包泡开,驱寒。
陆士奇接过那一堆东西,反过来催促道:师父,您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去沐浴,换身衣裳吧,可别着凉了。
这些东西句交给你了。
师父放心吧。
叶珑转身回房,张婶已经将热水都准备好了,还拿了身衣裳来,见叶珑进便道:丫头,这几日天气冷,给你找了身厚点的衣裳,赶紧泡一泡,驱驱寒。
多谢张婶。
关上房门,叶珑缩进了木桶里。
周身的肌肤被热水给包裹着,疲倦感却也随之而来,叶珑抬手打了个哈欠,手心因为长时间在水里泡着,已经起了褶皱。
这洪水过后,容易滋生疫情,等会得让陆士奇再多去寻些草药才是。
叶珑抬手打了个哈欠,抵不住阵阵困意。
一炷香后。
珑姐?珑姐你睡了吗?屋内突然激起一片水声。
站在门口的洛禽霜心下一惊,破门而入,彼时的叶珑刚从木桶里出来,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
洛禽霜下意识的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方才一个不留神,就睡着了。
要不是洛禽霜来,叶珑肯定要感冒了。
张婶已经做好饭了,叫我来喊你吃饭。
等叶珑换好了衣服后,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洛禽霜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怎么?叶珑疑惑,以为是有什么古怪之处,刚想要去照镜子,洛禽霜却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没什么,咱们赶紧去吃饭吧,张婶催着呢。
大堂内。
还未走近,就听到许彦津和李伏昆争着要去边界巡逻,叶珑无奈低笑,抬眸恰好瞥到了洛禽霜发髻上多了的一串珠花。
叶珑在阑州长大,识得这珠花是当地特有的,打趣道:霜儿头上这串珠花倒是好看的紧。
提及珠花,洛禽霜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双颊又见那一抹红晕来:我……随手戴的。
见对方已经红了脸,叶珑也不再打趣。
二人到了大堂,易衡觉和李伏昆之间刚好留了两个位置。
只是这突然安静下来,反倒是叫叶珑有些不适了,这饭桌上都是相熟之人,这注目礼着实让她不自在。
还是易衡觉低声咳了两声:吃饭。
可是我有何不妥吗?叶珑悄声问易衡觉。
她这身衣服是张婶找的,没有什么差错啊。
殊不知平日里的叶珑不拘小节,衣裳只要干净即可,今日这件白色罗裙虽然朴实无华,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
不知要如何解释的易衡觉沉吟片刻,默默的给她夹了一个鸡腿:没有不妥,多吃点。
反倒是张婶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叶珑惊喜的发现,这桌上竟然有乳酪。
注意到了叶珑的视线,易衡觉将那盘乳酪往她面前推了推。
二人的小动作,许彦津是一点都没有放过,揶揄道:今日暴雨,白味仙居都关了门的,我可是求了好久老板才开门的。
唉,我同侯爷相识这么多年,何时侯爷待我也能这般好啊。
李伏昆那酸溜溜的语气,活像是个被抛弃的怨妇一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接受议和正吃着乳酪的叶珑犹如罪人一般,是吃也不是,不吃又显得做贼心虚。
易衡觉不动声色的将那碟子乳酪又往叶珑面前推了推,若无其事的道:李副将近日腰间多了个铃铛,看着倒像是千机门的物件。
副将若是得闲,也替我引荐一番,向天师多多讨教才是。
咳咳……被无辜牵连的天师本人洛禽霜止不住的咳嗽。
多吃菜,不够厨房还有呢,多吃些。
张婶笑着打圆场道。
饭后,叶珑挽起袖子要帮张婶一起收拾,张婶却是将人给赶了出去:方才洛禽霜说,你洗澡的时候睡着了,忙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这话说的不假,叶珑从雨下起来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是要早些休息了。
回房后,叶珑却也没闲着,拉着来找她洛禽霜一起来制作止痛的膏药,二人一边做,一边闲聊,时辰过的飞快。
对了,过几天你就得启程回京了。
和北玥当初约定好的期限已经没多久了。
洛禽霜怔了几秒,瞬间就蔫了下去,喃喃道:珑姐非要说这个扫兴的事情吗。
我知道你舍不得李伏昆,可我是答应过你大师兄的。
谁说我舍不得他了!洛禽霜涨红了脸辩驳道。
没有理会她的辩解,叶珑继续道:等到了日子,你必须启程回京城。
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俩姐妹的话,洛禽霜开门,见来人是易衡觉,便识趣的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那个珑姐,你和侯爷慢慢聊。
方才还气呼呼和她争辩,这困意来的还真是猝不及防。
等到易衡觉进来后,洛禽霜还十分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我见你晚膳用的少,给你备了这些,趁热吃点。
手中的食盒打开,易衡觉坐在桌前,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都拿了出来,羹汤,小菜,还有。
乳酪。
自打同易衡觉去了一趟味仙居之后,是时常能够见到乳酪的身影。
这是什么?味仙居的新品?叶珑指着桌上那碗绿油油的东西问道。
那晶莹剔透的果冻状,看起来像是抹茶味的双皮奶。
是羊羹。
羊羹?门口的洛禽霜正在窗户前寻找着最合适的角度。
霜儿,这样不好吧。
洛禽霜杏眸圆睁,回过神来后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生怕珑姐发现不了我吗?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这一日众人都忙得连轴转,李伏昆压根没见到洛禽霜几面,如今得闲了来看她,她竟然一门心思都在听墙根上面。
心生不满的李伏昆攥紧了手中的食盒,亏得他也准备了好吃的。
闻到了香味的洛禽霜却是顺势已经看到了那食盒,立刻展颜笑道: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只这一句话,李伏昆又乐呵呵的献宝一般的将手中的食盒交了出去。
军营另一侧。
许彦津看着手中的乳酪,以及空荡荡的两个座位。
他叹了口气,单手托腮,拿起桌上的酒壶,当倒出来的液体是奶白色的时候,许彦津蹙眉。
转了转手中的酒壶,这才发现另一面留有一张字条。
少喝酒,早睡。
看字迹,是李伏昆的。
得,他睡觉。
京城。
今夜太子出去参加宴会,只带了太子妃前去,晏悯缘才得空回了太师府。
爹爹。
缘儿回来了,快坐下吧。
晏勤示意她坐下,继续翻看手中的古籍。
爹爹可听说了,昨日夜里,圣上召见殿下入宫。
晏悯缘今天一早就将此事写信递回府中了。
晏勤颔首:宫里的眼线说,圣上忧心于此。
太子怎么回话?殿下还没回宫里的话呢。
晏悯缘回忆起昨夜霍玄宸的话,复述道:殿下说,他提议给老夫人一个诰命,追封老侯爷,可是圣上没同意。
反倒是叫殿下像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一劳永逸?晏勤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
皇帝忌惮易衡觉他是知道的,却也只想着要了老侯爷的命。
包括太子多番下手未果,这些晏勤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记清楚了?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这番话的含义可非同小可。
晏悯缘重重的点头:女儿没听错,是殿下亲口告诉我的。
晏勤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古籍,从抽屉中拿出一封信函来。
这上面的内容,正是昨夜晏悯缘在太子府书房中所见,易衡觉的述职,吃了的议和书。
分毫不差。
晏悯缘心下一惊,爹爹竟然能弄到这封信函。
到底是太子府里有眼线,还是说……宫中?!注意道晏悯缘脸上诧异的神色,晏勤随口提了一句:军情要递到皇上手中,除了沿途还有宫内。
想弄到方法并不少。
既然皇帝都动了这个心思。
你也去劝劝太子殿下。
晏勤抿了口茶:接不接受议和并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如何处置易衡觉。
听到处置这两个字,晏悯缘瞬间就领悟了爹爹的意思,心下一滞。
看出了晏悯缘的犹豫,晏勤以为她还是舍不得易衡觉,叹了口气道:你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侧妃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不论如何,她和易衡觉都没可能了。
晏悯缘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来:爹爹多虑了,女儿是在想,要如何帮助太子殿下,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闻言,晏勤很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晏勤的情报网超乎了晏悯缘的想象,今日阑州城暴雨,城内出现内涝,除了紧急军情,这样的消息能够当天传回京城,是宴悯缘从未想过的。
接受议和。
从阑州入关到京城一路山高水险的。
易衡觉出点意外,丧命于途中也是情理之中。
爹爹的话回响在宴悯缘的耳畔。
回去的路上,宴悯缘一直在想要如何同霍玄宸开口提及此事,得不动声色,装作不经意的。
谁知刚回到太子府,就见到霍玄宸贴身的小厮在门口候着,见到晏悯缘便乐呵呵的迎了上去:侧妃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殿下在菡萏院等着娘娘多时了。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让霍玄宸主动送上门来。
掩饰住欣喜,晏悯缘脸上仍旧是毫无波澜的问道:这个时辰,殿下不应该在李府上喝喜酒吗。
今日是李国公的孙子满月酒的日子。
那小厮面露难色,压低了些声音道:娘娘可别提了,太子妃不知闹了什么别扭,同殿下吵了一架,闹得殿下心情不爽利,待会娘娘可得好好的劝一劝才是。
竟然是同林婧婷吵架了啊。
晏悯缘嗤笑一声,挑眉应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驻足弯腰,晏悯缘身后的丫鬟绿萝递了银子过去。
菡萏院内,霍玄宸正拿着酒杯一口口的灌下去。
晏悯缘一进去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气,同屋内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人便通通的退了下去。
殿下,怎的喝这么多酒啊。
晏悯缘柔声道,伸手便要去夺那酒杯。
霍玄宸却是一手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握住她的一双柔荑,问道:你今日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爹爹得了些上好的武夷岩茶,特地让我带回来给殿下。
这是霍玄宸喜欢的茶,可他的重点都在晏勤上面,昨夜他同晏悯缘讲了议和书的事情,如今晏勤也定知道了。
见霍玄宸不说话,晏悯缘问道:殿下可要尝一尝?第一百四十三章 意外霍玄宸摩挲着她的脸颊,反问道:那岳丈是如何打算的?这话没说的含糊,可晏悯缘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俯身道:爹爹说。
这阑州山高水险的,可得多加小心才是,回京途中别处什么差错才好呢。
霍玄宸眸子一亮,自然是听懂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这么多年来,易衡觉一直明里暗里帮衬那个废人,霍玄宸威逼利诱都试过了,他却是油盐不进。
可是……易衡觉非等闲之辈,又深的民心,贸然出手的话怕出了差错。
看出了霍玄宸的顾虑,晏悯缘继续煽风点火道:殿下,如今霍玄宁在北夏当质子,没有比眼下更合适的机会了。
这话倒是不假,没了霍玄宁在,就算易衡觉有心也翻不出什么波浪来。
下定决心的霍玄宁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去回禀皇上了。
同赤勒议和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这个消息传回阑州的同时,随之而去的还有让易衡觉班师回京的圣旨。
阑州城。
这几日阑州城的雨倒是停了,可是周遭的乡镇村子里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灾。
这些本是阑州县令的分内之事,可是县衙的人手不够,如今这军营里倒是没剩下多少人了。
连易衡觉都亲自带兵出去了,叶珑要跟着去,却被看守大本营为由给桎梏住了。
易衡觉反而不放心她,还将许彦津给留了下来。
洛禽霜嘀嘀咕咕的约莫有一个时辰,听的叶珑恨不得将许彦津丢出去换李伏昆回来。
洛禽霜,横竖李伏昆又不是不回来了。
珑姐你又不用被大师兄逼着回京城,站着说话不腰疼。
同样耳朵起茧子的许彦津摸了摸鼻尖,一脸无辜的道:别说了,我要是手气好点就抽签跟着侯爷一起了。
偏偏易衡觉将陆士奇也给带走了,让叶珑心里很不是滋味。
竟然徒生出一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感觉来。
三人在城里转悠了一上午,又去看了看城内的防护工程,一切安好。
回到军营的时候,洛禽霜就嚷嚷这要收拾东西,美其名曰去帮侯爷。
叶珑搬了椅子和张婶一起在院子里面晒药材,以为她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还真是小别胜新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李副将的喜酒。
张婶笑道。
叶珑笑而不语,将跟北玥的约定说给了张婶听,二人笑作一团,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
洛禽霜背着个包袱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侯爷说了,不让你们擅自离开阑州。
许彦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双手环臂,挡住了洛禽霜的去路,义正言辞的说道。
洛禽霜撇撇嘴:我提前回京还不成?你若是出城,李副将说了要我亲自护送你入关。
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洛禽霜,她咬牙切齿的瞪着许彦津,终究是想到自己不会武功打不过他。
再说了,前几日暴雨许多路都塌了,洛姑娘贸然出去,怕是也找不到李副将的。
可以拦着她出去,却不能质疑她的专业能力,洛禽霜的白眼快要掀翻天灵盖了,辩驳道:不过是区区找人,你当我们千机门是吃素的呀。
说罢,洛禽霜的小手就捏出了个决,手指飞快的动了几下。
一旁看热闹的叶珑眯起眼睛想要看个仔细:我一直想学这个法术来着。
打从逃出玉澍绑架那次开始起,叶珑就有了这个念头。
那怎的不叫她教教你?张婶问道。
叶珑颇为惋惜的道:她说不能外传,还说我没天赋来着。
叶珑拍了拍手上的药材,想要过去劝洛禽霜不要胡闹了。
不好……洛禽霜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堆东西摆在了地上。
洛禽霜竟然起了六爻卦,这倒是叶珑头一回见,她不解的看向了许彦津,后者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洛姑娘说能算到李副将的位置,然后就……洛禽霜瞥了二人一眼,全然没了之前的不整形。
许彦津和叶珑瞬间噤声,耐心的等待着洛禽霜。
片刻过后。
洛禽霜正色道:出事了。
闻言,叶珑心下一惊,一瞬间犹如被扼住了咽喉一般。
出什么事情了?许彦津焦急的问道。
洛禽霜却是看了叶珑一眼,欲言又止。
侯爷出了点意外。
一炷香后。
叶珑和洛禽霜整装待发的连同许彦津一起,要出城去寻找易衡觉,军营里面的其余事物全部交由了黄老将军打理。
由洛禽霜带路,众人朝着边境出发,许彦津带的人并不多,一队才十几人左右。
暴雨过后的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泥泞,加上闷热的天气,让人难免躁动不安,一路上更是没有什么人说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洛禽霜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的情况更让叶珑焦虑不已。
珑姐也别太担心了,这次是有惊无险。
只是……卦象有些凶险而已。
叶珑拧眉,不再言语。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后,众人到了边境的一个叫向阳的小村落,远远的看到军旗后,叶珑就加快了步伐,朝着那村庄赶去。
村落大半都被暴雨给冲毁了,村民们正在清理残骸,可以看到军营驻扎的痕迹,还有不少马匹。
却不见士兵的身影。
有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在路旁指挥村民,许彦津翻身下马上前询问,还没等他开口,那老人抢白道:诸位可是驻守阑州的士兵?对,老人家可知道先前来的一队人去了何处?那老者指着西南方向道:今日一早进了那片林子,还没见到人出来。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那片树林,如今都已经快傍晚了,这么久了还没出来?难道是出了意外?村子里面有猎户带路跟着的,可是那个带头的人让我们千万不要进林子里去。
并非老者不想进去寻人。
许彦津细问才知道,这个老者是村长,士兵们却是昨天突然到来的。
叶珑转了一圈就认出来的易衡觉的马,那马通人性,在叶珑身上蹭了蹭。
平日里易衡觉都会在马上放些趁手的兵器,如今这马背上面空荡荡的,叶珑转身一看,周遭的马几乎都是这个情况。
村长,他们为何不骑马进去?在密林之中,人前行的速度可比马要困难的多。
村长摇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西南走出十几里便是赤勒了,这林子茂密,泥潭遍布,如今又下了雨,也只有常年在里面打猎的老猎户才敢进去。
若是骑马的话,那才是寸步难行。
听村长描述的这林子如此危险,这村子里也无人走失,那易衡觉为何要进去,难道是……叶珑眉头紧蹙,看向了许彦津,压低声音道:莫非是赤勒偷袭?纵使许彦津不愿意承认,可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了。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竹筒般的东西来,点燃火信的一瞬间,黄色的烟雾冲上天空。
这是我同侯爷联络的信号,若是侯爷无事的话,看到这信号一定会回复的。
叶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密林,期待着对方的回复。
一边的洛禽霜攥紧了手中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剧烈的颤抖着,她的面色也是愈发的凝重起来。
砰!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叶珑看着林子里出现了红色的烟花,就如同许彦津刚才发出的那支一样。
在那里!叶珑扬声道,这信号的回复起码代表他们现在没事,回头却见许彦津怔怔的看着天空。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赤勒伏击许彦津一脸的诧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状态让叶珑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追问道:彦津,这信号是什么意思?叶珑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用各种颜色的信号来传递消息,看来这个红色的信号预示着不好的兆头。
许彦津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这个信号代表……代表侯爷现在有危险,让我们不要过去。
有危险?有危险为什么还不要过去?!洛禽霜不解道。
许彦津摇摇头,他也从未见过侯爷发出过这个信号过。
不行,我要进去。
洛禽霜怪不了那么多了,听到有危险这几个字她就坐不住了。
叶珑拧眉劝道:冷静点。
方才村长说了,里面地形复杂,只有积年的老猎户才能找到路,咱们几个现在进去也是添麻烦。
残存的理智告诉叶珑,眼下贸然行动是无用的:他们现在还能发信号,这一点来说是好事。
这巨大的信号也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驻足的同时也议论纷纷。
叶珑转身看向了村长:村长,这村子里可还有其余可以带路的人?村长细细思忖的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村里的猎户都跟着带路了,如今村子里已经没有人认识路了,倒是……见村长欲言又止,叶珑有些焦急的催促道:村长您但说无妨。
村长摇了摇头:有一个猎户在雨季前去里面打猎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若是他回来的话,兴许还能带诸位进去。
这最后仅有的希望也太过渺茫了。
珑姐,那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呀。
洛禽霜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样,我带几个人朝信号的方向前行,去探探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彦津提议道。
要去就一起去,不能分开行动了。
对,要去就一起去。
洛禽霜帮腔道。
许彦津正色道:带上你们是累赘,只会让我们……几人意见分歧,争执不下的时候,村长却突然咦了一声道:今早出发去林子里面的人比昨夜来的人少。
有一个身披玄色盔甲的,听他们唤作……唤作是……小侯爷?叶珑试探道。
村长忙不迭的点头道:就是这个!那个小侯爷今早就没见到人影了。
昨夜到的村子,今日一早出发的人中却没见人影,而马匹仍旧留在村子里面。
说明易衡觉不是今早进的林子,是昨夜,今早那批人是后进去的,难不成就是去寻人的?村长!出事了!村长快来这边看!村民的呼喊声打乱了几人的思绪,有村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高喊着出事了,不由分说的拉着村长就往另一边走去。
叶珑等人也跟了过去。
穿过泥泞的小路,到了村子的另一边,这边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滩上面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没模样打扮,正是随易衡觉出去的那批士兵!叶珑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了过去,上前察看,士兵中有好几个熟面孔,如今却是毫无例外的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搭上手腕时,还能感受到脉搏,只是很微弱,得赶紧救治才是。
叶珑双手交叉开始给人做心脏复苏,也教洛禽霜和许彦津一起做,没过多久,士兵呛了好几口水吐出来。
人也睁开了眼睛,叶珑刚想让人帮忙将人给抬回去休息,那人却抓着叶珑的衣袖:快……快去救侯爷……说完,人又重新的昏了过去。
许彦津没言语,将人给抬回了屋里。
叶珑深呼吸几口气,继续救治其余的人。
是体力透支暂时休克……晕厥,身上的伤是被河水中的乱石刮伤的,有中毒的迹象,但很轻微,具体什么毒尚不明确。
叶珑说道。
一共有七个人被冲了上来,万幸的是都活了下来。
等他们醒来后我们问问情况再作决定。
叶珑拍了拍洛禽霜的肩膀,她这次出来并未带太多的药材,只好托村长帮忙,去村民家中凑一凑,找些有用的药材来。
在村长的带领下,村民们将家里的药材都拿了出来,挑拣出来能用的后,叶珑和许彦津抱着药材往回走。
村长将村里的祠堂借给他们,洛禽霜盯着几个煎药的炉子。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村民还送来了粮食和水。
终于,有一个人率先醒了过来。
叶姑娘,有人醒了!听到呼唤,叶珑到了那人跟前。
士兵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看着叶珑和许彦津说道:侯爷……侯爷被赤勒伏击,如今人还陷在沼泽里面。
叶珑心中警铃大作,急促的追问道:你说什么?说清楚些!又喂了些水下去,士兵继续道:昨夜我们发现赤勒人的踪迹,一路跟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是赤勒的圈套。
我们在林子里面被赤勒伏击,人被打散了,后来我们打信号,得知侯爷一行被困在了沼泽之中要去营救。
突然起了好大的雾,之后就昏了过去。
雨林之中出现大雾是常有的事情,这一点叶珑很清楚。
可是这群人为何在起雾之后就晕了过去,难道是被大雨给冲到河里面去的?还有身体里面的毒素又是怎么一回事?昨夜你们多少人进了林子?许彦津问道。
士兵回想了一番,答道:有三十余人,剩下的都同李副将一起留在来了村子里面。
那你们可看到了李副将?他今日也进了林子里的。
洛禽霜急切道。
士兵摇了摇头,浇灭了洛禽霜的希冀。
叶珑压下眼角的酸涩,转身回去煎药。
夜里太危险了,明日一早若是再无消息,我们就进去寻侯爷。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许彦津还是保持着理智。
叶珑搭腔,继续拿扇子扇着炉子里面的火。
火星明暗交替,一如叶珑的心,躁动不安。
夜深,外面的人声逐渐消失,村长怕士兵们找不到回来的路,将村子里面的灯点了起来。
洛禽霜累的靠着墙睡着了,叶珑双手环臂,如何都睡不着。
雨林的环境太恶劣了,况且还有赤勒的士兵虎视眈眈,叫叶珑如何安睡的下。
叶姑娘,还是睡一会吧,不然明早就没有体力了。
许彦津担忧道。
叶珑偏过头:我不困。
侯爷如同我的兄长一般,亲手教我习武练字。
换做从前,说什么我都会跟在侯爷的身边。
可是侯爷临走前,叮嘱我要照顾好叶姑娘你。
叶珑双眸动了动。
许彦津苦笑一声:侯爷说交给旁人他放心不下。
什么抓阄决定,是他胡诌来搪塞洛禽霜的。
侯爷如此牵挂叶姑娘,我自然不让侯爷失望。
如今侯爷陷入困境,我更要保护好叶姑娘你,不叫侯爷担心才是。
这番话叫叶珑红了眼眶,忍了许久的泪花在里面打转。
半夜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破的寂静的夜。
许彦津是最先醒过来的,他听到脚步声就睁开了双眼,祠堂内一切安然,而那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
今夜是安排有值夜之人的,若是有情况第一时间就会来通报。
他莫名想到了被救士兵说的赤勒伏击的事情,将手中的剑握得愈发紧了些。
许彦津贴着墙壁出了祠堂,才发现回来的竟然是李伏昆一行人!彦津!李伏昆一眼就看到了许彦津。
侯爷呢?侯爷回来了吗?许彦津急忙问道。
李伏昆神色一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入密林昨夜侯爷带兵进了密林,说今日一早若是没回来的话就进去寻他。
今日一早我们就收到了黄色信号,进林子里面就一直用信号交流。
谁知半路突然遇到了赤勒的残兵,和对方交战一番后李伏昆等人就迷失了方向,林子里面又起了大雾,最后还是猎户爬到树上,凭借着星星才回到村子里面来的。
李伏昆的遭遇同许彦津他们推测的基本相符,许彦津也将他们走后的情况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傍晚时,村民们在河滩上面发现了几个昏迷不醒的伤兵,如今人已经没事了。
那定是同侯爷一起的人,可问出什么了?许彦津摇摇头:他们昨夜便与侯爷分散了,说是侯爷被困在沼泽里面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片刻。
李伏昆一行因为人多,并未有多严重的伤,更多的是体力透支以及脱水,此时正在修整,想让叶珑多休息会,便没有叫醒她,谁知她自己被动静给吵醒了,二话没说就开始给士兵们把脉煎药。
其余没什么大碍的人开始准备再次进入密林的东西。
叶珑把脉的时候,在好几个人的身体里都发现了中毒的迹象,和从河滩上面救上来的人差不多。
密林中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为何会中毒?叶珑找到李伏昆问道。
中毒?什么毒?李伏昆一脸的诧异,看来对此也毫不知情。
叶珑反手搭上了李伏昆的手腕。
果不其然,也有中毒的迹象,叶珑拿出了一颗解毒丸递了出去:你们这群人,还有先前河滩上的那群人,都有中毒的迹象,但是都不深。
这是普通的解毒丸,吃了便会无事,你仔细想想,可是哪里有不妥,怎么会中毒?只怕这密林之中是有什么古怪之处,若是易衡觉一行人也中毒了,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李伏昆竭力的回想起进入林子后的一切:我们是村里的老猎户带的路,并无什么不妥,除了和赤勒交手的时候。
不过密林里面地形复杂,我们交手没多久,就被大雾给冲散了,他们的兵器上面也并没有毒。
若是有异常的话,老猎户定会发觉的,那除了赤勒人之外也没有别的怀疑对象了。
无从下手的叶珑只好将所有的解毒丸都带上了。
没有休息多久后天就亮了起来,带路的猎人叫吉多,说清晨雾散后路会好走许多,担心会在密林里面再次遇到赤勒人,这次没有放烟花信号来交流。
而是一个吹了一个特制的勺子,听起来像是某种鸟叫一般。
这个叫鹰隼,听起来像鸟鸣,只不过范围不广,只有离得近了些才能听到。
许彦津解释道。
在吉多的带领下,众人重新踏入了密林。
刚进去的路还好,甚至能够看到人走出路的痕迹来,只不过泥巴多了一点。
侯爷的方向应该在这一片。
许彦津指着地图道,那是李伏昆连夜绘制出来的。
吉多却在周围点了几下道:这四周有许多食人坑,去那边一定要小心的。
食人坑?那是什么?洛禽霜还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等吉多解释,叶珑开口道:是流沙坑。
沼泽地本就危机四伏,里面竟然还有流沙坑,也难怪这个村子没什么防守了,赤勒要向从这边进来,伤亡不小。
虽然外面的雨停了,可是密林里面还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因为树木过于密集,遮住了天空密不透风,像是被闷在了巨大的玻璃罩中。
没走多久,众人的衣服就全部湿透了。
值得庆幸的是,路上没有看见赤勒人的身影。
许彦津的身手利索,时不时的便爬到树上去辨别方向,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吉多指着地图道:再走一个时辰,如果还没找到人的话,我们就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村子里面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叶珑看到几乎是同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变了脸色。
夜里不便走动,而且有些猛兽昼伏夜出的,很难回到村子里面的。
昨夜是有人受了伤以及脱水,不然李伏昆也不会做出连夜回来的决定。
这回他们倒是带了足够的水,只怕再遇到赤勒人的伏击。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叫声,下一秒叶珑就被许彦津拉到了灌木丛后趴着。
扭头的瞬间发现洛禽霜也被李伏昆给拎到了另一边,方才还在修整的队伍,只用了几秒钟的工夫就全部隐藏起来。
又是哨声交流。
叶珑压着声音问到:出事了?发现了赤勒的人。
许彦津说着,手就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面。
叶珑甩出了袖箭,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四周安静的几乎能听到心跳声,没有任何人敢动。
叶珑突然发现了灌木丛中有一个反光点,细看发现是盔甲。
是赤勒的盔甲!看这个射程,手中的袖箭是远远不够的,叶珑问道:你可带了弓箭?只有折叠的。
够了。
许彦津又吹起了口哨,似乎是在交流情况。
十一点钟有三个。
十一点钟?……东北方向。
许彦津颇为诧异的扭头看了叶珑一眼,上次在阑州是见识过她的实力的,可没想到叶珑的视力竟也如此好。
叶珑不断的报数,许彦津则是通过哨子传达出去。
最后确定了战术包抄,一声哨响之后,所有人瞬间出击。
同样隐蔽着的赤勒人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会主动出击,被打了个猝手不及。
而几个埋伏着的弓箭手,全部被叶珑一箭正中眉心。
第一批的交手下来,战距瞬间就被拉近了,耳边全部都是刀剑碰撞的身影,因为地形的限制,男人的自身又重,身形受了限制,却给了叶珑极大的优势。
手中的袖箭几乎省略的瞄准这个步骤,每一箭都在要害上面。
很快赤勒那边的人死伤就过半了,剩下的人也四散而逃。
抓活口!李伏昆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就开始了围堵模式,从不同的方向开始逐渐缩小包围圈。
珑姐小心!后面!听到洛禽霜的声音,叶珑立刻侧身闪到了一颗树后,与此同时,一支箭也正中她前方不远处的树干上面。
方才若是她没走的话,这根箭穿过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弓箭手埋伏了许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却被洛禽霜给搅黄了,瞬间就将箭瞄向了洛禽霜。
不明所以的洛禽霜正打算往叶珑的方向跑去,察觉她意图的叶珑厉声道:趴下!话音刚落,叶珑一个箭步上前,摁着洛禽霜的头就趴在了地上,毫无防备的洛禽霜吃了一嘴的泥巴,再抬眸的时候,叶珑已经和赤勒人交战在了一起。
只见叶珑身形迅速翻飞,根本看不清楚身影,血腥味却是扑鼻而来。
砰!叶珑停下的同时,那个赤勒人也仰面倒了下去。
看的身后的洛禽霜是目瞪口呆。
叶珑毫不客气的夺过了那人背上的弓箭,又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弓箭上的血迹。
珑姐,你的武功几时……这么厉害了?这个你拿着防身。
叶珑又搜刮出了一个袖箭来。
洛禽霜抱着那个袖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面露难色。
而另一边,有几个人赤勒人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面容扭曲不堪,看起来十分痛苦。
士兵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叶珑过去解释道:他们没事,是中了毒,会浑身无力罢了。
洛禽霜这才发现,所有伤兵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中了叶珑的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沼泽地叶珑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丢给了李伏昆:我在箭上面都抹了毒药,这是解药。
进来之前她就在箭上面做好了准备,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将那几个赤勒人给捆了起来后才喂下解药,怕会有其余的赤勒人来寻,几人偏离的原先计划的路线,重新找了个地方进行修整。
李伏昆同人一起去逼问那几个赤勒俘虏,试图问出赤勒人的计划和意图。
洛禽霜拿着帕子一直在擦嘴,看着脸上的泥泞,叶珑抿唇道:下手重了些……抱歉。
又吐了吐口中的泥巴,洛禽霜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啊!另一边时不时的传来俘虏的惨叫声,叶珑咂舌,担心这个动静会将旁人给引过来,刚想着要去提醒,那惨叫声就逐渐变成呜咽声最后消失不见,看来是将嘴给堵上了。
吉多升了火堆,开始将衣服给烤干,并且烧一些热水来喝,照顾到女生的不方便,洛禽霜和叶珑单独升起了一个小火堆。
洛禽霜脱了外衫,这才发现手臂和腿上起了一片的红点,似乎是某种虫子咬过的痕迹。
刚才神经一直紧绷还不觉得,如今脱了衣裳就觉得奇痒无比,洛禽霜伸手想要去挠,被叶珑给喝止了。
别乱动。
叶珑拧眉,拿出了一包药粉,找了片树叶包起来后,加入了一些热水搅拌均匀后才给洛禽霜抹上。
那药粉的味道很是古怪,刺鼻的很,留在身上还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她又不敢乱动:珑姐,我是被什么咬了吗?还有这药粉……林子里面的蚊虫多,这药粉是驱蚊虫的。
上完药后,叶珑又递了些绷带过去,让洛禽霜将袖口和裤脚这些地方都缠紧些,省的有虫子钻进去。
做完这些后,叶珑便继续去处理伤员了,好在都是些擦伤并不深,赤勒的兵器上面也没有下毒,这些士兵也都自己将伤口给处理的差不多。
吉多往火堆里面丢了些熏草进去,掩盖住血腥味。
叶珑转身去看那几个俘虏,只见一个个都被单吊住一只脚,倒吊在树上,嘴巴里面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发不出声音来。
脸也全部涨红了,这是大脑充血了,估计没多久就要晕过去了。
李伏昆和许彦津手里拿着干粮已经吃起来了。
问出什么了吗?叶珑到了二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想要借着暴雨伏击偷袭,在雨林之中驻扎,但是也被困住了,他们和大部队失散了。
李伏昆说道。
这个说法听上去合乎情理,可叶珑总觉的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简单的吃点东西后,众人又踏上了前往沼泽的路,那几个俘虏也被五花大绑的夹在了队伍中间。
经过一场混战加上休息后,几人的身体都很疲惫,众人里身体素质最差的是洛禽霜,几乎是撑在李伏昆的身上才得以前行。
不过剩下的路开阔了些,周遭的灌木丛也没那么肆意,行走起来比之前要舒服不少。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沼泽地。
那是一片巨大的沼泽,几乎是由一个接连一个的深坑组成的,树干上和坑的表面,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叶珑拿匕首一挑,直觉告诉她,这是昨天信号打下来的粉末,因为在村子里面也有不少。
这里,是不是昨天红色信号的地方?叶珑将匕首递了过去,许彦津看了几眼后颔首表示正是。
然而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发现人影。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来晚了,人已经陷入沼泽坑里面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易衡觉他们已经脱险了。
易衡觉他们可带了向导?李伏昆脸色一僵,摇了摇头道:侯爷进去的急,当时是追捕赤勒的人,没有在村子里找猎户带路。
如果没有向导的话,那想出去不是件容易事。
此时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光线暗了不少,简单的商议下队伍就分成了两队。
今晚肯定是出不去了,得在林子里面过夜,吉多带着一部分人就近扎营,叶珑则是和李伏昆等人一起寻找易衡觉的下落。
洛禽霜的罗盘在这林子里面失了效,指针一直在疯狂的乱窜,叶珑在雨林里面执行过很多次任务,知道是磁场的关系。
至于掐诀,用洛禽霜的话说是还活着。
这么说来几人倒也松了口气,至少不是陷入了沼泽地中。
沿着树干走,如果掉进去了也不要乱动,尽量平卧着。
叶珑叮嘱道,几人点燃了火折子开始搜寻痕迹。
平常的沼泽是一片一片连成的,这里的沼泽却是一个个圆形的坑连接在一起,中间夹杂这灌木和树木,可以行踪的部分只有露出的树干部分。
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沼泽之中,跟吉多说的没错,这里用食人坑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沼泽就如同黑洞一般,稍微有重量的东西丢进去很快就会被吞噬进去,想要在沼泽里面发现线索是不可能的了,叶珑将注意力都放在可以行走的地方。
脑海里面不停的思索着一切可能。
如果易衡觉等人已经脱困了,那为何不再次燃信号,难道是碰上了赤勒的队伍?李伏昆,易衡觉这次带了多少人?三十五人,都是一直跟在侯爷身边的精锐。
李伏昆答道,以为叶珑是会阿姨队伍里面有内鬼。
李伏昆口中的这一队人,叶珑是见过的,按照今天赤勒人的装备来看,这拨人遇到赤勒是有能力反击的。
就算对方人数多,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能够用信号交流。
几人搜寻的过程约莫有半个时辰,能够搜寻的地方很少,主要是前进困难,叶珑也知道易衡觉带兵的习惯是如何的纪律,今天中午他们连处理伤口的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
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几人只好折返回到了吉多扎营的地方。
营地的周围利用灌木做了简易的屏障,许彦津则是拿了不少的铃铛去了外围,如果有人半夜偷袭的话,这些铃铛就是他们的救命符。
布置好一切之后,叶珑回到了火堆旁,这次离得远了些,在雨林里面待得太久,突然的温度升高会让她举得很疲倦。
这次带的都是干粮,叶珑吃着吃着突然发现竟然起雾了。
因为从河滩上救回来的人说在雾中昏迷过去,因此发现起雾的一瞬间,叶珑就用水打湿的面罩蒙在了口鼻,她总觉得这雾有古怪。
吉多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刚想要说些什么,那雾突然更浓了些,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叶珑瞬间就抓住了洛禽霜的手腕,二人背靠背的贴在了一起。
到营帐里面去。
是吉多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叶珑方才坐的位置就离帐篷很近,手一用力就拉着洛禽霜进了帐篷。
二人进来之后,叶珑就将帐篷给封上了。
而洛禽霜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叶珑拿下随身的水带递了过去,洛禽霜喝了一大口,可仍旧止不住咳嗽。
似乎难以发出声音来,洛禽霜指着自己的嗓子,而后又摆了摆手。
叶珑拧眉,愈发坚定这雾有毒。
还好她带了解毒丸,立刻给洛禽霜喂了下去,虽然不是专门调配的解毒丸,可也能暂缓一下。
吞下解毒丸后,洛禽霜的咳嗽好了些,叶珑刚想要提醒许彦津他们吃下解毒丸,就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帐篷上面。
叶姑娘,你们没事吧?是许彦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雾里有毒我们没事,洛禽霜在我这里,那雾里有毒,你们快吃解毒丸。
叶珑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哨声,是在用鹰隼交流。
那几个赤勒人跑了,叶姑娘你们别乱走动。
许彦津留下这一句话后就离开了,可以感受到外面的黑影消失了。
洛禽霜紧紧的攥着叶珑的袖子,咽了咽口水:珑姐,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嘘。
叶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似乎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这并不是她的错觉,外面的铃铛响了起来,好像是有人闯了进来。
帐篷对着火堆,能看到外面时不时的有人影掠过,可奇怪的是没有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甚至没有人声。
叶珑意识到不对劲,如法炮制了一个面罩给洛禽霜戴上。
她们两个不能在这里面坐以待毙,否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为了保险起见,叶珑还喜将二人的手腕用绳子系在了一起,防止在大雾之中走散。
从帐篷的另一侧打开,外面的雾很浓,能见度已经非常的低了,尤其是附近有那么大一片的沼泽地。
叶珑的第一反应是爬到树上去,她转身问道:会不会爬树?见洛禽霜点了点头,叶珑才按照记忆往一边的树上摸去。
洛禽霜学着叶珑的样子,猫着腰前进,很快就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铃铛,挂着铃铛的绳子也断了,不知道是那几个赤勒俘虏闯出去了,还是被人给闯进来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于他们都是不利的,尤其是这周围出奇的安静。
看到铃铛后又走了一段路,叶珑挑了个合适的树干,开始向上攀爬,考虑到下面有个洛禽霜,一边攀爬,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挖出凹陷来供她落脚。
到了树冠的位置,这里的枝干很是粗壮,足以承受人的重量,叶珑撒了些驱虫的粉末之后,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趴再树干上面观察起来。
这是当狙击手后留下来的习惯,尽管手中没有了狙击步枪,只有从赤勒手中的抢来的弓箭。
而洛禽霜光是爬上来就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此时学着叶珑的趴在树干上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太安静了。
除了刚才许彦津的哨声和铃铛声,之后就没有多余的声音响起来过,营地里面的其余人呢,难道都去追那几个俘虏吗。
还有那些俘虏,这四周是沼泽,加上有大雾,就算跑他们也不可能跑的那么快。
树上的海拔高,视线也恢复了些,叶珑能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只是一时间分辨不出敌我。
只因为那几个人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眼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部位是暴露在空气之中的。
这样肯定是不舒服的,若非必要的话没有人会在雨林里面包成粽子的。
难道这雾里面的毒,是通过皮肤渗透的?叶珑正在思忖,突然发现一双熟悉的双眸。
那双碧色双眸让叶珑呼吸一滞。
那人很快就消失在雾中,可叶珑很确定,那就是湛罗。
叶珑也瞬间就意识到今天的俘虏说谎了,湛罗既然亲自来了,这场伏击肯定不像是他们口中陈述的那么简单了。
而且看湛罗那副武装齐全的模样,分明是早有图谋。
对于湛罗说不上畏惧,看见他叶珑涌起的是生理上的不适。
洛禽霜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这种变化,在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叶珑的后背。
咱们得离开这。
看了一会,叶珑发现对方似乎是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的。
可是珑姐,其他人怎么办?洛禽霜担心其余人会落入赤勒的手中。
叶珑却摇头道:湛罗没抓到人,他在找人。
她刚才仔细的看了这么久,发现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是在找人,而湛罗的队伍中,并无崇国士兵,这一点可见李伏昆他们是安全的。
洛禽霜深吸一口气,想着又要爬上爬下的,深觉自己跟过来是个累赘。
叶珑拿出了一根绳子,示意洛禽霜不用下去:这里的树干足够支撑我们两个的重量,不用反复上下,我们直接爬过去。
说着,叶珑就将匕首绑在了绳子上面,之后又跟箭绑在了一起,直直的射中了临近的树冠之中,叶珑和洛禽霜就利用那根绳子,开始攀爬。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因为难以辨别方向,好几次能听到脚步声从树下经过,谨慎的叶珑不敢贸然行动,等脚步声消失之后才继续移动。
叶珑的计划就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天亮。
可洛禽霜逐渐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脸色有些白,浑身是汗,叶珑让她将水袋里面的水给喝了个干净,速度却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突然,叶珑听到了几声鸟叫。
她瞬间静止,开始辨别方向,入夜之后便没听到过鸟叫声了。
那声音又响了几下有些急促,叶珑意识到,这不是鸟叫声,是鹰隼的声音。
只可惜她并不懂鹰隼的表达方式,无法判断其中的含义。
是不是李伏昆他们在附近?洛禽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上是难掩的喜悦。
残存的理智让叶珑没有被冲昏头脑,做了个向下的手势,轻声说道:我下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别动。
好。
下去比上来要容易的多,叶珑借助树干当做着力点,几下就翻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手中的匕首也出鞘了。
刚才的哨声似乎是在一点钟方向,此时应该接近黎明了,雾气明显的消散了许多,叶珑怕发出声响,蹑手蹑脚的朝那边走过去。
再走近一些,叶珑似乎看到了几个灯影,看那个高度,似乎是灯笼。
不应该啊,叶珑猫着腰,躲在了树后。
他们进来的时候备着的都是火把,哪里来的灯笼?但那鹰隼声又要如何解释。
正在叶珑踌躇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叶珑的嘴巴,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叶珑一个激灵,被惊吓的同时,身体也给出了最原始的反应,匕首用力的向后刺去。
没有预想中的刺感,这一刀落了空。
是我。
这个声音犹如平地惊雷在叶珑的脑海中。
是易衡觉!别出声,湛罗在附近。
他说话间喷薄出的热气就在叶珑的耳边,这呼吸声终于给了叶珑一丝真切感。
易衡觉没事!叶珑高兴的一时间忘记了动作,还是易衡觉缓缓的将她的匕首给抽了出来。
李伏昆他们在附近,我送你过去。
好。
叶珑想要说的太多了,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人默契的往后撤退,李伏昆就在叶珑过来的途中,而他也躲在了树冠上面。
爬上树干,叶珑定睛一看,周围的树上几乎都是崇国的士兵。
原来她和洛禽霜误打误撞,只要再往前走一点就能和他们相遇了。
洛禽霜在那棵树上。
叶珑对李伏昆说道,后者点了点头,几乎是和叶珑一样的方法,消失在了巨大的树冠之间。
有李伏昆去接洛禽霜,叶珑自然是不担心的。
易衡觉又吹了几声口哨,慢慢解释起来龙去脉来。
在被赤勒追赶的时候,有人不慎陷入了沼泽之中,易衡觉有在沼泽作战的经验,立刻就将人给救了上来,但是起雾了。
雾里有毒。
叶珑抢白道。
易衡觉颔首,又看向了赤勒敌军的方向道:是他们下的毒。
叶珑一惊,对方下的毒?在雾里?第一百四十八章 击溃赤勒易衡觉张开手,手心里面躺着一个暗红色的球状物体,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他们在火堆里面燃这些草球,毒气就混在了雾里,中毒之后会好出现幻觉,最后昏迷过去。
叶珑接过那个草球闻了闻道:里面有曼陀罗。
我这里有解毒丸。
凑巧的是,叶珑的解毒丸之刚好能够缓解这一症状。
易衡觉眸子一亮,有了这个解毒丸就方便了许多,起码不用都躲在树上了。
他们没抓到人吧?没有,侯爷在带着我们打算反击。
许彦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原本白净的脸上都是泥巴,看起来跟难民似的。
叶珑想起来刚才易衡觉用来捂她嘴巴的手上也都是泥巴。
注意到叶珑的目光,许彦津解释道:这是侯爷说,抹在身上能够防止中毒的。
看来叶珑猜测的没错,这毒果然是能渗透皮肤传播的。
身边的树都跟着动了动,突然间回来了不少人,都靠着树干休息。
你们去哪里了?许彦津看了易衡觉一眼,低声道:方才我们回营地的时候没找到叶姑娘你和洛姑娘,侯爷发了……让我们去寻。
在易衡觉的凝视之下,许彦津省略了他生气的过程。
又是一阵窸窣的声音,就看到李伏昆拉着洛禽霜出现了。
人都到齐了,易衡觉开始讲述他的计划。
赤勒人忙活了一宿,黎明前是最困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由许彦津做先锋打头阵,易衡觉再带李伏昆包夹。
还安排了弓箭手已经分布到四周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商议好之后,几人倒是很自觉的离开,给叶珑和易衡觉留了单独的空间。
易衡觉拿出帕子擦了擦叶珑脸上的污渍,沉声道:到时候你和洛禽霜就待在这里,时辰还早,先休息会吧。
在找到易衡觉之前,叶珑几乎一天没合眼了,吃东西也是食不下咽,然而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直到见到了易衡觉。
疲惫和困意一起袭来,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竟然连个消息都不留下,想到这里叶珑便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你连个口信都不留,知道我们在外面有多担心吗?!这一拍反倒是让易衡觉愣住了。
从十几岁就替父出征,因为身份的原因在军中行了不少的方便,出生多事多次,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了。
除了家人,易衡觉了无牵挂。
直到叶珑的出现,他惊觉心中多了份惦记。
易衡觉轻叹一声,正色道:临行前,可是让许彦津好好看着你,不让你们出阑州城的。
要不是洛禽霜算到你们有危险,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出了事。
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万幸,你要是陷进沼泽里面的话怎么办?听着洛禽霜的念叨,易衡觉并未觉得烦躁,反倒是颇为认真的听着。
不远处的许彦津搓了搓肩膀,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有些诡异。
叶珑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了亮的痕迹,易衡觉叮嘱了她几句后,又留了几个人来保护她和洛禽霜。
之后,易衡觉便和其余的崇国士兵一起,隐入了树林之中。
叶珑按了按太阳穴,开始寻找最佳视野。
林子里十分的安静,叶珑又是在外围,当许彦津带人突击的时候才找到赤勒人的位置,就充当起了弓箭手的位置。
例无虚发。
那边的打斗声不减,逐渐向叶珑这边转移,叶珑的箭头上面依旧是抹了毒药的。
很快,赤勒那边就落了下风,开始撤退。
易衡觉一行乘胜追击,叶珑也带着洛禽霜跟上了大部队。
因为在雨林之中,没有任何的代步工具,所以场面更像是一场大逃杀。
叶珑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前面,搭弓射箭。
没几下,掩护湛罗撤退的士兵就少了好几个。
叶珑无心其余的小喽啰,将准心瞄准在湛罗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盯着他,湛罗突然回眸看向了叶珑的方向,四目相对,叶珑的箭也离了弦。
王!小心!在湛罗晃神的瞬间,身边一个人纵身扑向了那根箭,用身体挡在了湛罗的面前。
正中眉心。
那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血从伤口源源不断的流出,身体还在不自觉的抽搐着,湛罗看了一眼就知道没救了。
王,咱们得赶紧离开,没时间了!身边的人催促道。
湛罗最后看了叶珑一眼,转身消失在林子里面。
许彦津又带了一批人追了过去,剩下的人就开始打扫战场。
珑姐,你刚才跑的好快,一转身就没了踪迹。
叶珑展颜一笑,看着身边气喘吁吁的洛禽霜,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同陆士奇一起去处理伤员。
简单的处理后,所有人开始往回走。
原本觉得幽暗噬人的密林也没那么可怕了,步伐也没来时那般沉重,身后更是时不时的传来李伏昆和洛禽霜斗嘴的声音,叶珑和易衡觉并排前行。
晌午的时候,众人终于出了密林。
村长张罗这村民们准备午膳,叶珑带着陆士奇和洛禽霜两个小跟班去煎药了。
被抓到的赤勒俘虏被搜身过后捆的严严实实的,还几个几个分开关押。
侯爷,赤勒如此不守规矩,在议和期间挑起战争,回去好好的参他一本,咱们趁此机会把赤勒给打服。
这一回赤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崇国士气高涨,李伏昆觉得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易衡觉想到了京都的朝廷,还有曾经的老师晏勤……只怕是参奏此事容易,带兵出征难。
看着将士们一个个殷切的目光,易衡觉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答案,怕之后让大家失望,只是催促道:等会带人去四周看一看,有没有赤勒的残军。
被转移话题的李伏昆有一丝失落,但军令难违抗,应了声是之后,易衡觉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怕密林里面有赤勒的残军,李伏昆带人去搜了一圈,是同许彦津一起回来的。
追出去之后发现有一个暗道,赤勒人就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崇国境内的,可许彦津赶过去的时候,那暗道已经被毁掉了。
原本易衡觉让许彦津单独带队去追就没觉得能抓到湛罗。
保险起见,许彦津还是带人将那暗道破坏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折返回来。
回到阑州城就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路上,李伏昆已经拟好了参奏的折子,就等着回到阑州盖上章发回京城。
殊不知,有一个消息正在等着他们。
侯爷回来了!侯爷他们回来了!士兵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军营,黄老将军立刻起身出去,看到易衡觉一行时笑的是合不拢嘴:回来就好,我就说侯爷没事的。
那日进入密林之前,李伏昆是递了消息回来的,担心的就是他们全军覆没,好让黄老将军前来支援。
收到那封信的黄老将军是提心吊胆的,若不是有守城的职责在身,早就直奔着密林去了。
这几日军营无事吧?自然没事的,受灾的百姓都安顿好了,房屋也在重建,一切按部就班。
比起他们和赤勒的周璇,阑州城的琐碎事情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李伏昆抑制不住的兴奋说道:黄老将军,咱们这次能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
黄老将军不解的看着他,顺着李伏昆看到了后面被绑着的赤勒俘虏,怔住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班师回朝赤勒那帮人不守规矩,竟然趁汛期偷袭,如今被打的落荒而逃,这些个俘虏就是证据,看我们不好好地参他一本。
李伏昆摩拳擦掌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出兵一般。
黄老将军面露难色,看了李伏昆一眼,又看了一下易衡觉,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易衡觉沉声道。
昨日夜里……京城来了圣旨。
圣上已经接受议和了。
一句话,瞬间就浇灭了李伏昆的热情,身后各个将士的脸色也都不太好,颇为失望的看向了黄老将军。
这些眼神仿佛黄老将军才是那个罪人一般:侯爷,这些俘虏……先关起来,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易衡觉径直朝着大帐走去,几个将军都跟在了身后,众人四散。
珑姐,皇帝接受了议和,那那些个俘虏莫不是要放了?洛禽霜问道。
叶珑摇了摇头:要看皇帝的圣旨是怎么说的了。
这圣旨也真是的,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
洛禽霜吐槽道,狠狠的踢了一脚,扬了一裙子的沙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珑记得曾经问过许彦津,重大军情不得耽误,探子马不停歇一日便能到了京城。
那回到阑州也不会慢。
若说是皇帝同大臣商议耽误了时日,也不至于如此的凑巧,昨日他们将偷袭的赤勒军打退,夜里这升职就到了。
这如果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些。
这个圣旨,你能不能算?珑姐你可别说笑了,这个我们可不敢算。
这可是瘸腿师叔命令禁止的事情。
既然不能算,只好待会告诉易衡觉,让他朝着这个方向去查一查了。
对于洛禽霜来说,议和也不是没有好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和叶珑一行一起回京了,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掐着李伏昆的气运了。
营帐内。
圣旨摊开在桌子上面,一如不久前的那份议和书。
看着上面的落款,易衡觉注意到上面竟然没有日期,不禁抬眸问了一句:这圣旨是谁送来的?是金吾卫。
知道易衡觉在怀疑什么,黄老将军接收圣旨的时候已经核实 过对方的身份了。
既然这圣旨不是伪造的,那难不成是有人做了手脚?易衡觉的伸出手指在落款的地方摸了摸,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侯爷,这圣上的意思是接受议和,还让咱们即日启程回京,那那些个俘虏咱们就放回去吧?有人提议道。
李伏昆冷哼一声:那些俘虏是在接受议和前抓的。
早知道昨日就应该在那边给解决了的,省的带回来如今倒成了个麻烦。
可是侯爷,赤勒明明递了议和书,又违反约定带兵来犯,咱们何不禀报给圣上啊?就是啊。
好几个人附和道。
禀报给圣上又需要时日,这一来二去耽搁不说,圣上也未必会相信他们这番说辞。
这么多年,易衡觉对圣上的心性也算是摸了个底。
对方对他的怀疑,从未削减过分毫。
朝内那些个文官定然是不想打仗的,咱们何必自讨苦吃?怎的,文官不想打仗咱们就不打?那日后边境有战,难不成还叫那些文官们拿着笔杆子到前线?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段将军你何必上纲上线。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已然争执起来。
易衡觉揉着眉心,沉声道:收拾东西,明日班师回京。
保守派的将领们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喜悦退了出去。
李伏昆双手环臂没挪窝,等到人都走光了之后才开口道:侯爷,这样的机会可就难得了。
他知道侯爷决定班师回京是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回到京城,可不必在边境活的轻松。
李伏昆和许彦津对视一眼。
起码在这里,他们面对的是真刀实枪,凭借的是真本事,可回了京城那个地方。
就难免被牵扯进波云诡谲的官场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易衡觉苦笑一声:那我们也不能打一辈子仗。
如今霍玄宁已经被送到北夏了,易衡觉更要守住京城中的势力。
许彦津瞬间就明白了易衡觉的意思,不由的眼角一酸,偏过头去,故作轻松的道:我去收拾东西了。
看着易衡觉左右为难的境地,李伏昆打定主意,回到京城便和老爹汇报和洛禽霜的事情,抓紧将亲事给定下来,免得半路出什么叉子才是。
待人都走光之后,易衡觉这才坐了下来,将啊圣旨郑重其事的收起来。
易衡觉。
是我。
门外传来的叶珑的声音,想到叶珑,易衡觉内心也不由的愉悦起来:嗯,进来吧。
叶珑掀开帘子,进来就发现了桌上十分瞩目的圣旨,转身将帘子给关上后,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觉得你同我说过,这里送军报到京城不过一日的功夫。
你看这圣旨,早不到晚不到偏偏是在咱们打败赤勒之后才送到的,这其中是不是有蹊跷?看着叶珑一本正经的模样,易衡觉压着嘴角的笑意,故作疑惑的道:那叶姑娘的意思是?莫非这圣旨有假?那倒不至于,但说不定被人作了手脚。
说着,叶珑便将易衡觉刚收好的圣旨给重新展开了,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就仔细的看起来。
除了给人看病,还有在战场上,易衡觉还没见到她如此认真的时候。
一双桃花眼一如初见般清澈动人,看彦津来边境多日都黑了些,她的肤色却与从前无异。
长长的睫毛盖下了一片阴影。
鬓边是散落的几缕碎发,易衡觉看着她的侧脸,只想时辰走得再慢些才好。
叶珑自然是没在圣旨上面发现猫腻,不死心的她猜测道:会不会是送信的人,就在附近掐着时辰才将圣旨给递过来。
说不行这军中又有内奸通风报信……听着叶珑的猜测,易衡觉忍俊不禁,扣住了她飞舞的手腕打断道:好了叶军师,我们已经决定班师回朝了。
看着易衡觉眸子里面掩饰不住的笑意,加上叶军师三个字的戏谑,叶珑蹙眉道:我没说笑。
我知道。
可无论过程是怎样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易衡觉正色道:勾结赤勒的内奸我能找出来除掉,可是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军队本就是圣上的军队,不是我易衡觉的,有人递消息是再正常不过了。
易衡觉松开了手心,理了理叶珑被他弄乱的衣袖。
这话倒是提醒了叶珑一点。
这些军队是属于皇帝的。
可太常军不是啊。
听说了将士们要班师回朝,阑州城的百姓自发的来送了好些东西来,当晚由县令作东,宴请将士们。
翌日,送行的队伍更是排到了城外,足足送了十几里。
看着宽阔的官道,明媚的阳光,叶珑却觉得前路并没有那么平坦。
京城。
晏勤站在院中,肩膀上面立着一直信鸽。
展开手中的纸条,是易衡觉启程回京的消息。
算这小子命大。
竟然又逃过一劫,晏勤果然没看错人。
可惜的是,易衡觉太倔了,如果懂得变通,就知道霍玄宁已经是一颗废棋了。
死死的守着一颗废棋,终究也会被废掉的。
晏勤将纸条丢到了一旁亮着的灯笼里面,火光闪了几下就恢复了平静,他转身吩咐道:近日得了些不错的雪蛤,叫殿下和大小姐回府一趟吧。
第一百五十章 驿站这回京的路途一直走官道,按理来说,既没了暴雨的恶劣天气,也没了赤勒敌军的骚扰,这一路应该轻松的很。
然而叶珑神经紧绷,圣旨的事情就像根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中让她过意不去。
注意到了叶珑的低气压,洛禽霜开口道:珑姐,按照咱们这个速度,四五日就能回到京城了。
又瞥了一眼和前方正并排走着的李伏昆和易衡觉,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昨日可是提说,侯爷和李伏昆在聊提亲的事情呢。
看洛禽霜那八卦的眼神,叶珑展颜一笑,反问道:你确定没听错,不是李伏昆在说跟你提亲的事情这话反倒是把洛禽霜给问住了,她眨巴着眼睛,一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错愕,半晌才支吾着道:不……不会吧。
叶珑故作严肃的继续道:圣上忌惮侯爷,定会拿他的婚事做文章的,而且你看易衡觉的性子,若是有这样的大事,岂会不同我商量?几句话就将洛禽霜给忽悠的变了脸色,开始正儿八经的分析起来了。
日落时分,一行人到了关外最后的一个驿站。
不少将士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妻儿了,如今是归心似箭,中途未作停留歇息,脚程自然也快了不少。
驿站并不大,勉强能够容纳下他们一行人,还有不少的将士要在周遭扎营过夜。
最优先照顾的自然是叶珑和洛禽霜两位姑娘,二人同住一件房。
随着那小厮上楼,脚下的楼梯被踩的吱吱作响,细看还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灰尘。
这是二位姑娘的房间。
小厮说道,谢过小厮之后,那小厮便关门离开。
洛禽霜将身上的包袱丢到了一旁,整个人都栽在了床上。
出于习惯,叶珑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推开窗户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个驿站上次回京城的时候他们落脚过。
只不过是吃了顿饭而已,并未过夜。
窝在床上的洛禽霜扭头,看着警惕的叶珑,叹息道:珑姐,你这性子倒也和侯爷颇为般配。
只要是遇到正事,二人便十分谨慎。
珑姐你今日仿佛有心事,可是在担心什么?叶珑怕隔墙有耳,坐到床上将圣旨的事情告诉了洛禽霜。
听着听着,洛禽霜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所以珑姐你觉得,回京的路上一定有阻挠。
可是师叔进宫,同皇帝说过,侯爷是破局的关键。
这也是最让叶珑头疼的一点。
千机门掌门的身份是在太重了,当初为了让易衡觉离开祖地,在皇帝面前的那番说辞。
对易衡觉来说,是福也是祸。
这些话从前叶珑便对洛禽霜说过,洛禽霜转念一想:珑姐,皇帝和侯爷之间的嫌隙不是因为玄宁太子吗。
如今玄宁太子去了北夏,皇帝也会对侯爷松懈一些吧。
洛禽霜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希望是叶珑过于敏感了,一路无事最好不过。
稍微休息了一会,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楼下也传来呼唤用膳的声音。
二人下楼。
方才睡了会?李伏昆问道。
洛禽霜抬手打了个哈欠,李伏昆忍俊不禁,伸手去捋她的碎发,被她眼疾手快的给拍开了。
隔壁桌的黄老将军啧了一声:跟还有谁不知道似的。
正在喝茶的许彦津没忍住笑,被呛了一下。
老将军的调侃让洛禽霜一下就醒了过来,涨红了脸。
李伏昆摸了摸脑袋,凑近询问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咱们俩就别瞒着了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洛禽霜往叶珑旁边挪了挪,嘴硬道:什么别瞒着了,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瞒着的!好了别斗嘴了,菜都要凉了,快些吃吧。
叶珑打圆场道。
几个伙计还在不断的上菜,也难得易衡觉点头,饭桌上面出现了几坛子酒。
这是我们自己酿的梅子酒,如今喝正是时候呢,诸位请尝。
听到梅子酒,洛禽霜就如同好奇宝宝似的受了过去,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就忍不住了倒了一杯尝尝。
不是寻常的青梅酒,而是杨梅酒,似乎是从冰镇过的,酒坛子外围着一圈寒气。
一杯下肚,酸甜清爽又开胃。
珑姐,你也尝一尝。
叶珑看着桌子上面的菜色,只道:少喝些这酒,一杯足矣。
洛禽霜愣住,不解道:为何?这梅子酒难道也不能贪杯吗?这菜里的肉多是猪肉,猪肉同杨梅是相克的,会伤身。
此话一出,洛禽霜瞬间就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了,咬着嘴唇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菜,似乎是在懊恼刚才的贪杯。
你这一杯,无妨的。
叶珑见状安慰道。
珑姐你别骗我,我惜命,两者相克严重会怎样?会一命呜呼。
洛禽霜撅着嘴,楚楚可怜的看着叶珑。
易衡觉则是看向了那个上酒的小厮,目光锐利如刀,小厮瞬间低头,又觉得不妥,带着歉意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是小的愚钝,差点酿成大错。
无妨,日后注意些便是了。
叶珑说道。
小厮这才抱着酒坛子下去了,其余桌子上面的杨梅酒也都被换成了黄酒。
那洛禽霜似乎是被叶珑的话给唬住了,一直没敢吃肉,碗里绿油油的啃着青菜,活像只兔子。
还是满眼哀怨的那种。
李伏昆则是直接讨了杯杨梅酒喝下,以身示范让洛禽霜别再忧心。
杨梅酒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旁边几桌都是男人,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这军中的将士除了聊老婆孩子,聊的最多的便是战场上的事情了。
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了叶珑的箭术之上。
黄老将军最有发言权了:去年,侯爷才将叶姑娘带回军营的时候。
我以为这个小丫头片子会医术都是误打误撞,没成想百步穿杨,一箭就将百米开外的旗杆给射中了。
这件事情当时就在军中传开了,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记得。
在密林的时候,叶姑娘也是例无虚发。
那人说着还比划起来,指着自己的眉心道:好些尸体都是正中眉心,一箭致命!角落里面一个人颇为激动的抢白道:当时叶姑娘瞄准了赤勒新君,结果有人替他挡了一箭,不然就一箭毙命了!听着众人的议论,叶珑从前还并未觉得,被这么一说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也吃完了,准备拉着洛禽霜回去休息,谁知洛禽霜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珑姐,你箭术这么厉害,可我听说许彦津的骑射才是军中第一,不如你们两个比一比吧?诶,老夫也没见过二人比试,不若今日分个高下出来?好好好!这头一开,立刻就有人应和起来,嚷嚷着要看叶珑和许彦津比试。
此时,从前的军中第一许彦津脸色并不好,少年的胜负心成功的被激了起来。
旁人都在起哄,叶珑向易衡觉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同他比一比,你若是不比,彦津怕是不服气的。
易衡觉轻笑道。
叶珑看向了许彦津,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昂昂斗志。
叶珑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
就当是饭后运动吧。
此时天色已晚,晚霞带着最后的一抹红快要消失在地平线。
军中可不缺靶子,很快就准备好了两个靶子和弓箭。
公平起见,二人用的弓箭都是一样的。
见许彦津颇为认真的准备着,叶珑无奈摇头,她是见识过许彦津的箭术的。
欠些火候。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放水比赛的规矩很简单,每人各十支箭,最后数靶子的环数。
这靶心的红色的区域,比平日叶珑训练的不知道要打了多少,虽说用弓箭有些不便,可还是易如反掌。
洛禽霜更是顺势坐起了庄,喊着买定离手让众人下注。
听着洛禽霜的声音,叶珑也来了兴趣:彦津,不如咱们两个也来电赌注。
许彦津挑眉,并不介意这个提议,问道:叶姑娘想要赌些什么?输家要为赢家做一件事情,怎么样。
好。
许彦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可没想过会有输的可能。
若是赢了的话,日后便用叶姑娘当在侯爷跟前的护身符了。
比赛开始。
将士们屏气凝息,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两个靶子。
李伏昆却是聚精会神的盯着洛禽霜的圆脸,觉得可爱的紧,想伸手去捏一把。
肩膀被人拍了拍,李伏昆回眸,是易衡觉。
易衡觉招了招手,示意李伏昆跟他一起走。
所有人几乎都在看二人的比试,驿站里面空荡荡的。
侯爷何事啊?易衡觉没答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厨房。
看着后院厨房亮起的灯,李伏昆瞬间会意,转身出了驿站。
易衡觉盯着手里的一枚剑坠,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那边的比试似乎出了什么状况,在驿站门口的易衡觉听见了有人高呼要重新比试。
看来普通的靶子让二人难分伯仲啊。
没过多久,李伏昆就从后院的门出来了,神情严肃,全然没了方才的嘻嘻哈哈。
二人回到了易衡觉的房间之中,仔细将门窗都给关好之后,李伏昆猜到:这几个小厮有问题。
可是听到了什么?李伏昆却摇了摇头道:几个小厮在洗碗,最奇怪的就是几人并无交流,但是从步伐来看,都是习武之人,他们都在刻意掩饰。
一个人会武功与否,走路,动作,包括反应都会有不同,很容易叫人一眼分辨出来。
驿站的小厮会武功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要紧的是这几个人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侯爷,这驿站的小厮莫非被掉包了?要不要我带人将他们抓起来,审问一二?不论如何,对方都是可疑的,李伏昆想着先控制起来才是相对安全的。
易衡觉这才开口道:不必。
说罢,将掌心的玉坠放到了桌子上面。
李伏昆神色大变。
那剑坠分明是金吾卫的配饰!李伏昆拿起那枚剑坠,样式纹路正是飞鱼不错,而这枚的还带有鎏金篆刻的小字,在金吾卫中还是有官职的,他自幼便随着父亲时常入宫,绝对不会认错的。
侯爷,这是从何处寻到的?晚膳梅子酒的事情有不妥,从后院搜到的。
难怪刚才一直没看到侯爷的身影,原来是去后院找证据了。
现在看来,就连侯爷让叶姑娘却和彦津比试也是故意为之了,目的就是为了打掩护。
这金吾卫的身份,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就是宫中。
起码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今夜若不是叶姑娘在,咱们岂不是真的要被那梅子酒给害死了。
李伏昆攥着那枚剑坠,面有愠色。
有人不想让我们平平安安的回京。
只是易衡觉也没想到京中的手伸的这么长。
李伏昆没好气的将那剑坠丢回了桌上: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连这些日子都等不了,竟然巴不得要在回京途中就动手。
易衡觉现在可以肯定,对方已然起了杀心。
那等我们离开后,偷偷的将那几个小厮给。
李伏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图不言而喻。
不妥。
这几个人的是死是活他们都逃不掉干系,若是落下了把柄,那就是自投罗网,定会被揪住不放的。
李伏昆叹气,跟蔫了的茄子一般:侯爷,难不成我们又要一直让步吗。
易衡觉想到了李大将军在京中这么多年,可为何李伏昆会是这个性情,不由感叹道:难怪你父亲还想再要个孩子。
这话李伏昆足足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易衡觉是在揶揄他。
看到易衡觉嘴角的笑意,只能感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侯爷同叶姑娘一起久了,竟也会打趣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的易衡觉多了些人情味,不像从前那般冷冰冰的。
暂避锋芒,你不是还想着要去跟洛姑娘提亲吗?说起提亲,李伏昆一拍脑门。
他要是杀了金吾卫被他爹知道的话,他爹一定打断他的腿,到时候别说提亲了。
日后小心些便是,饮食等一切都需仔细检查。
幸好叶姑娘在,侯爷,日后一直带上叶姑娘吧。
李伏昆越发深切的体会到了有一个神医的重要性。
更重要的是,这神医还有一个小跟班。
易衡觉扫了李伏昆一眼,似乎将他那些小心思给看了个通透一般。
驿站外。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燃起了不少的火把,原先的靶子已经被撤了下去。
叶珑和许彦津全神贯注的瞄准一个方向,却不知是在看什么。
李伏昆径直走到洛禽霜的身边:他们二人这是在比什么?珑姐和许彦津用靶子难分伯仲,然后就换了个东西当靶子。
什么东西?杏子。
杏子?李伏昆蹙眉,他可没看到哪里有杏子啊。
在那边的树上放着呢。
别说李伏昆了,全程关注着的洛禽霜也不没看到杏子,这东西还没拳头大,又放的远,能打中就不错了。
双箭齐发。
应声落地的时候,有人扬声喊道:彦津赢了!那人拿回了两支箭,许彦津标识的那支箭上,穿着一颗杏子,而叶珑的箭上,空空如也。
我就说彦津会赢吧!咱们军中骑射第一还是许彦津!旁人的欢呼呐喊声不绝于耳,许彦津的眉宇之间是难掩也少见的得意,扬眉看着叶珑。
叶珑放下了手中的弓,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许彦津笑道:叶姑娘的百发百中,已经很厉害了。
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着是在夸叶珑,实际上是在变着法的说自己,李伏昆故意厉声喝道。
许彦津扬了扬手里的弓箭:李副将要不要也来比试比试?听着两人斗嘴,叶珑摇了摇头,此刻只想要回房睡觉。
叶军师,今日为何要放水啊。
易衡觉笑问道。
叶珑怔了一下,呆呆的看着易衡觉,又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知情还在高兴的许彦津,蹙眉道:很明显吗?你箭上的水渍还没干。
不过没事,彦津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让他再高兴会。
自己的小九九竟然没能逃过易衡觉的眼睛,叶珑突发奇想:易衡觉,我还没见过你射箭呢。
她记得彦津的骑射是易衡觉教的。
怎的,叶军师也想同我比试一番?我的赌注,可没那么简单。
易衡觉如墨般的眸子盯着她,盯得叶珑莫名其妙的心虚。
叶珑放水的同时却忽略了,身为庄家开盘并且买了她的洛禽霜。
这把赔大了。
珑姐给的金叶子要没了。
丫头,李伏昆不缺钱,让他赔。
看透她心思的黄老将军如同及时雨一般提醒道。
洛禽霜重重的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个好提议。
比试结束,众人也看够了热闹,四散着要回去休息了。
刚要离开的许彦津却突然折返回去,到了树下。
按照叶姑娘的箭术,不至于没射中。
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颗青杏。
那个中空的洞让许彦津目瞪口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放水叶珑不是没有射中,而是将那个杏子给射穿了。
他输了。
许彦津突然明白侯爷是在笑什么了。
原来是叶姑娘放水了。
看着地上那颗杏子,许彦津哑然失笑。
翌日清晨,吃早饭前,李伏昆带人用银针验过了膳食,叶珑也未发现不妥。
吃着烧饼喝着豆浆。
李伏昆手握成拳,打从许彦津出来之后就恶狠狠的瞪着他,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你这般瞪着我做什么?许彦津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烧饼,却被李伏昆给拍开了。
我昨日可是输了好些银子。
许彦津挑眉,他可是记得昨日开盘坐庄的是洛禽霜啊,看样子这钱是李伏昆出的,才这般哀怨了。
本就是打趣,李伏昆见许彦津全然没了昨夜的欣喜,不解道:怎的,你赢了叶姑娘还兴致缺缺,难不成还想要赢了侯爷不成?说罢,许彦津抬眸看了一眼侯爷。
另一张桌子上,易衡觉正低头和叶珑说些什么,二人有说有笑的。
是我输了。
得了吧,昨夜大家都看到了,你是不是又在得了便宜卖乖?!眼瞅着李伏昆和许彦津拌起嘴来就没有要停下去的意思,洛禽霜叹了口气,双手捧着海碗喝豆浆。
也当真是难为了侯爷。
用过早饭之后,众人再次踏上了回京的路。
有了前车之鉴,李伏昆和许彦津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着,无论大小事都十分的小心谨慎,能自己开火做饭就不愿意吃旁人的东西。
这可苦了张婶了。
再加上叶珑的医术和洛禽霜的算术加持,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几回刺客,可每次都被轻易化解了,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京城中可就有人不高兴了。
你们都是群废物吗?孤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霍玄宸派出去的人手,竟然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别说是要了易衡觉的性命了,就是伤也未伤到他分毫,当真是去你无用的东西。
金吾卫的白千户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霍玄宸拧着眉心,这金吾卫若不是父皇手底下的人,他非得打发了才好。
定业候身边有个叫叶珑的,医术了得,下毒这条路行不通。
白千户沉声道。
他们的队伍足足有几千人,就算是金吾卫武术高强,想要取易衡觉的性命也是难事,不然也不会想着用下毒的法子了。
偏偏不凑巧的是,有叶珑在军中,下毒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金吾卫也觉得颇为冤枉。
叶珑?霍玄宸记得这个人。
当初就是她的出现,让老侯爷的病有了转机。
后来听母后说起才知道,这个叶珑竟然在宫内外斡旋的如此巧妙,倒也是谁都不得罪。
此人竟然还跟在易衡觉的身边。
白千户想到探子递来的消息,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边说。
霍玄宸面有愠色的道。
见对方已然生气,白千户不敢隐瞒,如实说道:他们一行中海油一位是是千机门的天师,算无遗策。
定业候一行已经起了疑心,多有戒备,殿下不若此刻收手,另想法子才是。
白千户这话说的十分中肯。
霍玄宸嗤笑一声,收手?易衡觉就算查明了这些人的身份是金吾卫,也不敢贸然行动的。
罢了,先下去吧。
看着白千户离去,霍玄宸收回了视线,纵使他嫌弃金吾卫们办事不力,可这话说的没错。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这眼瞅着易衡觉不日便要回京。
霍玄宸眸色一深,等回到京城再解决他也不迟。
老侯爷命大,足足撑了这么多年才撒手人寰。
就是不知道,易衡觉有没有这般的运气了。
太师府。
晏悯缘将今日在书房外偷听到的对话悉数告诉了父亲,柳叶弯眉也忍不住拧在了一起,不满道:这帮金吾卫怎的这般不堪用,这么久了都没能得手。
晏勤低笑一声不语,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纸和手中的笔。
晏勤的字在京中也算是名家,不少人都求其墨宝。
从前太师的字方正飘逸,近年来却是越发的苍劲有力了。
晏悯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霍玄宸的头上来,她嫁到太子府这些日子也算是看清楚了:这霍玄宸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也不知道爹爹您是看中了他哪一点……对比之下,易衡觉能文能武,不知道比霍玄宸要好上多少倍。
晏勤这才抬眸瞥了晏悯缘一眼,眸中没了往日的宠爱。
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的晏悯缘咽了咽口水,扯开了话题道:爹爹,殿下不成事,咱们是不是得想个法子帮衬一二啊。
晏勤没答话,专心致志的写着字。
晏悯缘自讨了个没趣,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垂眸发觉这茶盏有些眼熟。
似乎前几日随殿下进宫的时候见到过。
晏勤终于将笔给放下了:殿下自然是有殿下的好。
尤其是对他们这样的士大夫来说。
横竖他是要回京城的,如今已然有了戒备之心,此刻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对了,你同太子妃近日来可还和睦?晏勤突然问道。
想到林婧婷独守空房的模样,晏悯缘就忍不住嗤笑出声:爹爹的法子好,那太子妃从前还与我做戏装作是和睦的样子,如今渐渐是沉不住气了。
每每都找殿下撒娇,可是殿下不予理会,听说最近在找些名医,还时常去庙里道观里面去求,听府里的下人们说,是想要个孩子。
如今这情势,太子妃怕是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晏悯缘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情,晏勤咳了咳,她才收敛了些。
她倒是知道着急,那些药,你可得把握好分寸。
爹爹放心,女儿都是按照规矩放的,不敢马虎的。
晏勤微微颔首示意,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茶盏,笑问道:这茶盏,看着可熟悉?方才晏悯缘就有这种感觉,手中的茶盏用的是甜白釉,用这个做茶盏可是稀奇的很:这似乎是宫里的东西?是皇帝赏的。
赏赐这些茶具倒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皇帝说过的话。
若是此事成了,太子妃的位置也会是囊中之物。
你只要再好好的拢住殿下的心,剩下的事情我自由安排。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晏悯缘这才看到父亲写的是何字。
中庸。
五天后。
圣旨上面的一句即可班师回京让易衡觉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启禀圣上,军队已经到了京城外,约莫下午就能到京城了。
探子如实汇报道,皇帝扫了霍玄宸一眼,后者心虚地低下了头。
知道了,下去吧。
易衡觉凯旋,说来应该是举国欢庆的事情,可皇帝的脸上丝毫没有喜悦的神情,一旁的霍玄宸也不敢说话。
下午你出城亲自去迎定业候。
霍玄宸心下一惊,可也不敢违抗圣命,只能应了下来。
即使心里不情愿,这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足。
当天下午。
霍玄宸一身华服骑着马在城外等候,除了身后的朝中大臣外,两侧更是聚集了不少的百姓,这些人都是自发的。
一个个欢呼雀跃的,在等候着心目中的英雄凯旋。
看的霍玄宸心中很不是滋味。
逐渐能够听到马蹄声,周遭的树木似乎也在微微的晃动着,没多久,就有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那面扬着的军旗无比显眼。
更显眼的是马背上的几个人。
易小侯爷回来了!有人欢呼道。
侯爷回来了!侯爷凯旋!大获全胜!霍玄宸冷笑一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定业侯归京只见来人一身黑色戎装,金丝滚边的走线平添了几分贵气,白玉冠束发,身下那匹汗血宝马追风更是世间难得。
承袭爵位,军功在身,民心爱戴。
此人必成大祸。
易衡觉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霍玄宸,犹记对方在京中威逼利诱叶珑的模样,偏头看了一眼李伏昆。
后者心领神会:侯爷放心,方才休息的时候已让二位姑娘上了马车。
不论霍玄宸是真心还是假意,二人还是少见面的好。
侯爷凯旋,父皇特地命我在此迎接。
不用说是奉命,霍玄宸都快将不情愿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若不是周围有许多的百姓,怕是已然甩脸色了。
这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易衡觉不忘躬身行礼:有劳太子殿下了。
在马背上面高高在上姿态的霍玄宸看着易衡觉屈膝行礼的模样,这才舒服了些。
定业候快些起来吧。
定业候凯旋,宫中已经备下了庆功宴,今夜咱们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随着霍玄宸的步伐,一行人开始往京城内走。
霍玄宸要易衡觉同行。
易衡觉守着规矩,并未和太子殿下并驾齐驱,跟在他的左后方。
回城的一路上,道路两旁都是百姓。
这些百姓知道侯爷班师回京,蜂拥而至,看来侯爷深的民心啊。
殿下谬赞,百姓心中牵挂的是边疆战事。
百姓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马车里面的叶珑掀开了帘子,在马车中就觉得声音颇大,掀开后更是震耳欲聋。
狂热程度丝毫不亚于天师在北夏的待遇。
洛禽霜也探出头去看,发现里面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便打趣道:珑姐,如今都回京了,你同侯爷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我瞧外这些个小娘子,可恨不得立刻给侯爷生孩子呢。
无心理会洛禽霜的调侃,叶珑的视线锁定在队伍最前方的两人身上。
也不知道霍玄宸又要同易衡觉说些什么。
这幅场景,霍玄宸看了定会心生不满,不会在刁难易衡觉吧。
此刻的叶珑恨不得打马上前去一探究竟。
好在队伍在侯府门前停下了。
二位姑娘。
许彦津敲了敲马车门,低声道:侯爷让我先带你们下车。
她们所在的位置在队伍中部,此刻下车距离王府还有一段路程,需要走路过去。
彦津,侯爷还在前面吗?叶珑担心道。
太子殿下同侯爷说话呢,估计等会就好了。
许彦津也不是第一次同侯爷班师回朝了,这样的场面话总是要说上一会的。
侯府门口。
霍玄宸发现这门口也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轻咳一声,这才从马背上面下来。
早在门口恭候多时的老夫人同易净觉上前行礼。
老夫人请起。
在百姓面前,霍玄宸谦和有礼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有劳殿下亲自出城去迎了。
霍玄宸急忙亲自去扶老夫人,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侯爷有功,自当亲迎。
父皇今日在宫里准备了庆功宴,入夜老夫人也一同入宫吧?话音刚落,老夫人就咳了咳,易净觉拍了拍母亲的后背,面露难色:太子殿下,最近京城风大,母亲的咳嗽又犯了,不易四处走动,更怕过了病气给诸位。
那还请老夫人养好身子。
霍玄宸本来就同定业候少走动,此番寒暄过后便要离开了,临走前特地对易衡觉说道:父皇听闻此行,叶太医的功劳不小,特地吩咐让侯爷将叶太医一同带上。
闻言,易衡觉泰然自若的应了声好,叫霍玄宸瞧不出半分不妥来。
霍玄宸转身离开,他可是听回来的探子说了,二人关系匪浅,倒要看看易衡觉能装到几时。
眼瞅着太子离开,许彦津就要带着二人上前。
叶珑却是停住了脚步道:彦津,我同霜儿还是回掬水小院吧。
京城不必旁的地方,叶珑只怕此次回京盯着易衡觉的眼睛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双,还是行事谨慎些的好。
珑姐!是易净觉的声音,此刻她殷切的招着手,生怕叶珑看不到一般,身边的侯夫人也是难得的脸上带着笑意。
叶珑怔了一下,而后扬起笑容上前去。
给侯夫人请安。
洛禽霜学着叶珑的样子一起请安。
好孩子,回来便好。
侯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叶珑的手背。
方才在旁边听见夫人咳嗽,还以为夫人身子不适,如今见气色侯润,看来净娘将夫人照顾的很好。
至于那咳嗽,便是为了婉拒霍玄宸装出来的吧。
侯夫人和易净觉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忍俊不禁。
你这孩子,医术竟然精到了这般地步,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侯夫人故作嗔怪的说道,对待叶珑的态度也不是从前那般清冷,明显的亲近了很多。
这一改变倒是让易衡觉眼前一亮。
好了,别站在风口说话了先进去吧。
易衡觉又疏散了周围的百姓,众人一起往回走。
大厅里面的圆桌上面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还冒着氤氲热气,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洛禽霜看着那熟悉的八宝鸭和叫花鸡,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坐吧,都别拘礼了。
侯夫人说道。
易净觉招呼着众人落座,满桌上也都是左右亲近之人。
想着几位回来定是饿了,特地做了些诸位爱吃的,快尝一尝。
侯夫人知道这些小辈们守规矩,便率先动了筷子。
这是净娘亲手做的芙蓉汤,你们今日有口福了。
自小在侯府长大的许彦津熟知净娘的手艺,尝了一口便知道了。
彦津多吃些菜,才好长个。
净娘笑道。
忙着喝汤的许彦津也顾不得反驳。
多吃些菜。
侯夫人夹了一筷子菜到易衡觉的碗里,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大眼瞪小眼的眼神交流着。
毕竟在座的谁人不知,这对母子曾经的关系一度僵持。
就连易衡觉也是僵了一下,转瞬笑道,伸手给侯夫人盛了碗汤。
从前侯夫人一心吃斋念佛,并不同意易衡觉带兵打仗,就连老侯爷卧病在床也觉得是易衡觉杀戮的原因导致。
如今老侯爷仙逝,侯夫人倒是看开了许多。
二人关系缓和,最高兴的莫过于易净觉了,眼眶瞬间就泛了红,想着今日是哥哥回京的好日子,不动声色的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早知大家这么爱喝,今日便多做些汤了。
转眼间,那盆芙蓉汤就见了底。
许彦津噗嗤一声笑道:不怪净娘,分明是洛姑娘吃的多,我瞧着她喝了三碗咳咳咳……桌子下,李伏昆的脚毫不留情的踩在许彦津的脚上。
洛禽霜吸了吸鼻子,恶狠狠的剜了许彦津一眼。
没过多久,侯夫人便起身道:你们慢慢吃。
本就是陪着几人吃饭,侯夫人没怎么动筷子,只喝了碗汤罢了。
今夜庆功宴多当心些。
留下这句叮嘱,侯夫人便又去了佛堂。
唯一的长辈走了,众人也都松泛了不少,话匣子也打开了。
净娘第一关心的就是霍玄宁。
珑姐,他可还好吗?净娘不用担心,如今殿下在北夏有摄政王照拂着呢,可比在崇国的待遇好多了。
起码都能自己溜到茶馆里面喝茶听说书的了,洛禽霜抢白道。
易净觉蹙起了眉头,不明白怎的又同摄政王扯上了关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鸿门宴对啊叶姑娘,此事你们还没讲过呢,那个摄政王不是国主的堂弟吗?吃瓜群众李伏昆也就位了。
叶珑想着其间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开口,目光落在了啃着鸡腿的洛禽霜上,当即甩锅道:此事说来话长,让霜儿告诉你们吧。
这个重担就落在了洛禽霜的身上。
她也不负众望的从初入北夏太子不怀好意的试探,讲学时国主的刁难,摄政王小儿子中毒,民间突然议论,宫宴发难等一系列事情给讲了出来。
期间,还喝光了一壶茶。
当然,在叶珑亲切温和的笑容之下,省略了玉澍的那一小段插曲。
净娘几人听的是聚精会神。
桌上若是再添几盘瓜子花生的话,这洛天师说书的氛围就齐活了。
而这些原委,叶珑早就同易衡觉讲过了。
准确的来说,是被逼问出来的。
方才霍玄宸说,今夜的庆功宴,圣上特地点名要你去。
啧,鸿门宴。
叶珑一针见血的总结道。
你若是不想去的话,我便找个由头……我去。
叶珑打断道。
对视一眼,易衡觉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勾唇轻笑道:叶军师这是放心不下我,要亲自跟着?咳咳……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是要去宫里看看御膳房的厨子这几个月来有没有进益。
易衡觉摇头低笑,抬手拿帕子擦了擦叶珑嘴边的污渍。
饭后,几人小憩了一会,便要沐浴更衣准备进宫了。
许彦津是个小将,并不在受邀之列当中,便比其余几人多睡了会,睡眼惺忪的看着重新洗漱的李伏昆,许彦津愣了片刻,啧了一声。
你离家这么久,回来了还不回府去,李大将军难道不生气吗?他还以为李伏昆吃了午饭后便回去了呢。
紧了紧腰间的玉带,李伏昆云淡风轻的道:已经叫人递过消息回去了。
许彦津斜着身子靠着栏杆,摇头感叹道:难得的孝子啊。
在李伏昆要动手之前,许彦津已然脚踩着栏杆翻到了院子中,让他扑了个空。
正巧易衡觉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侯爷你瞧,如今李伏昆有了洛姑娘,竟是连家都不愿意回了,若是日后……闭嘴!你再胡说我就将你许配出去!二人斗起嘴来就没了正形,刚好路过的净娘驻足看了看,摇了摇头去了隔壁院子。
洛禽霜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嘴角竟然还挂着口水,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净娘来的时候,叶珑正拿着帕子站在床边,不知从何下手。
看到洛禽霜那副憨态可掬,净娘哑然失笑,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接过帕子轻声道:我来吧。
没事的净娘,霜儿睡的死,便是天上打雷,她也醒不了的。
叶珑已经习以为常了。
擦掉了洛禽霜脸上的口水,易净觉打断了要穿外衫的叶珑,丫鬟端着衣服流水似的送了进来。
叶珑看着自己手中普普通通的衣裳,她今夜恨不得隐身,可不想太出众。
珑姐,好歹也是宫宴,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有官职在身的,可别失了礼数,若是穿着不得体,会让人说是不敬皇上的。
仿佛是看穿了叶珑的心思,易净觉当真是面面俱到。
罢了,叶珑不挣扎了。
许彦津牵着马等候着,明明今夜可以好好休息的,偏偏被李伏昆拖来当个马夫。
早知道刚才就不逞口舌之快了。
侯爷,叶姑娘怎的这……李伏昆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后文,易衡觉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扭头才发现怔住了,侧身一看。
净娘正穿过走廊朝着这边走过来,而他的视线在另一人的身上,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
白色的水袖彩金襦裙,水蓝色的披帛相得益彰,垂云髻将她的脸衬的更小了。
头上并无过多珠翠点缀,只一根珍珠花簪。
肤若凝脂,灿若桃花。
这一刻,易衡觉读过的诗书词句都有了脸。
侯爷,这回该我催着你去提亲了吧。
李伏昆碰了碰他的胳膊。
许彦津吸了吸鼻子,那怪要让他当车夫了,的确得加强防范,替侯爷好好看着叶姑娘。
净娘同叶珑有说有笑的,到了二人跟前,李伏昆笑了两声,拍了拍易衡觉的肩膀,翻身上了马。
易衡觉有些不自然的错开了目光,摸了摸鼻尖道:要……要迟了。
哥哥,我给珑姐挑的衣服好看吗?好看。
你看都没看呢。
没等净娘说完,易衡觉就转身上马,踩的时候还没稳,差点跌了下去。
看透一切的李伏昆打圆场道:侯爷啊,方才已经看过了。
净娘也瞬间心领神会,拍了拍叶珑的手背:我可从未见过哥哥这个样子。
叶珑抿唇,少见的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许彦津拿下脚蹬,伸出胳膊示意。
叶珑扶着他的胳膊上了马车,向皇宫出发。
侯府里皇宫倒并不远,下车的时候是易衡觉亲自来扶的,二人却像是刚认识一般,动作都有些拘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彦津摸了摸鼻尖,开口道:我就在宫外候着,一个时辰后我再进去。
嗯,去吧。
怎的拉彦津来当车夫啊。
还真是大材小用。
易衡觉看向了李伏昆,奇怪的是,神情竟然有几分哀怨。
实不相瞒,叶珑可是第一次见易衡觉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如果叶珑知道李伏昆就易衡觉差点没踩稳的事情调侃了一路的话,兴许会理解。
入宫的路颇为熟悉。
今夜的筵席是男女同席,易衡觉本就是今夜的主角,少不了阿谀奉承的上前搭话。
本着要在暗中保护易衡觉的原则,叶珑跟着李伏昆在角落里面。
倒是有不少的千金小姐围着李伏昆问东问西的。
眼瞅着攻势越来越猛,叶珑瞅准机会拉开了距离,成功的脱了身,到了一边清冷的走廊之中,倚着美人靠,单手托腮看着应接不暇的李伏昆。
意外收获呀,李伏昆在阑州的时候就颇为抢手,如今在京城中的行情也不错啊。
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霜儿睡的可还香吗。
叶姑娘,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啊。
叶珑捏了捏眉心,她这又是被谁给盯上了。
起身,假笑,回头,这套动作一气呵成,看到来人的时候,叶珑微微挑眉,原来是太子妃啊。
林婧婷则是目瞪口呆的怔在了原地。
没想到她竟然…林婧婷瞬间警惕起来,绝不能再让太子殿下跟这个女人见面。
女人双眸之中瞬间的警惕是掩饰不住的。
可惜的是,她对狗头太子殿下没有丝毫的兴趣。
微臣见过太子妃。
她按照太医的身份行礼问安。
免……免礼。
林婧婷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光鲜稳重:听闻侯爷此次能顺利归京,叶太医帮了不少的忙。
娘娘谬赞。
上次找叶珑还是客客气气的,林婧婷而后才知道她在太医院有了官职的消息,这有了官职,便好办事情多了。
顺势坐下,林婧婷拢了拢衣袖,身边的丫鬟玖月开口道:我们娘娘近日身子多有违和,叶太医给把把脉吧。
那命令般的语气以及玖月眼高于顶的姿态,都让叶珑不顺。
娘娘,今夜微臣是来赴宴的,并未带药箱,怕是恕难从命了。
叶太医,你一个太医难道不会搭脉吗?玖月当即反驳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花颜厝嘶,叶珑蹙眉。
已经许久没有人质疑过她的专业能力了。
哦对了,上一个是北夏的国主,如今正和亲儿子闹别扭。
叶珑看着玖月,那眼神让她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来,明明对方是个手无寸铁之人,身份还如此的卑贱。
叶太医莫不是,不想替我搭脉,才找的借口吧。
林婧婷蹙着眉,楚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微臣不敢。
叶珑俯身,开始给林婧婷搭脉。
食指微微动了动,这脉象不对劲啊。
此刻的林婧婷倒是颇为认真的说道:近日觉得头疼,午后更是燥热难耐,不知是什么缘故。
有句话叶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宫里的太医也瞧过几次,开的药却没什么用处。
自然没用了,这可不是病。
叶珑收回了手:马上要入夏了,娘娘只是最近肝火有些旺盛而已,平日里多进些清凉之物消暑即可,夜里就不宜用多了,伤胃。
然而,叶珑并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对方。
当真?其余的几个太医好歹也开了药,在叶珑口中却是这般的稀松平常,连个药方都没有,让林婧婷不得不怀疑。
叶珑却没有好脾气跟她废话:娘娘若是不信,便不用微臣来看。
躬身行礼后,叶珑不等对方搭话转身离开。
玖月刚想要斥责她无力,一想到方才的眼神,身子一颤,一而不敢上前去说些什么,主仆二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叶珑离开。
娘娘,这个也太医也太嚣张了,咱们回去同殿下说,撤了她的……林婧婷此刻却没心思想着耍威风找面子,焦急道:玖月,人人都说这叶珑是神医,此话当真?娘娘,老侯爷的病经她的手都有了些起色,岂能有假?可这番说辞,林婧婷总是不相信。
玖月知道主子的担忧,宽慰道:娘娘别心急,说不定就是肝火旺,过些时日便好了。
但愿如此吧。
叶珑刚出走廊,易衡觉就站在入口处,似乎是等候多时了。
侯爷终于脱身了?见到易衡觉,叶珑的心情才好了些,展颜一笑。
嗯,太子妃找你所为何事?本想着要去帮叶珑脱身,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丢下人走了。
这性子,不错。
叶珑回头看了一眼,拉着易衡觉走远了些,还提防了一下四周,煞有介事的说道:她中毒了。
她以为是身子不适是生病,让我给她把脉,我发现她中了一种名叫花颜厝的毒。
这毒还是叶珑穿越过来后在那本古书上面看到的。
这毒并不致命,初时只会觉得体热难耐,就算是太医来看,也只能看出是肝火旺盛的症状,可是只要到了剂量,脸上就会生出红斑,一朵朵绚丽如花。
易衡觉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这毒需要积年累月的功夫,而且只毁容貌?对。
总结的很到位,也透露出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下毒之人一定是身边的人,起码是在太子府内。
其二,毁人容貌这一点,是叫人生不如死。
两点证据明显都指向了一个嫌疑人,晏悯缘。
如果林婧婷毁了容貌的话,难保不会丢了太子妃的位置,就算明面上不说,可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绝对会处理掉。
退一步来想,霍玄宸是个重旧情的人,或者怕天下人的口水,也可能是放不下林家的助益。
但是绝对不会再和林婧婷同房了,也就绝了太子妃膝下有子嗣的念头。
若是日后霍玄宸继承大统,林婧婷也难以立足。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将林婧婷逼上了绝路。
是晏勤。
易衡觉倒不是替晏悯缘开脱,只是他了解,按照晏悯缘的性子,是想不到这么阴毒的法子的。
必定是晏勤在背后指点。
这一点叶珑也赞同,毕竟晏悯缘的那些计俩她都见识过,的确不会设这么高端的局。
看来晏太师,是盯上了太子妃的位子啊。
注意到易衡觉的神情不好,叶珑忆起,晏勤曾经是他的老师。
为人师者,却让学生发现了不堪,阴毒的一面。
身为学生,察觉老师所言所行与其授之截然相反。
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世人万千种。
应该庆幸,这么早就摊牌了。
现在的清醒,总好过一直被那张虚伪的面具给欺骗着。
易衡觉深吸一口气,反问道:那叶太医是不打算将此事告知给林婧婷了?我凭什么要告诉她。
叶珑可没那么圣母心。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林婧婷没了,那么太子妃就是晏悯缘了,背后的晏勤和他们可是敌对关系。
如此一看,林婧婷的存在还能牵制住对方。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注意到叶珑神色的变化,易衡觉就知道她想到了那一点上,不过他并无什么意见。
无论是晏悯缘当不当太子妃,太师府都是霍玄宸阵营的人了,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了。
所以对于易衡觉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知道来解救一下我,竟然在这里躲起来找清静。
背后传来李伏昆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我在同侯爷商议,要不要将今夜李副将美女如云被环绕的事情告诉霜儿呢。
不过霜儿算无遗策,你说到底能不能算到呢?叶珑扬眉问道。
李伏昆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苦苦哀求道:叶姑娘嘴下留情。
我是无辜的,是那帮人围着我不让我走,我好不容才脱身了的。
是是是,你回去自己同霜儿说这些吧。
有了李伏昆过来,一扫方才的低气压,三人没说多久,就有宫人唤他们去席面上,说皇帝要到了。
不敢再继续打闹,三人落座,今日是男女同席。
两人一张桌。
看着易衡觉身边的空位,叶珑吸了吸鼻子,这鸿门宴的主角可是易衡觉,她坐到旁边的话,那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已经落座的易衡觉发现身边空着,叶珑站在身后一脸的犹豫,顿时伸手拍了拍,示意她过去。
而李伏昆的位置,与易衡觉之间差了好几个,没有这么的点眼。
过来。
刚抬脚的叶珑默默的收回了脚,乖乖的坐到了易衡觉的身边。
她今日盛装出席,坐谁旁边易衡觉都不放心。
叶珑低头看着甜点掩饰尴尬,蓦然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
抬眸。
对上了晏悯缘的目光。
好巧不巧的就在她对面。
叶珑啧了一声。
这样的场合不是只能带正妻吗,太子妃都来了,她一个侧妃来做什么,紧接着就看到晏勤坐到了她的旁边。
拼爹真好。
宫里的厨子做的一口酥颇为不错,尝尝。
易衡觉主动给她夹了一块,叶珑想着等会皇帝到了要处处拘谨,便吃了起来。
身上那道视线也如刀子般。
晏悯缘手握成拳,死死的攥着手心,指甲都扣了进去却浑然不知,注意力全都在对面两个人的身上。
易衡觉主动给她布菜便罢了,竟然还伸手去擦她嘴边的碎屑。
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她晏悯缘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的一面。
而面对的人,竟然是叶珑。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草民。
她恨。
缘儿。
晏勤沉声喊道。
晏悯缘这才回了神,对上了晏勤带着责备的眼神,晏悯缘抿唇,替父亲倒茶。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指婚是女儿失态了,爹爹见谅。
当爹的哪里有不体谅女儿的,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是恕我昂就能忘的,晏勤轻叹一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霍玄宸便同林婧婷一起出现,在隔壁桌落座。
这定业候不是从不近女色吗,怎的今日身旁多了个女人?霍玄宸好笑道。
身边的林婧婷心下一滞,她方才就想着不让二人碰面的,毕竟当初霍玄宸就动过纳叶珑为妾的心思。
虽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为了老侯爷的事情,可如今叶珑梳妆打扮起来,容貌姣好,难免霍玄宸他不动心。
还没想到法子呢,霍玄宸却是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人似乎是叶珑?霍玄宸再仔细的看了看,确定那人正是叶珑。
从前竟未发觉……殿下,今日有您爱吃的碧玉珍珠丸子……林婧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玄宸抬手给打断了。
这宫里御膳房的厨子当真不错诶,可比京中百味楼的好吃多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包,带回去也给洛禽霜尝一尝。
看着剩下的几块糕点,叶珑拿着帕子比划了几下,今日穿的襦裙是广袖,可以带回去。
对了,皇帝会不会给你封赏啊?从前叶珑刚当太医,治好了小皇孙的时候,皇帝倒是给过不少的赏赐,都被她转手就卖掉了,用来当做太常军的钱款。
如此想来,这皇帝还是大股东。
对了,段怀也给了她好些金叶子呢。
黄金才是硬通货,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
约莫会吧。
易衡觉手握着茶杯,看着空荡荡的高位。
只盼着皇上别再拐弯抹角的跟他逗闷子了。
皇上驾到。
太监的细尖嗓子惊醒着在场的所有人,席面上瞬间惊肃,众人起身行跪拜礼。
皇帝落座,身边的大太监一个眼神示意,席面便开始了。
宫人们一个个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叶珑的鼻尖萦绕着的是酒香。
这酒她喝过,是宫里独有的美人醉,看来今日皇帝心情不错啊,舍得将着些酒拿出来。
庆功宴的主题是易衡觉等一众武将,皇帝褒奖了众人一番,开始论功行赏起来,身边的大太监开始宣读圣旨。
按理来说,易衡觉的是带兵出征的领将,皇帝却从低至高依次封赏,或是晋升官职,或是各种赏赐。
到了易衡觉这里你大太监却停了下来,将手里的圣旨给收了起来。
一时间,目光都聚集在了易衡觉的身上。
皇帝淡淡开口道:朕想了许久,还是亲口问一问,小侯爷想要什么赏赐啊?皇帝亲问的本是恩典,可叶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个套啊。
崇国武将的官职顶天了也就是那些,再往上就是徒有虚名的封号罢了,或是赐予什么荣耀,易衡觉虽然是个定业候,可也不是没有往上加的可能了。
皇帝如此特殊对待,单拎出来。
身边的易衡觉已经起身:承蒙皇上厚爱,只是微臣数月来身子颇有不适,只盼着能好好的修养一二。
这番说辞还是真是屡试不爽。
然而皇帝就是等着他这一句话呢:定业候近年来的身子不怎么爽利啊。
朕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府上却还没个什么人,婚事没有着落,想必老夫人也不安心吧。
叶珑挑眉,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打着要赐婚的名目,实际上是想要安插个眼线到侯府上。
叶珑的眼角月光瞥到了一个女子正在蠢蠢欲动。
皇上的好意微臣不胜感激,可是家父新丧不久,微臣虽得了皇上天恩,从祖地回京,却不敢忘了祖宗规矩。
为父亲侍孝期三年,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懈可击。
叶珑抿唇忍住笑意。
皇帝也是怔了两秒,而后神色才回复自如道:定业候还真是至诚至孝啊。
这条路被挡了回去,皇帝也不便再提。
宴会上面的歌舞开始了,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同易衡觉喝了几杯酒后就离开了,这一定倒是出乎叶珑的意料,看着大大小小一群宫人离开。
皇帝这次的刁难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说罢,叶珑又喝了一杯酒。
怎的叶军师,难道是想这让皇帝再同我说上一个时辰吗?叶珑耸耸肩膀,埋头苦吃。
当真是被洛禽霜给带坏了。
皇帝走后,这宴会便松泛了些,不少人上前围着众武将来敬酒。
那阵势,跟方才女子们围着李伏昆颇为相似。
第二顺位的皇后却冲叶珑招了招手,叶珑心下一惊,竟然忽略了皇后的所在。
这下子鸿门宴的戏码又要演了。
别担心。
易衡觉说道,叶珑颔首示意,慢慢的走到了皇后的身侧。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叶太医可真是叫本宫好找啊。
叶珑啧了一声,听这个语气,八成没有好事。
不知道叶太医这些日子是在哪里当差啊。
皇后斜睨着叶珑,开始追究起她私自离京的事情了。
叶珑的眸子转了转,瞬间计上心头: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微臣本就在京城之中有医馆要照拂,这些日子是出去寻草药了。
这皇后的消息虽然没有皇帝那么灵通,可怎会不知叶珑是跟着班师回京军队一起回来的。
那还真是凑巧啊,叶太医寻草药,竟然寻到了侯爷的军队当中了。
皇后话里嘲讽的意味再是鲜明不过了。
回皇后娘娘,微臣是去寻一些珍贵的草药罢了。
说着,叶珑就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盒小瓷瓶,皇后身边的宫女接了过去。
叶珑又凑近了些,低声道:皇后娘娘,这是玉颜膏。
玉颜膏?听这个名字,皇后娘娘就知道功效了,将那瓷瓶打开一看,里面的花香就扑鼻而来。
这膏药是微臣特地精心研制,打算献给皇后娘娘的。
每日取一指的量敷面,能够美白滋润,让娘娘青春永驻。
所有的女人对于青春永驻四个字都没有抵抗力,纵使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果不其然,皇后眼前一亮,把玩起手中的玉颜膏来。
本宫暂且信你,若是没有效果,可就当心你的脑袋了。
这宫里的人,都喜欢用脑袋来威胁人吗。
叶珑抬眸,见皇后神色好了许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发慈悲让她起来。
罢了,退下吧。
皇后终于松了口,叶珑如获大赦般的起身退了回去。
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面,易衡觉询问道:膝盖可疼?她方才跪着,若是再不起来的话,易衡觉便要上去解救她了。
没事,我知道今日进宫礼节多,特地戴了护膝的。
叶珑掀起了裙子一角,打算炫耀她亲手缝制的护膝。
刚掀开,易衡觉就伸手按了下去。
不可。
易衡觉沉声道,对上了叶珑的视线后却是错开了目光。
叶珑忍俊不禁:易衡觉,我里面穿了裤子的。
身为医生的她还是很注重养生的。
易衡觉咽了咽口水,不自在的道:我是怕你……怕你着凉。
是是是。
觥筹交错之间,渐渐的也有人离开了席面,黄老将军许是高兴的缘故,喝了不少的酒,手搭在易衡觉的肩膀上面非得拉着他说悄悄话。
在一旁走廊里面等着的叶珑,都能够闻到酒味,不禁怀疑,他们今夜桌子上面摆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酒。
叶姑娘。
这声音。
不是狗头太子吗。
叶珑回眸,注意到了霍玄宸脸上的惊喜与诧异。
孤近日身体多有违和,想让叶姑娘明日来看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醉酒看诊?叶珑冷笑一声,眨巴着双眼问道:怎的太子府上的太医近日不当差吗?要轮的着来找她这么个编外人员去看诊。
霍玄宸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讥讽,十分好脾气的道:那些人自然是比不上叶姑娘的医术的。
微臣明日得替皇后娘娘研制药方,怕是不能去太子府了,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拿着皇后当挡箭牌是再好不过的了。
刚好孤明日也要进宫,不若一起?这穷追不舍的姿态当真是惹得叶珑厌恶。
霍玄宸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还是说叶姑娘,想要从前那般见面?从前?二话不说的就让人将她带到巷子马车这样的偏僻地方吗。
殿下说笑了,微臣明日去便是了。
孤在府中恭候叶姑娘。
看着霍玄宸的背影,叶珑冷笑一声。
既然狗头太子没病找病,明日便让他吃些苦头。
才好长记性。
霍玄宸没离开多久,黄老将军的儿子终于将人给扶了过去,将易衡觉解救出来,而李伏昆早就不见了人影。
二人一起往宫外走去,此事的宫道上人影稀少,已经快到了闭宫的时辰,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拨了。
把这个吃了吧。
叶珑拿出一颗解酒丸来。
今夜易衡觉喝了不少的酒,光是别人敬的就有不少,虽然卡座讷河他并无异样,但还是吃了防止明日头痛的好。
易衡觉接过吃下,他喝酒并不上脸,此刻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涣散,除了一身的酒气之外,看着不像是喝过酒的人。
易衡觉,你酒量这么好的吗?竟然一丝醉意都没有。
细细回想起来,叶珑同易衡觉一起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的确没见过他喝多时的场景。
易衡觉低笑两声,没说话。
还未到宫门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的许彦津,许彦津见到二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话里却带着埋怨的意思:方才瞧见李伏昆被李大将军给拎了回去,却没看见你们的身影,我差点都要进去寻了。
二人走近,许彦津嗅了嗅,反问道:侯爷喝酒了?嗯。
侯爷别骑马了,一起上马车吧。
好。
应完之后,易衡觉转身就朝着宫门外马厩的方向走去。
叶珑狐疑道:他不是要上马车吗?去那边干嘛?许彦津却带着一种故弄玄虚的笑容:侯爷啊,这是喝醉了。
喝醉?叶珑当即否决:别说笑了,他没醉。
侯爷那匹马,旁人可轻易碰不得,会踢人的,上次我去牵,差点被踢中,那一脚下去定要当好几个月的瘸子,也亏得我闪的快。
所以必须得易衡觉亲自签过来才行。
易衡觉已经牵着马回来了,正拍着马,低声说些什么。
马被来就是通人性的,径直朝着叶珑面前走来。
在她肩膀处蹭了蹭。
这一举动的确让叶珑出乎意料,她顺势摸了摸马儿,那马倒是乖顺的很,似乎并不像彦津口中说的那般。
许彦津早已是目瞪口呆。
再看着一脸宠溺的侯爷,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老天不公啊,连这马儿也是见风使舵的货色。
唉,人情世故啊。
许彦津感叹道。
那马儿哼了一声,许彦津就闭了嘴。
上车吧。
将马儿套上马车之后,叶珑扶着易衡觉的胳膊上车,肌肤接触的一瞬间,易衡觉身上的温度有些高。
对了珑姐,我可没骗你。
话落,马车便缓缓的动了起来。
没骗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是在说些什么?什么没骗她?马车内的空间被就狭小,勉强能够容下二人而已。
叶珑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越来越重,她默默的抬手打算掀开窗帘透透风。
一只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别开。
夜里风寒。
易衡觉这两句话几乎是贴着叶珑的耳朵说出来的,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呼吸带出的风。
几乎是一瞬间的工夫,叶珑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她支吾着应道:好……我不开就是了。
然而易衡觉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叶珑咬着嘴唇,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将手给抽出来。
没成功,易衡觉反而握得更紧了。
叶珑。
等丧期一过。
我就……砰地一声,易衡觉的下巴搁到了叶珑的肩膀上面。
易衡觉?叶珑不敢贸然回头,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门之隔的许彦津给听到了。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叶珑慢慢回头。
对上了易衡觉的双眸。
那眸子在夜里亮晶晶的,格外的清楚。
二人的离得极近,鼻尖都都快贴到了一起。
就在此时,马车颠簸了一下。
不好意思,失误。
许彦津的声音响起,也不顾里面有没有搭话,靠着门板的许彦津勾唇一笑。
定业候府。
许彦津将易衡觉扶下了马车,此时才能看出来易衡觉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了。
那个,我还是回掬水小院吧。
珑姐这么晚了可别折腾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明日侯爷会杀了我的。
知道叶珑要说什么,许彦津直接堵她的话。
许彦津突然笑道:不过珑姐,你脸红什么。
少管我。
叶珑也不愿如此深夜再折腾许彦津了,横竖洛禽霜还在这里呼呼大睡,罢了。
叶珑妥协的回了白日里休息的院子,洛禽霜还在睡,里面的灯笼还亮着。
守夜的丫鬟说是净娘让留着等候她回来的。
看洛禽霜的姿势,估计这是回笼觉了。
珑姐,总算是回来了,让小厨房里面备了醒酒汤,我让丫鬟取来。
叶珑已经吃过解酒丸了,此刻也没忍心拂了净娘的好意。
对了,给易……侯爷也送些过去吧。
还是他比较需要醒酒汤。
易净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已经送过去了,珑姐。
热水也准备好了,珑姐可要沐浴更衣?说起体贴细心来,净娘当真是无可挑剔。
你也快些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净娘操持了一天,估计也是没休息过的,叶珑催促她回去早些休息。
喝了醒酒汤,叶珑沐浴更衣之后回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叶珑的脑海中还是忘不掉马车上面的一幕。
另一边。
许彦津扶着易衡觉,难得的八卦起来。
侯爷,你方才在马车上面同珑姐做什么了?易衡觉突然抬眸。
许彦津以为是要听到八卦了,一脸洗耳恭听。
下一秒耳朵就被揪住了。
珑姐是你叫的?疼疼疼!翌日。
早起之后,净娘如同行走的定时闹钟一般来喊叶珑和洛禽霜起床去吃早饭。
在看到易衡觉的时候,叶珑的双颊开始泛红。
易衡觉如同没事人一般的拍了片身旁的椅子,招呼着叶珑坐过去。
早餐也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只是今日这饭桌上格外的安静些。
易衡觉同净娘食不言,洛禽霜顾着吃,倒是许彦津,周身都是低气压。
彦津,你耳朵怎么了?净娘一开口,几人纷纷看向许彦津的耳朵。
好像有些肿了,我去那些药来?不用,被狗咬了。
许彦津恶狠狠的剜了侯爷一眼。
离的最近的洛禽霜仔细的观摩着,啧了一声,火上浇油道:可我怎么没看到牙印啊。
许彦津冲着洛禽霜皮笑肉不笑的,低头吃饭,洛禽霜自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逗他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子府看诊饭后叶珑便同洛禽霜一起回了掬水小院。
走的这几个月,鹰奴将院子里面打扫的是井井有条,一切都与叶珑离开是相差无几。
最惊喜的是她药房当中那些个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一个个都还生龙活虎的。
鹰奴,你是如何照料这些小老鼠的?陆大夫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函,上面写了要如何照料这些老鼠,属下便一直遵从着。
还有陆士奇的功劳呢,叶珑毫不掩饰的褒奖了鹰奴一番。
叶姑娘谬赞了,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便是。
鹰奴离开后,洛禽霜就开始想着今日要做些什么了:珑姐,咱们终于回京了,今日便好好的去街上逛一逛吧。
我看你是想这那些个好吃的了吧?叶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洛禽霜的意图。
本就是孩子心性的叶珑吃吃的笑了两声,就上前挽着叶珑的手臂开始了撒娇攻势。
你师兄叫你回京想必是有事情,你问过了?昨日见洛禽霜睡了一天,叶珑怕她忘记了此事,特意提醒道。
叶珑却是摆摆手道:师兄已经叫人送了信,让我在京城好好的等着即可。
原来如此,难怪她昨日睡的那般安慰。
说来,洛禽霜还有些生气:师兄也真是的,分明没什么事情,当初还那般严肃的,死活不让我留在阑州,如今回来了又没什么事,是故意拿我寻开心吗?一想到她当初软磨硬泡这么些天的工夫都算是白费了。
洛禽霜本就是个圆脸,生起气来,双颊鼓鼓的像是只小仓鼠,叶珑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一针见血:你以为你师兄是你啊。
北玥可不是做这种拿人寻开心的事情。
在洛禽霜翻脸之前,叶珑立刻找jojo补道:先随我去一趟太子府,之后咱们再去街上逛一逛。
太子府?!洛禽霜跟在叶珑身后提着药箱,充当起了小随从,看着富丽堂皇的太子府邸,脑海中不由的和在北夏的记忆重合。
再看着眼前身姿曼妙的珑姐。
心里咯噔一声。
难不成这个太子也对珑姐有意思?洛禽霜摸了摸鼻尖,忍住了掐手去算的冲动,暗自下了个决定。
若是太子敢不规矩,她就立刻打小报告给侯爷。
二位请再次稍事休息。
叶珑颔首示意,同洛禽霜站在了大厅之中等候。
珑姐,这太子是有什么病啊,要让你亲自来看?他得什么病,就看我心情吧。
她可没忘记昨夜霍玄宸是如何请她来看病的,自然是要好好的偿还一番了。
听着话茬,叶珑立刻眼前一亮,提起了兴趣,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了。
而叶珑进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婧婷的耳中。
啪!手中的钗环被重重的扣到了桌子上面,上面的珍珠都掉了两颗,可是丫鬟俯身跪在地上没敢去捡。
她来做什么?!难道真的动了要进府的心思?可昨夜瞧她和易衡觉你侬我侬的模样,军中也有传闻说二人情投意合啊。
娘娘息怒。
玖月接过梳子,重新替林婧婷梳妆打扮起来。
门房处的说,是殿下身边的随从吩咐过,今日叶珑要上门呢。
这话说的林婧婷心中更是一股无名火起,这么多年了,她难道还不知道霍玄宸是个什么货色。
面上是尔雅谦和,实际上就是贪恋女色,这些年妾室通房的她不知道收拾了多少。
昨夜那霍玄宸看叶珑的眼神就不对了,林婧婷以为他还会顾忌着一二,没想到竟这般。
急不可耐。
娘娘别生气,您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如今殿下还在书房议事呢,您不妨去前厅看看,那叶珑到底有何意图。
若真是图谋不轨,也好借机敲打一番。
玖月这个提议还算中肯。
前厅。
呦,叶太医来了怎的也没人通传一声啊,竟如此怠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叶珑起身准备行礼,下一秒就要被来人给闪瞎了眼。
平心而论,林婧婷的长相十分标致,俨然一个古典美人,不然也不会登上太子妃的位置。
可今日满头珠翠点缀的她,活像一只开了屏追着人耀武扬威的孔雀一般。
叶珑也就在北夏讲学布道的时候,见到后宫那些个妃子身着华服,打扮的如此华丽。
啧,如此想来,她的面子还挺大。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林婧婷瞟了一眼叶珑,今日她倒是安分,不似昨夜那般花枝招展的。
落座,玖月看茶,林婧婷左手拿着团山轻轻扇了扇。
弯着腰的叶珑只看到好几个丫鬟从她眼前经过,这太子妃的排场倒真是不小,偏偏就是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故意要给叶珑下马威的林婧婷良久才道:起来吧。
洛禽霜揉着快要发麻的膝盖,低声骂了一句。
叶太医可是稀客啊,今日是什么风,将太医您给吹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故意戴高帽的词语。
还酸的很。
叶珑又何尝没看出霍玄宸的意思,可如今侯爷已经仙逝,旁的没什么能够威胁到她的了。
是太子殿下吩咐微臣来看诊的。
叶珑故意咬重了太子殿下四个字。
还要火上浇油:怎的,娘娘不知道吗?她叶珑可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
林婧婷咬唇,瞪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叶珑。
她若是早知道的话,昨夜就让人将叶珑给解决掉了。
叶太医进太医院没多久,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学的挺快,本宫昨日叫你搭脉便多番推辞,如今对殿下,倒是上心的很呐。
林婧婷冷哼一声道。
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洛禽霜悄悄的抬头,正好对上玖月凶神恶煞的目光,又默默的低了下去。
叶珑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嘲讽意味,淡然应道:这话娘娘该问殿下才是。
微臣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怎敢忤逆太子殿下的意思。
言下之意是,她也不是很情愿来这太子府的。
然而在林婧婷的眼中,叶珑这般的有恃无恐,分明是挑衅。
洛禽霜扯了扯叶珑的袖子,这好歹是太子府,若是太子妃一个不高兴,她们两个可是插翅难逃啊。
林婧婷眯着眸子,重新打量起叶珑来。
这竟然是个硬茬。
她这般有底气,难不成背后是易衡觉指使?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
太子殿下姗姗来迟。
眼瞅着座上的林婧婷顷刻间就变了脸色,笑意温和,与刚才大相径庭。
殿下来了,给殿下请安。
在外人面前,霍玄宸是最在乎面子的,还得和林婧婷一起上演伉俪情深的戏码。
今日宫中新晋了些蜀锦,母后赏赐了不少,你如今也去挑些喜欢的料子,做身衣裳,等你挑过后再给侧妃送去。
蜀锦历来价值千金,珍贵几何,可叶珑却听出来了别的意思,摆明了是要支走林婧婷啊。
比起蜀锦,林婧婷更顾忌着叶珑的存在,立即道:殿下,妾身听说您身子不适,宣了太医来看,特地过来瞧瞧,还是先让叶太医诊了脉吧。
在林婧婷的眼皮子底下她才放心。
霍玄宸隐下一分不悦,坐了下来,伸出手臂让叶珑搭脉。
捧着药箱的洛禽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急忙忙的打开了药箱。
在林婧婷的灼灼目光之下,叶珑拿了帕子搭在了霍玄宸的手腕上。
霍玄宸另一手捏着眉心,心中思绪万千。
本想借着看诊为由头,亲近一番叶珑,这个林婧婷,当真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
还是侧妃要温柔体贴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夫妻双双把毒中说是紧张着霍玄宸的身子,林婧婷却是不错眼的盯着叶珑。
表演时间到。
嘶……叶珑拧眉,欲言又止。
这神情,便换做是旁的时候也叫人疑窦丛生,更何况是在把脉看诊。
霍玄宸收回了思绪,好奇道:叶太医这番神情,可是有什么不妥?叶珑抬眸,又低着头,喃喃道:应该是不会的……不会的。
说着,叶珑又拿着帕子,要去搭另一只手的脉搏,霍玄宸不敢有疑,乖乖的将另一只手给伸了过去。
叶珑又啧了一声,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叶太医,殿下的身子是有何不妥吗?叶珑深吸一口气,垂首道:微臣医术不精,许是诊错了殿下不如传其余的太医来……叶太医,你可是皇帝亲封的医官,你若是医术不精,难道是在质疑父皇吗?林婧婷就看不惯叶珑这副卖关子的模样。
叶珑迟疑着,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霍玄宸心里咯噔一声,追问道:叶姑娘不必有顾虑,但说无妨。
环顾四周,霍玄宸瞬间就心领神会,挥挥手让前厅内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殿下,微臣看您的脉象,有些急躁浮滑。
是肾气衰弱的征兆……前厅内瞬间陷入了死寂。
洛禽霜死死的咬着嘴唇,恨不得将头给埋到砖缝里面,强忍着笑意。
珑姐这回可是玩大了,竟然敢说太子殿下肾虚……霍玄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婧婷的脸色更是古怪。
许是微臣才疏学浅,诊错了也未可知,殿下不若……这太医院的太医可都是男子,叫霍玄宸如何好意思开口去查。
大胆!林婧婷怒道:殿下的身子一直好好的,你岂敢胡说八道?!还是这样有伤颜面的胡话。
叶珑可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立即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根银针来,挽起了霍玄宸的衣袖,在手腕上方两寸的地方扎了一针。
疼得霍玄宸立刻嘶鸣起来,叶珑垂眸憋笑,再抬眸的时候,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了。
这一声叫唤可不得了,林婧婷也不由的相信起来。
府中日日有太医来请平安脉,怎的从前没见太医说过?微臣的医术与旁人不同,殿下这肾气亏虚的症状是潜伏着的,若是现在不开始调养,等时间久了,便会显现出来。
倒时候伤了根本……可就无力回天了。
这几句话说完,霍玄宸和垃圾桶的脸色都暗了几分。
不过二位放心,幸亏现在及时发现,只要按照微臣开的药方,按时服药,清心寡欲,便会好转了。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的,洛禽霜拿出笔墨伺候,叶珑便开始挥毫。
这药方写好了,霍玄宸的眉头紧锁,经过方才一试,似乎是已然相信了这个说法。
反倒是林婧婷:叶太医,你方才说的清心寡欲,是什么意思?殿下这些日子不宜……行房事。
叶珑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婧婷手握成拳,那她想要个孩子的事情不就难成了。
你难道听不懂吗?还要多嘴?霍玄宸厉声道,闹得他好没面子。
此刻的霍玄宸哪里还有别的心思,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人都给赶出去。
写完药方之后,霍玄宸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叶珑也不便多留,同洛禽霜离开。
玖月,这些日子殿下可宠幸过哪个歌姬?回娘娘,殿下前些日子还宠幸过南府的一个琵琶乐姬呢。
林婧婷拧眉,回想这刚才的情形来,叶珑的医术当真可信吗。
只是旁人都说没错。
转念一想,她嫁入太子府多年都没有子嗣,坐胎药也是一碗碗的喝了下去,难道是太子殿下的问题?!看那个晏悯缘,这些日子拢着殿下的心,肚子却也没个动静。
看来是了,竟然是殿下的问题。
那边叶珑同洛禽霜二人两步并作三步,仿佛身后有人在追赶一般。
殊不知二人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的笑上一番。
叶珑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人,驻足停下。
闷着头的洛禽霜差点撞了上去,一个趔趄,之后从叶珑的身子探出头去,耳语道:珑姐,你也拿银针扎她,吓唬吓唬她。
好久不见呐,叶珑。
晏悯缘端着,一副等着叶珑屈膝行礼的姿态,身边的丫鬟更是要强:这小小的医官好没规矩,见到侧妃娘娘还不快行礼?官职地位就是任人欺凌,长久下去,一定会得关节炎的。
等到叶珑和洛禽霜二人行了礼,那晏悯缘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诶,这是我的旧相识,何必拘泥于这些礼数。
起来吧。
可看她的神情,倒是颇为享受。
我瞧叶姑娘今日穿着朴素。
晏悯缘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难道想这样来勾引太子殿下吗?你怕是没做足工夫啊。
勾引这二字颇为不顺耳,叶珑不怒反笑:这是侯爷为我添置的衣裳,微臣怎好挑剔呢。
提到侯爷二字,晏悯缘便神情一怔,那股子狠厉转瞬即逝,不由的嗤笑出声:侯爷承袭了爵位,怎的也不赏你身像样的衣裳?叶珑展颜一笑,也学着她的模样凑近道:他喜欢这样的,侧妃的工夫也没做足啊。
不等晏悯缘说话,叶珑自顾自的道:皇后娘娘命微臣研制药方,就不叨扰侧妃了,微臣告退。
晏悯缘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叶珑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
这个叶珑,竟这般有恃无恐。
娘娘,这个医官若是不安分,想要勾引殿下,咱们大可处置了她。
身边的丫鬟见叶珑如此嚣张,替自家主子鸣不平。
不必。
晏悯缘收敛了心神,她不仅不介意,还要帮帮叶珑才是。
好让易衡觉瞧清楚些,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一出太子府,叶珑二人就拐进了小巷子里面捧腹笑个不停。
洛禽霜笑的是眼泪都快出来了:珑姐,看太子的样子是信了,还有那个太子妃,脸都气紫了!今日这场戏实在是精彩,也不枉洛禽霜客串随从,着实不亏。
肾气虚弱是假,但是霍玄宸的身子的确有恙。
叶珑搭脉的时候发现他经脉有些受损,并且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他身上有图兰花的味道。
花香?可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我常年接触药物,对这些气味本就敏感,图兰花入药是作为催情药,或制成迷香,或是入膳,会让人上瘾。
叶珑方才的话是真假参半。
天长日久下去的确会伤了根本,这些日子不近女色身体会恢复些的。
洛禽霜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是他府上哪个女的不要命了,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固宠。
霍玄宸明面上只有正妃和侧妃二人,可私底下有多少叶珑并不清楚。
夫妻双双把毒中,这二人果然般配的很。
对上洛禽霜疑惑的双眸,叶珑将昨夜给林婧婷把脉的事情也说了边。
见叶珑按捺不住好奇心,手不自觉捏成了诀,她立即打断道:这种事情还是别算了,于我们不相干,别耗费心力。
洛禽霜只好作罢。
始作俑者晏悯缘找了人打听,霍玄宸那边并无异样,也没有人来搜查什么。
娘娘,殿下那边没有消息。
丫鬟春芳说道。
我还以为叶珑的医术有多高明呢,也不过尔尔。
太师给的药万无一失,不会有人查出来的,主子您放心好了。
下去吧。
晏悯缘得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帮衬叶珑。
第一百六十章 封官厚赏父女连心这话是不假的。
晏悯缘想着将叶珑送到霍玄宸的床上。
晏勤正同皇帝想着如何往定业候府中塞女人。
朕昨日要赐婚,被这小子拿替父守丧期的为由给挡了回去。
如今想来,还真是便宜了这小子,若不是有天师替他说话,可不会叫他如此轻易的回来。
皇帝不必着急,定业候血气方刚的,府中添人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再不济,晏勤还有别的法子。
皇帝捏着眉心,人远在边地,出什么意外就罢了,现如今回到了京城,民心正盛,反而多有不便了。
近日入夏,南方恐有汛情,需要严加提防,这事便交给太师了。
请皇帝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商议完事情后,晏勤就退了出去。
此时,身边的大太监才开口道:皇上,您为定业候挑选的女子,要如何安置啊?当初就怕霍玄宸不成事,所以才准备了这一手。
那女子可是特地挑选要送到定业候府。
既然赐婚不成,那便暗里送过去就是了。
若是事情成了,朕定会好好赏赐额。
没多久,便有一辆马车出了宫。
一同出去的还有皇上的圣旨。
封了老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还给了易衡觉威武大将军的封号虚名,光是赏赐就送了好几车过去。
在京城最繁华的地界云街上,叶珑和洛禽霜正在茶馆的二楼上面喝茶,是看着太监公公带着一车车的赏赐往侯府方向去。
洛禽霜直起身子粗略的数了数,少说也有五六车额赏赐呢。
珑姐,我听说赏赐昨夜在宫宴上面便给下去了,我还纳闷为何侯爷没有赏赐呢。
原来重头戏都在后面啊。
皇帝昨夜论功行赏,偏偏亲自问易衡觉想要什么赏赐,还想着要赐婚,被他用守孝给搪塞过去了。
咳咳咳……洛禽霜一口茶就呛了出来,衣服瞬间就遭了殃,沾染了几滴茶渍,叶珑伸手拿着帕子去擦,好笑她比自己还激动。
如今定业候是当今上面的红人,听说老夫人得了诰命,不少人上赶着去定业候府递拜帖,都想着要结亲呢。
洛禽霜止住了咳嗽,同时也支棱起耳朵来.二楼的走廊上突然多了几个男子,口中议论的正是关于易衡觉的事情。
为首的看着像是哪家的管事首领:不止是那侯爷,定业候府的二姑娘,如今也未婚配呢。
那侯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吧?几人笑着进了隔壁的包厢。
这如意算盘打的倒真是好啊,竟然打起了净娘的主意。
洛禽霜冷哼一声。
叶珑捏紧了手中的就被,看向了窗外:也不知道玄宁殿下如今在北夏过的可好。
洛禽霜扶额,颇为苦口婆心的道:珑姐,如今不仅仅是皇帝,连旁人都想着侯爷呢,珑姐你难道不着急吗?着急?叶珑扭头,神情淡漠,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耳边倒是回想起了那夜在马车上面的话来。
虽说我知道侯爷的人品,不是始乱终弃之人,可咱们在京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人是如何行事的珑姐你也知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侯夫人的位置空着,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叶珑低头,扬起一抹笑来,拿着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洛禽霜的额头:你啊,还真是操碎了心,走吧洛天师,咱们得回去了。
掬水小院。
看着停在门口的马车,叶珑觉得颇为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进门,鹰奴便道:二位姑娘,方才宫里来人了。
宫里?叶珑回头又看向了门口的马车,难怪看着熟悉呢,合着这马车是宫里的,可不应该是去侯府吗。
皇帝说姑娘医治有功,给您封了个从五品的医官。
鹰奴看了眼马车;那些都是皇帝给的赏赐,属下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还请姑娘指使。
以往那些个赏赐叶珑都是让鹰奴变卖了的。
先收着吧,省的在外面点眼。
洛禽霜却是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珑姐,从五品的官职,可有许彦津的官职大?应该吧。
她对崇国的官职也没有多了解,只是好奇皇帝为何要突然封她个官职。
等等,她不会要日日进宫里面去当差吧?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的叶珑立刻去问鹰奴:如今我成了医署局的医官,可是要日日去当差的?鹰奴从前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对这些也清楚:回姑娘,医署局在宫内,医官们都是轮班当值的。
叶珑心里咯噔一声。
那入席一来,她不就是要被困在宫中了。
不过医署局并未有过女官,是否有特例属下便不知了。
洛禽霜嘶了一声,当即提议道:珑姐,此事还是同侯爷商议吧,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眼下也只有去找易衡觉商议了。
定业候府。
往日颇为宽敞的侯府门口,如今大门紧闭,只有侧门开了一条小缝,几个小厮被人群包围着。
站在不远处驻足的二人不禁咋舌。
这些人形形色、色的,有媒婆,有小厮,有管家,甚至还有几个商贾人士。
从肚腩推测来看,是富得流油那种。
而他们无一例外的,手中都拿着东西,或是拜帖,或是礼物。
咱们俩空着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叶珑打趣道。
洛禽霜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都这会子了,珑姐你还不抓紧和侯爷吧把事情给办了,那几个小厮都快顶不住了。
叶珑并不恼,转头带着洛禽霜就绕到了巷子中,要从后门进去。
侯府的后门戒备森严,还有人看守,比前门要甚,那些个人都是认识叶珑的,如今见到无不恭敬的,主动的上前要领二人进去。
侯爷可在府中?那侍卫立刻道:叶姑娘来的不凑巧,侯爷今日为躲着拜见,同彦津一起出去了,如今还没回来呢。
门口围堵的人虽多,可也不至于唱空城计呀。
叶姑娘有所不知,上午有许多人走大门不成,便想法子从后院进来,被府中的丫鬟当成了贼人,闹了好大一出。
侍卫解释道。
洛禽霜惊呼道:翻侯府的后院?这帮人也太荒唐了吧?怎的不直接将他们给赶走?侯爷说,不好动粗的,只是将人请了出去,让我们好好的守着后院罢了。
那罢了,我们就不进去了,若是侯爷回来便通传一声,说我们来过。
好,二位姑娘慢走。
从巷子出来,叶珑想着易衡觉会和许彦津去哪里,正思忖着呢,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马不停蹄的朝着她跑来。
陆士奇到了叶珑跟前的时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道:师父可真是叫……叫徒儿好找啊。
听着陆士奇那快断气的声音,叶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什么事情这么焦急,慢慢说。
他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平复了会才开口道:医馆里面来了个患者,病的不轻,徒弟没辙了,来请师父过去看看。
话落,三人一起往医馆赶去。
路上叶珑才清楚原委,陆士奇去掬水小院寻了一趟,从鹰奴口中得知二人刚走,这才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我搭脉,见那女子脉象奇怪,似滑脉却又不是,时而轻浮,时而急躁,问她也说是头晕目眩。
这些个专业名词涉及到了洛禽霜的知识盲区了:什么是滑脉啊?喜脉。
可患者,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情之请这倒是件稀罕事。
医馆并不远,穿过两条街便到了。
因为叶珑这几个月出去的缘故,长久没坐诊,因此并没有什么病患,多是来买药的。
店内的伙计见到叶珑回来便纷纷的唤叶大夫好。
陆士奇走在前面,掀开了帘子侧身示意:人就在里面。
那女子背对着几人,看身影有三分熟悉。
听到了脚步声的动静,那人便回头,见到叶珑后,有些诧异道:叶大夫!您终于回来了!女子薄纱遮面,一水绯红色的罗裙,光是看布料就知道价格不菲,发髻中那跟紫玉簪更是价值连城。
无不透着贵气。
果然是皇商之女啊。
我还以为这陆大夫是安慰我的,说去寻叶大夫您,没想到您真的回来了。
沈昭雪瞬难掩激动之情。
身边的小丫鬟更是红了眼眶:太好了,叶大夫您回来了,我们小姐的病就有救了。
叶珑摆摆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
搭脉的时候,沈昭雪的脉象的确如同陆士奇所言那般,像是有喜了一般,叶珑回眸,同陆士奇对视一眼。
师父,徒弟记得那本《医杂难志》中记载了……银针。
陆士奇递了根银针过去,叶珑拿着,找到了沈昭雪关节处的一个穴位,银针没入。
珑姐,这银针怎么黑了?!眼尖的洛禽霜惊呼道。
银针验毒是最原始的方法,有时却也是简单明了的。
师父没错了,就是那毒。
陆士奇方才说的那本古籍中恰巧记载过这一种毒。
想当初叶珑为了医治老侯爷,遍寻古籍,这毒稀罕,因为脉象像极了喜脉才被陆士奇给记住。
叶大夫,您一定有办法救我们主子是不是?丫鬟见二人的模样以为是有救了。
陆士奇怔了一下,看向了叶珑。
我们只是碰巧知道这毒,却并无解毒之法。
虽然稀罕,但和老侯爷的症状大相径庭,因此也只是扫了几眼就立刻排除了。
沈昭雪的眸光一黯,止不住的咳了两声,面试上面立刻是一片殷红。
众人诧异的同时,沈昭雪和丫鬟却是习以为常的拿出了帕子,很快就又换了个新的面纱。
我们小姐自从不舒服后,便见不得风,受寒就会咳血,叶大夫您不在京城,找了许多的名医来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说我们小姐是身子虚,要多补补,成日里除了吃些滋补的药,可也没建见好。
说着说着,那丫鬟几滴豆大的泪珠就啪嗒的砸到了手背上面,哭哭啼啼的道:如今也只有与叶大夫看出来缘由来,还请叶大夫您想想法子,救救我们小姐才是。
我们家什么药都使得的,不怕费银子的。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情,我师父的确没有解药,能否炮制出来也未可知……陆士奇道,所以才不敢胡乱答应下来。
沈昭雪苦笑一声,倒是比丫鬟冷静的多:我知道是为难叶大夫了。
不过总算是弄清楚了,总不至于死不瞑目了……这话从一个正值花季的妙龄女子口中说出,难免让人唏嘘。
沈姑娘也不必太过灰心,这毒也是我们从医书上见过才知晓的,却并未细研究过,回去细看看,说不定会有解毒的法子。
只是你这毒怕是已经有月余了,平日里不可马虎,膳食什么的都要多加小心才是。
叶珑如实说道,这毒是口服进去的,定是她的饮食不安全。
那丫鬟张了张嘴,沈昭雪一个眼神给了过去。
这主仆二人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隐瞒病情可对医治不利,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叶珑以为二人是有什么顾忌。
沈昭雪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的,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急性子的洛禽霜看不下去了,催促道:沈姑娘还是快说吧,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才知道怎么办啊。
最终还是那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一跪,叶珑心就咯噔一声。
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想让叶大夫能常照料着小姐,不知可否让我家小姐,到叶大夫府上同住。
叶珑挑眉,倒是有人求过她去旁人的府上小住,可这患者要跟着她,倒是头一遭。
更何况这沈昭雪出手阔绰,断不是缺钱的主。
这番请求,的确是有些冒昧了。
陆士奇和洛禽霜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叶珑。
看出了叶珑眼神之中的打量,沈昭雪道:若是叶大夫为难的话,也不打紧的。
不不不,叶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家老爷在外经商多年,府中一直是一个姨娘掌管着,那姨娘自己也有孩子,便处处见我家小姐不顺眼。
丫鬟眼泪汪汪的:纵使我家小姐是嫡出,可这么些年没少遭罪,却因老爷不在府中无处说理,如今又被下了毒,我们主仆回府,怕是被人害死都无人知晓。
声泪俱下的哭诉,闻着怎能不动容,沈昭雪亦是泪眼婆娑的,拿着帕子不断的擦着眼泪。
这幅情景当真是我见犹怜,叫人心疼的紧。
珑姐,我见她们可怜的紧,不如……刀子嘴豆腐心的洛禽霜,心软起来比谁都快。
叶珑思忖片刻便答应下来了,丫鬟这才欢天喜地的从地上起来,沈昭雪更是毫不吝啬的给了一袋金子,说是养病这些日子叨扰的费用。
药费还要另算。
丫鬟跑出去同外面马车的小厮说些什么,似乎是将些要用的东西搬去掬水小院,洛禽霜掂量了一下那袋金子,沉甸甸的,感叹道:珑姐,这沈家出手未免太阔绰了,他们家到底得多有钱啊。
看着沈昭雪那弱柳扶摇的消瘦背影,叶珑叹息道:有再多的银子如何,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被人害的如今是连家都不能回,体内毒素能不能解掉也难说。
洛禽霜可怜她们主仆俩,便跑过去帮忙,又是个孩子心性,很快就和那丫鬟有说有笑的。
叶珑却突然想起件要紧的事来。
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沈昭雪是林婧婷的表妹来着。
那她这番,岂不是引狼入室?叶珑同洛禽霜一同上了沈昭雪的马车,那马车看着便是寻常的两倍,里面是软厢,还铺有地毯,一张小方桌上面,茶水点心是一应俱全,极尽奢华。
洛禽霜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座下的毛,舒服倒是舒服,只是这天气,怕是坐上一会就得捂出痱子来了。
小姐本就体弱,见不得风,所以这马车处处都封的严严实实的,下面也是垫的狐皮,怕是有些热,二位不要见怪。
丫鬟倒了茶水奉上。
刚一进马车叶珑便闻出来了,是上好的神泉小团。
这神泉小团虽然好,可是性寒,沈小姐日后还是少用些的好。
叶珑道。
沈昭雪怔了一下,似乎是诧异叶珑这么快就尝出来了,未了她笑道:多谢叶大夫,我也知这茶性寒,平日里都不怎么喝,叫绿蕊平日里做茶,闻个味道罢了。
从沈府拿了些东西后,几人回到了掬水小院。
洛禽霜是个热心肠,一进去就让鹰奴将东边的空院子给打扫出来,拉着绿蕊就去熟悉环境了。
叶珑陪着沈昭雪慢慢走过去,陆士奇同小厮一起开始将东西给搬进去。
沈姑娘,有一事我倒是好奇的很。
叶大夫但说无妨。
沈姑娘同您的表姐,是有不合吗?第一百六十二章 因利而散沈昭雪虽用薄纱遮面,可叶珑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她呼吸一滞,手心也不自觉的握紧了些。
叶珑和林婧婷的关系好与坏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眼下的局势。
太子一方是将易衡觉视为眼中钉的,若这个沈昭雪是林婧婷的人,便是太子阵营的。
便对易衡觉不利。
沈昭雪眸色一暗:说出来也不怕叶大夫笑话,先前我脸上起疹子,便是因为表姐送的镯子。
然则是家中有人想将我也送到太子的府中,好沾沾太子殿下的光,这才引得表姐忌惮,招来横祸。
沾光?叶珑蹙眉,她倒是不纠结这表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可这沈家是皇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怎的还要巴结皇室呢:你们沈家,如今还需要做这种事情?更何况沈昭雪还是嫡出的,嫁过去最好也就是个侧妃,不过听这话茬,是想塞过去成妾室的。
闻言,沈昭雪亦是苦笑:叶大夫,在我崇国经商本就是不入流的行当,纵使是皇商,也不是什么好身份。
她垂眸看着身上的锦罗绸缎,这些东西再好又如何,家中经商,便是胜不过那些读书的书香门第:被表姐毒害一事,我不敢声张,好在平日里私交甚少,总能避过。
叶珑见她伤神,此刻也消除了疑虑,安慰道:依我看,这太子府也并非什么福地洞天,不去也好,便在这里安心的住下,养好身子要紧。
沈昭雪终于舒展了眉头,福身作揖道:那就有劳叶大夫了。
这掬水小院闹中取静,如今只是多了两个人,却比从前热闹了不少。
用过晚膳之后,绿蕊便伺候着沈昭雪歇下了。
叶珑同陆士奇一起去药房之中研究那种毒了。
找到了。
陆士奇从一堆医书之中找到了本古籍。
泛黄的页面彰显着这本古籍的年纪,好在是保存得当,上面的字迹清楚的很。
书中记载,这毒名叫两怀面,中毒之人脉象似喜脉,初时会气闷,体虚,之后毒深入经脉脏腑,会日日嗜睡,干呕,最终暴毙身亡,死后腹中鼓胀,与怀孕无异。
因此得名两怀面。
这后面有解毒的方子。
叶珑向后一翻,后面的确有解毒的药方,用药剂量都写的清清楚楚的,可唯独最后一行。
字迹被水给污了,是一点也看不清楚了,叶珑啧了一声,这还当真是不凑巧。
珑姐,这少了一味药,咱们一一试过,总会有对的。
洛禽霜安慰道。
陆士奇止不住的叹息:光是这一味药,也够咱们试的了,还不能贸然给沈小姐服下,只能拿那些小老鼠下手了。
光是配置这个毒药就不是个容易活。
好了,如今有了配方,解毒的药方,已经是事半功倍了。
叶珑今日察看,沈昭雪这毒还不算深,时间上是够的。
师父,那徒弟先将毒药给配制出来,您忙了一天了,先去歇息吧。
陆士奇很是恭敬的道。
叶珑也没拒绝,陆士奇跟着她这么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这配制毒药对他来说也是练手的事情。
离开了药房,走在半路上,洛禽霜猛地想起来,惊呼道:珑姐,这沈昭雪可是太子妃的表妹啊,咱们莫不是引狼入室了吧?在你同绿蕊去院子里面蹦跶的时候,我已经问过沈昭雪了。
叶珑将沈昭雪那番话告诉了洛禽霜。
那洛禽霜又对叶珑的银针好奇心满满的:珑姐今日用银针验毒,可是在太子府的时候,那太子为何疼痛难忍?那个啊,那个穴位,稍稍用力按压便会疼痛难忍的,众人皆是如此。
二人说这话,在半路上就撞见了易衡觉和李伏昆,鹰奴跟在身后,看模样是要去寻她们,来禀报的。
如今半路撞见,鹰奴就退了出去。
听说你今日来府中寻我了?边走边说。
叶珑想到这莫须有的官职就火大:鹰奴说今天皇上也给了我赏赐,还有个什么医署局的官职,如此一来,我可是日日要去宫里当差了?果然,听到医署局这三个字,易衡觉眸色一深。
完了,她难不成真的要被这劳什子的官职给扣在宫里了吗。
医署局的医官是在宫中轮番当值的,相比较太医院而言,更多的是供后宫所用。
按规矩,你我得了封赏的都要进宫谢恩,明日你同我一起去,看看皇帝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李伏昆笑着打趣道:当医官好呀,日后便能同侯爷一起进宫了。
这京城内就够凶险的了,更别提皇宫内了。
霍玄宁身在幽庭,都能被一个小太监给诬陷,害他差点丢了性命,她没权没势的,更何况还有皇后虎视眈眈的。
从前皇后要挟我,想让我加害老侯爷,那日庆功宴上,怕她又是有所图谋才召见我的。
这下好了,她被皇帝一道圣旨就送进去了,日后少不了要同皇后打交道了。
易衡觉的语气轻松:别着急,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轻易处罚你的,你还是皇帝亲封的。
他俯身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宫里的。
从前为了保住玄宁殿下的安危,易衡觉私底下也培养了些人手在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好给叶珑当个照应。
对了,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瞧见一辆马车在外面,门房处也多了个生面孔,可是府里来客人了?李伏昆问道。
是沈昭雪。
洛禽霜从沈昭雪当初起疹子的事情说起,到今日绿蕊苦苦哀求着要住进来:珑姐见她们可怜,便同意了,也多个人陪珑姐作伴。
李伏昆正色道:皇商沈家?那同太子妃岂不是亲戚关系?看来这两家的渊源还不浅。
这两家说来也是孽缘,我父亲同我说的,当初林家不过是个小官,通过沈家帮衬着,才在京城之中站稳了脚跟,一路攀爬到了如今官拜一品相公的位置。
如今的林家是京中大族,这种八卦也的确是年代久远,只有从长辈口中得知。
那他们两家关系不好?难道不应该相辅相成吗。
洛禽霜狐疑道。
因利而和,自然也是因利而散。
李伏昆对这种事情倒是司空见惯了:起初自然是相辅相成,沈家也因为林家才成了皇商,可是后来林家一路高升,有这么个经商的亲戚总归是不光彩的,渐渐的走动也少了。
听来便觉得唏嘘不已,洛禽霜本就觉得沈昭雪孤苦可怜,如今知道了这些,便愈发的难受了。
到了叶珑的院子,她将封官职的圣旨给易衡觉看了,易衡觉只道明日来接她一同进宫。
对了,今日去太子府上,发现了桩趣事。
我来我来,让我说!洛禽霜自告奋勇道。
叶珑颔首。
一炷香后。
屋内的笑声不断,连喜怒不行于色的易衡觉都少见的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叶姑娘难道就不怕太子找别的太医来揭穿此事?按照霍玄宸的性子,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珑有恃无恐:他本就中了催情药,日久天长定会伤身子的,而且他好意思找旁的太医,怕是太医也不好意说。
几人说笑的工夫,易衡觉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太子府可是日日有人请平安脉的,林婧婷中毒便罢了,霍玄宸的身子可不是胡闹的,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用这种法子。
最要紧的一点是,易衡觉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消息没有断过。
太子府得宠的一直是一个人。
晏悯缘。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进宫谢恩见到易衡觉的神色不对,叶珑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是晏勤。
霍玄宸中的催情药你可知道到底是什么?易衡觉反问道。
叶珑摇头:今日闻到了图兰花的味道,这花常作为催情药,若是想知道更多,也不是不可,只是得费些工夫罢了。
可还是要去细查?易衡觉沉吟片刻,才道:晏府忌惮太子妃是情理之中,可行这一步……又是图谋什么,晏悯缘是太子的侧妃,与太子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蓦然,易衡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是唯一说的通的揣测。
这一刻,易衡觉才意识到,晏勤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位极人臣。
横竖太子府的事情和咱们没干系,我今日带了许多好吃的点心回来,二位可要尝一尝?我同你去吃,走走走。
李伏昆扣着洛禽霜的手腕就快步往外走去,很是乖觉的给二人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叶珑拿出了方才沈昭雪送来的茶叶,里面有一罐子是祁门红茶,她记得易衡觉喜欢,便开始冲泡。
易衡觉坐在圆桌前,看着叶珑泡茶的工夫。
与旁人皆不相同。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做茶的。
端着茶壶的叶珑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做茶的确与这个时代大相径庭,便随口道: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法子。
好在易衡觉并未起疑心,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品着手中香茗,叶珑便笑起白日里侯府门口的景象了。
院门口。
一女子立在门口,看着屋内亮着的灯,因为是站在树下,表情晦涩不明。
身边的丫鬟低声道:小姐不必忧心,咱们如今已经进了这掬水小院。
往后一切都会有法子的。
女子随手掐了朵树上开的正好的栀子,深吸一口这香气,冷声道:咱们回去吧。
来日方长。
第二天,叶珑便被易衡觉带着一起进宫上朝。
崇国本就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除了后宫当中,叶珑只好跟着侯夫人一起,先在偏殿之中等候。
不同于往日的吃斋念佛时的打扮,侯夫人今日穿着制服,这一身从内而外的透露出四个字。
雍容华贵。
只是侯夫人一直在闭目养神,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念珠更是一刻都没停过,叶珑也不好再打扰。
等到下了朝,皇帝得了空,在有内监领着二人去拜见。
路上的时候侯夫人叮嘱了两句:封官的事情,衡儿已经告诉我了,待会到了御前,让衡儿替你开口问便是,若真的要进宫也先别急,咱们慢慢想法子就是了。
虽然话不多,可是从侯夫人的口中说出已实属不易,叶珑重重的点头,跟在了侯夫人的身后。
这次觐见的地方是一处宫里的正殿,叶珑没敢四处乱看,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似乎是皇后。
妾身定业候府易陈氏,拜见皇帝,皇后娘娘。
老夫人请起,赐座。
皇帝开口道,对侯夫人还是挺尊敬的。
落座,看茶。
叶珑借着喝茶的功夫这才看清楚屋内的景象。
皇后坐在皇帝左侧,对面则是易衡觉同李伏昆。
易衡觉留下便也罢了,是要陪着侯夫人的,怎的脸李伏昆也被抓过来了,二人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来。
侯夫人先是谢恩,又表了一番侯府对圣上的忠心,正想着要开口询问叶珑封官一事。
皇后却先开口,主动提及此事:圣上给了叶太医官职。
我国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可是皇帝器重叶太医,本宫也想让她留在宫里。
本宫同圣上商议决定,让叶珑在医署局为医官,如同其他人一般值班轮守。
如今医署局也单独辟了间屋子出来,给叶太医用。
他们没问一句,皇后娘娘一个人就将话给说完了。
叶珑咬唇,合着她思忖了许久婉拒的话语竟然是徒劳的,一句台词都没说上呢,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在叶珑身后的小太监着了急,沉声提醒道:叶姑娘莫不是欢喜傻了吧,赶快起来谢恩啊。
随着皇帝目光灼灼看了过来,叶珑理了理衣裳打算起身谢恩。
皇后娘娘,此事怕是多有不妥。
易衡觉打断道:叶姑娘在外开设有医馆,还有许多的病患,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官职,怕是多有不便。
况且,医者父母心,叶姑娘也定是不忍心扔下那些病患的。
这个高帽戴的猝不及防,叶珑神色收敛,刚想打个配合。
奈何皇后娘娘是一点出场机会都不给。
本宫已经给了叶太医方便,又不是将她拘在这宫里不放,更未叫她丢下那些病人。
皇后娘娘斜睨着易衡觉道。
一直没开口的皇帝突然低笑了两声,含笑道:小侯爷的身子不适,一直是叶太医照料的,的确,叶太医手上的病人要紧些,朕不应该横刀夺爱。
叶珑身躯一震,这皇帝的话是下了套啊。
什么她手上的病人要紧些,他就差直接说易衡觉比龙体安危要紧了。
这话往小了说是不敬圣上,往大了说是意图谋逆都不为过。
侯夫人神情一变,扯着手中的佛珠。
叶珑急忙起身,走上前去跪拜谢恩:微臣承蒙圣上同皇后娘娘的厚爱,定当尽心竭力当差。
皇后娘娘这才重展笑颜,挥挥手示意叶珑起身:那叶太医即今日起便进宫当差吧。
是。
皇后娘娘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叶珑,还算她懂事。
紧接着,皇后娘娘便说身子乏了要回去歇息,皇帝也还有事情要同易衡觉和李伏昆商议,侯夫人也只好告退。
皇后娘娘同父侯夫人一道走着,叶珑则是跟在了身后。
临分别前,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珑一眼。
之后的路,就仅余叶珑同皇后一行了。
本宫瞧着,这定业候府倒是颇为在意你啊。
微臣曾经救过侯夫人与二小姐。
叶珑低声道。
皇后也没反驳,拨了一个小宫女带着叶珑去医署局。
路上,这小宫女倒是个热心肠的,叶珑问了一句后,她便将说知悉数说了出来。
医署局归为后宫管辖,每日有四五个医官同时值班,要去给各宫的娘娘请平安脉,若是有怀孕的嫔妃,要额外的照顾。
其余的便是盯着内监们去煎药什么的。
宫里的太妃们年岁长了,大多日日都喝着汤药,因此医署局每日也不算清闲。
叶珑看着地上上的石板路,终于到了医署局。
去换了身官服,到了专属于她的房间。
约莫二十几平米,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甚至还贴心的给叶珑配了一个小徒弟叫四平的,说是来打下手的。
看那小太监的模样,最多不过十三岁。
叶珑椅子还没坐热呢,就有人来使唤她去长乐宫里。
拎着药箱的叶珑脸色不太好。
师父,让徒弟来拿吧。
四平主动到。
看着骨瘦如柴的四平,叶珑刚想拒绝,对方却凑近了些:是侯爷让奴才来跟着您的。
易衡觉?叶珑对此保持个怀疑态度,总不能他说是便是吧。
侯爷提前做了两手准备,这是他让奴才交给您的东西。
四平看着四下无人,才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了叶珑。
叶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字。
稍安勿躁,且勿轻举妄动。
四平会护你周全。
的确是易衡觉的字迹。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宫当差叶珑收起了字条,这才相信起眼前的人来。
长乐宫的主子是安乐公主,性子骄纵,还望师父多担待些。
奴才知道叶姑娘没有要收徒的意思,只是在医署局皆是这般称呼,还请叶姑娘见谅。
察言观色,滴水不漏。
的确是易衡觉的行事风格。
那我要今日要何事才能出宫?穿着这别扭的官服,叶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
四平思忖了片刻道:今日是您第一天入宫当差,想来您的差事也会少些,等过了当值的时辰,便可出宫了。
这样最好,叶珑开始祈祷着没人来找她。
在去往长乐宫的路上,叶珑见到有几个嫔妃模样打扮的人,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上拿了好些东西也往那个方向去。
等到了长乐宫的门前,才发现那些个的嫔妃的目的地跟她一样。
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安乐公主去给这些嫔妃们请安吗?叶珑疑惑道。
师父有所不知,安乐公主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位公主,生母虞妃颇为得宠,死后被追封为皇贵妃,因此安乐公主颇为得宠。
光是看那描金彩绘的长乐宫牌匾,就与其余宫中的不同了。
皇帝宠着公主,不舍公主出嫁,宫中的嫔妃们都上赶着来巴结。
看着长乐宫门口那门庭若市的热闹,叶珑却心生出一股寒意来。
这与同为皇子的霍玄宁所在的幽庭的景象截然相反。
而这仅仅是因为皇帝的一念之差造成的。
在这皇宫里,这个男人的恩宠便是一切。
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躲不过这一点。
叶珑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长乐宫。
都赶出去,本公主今日没工夫陪她们喝茶做戏。
刚迈步进去,叶珑就听到了这句话,紧接着就看到先前那些个来送礼的嫔妃们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出来。
叶珑立刻和四平一起闪身,在一旁低着头。
这般蛮横,我看她日后如何嫁的出去。
好姐姐,可别乱说话,小心叫旁人听到了。
公主骄纵惯了,姐姐别恼,咱们改日再来便是了。
直到那些人离开了,叶珑才抬起头来。
说话这般的不当心,竟然也能在宫里活这么久,她若是有洛禽霜的本事,倒真是像掐指算一算对方的气运。
是来请平安脉的医官吗?询问声打断了叶珑的思绪,她迎了上去,是个大宫女在说话,脸上带着笑模样引了两人进去。
穿过门口的石屏,叶珑才看清楚这宫内的模样,秋千,木桩,甚至还有一处小荷塘的造景,当真是应有尽有。
彼时的安乐公主,正在练箭。
公主,来请平安脉的医官来了,是新来的女官。
说到女官二字,那安乐公主才回眸,上下扫了叶珑一眼,叶珑也打量着她。
绘了金的戎装,腰间的绛紫色玉佩十分点眼,肤若凝脂,面若芙蓉,可不似崇国女子喜的柳叶细眉,倒是添了几分英气。
果真是如同四平说的那般,是被骄养着长大的。
只是,这握箭的姿势,伤虎口呀。
宫里的人都说你是神医,我见你年纪并不大,寻常人这个年纪,怕是连医书都没看几本吧。
安乐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身上多久,便又拿起了箭,瞄准了靶子。
这番疑惑叶珑已经见过多次了:谬赞而已。
叶珑打开了药箱,那个大宫女也挥手让人搬了椅子过来。
安乐放下了弓,坐到了椅子上面,叶珑刚要过去,她却伸手去端茶,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既然人人都道你是神医,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知不搭脉的话,能否请平安脉?她身后的大宫女先是脸色一沉,开口唤道:公主。
安乐不以为然的继续道:这大夫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难不成叶神医不会?望闻问切自然是看病的手段,可请平安脉光是看,摆明了是要刁难。
安乐靠着椅背,想要瞧瞧这神医到底有什么本事。
叶珑倒是不慌不忙的直起了身子,仔细看着安乐。
一旁的四平绞尽脑汁,正想着要如何打圆场解救叶珑,便听到她开两口:近日天热,公主喜食荔枝,冰酥酪等寒凉之物,午后用些便罢了,入夜后要少吃些,不然葵水时疼痛难忍的症状会加重的。
看着安乐公主的神情变了,叶珑脑子里面却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学医可不是为了看人从怀疑到诧异的。
叶珑拿出东西来,趁着安乐公主晃神的工夫就开始搭脉,旋即就根据对方的身体,开了两个药方出来。
这一个是莲子汤,微臣加了几味药材进去,公主喜凉日后用这个便无妨。
一个是调养身子的方子,公主照这个方子喝上月余,这来葵水疼痛的症状便会有所缓解。
那安乐公主拧眉,像是在怀疑叶珑到底从何得知,还是身旁的额大宫女伸手将药方都给接了过去。
叶珑收拾药箱的时候,顺便拿了瓶药出来,颇为好心的提醒道:公主练箭,握弓时大拇指应向下压几分,用力时虎口便没那么痛了,这是活血化瘀的药。
方才闹了个没脸的安乐咽了咽口水,想要找补一句,没多想便道:怎的,叶神医还会搭弓射箭不成?叶珑挑眉,瞥了一眼靶子。
本公主的箭术,可是金吾卫统领亲传的,叶神医如今指点,想必箭术也是了得的……眼前金光乱闪的小公主眉眼之间尽是挑衅,可叶珑不想就此暴露她会共服务的事情,低头道:微臣班门弄斧了,还请公主见谅。
看着叶珑低下了头,安乐公主心里才好受些,似乎找回了些方才丢掉的面子,心情大好的摆摆手,让叶珑退下去了。
离开了长乐宫,叶珑捏着眉心问道:这宫里,都说我是神医吗?四平怔住了,没想到叶珑这么问,继而道:叶姑娘之前救了皇孙,又差点治了老侯爷,宫里都说您是神医。
差点治好了老侯爷?这一点误传给她引来了不少的麻烦,当初霍玄宸和皇后就曾经以为她能治好老侯爷,威逼利诱双管齐下的。
叶珑人还没回到医署局,就被请到了别的宫里去请平安脉。
这一来二回的,当真是没得闲。
等再回医署局的时候,已然过了她当值的时辰。
四平将药箱放好,提醒道:宫里准备了膳食,眼下是午膳的时辰,叶姑娘可要用了午膳再出宫?他想着叶珑今日辛劳一上午了,定是饿了。
不必!等到四平再抬头的时候,屋内早就没了叶珑的身影,只余下椅子上面的那间官服微微的晃动着,告诉四平叶珑是方才离开的。
并且是迫不及待的走了。
纵使这宫里的膳食再好吃,眼下叶珑也没了心思,一上午的光是跪拜就让她神思倦怠了。
宫门口。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叶珑瞬间是满腹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上前便没好气的捶了扬着笑脸的易衡觉一下:早知道当初便不跟着你回京城了。
被困在宫里领着差事,还不如跟着洛禽霜一起在外面摆摊算命的好。
怎的了叶神医,这才在宫里当了半日的差,便这般的不耐烦了。
易衡觉轻笑着,领着她往一边走去。
已经备好了两匹马。
叶珑活动了一下手腕才翻身上马。
听说安乐公主刁难你,还问你会不会弓箭,怎的没好好的教教她?第一百六十五章 马球场叶珑有些诧异,纵使这宫里有人递消息给易衡觉,可是连对话都这般的清楚未免有些恐怖了。
安乐公主曾经随我们一起秋猎过,要了我手下几个亲兵过去,因此她宫里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也多。
易衡觉解释道。
只是这个解释,叶珑越想越气。
那你同这安乐公主关系不错呀。
叶珑冷哼一声道。
亲兵都被要过去了,今日还要来刁难她。
易衡觉反问道:我怎的闻到了一股酸味?被易衡觉这么一打趣,叶珑一扫刚才的低气压,终于展颜一笑。
午饭是在她喜欢的福地洞天,要紧的是这里新来了个关外的厨子,提起关外叶珑就想到了乳酪。
从前在阑州多年,原主竟然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叶珑当真是替原主不值。
不出所料的饭桌上面出现了那奶白色的乳酪,易衡觉十分顺手的将那盘子往叶珑的面前推了推。
席间,李伏昆没忍住戳穿了易衡觉:那关外的厨子,可是侯爷花了高价请回来的,费了不少的工夫呢。
洛禽霜的脑子转的快,当即反问道:既然是请回来的,为何不送去王府又或者是掬水小院,要送到这福地洞天里面来?李伏昆嗤笑一声,斜睨这易衡觉道:还不是有人爱吃这里的菜,咱们侯爷早就成了这酒楼的大股东了,当真是攒……易衡觉面带微笑,抬手用酒杯堵住了李伏昆的嘴。
因为在宫里当差的缘故,加上叶珑还要配置沈昭雪的解药,便没空去医馆了。
连洛禽霜见到她的机会都不多,这几天的工夫下来。
肉眼可见的叶珑瘦了一圈。
今日叶珑是下午值班,草草的用了晚饭之后就又去了药房里面。
这解药的药方不全,叶珑配比的时候都亲力亲为,洛禽霜也帮不上什么忙,双手托腮看着她忙碌,也就聊聊天权当陪她解闷。
珑姐,那个安乐公主可还有刁难你?提到安乐公主叶珑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安乐不知从哪里得知她骑射俱佳的消息,争着吵着非要她露一手。
被缠的没辙的叶珑只好表演了一番。
凭借着百步穿杨成功俘获了安乐的心。
不过我也算找到了个偷懒的法子,陪着安乐公主也算清闲。
仗着安乐公主得宠,只要是在长乐宫中,旁人就是来找叶珑也被拒了回去。
我方才算了一下,这个安乐公主跟珑姐您八字很合。
洛禽霜也跟着笑,两个小梨涡可爱的紧。
对了,这几日沈昭雪的身子可好?叶珑在家的时间少,便一直是洛禽霜照料这她们主仆二人。
洛禽霜连连点头:这几日都无碍,按照珑姐开的方子吃着,眼瞧着沈昭雪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如此一来,叶珑便放心了。
洛禽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倒是太子府上,有件好玩的事情来。
她鬼精灵的眨了眨眼睛,开始讲述那件趣事。
原是李伏昆被父亲拎着去一位国公的府上吃席,李伏昆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席面开始没多久就钻了个空子溜了出去。
结果在后院里面碰到了两人在说话,他听着像是太子妃,他想掉头离开,却听见了别的。
你可查清楚了?娘娘放心,绝对出不了纰漏。
我兄长可回信了?大少爷说娘娘的身子没问题,想来的确是太子殿下的身子……听着这个话茬,联想起叶珑说的,李伏昆便猜想到了一二。
最精彩的是之后太子殿下也来了。
有什么事情要在这里说,不等到回府?霍玄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殿下,妾身是担心您的身子,那叶珑的话也不可全信,这是我托人寻来的方子……霍玄宸直接打断道:孤不是说过,此事不要你管吗?言语之间已然没了外界说的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接着便是纸张被撕碎的声音,李伏昆猜测应该是林婧婷寻来的偏方什么的。
殿下,我们娘娘也是为了您的身子……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几时轮得到你说话?!等李伏昆回到席面上的时候,见到霍玄宸的脸色跟猪肝一般,林婧婷更是红了眼眶。
这太子殿下如此的在乎面子,竟也不肯去寻旁人来再瞧一瞧,珑姐你这一步走的甚妙啊。
对了,珑姐给他开的药又是些什么?谋害太子的事情叶珑可没心思做:是解毒的药,不过多加了些料而已。
味道倒是统一的很。
苦不堪言。
第二天。
叶珑已经习惯那身红色的有些丑的官服,甚至开始思忖中午能吃到些什么好吃的。
人还没走到医署局内,在半路上就被安乐风风火火的给拉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竟然是出宫的路。
她可才进宫啊。
珑姐快换上。
安乐倒是准备齐全,递了件衣服过去。
叶珑展开一看,竟然是件骑装。
上次只表演了百步穿杨,这次不会是她来了兴致,想要看些别的了吧。
刚想要问点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叶珑给咽了回去。
如今她不过是个社畜罢了。
去哪里都照样摸鱼混工资。
马球场。
叶珑咽了咽口水,如今她职业生涯的业务又拓展了一项。
这里应该是城东的马球场,叶珑曾经路过过。
只不过那时是冬天,这里的草都枯了,只剩下黄土,也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今日的景象大不同,光是马车就排出去好远,若不是在拿了公主马车的身上,叶珑怕是要走好长一段路进去了。
安乐公主的马车直接到了马球场里面。
下了马车,立刻就有一堆伺候的人围了上来。
更衣。
叶珑去了隔壁的帐子换了衣服出来。
这安乐公主倒是不吝啬,身上这件似乎与她的形制相似,看着这用料奢华的点缀,叶珑思忖着她有没有违制。
换好衣服再出来时,安乐公主的帐前多了不少的人,都是京中的世家贵女,一个个穿着骑装,可是手中拿着扇子,满头的珠翠点缀,看着可一点都不像要下场打马球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叶珑这些日子跟着安乐公主见了不少,无非是上前搭话想要巴结一二,倒是也司空见惯了。
唯一让她提起兴趣的一点是,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绚。
叶珑双手环臂,倚着帐篷,盯着叶绚。
她如今的打扮看起来倒是真的与那些世家小姐无异,但是叶家似乎没什么要紧的官职,在京城也并非声名鹊起。
不过按照叶家的作风,定是走些旁的路子混迹其中。
例如眼下。
没过多久,安乐公主便出来了,看到门口这些围着的人,当即皱起了眉头,话都没多说一句,身边的大宫女澜儿立刻会意,将那些人都给隔开了。
安乐径直朝着叶珑走了过来,看着换了衣服的叶珑,展颜笑道:我便说这白色衬你,澜儿先前还同我争,说你穿黑色合宜。
叶珑这身衣服果真同安乐的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一黑一白,看着倒像是对姐妹般。
公主,微臣穿这个,不合规矩吧?安乐挑了挑眉,环视一圈:父皇并不在。
得,除了皇帝也着实没有旁人能够奈何这位小公主了。
珑姐,陪我先去溜溜马吧,今日的彩头可有双环碧玉佩呢。
叶珑扶额,这再名贵的玉佩也不及她腰间那块啊。
二人离开,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安乐公主身边的那个是谁啊,怎的从未见过啊?她于安乐公主穿着相同的衣裳,可未曾听说过殿下同哪位郡主交好啊。
叶绚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人的脸。
第一百六十六章 球场相遇在旁人还在猜测对方到底是谁的时候,叶绚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没给机会让叶绚看个清楚,安乐公主和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去了马场内了。
叶绚收回了视线,当即否定了那是叶珑的念头,也许两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罢了。
更何况那个叶珑不是和易小侯爷……对啊,叶珑当初是跟着小侯爷的,难不成是就此跟安乐公主搭上了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侯爷鬼迷了心窍将她带回来,可安乐公主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同那个贱民一起,还穿着一样的衣服。
一定是她看错了。
怎么了叶家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身边的人见叶绚的脸色不太好,开口问道。
此刻的叶绚神情僵硬,脸色也不大好。
叶绚讪笑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思绪:无妨,只是这日头有些毒罢了。
这叶家姐姐还真是身子娇贵,如今还没到正午呢,便觉得日头毒了。
罢了罢了,咱们也别在这堆着了,去帐子里面坐着吧,国公夫人备了茶水点心呢。
叶绚随着众人一起往另一处走去。
这场马球会本是李国公夫人举办的,说是马球会,实则是为了给自家的儿子相看一些待字闺中的姑娘。
至于安乐公主为何来,这国公夫人是皇后的表妹,说来安乐也要唤一声姨母的,私底下也是皇后授意,想给安乐公主挑个夫家罢了。
珑姐,这些都是精挑细选送来的马,你别拘礼,随便选一匹,今日可要同我一起杀个痛快才是。
安乐公主的马是专属坐骑,如今被溜了几圈已经是精神焕发,叶珑挑了匹合眼缘的,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走了几步,便定下了这匹马。
有宫女拿着襻膊过来要给二人穿上,叶珑看着那类似于高尔夫球杆的杆子:公主,微臣并不会打马球。
虽然看起来只是骑马用杆将球打入洞里这么简单的事情,可叶珑的确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此话一出,安乐和叶珑两个人都愣住了。
安乐扬了扬手中的马球杆,打量着叶珑是在诓她呢,可下一秒见到叶珑挥杆的姿势,她就知道叶珑没说谎。
无妨,侯爷既然都夸你骑射俱佳,珑姐你就做个策应吧。
外面的鼓声响了起来,这场马球会已然是开了场,澜儿也回来了:殿下,帐中都已经备好了,您想要的彩头还没到呢,先去歇歇吧。
走吧珑姐。
叶珑颔首跟着她一起。
马球场是用一人多高的栏杆围着的,二人刚出去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鼓声,似乎是战况正盛。
场内的黄土飞扬,隔着栏杆更是看不清楚什么,仅能看着两边的旗分辨一二。
安乐公主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众人的视线瞬间就从场上转移到了二人的身上。
安乐公主不理会旁的,径直走向了这场内的主位,李国公夫人跟前,按照礼数,做晚辈的去请个安。
叶珑也充当起了随从,立在旁边不说话。
隔壁帐子中便是太子一行,霍玄宸见到叶珑的时候,略有几分诧异。
林婧婷见到她便想起了那日的诊断,如今为了这事,她与太子殿下闹得颇为不快,不禁将这笔账就算在了叶珑的头上。
晏悯缘请摇着扇子,故作惊讶道:呦,那不是叶太医吗。
叶太医是侯爷举荐的人,想来也是妹妹的旧相识了。
林婧婷冷不丁的开口道。
这话就是故意在霍玄宸面前提及,晏悯缘同易衡觉之间的过往。
不出所料的,霍玄宸的眉头蹙了蹙。
林婧婷争宠争不过晏悯缘,便时常提及旧事来压她,晏悯缘也是见怪不怪了,面不改色的道:妾身挂念侯夫人的身子,时常去府上看望,也是见识过这叶太医的医术的。
这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侯夫人一心吃斋念佛,没有旁的心思。
倒不向某些人,自己龌龊不堪,便觉得世人皆如此了。
这话的指向性不要太过明显,这帐子内的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了。
林婧婷刚想找补回一句。
霍玄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面。
两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叶珑不是被父皇封了个女官吗,怎的如今跟在了安乐的跟前?霍玄宸只好奇这个。
趋炎附势之辈,自然是瞧着安乐妹妹得父皇的宠爱,上赶着巴结罢了。
林婧婷说这话的时候,瞟了晏悯缘一眼,指桑骂槐的意味也甚是明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前霍玄宸对叶珑多番威逼利诱她一直从中斡旋,还以为是个硬骨头,如今看再看,也不过如此。
对了,这位是哪家的姑娘,怎的我从未见过啊?国公夫人的眼神落在了叶珑的身上。
她穿着与安乐相同的衣裳,模样又出挑,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为避免误会,安乐笑道:是侄女的骑马师父。
竟是个下人?国公夫人显然没料到这一点,看叶珑的眼神也变了两分。
就不叨扰姨母了。
安乐拱手作揖,转身往她的帐子中走去,便路过了霍玄宸的帐子。
哥哥今日也来了,还将二位嫂嫂都带过来了。
安乐对于这位兄长倒是热络的很,相较于旁人而言。
霍玄宸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安乐过去坐,在安乐迈步进去之前,叶珑低声道:殿下,微臣先回帐子里面等你了。
安乐只摆摆手就让她离开了。
霍玄宸的视线跟着叶珑消失了,身旁的安乐已经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
这叶太医怎的跟在了公主身边啊?晏悯缘见霍玄宸的目光一直跟着叶珑,主动问道。
叶珑曾经叮嘱过,不想让旁人知道她会武功的事情,安乐丢了颗葡萄到嘴里,冷声道:本公主喜欢。
更要紧的是,安乐不喜晏悯缘。
虽说安乐的性格骄纵,可是对比反差如此大,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晏悯缘。
自讨了个没去的晏悯缘乖乖的闭了嘴,不再言语了。
没多久,安乐便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叶珑正在同澜儿一起做茶。
这个帐子的位置极好,视野开阔,能够清楚的看到马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安乐刚落座就被场上的球给吸引了。
刚才叶珑是有意避开太子一行,不过安乐公主既没多问,她便也没有解释。
这马球会看的人酣畅淋漓,叶珑看着看着也逐渐来了兴致,彩头也逐渐加磅。
终于到了安乐公主想要的那个双环碧玉佩。
那小厮刚念完,彩头还没端上来呢,安乐就拉着叶珑去了香炉之处报名了。
林婧婷看着场上的叶珑,又看了看霍玄宸,提议道:殿下,咱们也有好些日子没打马球了,不如下场陪安乐妹妹打一场如何?若换作从前,霍玄宸怕是不屑于这点彩头,然而今日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让下人去拿襻膊来。
林婧婷想着,这自然是因为叶珑的缘故,这个狐媚子,当真是有一套,今天她就要让叶珑吃不了兜着走。
霍玄宸和林婧婷都去换衣服了。
晏悯缘对身边的丫鬟耳语几句,那丫鬟便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晏悯缘一人。
眨眼的工夫,这场马球的队就组好了。
晏悯缘斜倚着美人靠,慵懒的单手撑着脑袋,静静的等着好戏开演。
我可是许久没瞧见哥哥打马球了,今日怎的这番好兴致?安乐问道。
自然是为了好彩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霍玄宸看叶珑的眼神意味深长。
叶珑全当浑然不知。
这马球的规则倒也简单,各队有对应的门洞,击球进洞便算是得分,在香燃尽之前,谁得的分多便胜出了。
叶珑捋了捋身下马儿的毛,想着之后便给安乐当个策应便好了。
见到林婧婷也在马背上的时候,叶珑着实有些诧异。
昔日强行施恩,柔弱不能自理的太子妃竟然会打马球,还真是件稀罕事。
随着一声哨响,安乐率先骑马出去,第一个抢到了球,叶珑一个晃神差点没有跟上去。
安乐仗着身量小,战术以快攻为主,出其不意的就拿下了第一筹,而叶珑要做的便是替她阻挡住其余的对手即可。
二人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但是的叶珑的骑术不错,利用手中的马球杆去拦个人,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没一盏茶的工夫,二人就遥遥领先于其余的队伍了。
直到霍玄宸出现在了叶珑的旁边。
他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安乐那里的球,而是叶珑。
霍玄宸贴的几近,二人几乎是并驾齐驱。
叶姑娘的骑术竟然这般好,孤真是开了眼了。
叶珑没言语,只想找个机会离开他的桎梏。
更要命的是,因为霍玄宸的桎梏,叶珑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她倒是有把握两马冲突后自己的安全,却不想牵扯到霍玄宸的安慰。
这速度也就慢了下来,林婧婷竟然也追了上来。
夫妻二人把叶珑变成了夹心饼干。
叶珑索性放慢了脚步,她不跑便是了。
霍玄宸及时勒马,玩味的笑道:怎的叶姑娘,这是恼羞成怒了?殿下说笑了,不过是见公主殿下要赢了,无需再费力罢了。
顺着叶珑的目光,霍玄宸看向了积分处,安乐得分的确最多,可这香还剩下几寸的长度,想要反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霍玄宸似乎是要证明给叶珑看,猛地收紧双腿,夹紧马腹冲了出去,来势凶猛,犹如一阵旋风一般。
旁人同安乐带去,或多或少都会让一些。
这位亲哥哥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没一会的工夫就将比分给追了上来。
安乐有些哀怨的看向了叶珑:珑姐,您怎的不来帮我,这玉佩马上就要被哥哥给赢走了。
害的她白费了这么久的工夫。
叶珑没说话,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林婧婷的动作,这个人还一直跟着她,不好动手罢了。
那林婧婷攥着手里的缰绳,她今日下场就是要盯着叶珑。
趁其不备制造意外,好栽赃她一回。
林婧婷的脑海中还在想着如何假摔最为稳妥,叶珑却如离弦之箭般动了起来。
身体的反应速度要快过脑子,林婧婷没多想就打马追了上去。
叶珑趁着霍玄宸一个不注意,便用马球杆卷走了球,顺势轮圆了胳膊挥杆,那球便被抛的老高。
直接在马背上起身,用力一击,那球便进了洞。
这一招需要极强的臂力,便是经年打马球的人也需勤加练习才会。
不光是底下的看客,连安乐都看呆了。
半晌才扬声到了一句:你还说你不会马球!分明是唬人。
叶珑没反驳,只是冲她笑了笑,接着就和安乐打起了配合,这一招屡试不爽。
林婧婷也悄悄的靠近了叶珑,刚想着要顺势撞过去,身下的马儿突然不听使唤躁动起来。
别动!林婧婷下意识的夹紧马腹,要驯服马儿,谁知马儿却如同受了惊般,全速奔跑起来,直直的朝着叶珑的方向扑去。
珑姐小心!安乐眼尖,发现了不对劲便开口提醒道。
叶珑回头的时候,林婧婷几乎已经要冲到她面前来了。
她立刻勒着马,一个侧身就躲过了林婧婷。
那匹马如同发了疯一般,毫无章法的躁动着,林婧婷几次都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亏她死死的攥着缰绳。
安乐从腰间甩出了鞭子,另一头扔过去给了叶珑,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意思。
二人一起用那鞭子,逼着马儿往墙角处,几乎要停下。
顾及到林婧婷的安慰,两个放慢了步子,打算安抚下马儿,安乐更是朝着林婧婷伸手,要将人给拉到她的马上来。
那匹马却突然朝着叶珑撞了过来,叶珑逼不得已翻身下了马,马儿扑了个空,林婧婷也被摔了下来,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昏迷不醒。
安乐怕她被马踩伤,当即下马。
叶珑去捡鞭子的时候,马儿又直奔着林婧婷而去,安乐是避无可避,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蓦地,她身子疫情,却并未有想象之中的疼痛。
许彦津一手拎起了安乐将她丢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另踢了一脚林婧婷,然她成功的避开了马蹄。
在马背上面的安乐十分恍惚,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许彦津将昏迷不醒的林婧婷也放到了马背上,吹了声口哨,那匹马便带着安乐往另一边跑去了。
这边的动静引得众人哗然,离得远的霍玄宸赶来的时候,扫了一眼昏迷着的林婧婷,蹙眉跟了过去。
其余的侍卫则是去帮忙围堵那匹受惊的马了。
叶珑握着鞭子,脚尖一踢,一颗石子便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马蹄,石子虽不大,可打中的正是关节处。
那马痛的是嘶鸣起来,更是一个踉跄。
瞅准时机,叶珑一个箭步上前,坐在了马背上,伸手用鞭子将马的脖子给套牢了。
因力量悬殊过大,所以得用些巧劲,刚才叶珑便在鞭子上面打了几个结。
如今更是一脚踢在那马受伤的关节上,马儿前蹄着地,跪了下来,周遭的侍卫也顺势围了上来,用缰绳将马匹给套牢了。
叶珑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头细看那匹马。
刚才林婧婷一直跟着她,也没见马有丝毫的不稳妥,只突然之间躁动,定是有蹊跷。
珑姐没事吧?是我来晚了。
许彦津一脸的懊恼。
叶珑摆摆手,扬起一个笑容给他:我没事,倒是安乐公主和……她们两个已经送到帐子里面了。
有人给马打了麻药。
对了,你怎的在这?她可一直没看到许彦津的身影。
侯爷被留在宫里商议南方水患的事情,知道珑姐被公主拘着来马球会,怕人多眼杂的会出是非来,特地叫我过来的。
自打上次的事情过后,叶珑再也没有质疑过易衡觉的情报网。
这马定是有问题,好好的查一查吧。
放心。
许彦津确认叶珑没事之后,二人才往回走去,看看林婧婷的伤势如何。
谁知一进去,就赶上了一出好戏。
林婧婷昏迷不醒,随行的太医正在救治,也没见安乐的身影,想必也是去包扎了。
霍玄宸,李国公夫人以及晏悯缘几个都神色凝重的站在帐子外,等候着消息。
此时,林婧婷的贴身侍女玖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给我们娘娘做主啊!众人本就忧心这那两人的伤势,如今全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给吸引了。
霍玄宸面有不愠,今日是非本就够多了,不知玖月又要唱哪一出。
怎的,难不成姐姐受伤不是意外,是有隐情不可?晏悯缘拿着帕子擦着莫须有的眼泪,柔声问道。
没料到晏悯缘会帮腔,这诧异转瞬即逝,玖月咬着牙道:方才奴婢在场外看的真切,是叶太医朝着那匹马丢了东西,娘娘的马才突然发疯的!刹那间,一道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朝着叶珑射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立刻手术尽管这件事情没有按照玖月和林婧婷商量好的进行下去,可玖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受伤,索性将计就计。
奴婢看得到千真万确,就是她动了手脚,才让我们娘娘的马受惊的。
玖月十分怨毒的看着叶珑。
许彦津却冷笑一声,辩驳道:方才众人都瞧见了,若不是叶姑娘的话,太子妃娘娘怕是早就被那受惊的马给伤了。
叶珑是如何奋力搭救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娘的马受了惊,叶珑没料到马儿会朝着她的方向直奔而去, 她若是无所作为,岂不惹人怀疑。
这什么话都让玖月给说了,叶珑此刻有些许的后悔,刚才就不应该救林婧婷的。
那匹马已经被制服了,突然狂躁必定是有不妥的,到底为何癫狂不如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定结论。
也好洗清楚微臣的冤屈。
叶珑临危不乱,没有一点手足无措。
众人却是哗然起来。
看刚才救人的情形如此凶险,可不像是装的啊。
可是那个丫鬟说得也没错,说不定她都是装的呢。
我看着可不像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霍玄宸盯着叶珑的面庞,说实话,他倒是不怎么怀疑叶珑,这事似乎是个意外,可按照林婧婷的性子。
若她没有重伤昏迷的话,霍玄宸就要怀疑是自导自演的了。
林婧婷不喜叶珑,他是看的出来的。
晏悯缘的视线在霍玄宸和叶珑之间来回的徘徊,只盼着霍玄宸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他才是太子殿下,得给个决断出来。
跪在地上的玖月也是惴惴不安,生怕太子会当众偏袒叶珑。
然而嘴焦灼的却是这场马球会的主人,国公夫人。
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皇帝最宠的安乐公主,这件事情不好好处理的话,她难辞其咎。
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来人呐,将她抓起来。
一声令下,就有侍卫模样打扮的人围了上来,许彦津腰间的剑要出鞘,被叶珑给按了回去。
叶珑摇摇头,低声道: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清者自清这四个字只要和皇宫里面的事情沾上边,那就成了笑话。
黑成白,扁搓圆,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许彦津可见过不少。
人群中倒是有不少为叶珑鸣不平的,可是关键人物都没发声。
晏悯缘一边注意这霍玄宸的脸色,一边故作惋惜的道:为了姐姐的身子,也只好先将叶珑抓起来了。
她蹙着眉,拿帕子捂着自己的心口,可口中的话却是落井下石。
几个侍卫毫不留情的就扼住了叶珑的双臂,反扣在背后让她动弹不得。
许彦津恶狠狠的剜了那个丫鬟一眼,想着要将此事尽快禀报给侯爷才是,凭他一人怕是救不了叶珑的。
不好了不好了!帐子里面突然传出来了声响,紧接着便有一个太医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六神无主的道:太子妃娘娘磕到了脑袋,颅内出血,止不住啊!什么?!国公夫人惊呼一声,差点吓晕了过去。
霍玄宸垂眸,抬脚就要进去,被那太医给拦住了:殿下,而今之计只有去寻叶太医来啊。
我们几个太医都没了办法,叶太医医术卓群,她在的话还有几分希望可言。
这个太医曾见过叶珑为人诊治,知道她的医术与旁人不同,如今也只能奢望她有办法救太子妃娘娘了。
殿下,殿下快传她回来,让她救救娘娘啊!玖月焦急道。
霍玄宸瞪了她一眼,晏悯缘暗骂一声蠢货。
不可啊太子殿下,如今叶姑娘有害太子妃娘娘的嫌疑,谁知她不会下毒手,趁机残害娘娘呢?许彦津阴阳怪气的说道。
瞬间就打脸了玖月。
她刚才一口咬定了叶珑要害林婧婷,现在又哭着喊着求人来救她,岂不是自相矛盾。
玖月愣住了,她听到太医这么说,一时情急,便没顾及那么多。
将叶珑带回来。
霍玄宸厉声道。
这走到半路的叶珑就又被押了回来。
那太医见到叶珑便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叶珑就要进去,叶珑却驻足不愿意进去。
晏悯缘的眼珠转了转,立刻道:殿下,叶珑如今有谋害姐姐的嫌疑,倘若她存私心,害了姐姐,岂不是死无对证?叶珑的白眼都快要掀翻天灵盖。
要微臣进去救治也不是不可,只是生死有命,微臣并不能保证救活太子妃,还需殿下开金口,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怀疑微臣存有私心。
孤答应你,救人要紧,快进去……晏悯缘一箭双雕的计划怎能轻易被打断,哪怕是托些时间也好。
殿下,叶珑……侧妃如此阻拦,是这般不想让微臣去救治太子妃,耽误病情吗?!没等晏悯缘的话说完,叶珑就将她给怼了回去。
国公夫人也开口:救人要紧,旁的以后再说。
晏悯缘咬唇,也不敢再开口多说,怕惹人怀疑。
帐内都是血腥味。
叶珑看到躺在床上的林婧婷,没多想就施了银针,先想办法止血再说。
先前的太医在一旁解释着情况。
叶珑思忖片刻便决定了,要做手术。
她当机立断道:去掬水小院,找洛禽霜和陆士奇这两个人过来,说是要做手术,帮他们将东西也都带来,越快越好。
是是!那太医听完吩咐就退了出去。
林婧婷的脑袋上面的伤并不重,叶珑用银针便止住了,要紧的是腹部,先前把脉的时候她就已经中了毒。
身体就要比别人弱些,如今腹部怕是在马背上颠簸的时候……外面车马齐全,很快洛禽霜和陆士奇就到了,正井然有序的开始封闭帐子,做消毒工作。
叶珑掀开帘子,出去道:微臣要医治太子妃,请殿下疏散众人,不要靠近这里。
人生嘈杂,会影响叶珑开刀。
留太医们在外面静候吩咐即可。
说完叶珑就转身回到了帐中,霍玄宸不疑,立刻按照叶珑的吩咐去办。
用陨铁定制的手术刀整整齐齐的摆在叶珑的眼前。
麻沸散准备好了?在这里师父。
手术刚开始没多久,安乐公主被包扎好了,过来寻人,却被拦在了门外。
叶珑不可能害嫂嫂的。
安乐推开门,没好气的道。
屋内,霍玄宸与晏悯缘,还有国公夫人正在里面等待着。
我离叶珑最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那马儿发了疯,叶珑舍身相救,不然嫂嫂早就没命了。
安乐,先不说这些了,如今正在查着呢,等查清楚了便好了。
国公夫人打圆场道。
安乐不予理会,自顾自道:更何况,叶珑与嫂嫂并无什么交集,为何无缘无故的要去害嫂嫂?奴婢倒是记得,这个叶珑是定业候提拔上来的人。
晏悯缘身后的奴婢冷不丁的开口道。
这话便是意在提醒霍玄宸,指不定背后是易衡觉指使的。
本公主也记得,你家主子和定业候还曾有过婚约呢。
安乐斜睨着晏悯缘道。
一针见血的就踩到了晏悯缘的痛楚,她这才厉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这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那丫鬟低着头没敢再继续言语。
霍玄宸却是冷冷的瞟了她一眼。
孤现在担心婧婷的身子,没空说旁的。
霍玄宸捏着眉心说道。
国公夫人见气氛尴尬,便缓和道:安乐,你手上的伤可要紧?第一百六十九章 还份大礼安乐的手上缠着绷带,手腕上也露出一截来,手臂的部分因为有袖子遮挡这,所以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姨母,只是些擦伤罢了,无妨。
她不过是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已,要不是那个太医说怕留疤要仔细上药的话,她早就出来了。
出来后听到下人的复述,知道叶珑受了这么大的污蔑,她便替她鸣不平。
这帐子内的气氛压抑,安乐也不想同晏悯缘待在一处,见到她那张脸便觉得不适,转身出去了。
再回去的时候,澜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递了披风给她披上。
公主殿下,这天快黑了,等会夜风起了便更冷了,太医方才还说了,您身上有伤不宜见风的,咱们还是回帐子里面等消息吧。
安乐摆摆手,看到了一直守在帐前的许彦津。
她依稀记得,这是一直跟在侯爷身边的人,方才就是他救了她。
安乐还未走近,许彦津就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你方才救了我,快起来吧。
你可有受伤?许彦津摇了摇头,他身手矫健,又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可没那么金贵。
安乐颔首,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易小侯爷身边的人?是侯爷身边的副将,许彦津。
你救了我和太子妃,算是立了功,我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一向赏罚分明的安乐说道。
许彦津以为她是要给什么赏赐,便婉拒道:属下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公主殿下若是想谢属下的话,便还叶姑娘一个清白吧。
安乐收敛了神色,看着已然亮起了灯的帐子。
自然不会叫人诬陷了叶珑。
纵使和叶珑认识的时间不久,可安乐相信叶珑的为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她带出宫的,也要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天色黑了之后,国公夫人安排了其余人都先回去。
叶绚上马车的时候差点摔了下去,幸亏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下。
叶府门口,夫人身边的嬷嬷正在来回的踱步,见到叶绚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大小姐啊,怎的回来的这样晚,夫人担心的紧,都准备派人去寻了。
叶绚一言不发的径直往里走去,那嬷嬷见叶绚的神色不对,也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大夫人的院中。
乖女儿,今日在那马球会上,可同那李家郎君说上话了?送叶绚去马球会,大夫人也是打着她能借此机会找到个如意郎君的好算盘。
却见叶绚脸色煞白,上前抓着她的手腕道:母亲,出事了。
大夫人看了一眼四周的下人,下人们十分乖觉的散开了。
回到屋内,大夫人见叶绚六神无主的样子,给她倒了杯茶:慢慢说,别着急。
叶绚捧着那个茶杯一饮而尽:女儿今日在马球会上,见到了叶珑,她竟然同安乐公主殿下一起,还穿着一样的衣裳!安乐公主?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了,大夫人双眸一亮,竟没想到从前那个不起眼的叶五娘有如此的造化。
那你没上前去同她搭话?若是能借着叶珑,和安乐公主打好关系的话,那么叶绚的婚事可就不用愁了。
她跟安乐公主一起下场打马球,还有太子和太子妃。
不知怎的,太子妃的马突然发了狂,将太子妃给摔下马了,之后太子妃身边的丫鬟指认,说是叶珑害了太子妃娘娘!说着说着,叶绚的话就带了哭腔,她实在是害怕的很。
害怕叶珑获罪,全家跟着一起遭殃。
听完,大夫人也是神色一变。
那叶珑可见到你了?叶绚摇着头,哭哭啼啼的道:女儿不知道。
她发现是叶珑后还想着要凑上前去多看几眼,可是紧接着就出了这档子事,她躲在人堆里,生怕叶珑牵连到自己。
大夫人拍着叶绚的后背安抚道:这个叶五娘,我就说她是个祸害,果不其然。
当初才嫁过去,督军就死了,真是个灾星。
绚而别怕,咱们和她是断了干系的,就算是出事了,也扯不到我们的头上,横竖是她自己作孽罢了。
不怕不怕。
将叶绚安抚好睡下之后,大夫人又将今日随侍的丫鬟叫了过来,仔细的叮嘱了,今日发生之事谁都不准说后,这才作罢。
马场。
皇帝本来是在商议南方水患的事情,吩咐了太监不许任何人打扰。
得到消息后便火急火燎的往马场赶去,易衡觉等人随行。
到了马场,国公夫人上前就急忙认错,说是她看顾不周,才会出了今日的事情。
皇帝没空搭理她,径直去关心安乐公主。
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安乐虽然是被骄纵着长大的,但是可不矫情,只道:父皇,孩儿没事,只是手上擦破了些皮而已。
多亏是那个副将许彦津救了孩儿。
这在皇上面前提起,易衡觉瞥了许彦津一眼,后者更是手足无措的看着侯爷。
赏。
皇帝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对着安乐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晏悯缘则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晏勤。
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一前一后的悄悄退了出去。
如今侍卫们正在查呢。
我知道了,那东西在哪呢。
在这里。
晏悯缘从袖子里面递了包东西过去。
晏勤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无误,收下东西之后便催促晏悯缘先回去再说。
彼时的叶珑正在缝线。
林婧婷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珑姐,我方才来时路上可听说了,她身边的丫鬟一口咬定是你害了太子妃呢。
洛禽霜没好气的说道,本就替叶珑不平,尤其是在看到叶珑费了多大的心思救人之后。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叶珑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想到玖月前后态度反转,自我打脸的场景只觉得好笑。
这分明是陷害啊,到底是谁要污蔑师父啊?叶珑努努嘴,指向了还昏迷着的林婧婷。
陆士奇颇为诧异的长大了嘴巴,喃喃道:那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打马球的时候,林婧婷就一直跟着我,想要自导自演的栽赃我罢了。
只不过有人借刀杀人,在她的马上动了手脚,弄巧成拙罢了。
那玖月的泪水确实不是演戏。
可惜,也只有泪水罢了。
洛禽霜刚要伸手掐诀,被叶珑给打断了:不用算,我知道是谁。
林婧婷重伤,如果不是叶珑处理及时地话,估计此刻尸体都要凉了,她也被扣上了谋害的嫌疑,身上背着太子妃的一条人命。
一箭双雕。
去了边境一趟,晏悯缘长进了不少啊。
叶珑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为了保持环境,这帐子里面是密不透风,叶珑浑身都快湿透了。
那珑姐,你就这么治好了林婧婷,她也是要害你的。
还有那个晏悯缘,新仇旧恨一起,可不能这么放过她!洛禽霜恶狠狠的到,那架势,恨不得直接出去将人打一顿似的。
自然不能放过,叶珑捏了捏酸胀的手腕,脸上笑意盎然:她如此厚待我,我当然也要还她一份大礼啊。
一直紧闭的帐子终于打开了。
叶珑从中走了出来。
门外,为首坐着的三个人是皇帝,霍玄宸,安乐。
身后更是乌泱泱的站了一群。
叶珑没料到这么大的阵仗,不过人多些也好。
今天他们算是有眼福了。
如何?太子妃如何?霍玄宸急切的问道。
太子妃已经无恙了。
只是……第一百七十章 泼脏水这一个转折,瞬间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太子妃娘娘今日从马背上面摔下来,腹部出血,如今已然是医治好了。
可是微臣发现太子妃娘娘身中剧毒,若不及时医治。
后果不堪设想。
剧毒?!霍玄宸怒道。
堂堂太子妃,竟然身中剧毒,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易衡觉和叶珑对视了一眼。
这林婧婷中毒的事情是早就知道了的,如今叶珑才拿出来说,必定是有缘由的。
来时路上,易衡觉听说了是马儿突然发疯的。
想到此处,易衡觉冲许彦津招了招手。
去马厩看看,那匹马查的如何了。
盯着点晏家。
这下毒之事是宴悯缘的手笔,叫易衡觉不得不提防着。
下毒这样的丑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皇帝冷哼一声,只道:你随朕来。
屏退了几个伺候的下人,连国公夫人都不在内里。
太子妃中的是什么毒,说清楚些。
皇帝问道,太子妃虽然不是他亲自挑选,可到底也是看中了背后林家的帮扶。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查清楚给林家一个交代的话,难免会伤了林家的心。
晏悯缘神经紧绷,死死的盯着叶珑。
先前她给林婧婷可是把过脉的,并未查出什么来,怎的今日突然又查出来?晏悯缘不由的看向了晏勤,然而父亲泰然自若,俨然是事不关己的状态,她也安慰自己。
这毒是父亲给的,说了旁人是查不出来的。
那叶珑说不定是胡诌罢了。
回皇上的话,太子妃所中之毒,入膳食,每日只需少量即可,天长日久的便可进了脏腑。
初时只觉得燥热难耐,病症如同肝火旺盛一般。
可时间久了,入了经脉,这毒就会随着血脉进入五脏六腑。
晏悯缘心下一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脸上生出红斑,绚丽如花,还会伤了根本,让女子再无受孕可能。
此毒名叫花颜厝。
不是的……这毒明明只是伤人容貌,怎么会伤人根本呢?!父亲给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晏悯缘情不自禁的开腔,引人注目不已。
叶珑忍着笑意,她还想夸晏悯缘的段位提升了,怎的这般沉不住气了。
皇帝亦是听到了晏悯缘的声音,不由的看向了她。
被人注视着,晏悯缘拿着帕子啜泣道:先前太医请平安脉只说姐姐是肝火旺盛,怎的是被下了毒呢……说着,还真的掉了几滴眼泪。
然而,毁人容貌,伤其根本,不能生育。
只这三样,便将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晏悯缘。
太子府中可只有她和太子妃两个人。
若是太子妃死了,她岂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成了正妃了。
皇帝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晏勤此时也不好说话。
半晌,皇帝才道:可有法子医治?回皇上的话,微臣虽然知道这毒,可是并无解药的方子。
皇帝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瞥了晏悯缘一眼。
一直哭哭啼啼的玖月突然一个抽噎。
太子妃中毒一事,必须查清楚。
叶太医,这些日子便由你亲自照料太子妃。
皇帝开了金口。
叶珑犹豫了一下,她可是被玖月亲口指认要陷害太子妃的,如今又是替她医治的,岂不是说不通。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禀报的声音。
皇上,太子妃娘娘的马,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是金吾卫白千户在门外说道。
进来回话。
来时路上,皇帝倒也听说了一二。
白千户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白布,似乎是包着什么东西。
今日球场上,太子妃娘娘的马突然发狂,属下清查时发现马厩里面的饲料有问题。
被人加了白石草,这草本是一种药材,可是马儿吃了却会癫狂不止。
他拿开白布,里面是一些碎屑,看着倒是和普通的草药没什么分别,便是他口中说的白石草:这便是从马的饲料之中找到的。
那除此之外,那匹马身上可还有别的不妥?安乐可是还惦记着叶珑被冤枉一事。
马的左前蹄关节受创,之后便是打了麻药,身上其余的伤口也是经年留下的。
许彦津适时的上前回话道:属下记得,先前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丫鬟,说是亲眼看到叶姑娘对那马做了手脚。
如今这饲料是上场前吃进去的。
关节上的伤是太子妃娘娘落马之后叶姑娘所致。
不知她亲眼所见叶姑娘,到底对马做了什么手脚?总不能是隔空投喂,将那白石草给丢了进去,让马癫狂的吧。
安乐也帮腔:那个告状的丫鬟呢?叶珑是我今日带来的,断不能让人空口白牙的给污蔑了。
被点到名的玖月急惶惶的跪了出来。
是你说,亲眼瞧见叶珑对娘娘的马做了手脚?皇帝陡然开口问道。
玖月跪在地上,头恨不得埋起来,她是万万没料到此事会闹得这么大,连皇帝都惊动了。
然而先前说的话众人都听见了,已然是没有再改口的可能。
她心下一定。
笃定了主意要咬死了叶珑。
奴婢亲眼所见,就是叶珑对那马做了手脚!玖月心中并无胜算,有的只是坚信,太子妃娘娘醒来也一定会这么说。
被污蔑的叶珑倒是不慌不忙的,没有丝毫焦急的神情。
皇帝阴着脸,也没有过多的神情。
易衡觉开口解了这僵局:那叶珑到底是为何,要害太子妃娘娘?她二人素日来是连照面都没打几回的。
这平白无故的,叶珑没有作案动机的。
先前娘娘曾让叶太医给她医治,叶太医却并不情愿,之后在太子府上,叶太医来请平安脉,我们娘娘便想要借机教导一番,谁知叶太医出言顶撞,想来便是因此记恨了娘娘。
玖月这编排的理由倒是早就想好了,她不停的哭诉着:众人皆知,我家娘娘是个好脾气的,不过是想要教导叶太医这当差的规矩罢了,不曾想竟被叶太医给忌恨,竟惹的杀身之祸……当日叶珑顶撞太子妃娘娘一事,妾身也听府中下人说起过……晏悯缘轻飘飘的说道。
下毒之事被查了出来,眼下这趟水搅的越混,于她越是有利。
趁着事情混沌,晏悯缘向晏勤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刚才都同父亲说好了的,怎的如今却没个结果呢。
启禀皇上,属下又要是禀报!门外又传来了声音,还夹杂着别的的动静,似乎是什么在挣扎。
皇帝说了声进后,便有一个东西被推了进来。
撞到了椅子才停了下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个人!此时被五花大绑起来,丝毫都动弹不得。
紧随其后的也是金吾卫模样打扮的人,可面色不善,看着便凶神恶煞的。
此人是今日马房当值的小厮,属下方才在查饲料一事,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想要溜走,搜身时发现他怀中藏有白石草。
此言一出,皇帝拍桌震怒:大胆!吓得那被捆着的小厮是瞬间就不敢挣扎了,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说,是谁指使你的!安乐也逼问道。
小厮不断的摇着头,向后退去,蓦的就碰到了叶珑的腿,他回头,立刻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叶太医!您救救奴才啊!你可千万要救救奴才啊!叶珑拧眉,小厮这话哪里是要人救,分明是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与你素未谋面……叶太医!奴才可都是按您的吩咐做事的呀!第一百七十一章 威胁只这一句话,就要钉死了叶珑。
晏勤此时才给晏悯缘使了个颜色,她瞬间会意,上前道:圣上在此,岂容你胡言乱语!小人没有!小人断没有胡言乱语!说着,那小厮囫囵个的跪在皇帝的跟前。
小人有证据,有证据在身上的!皇帝动了动手指,金吾卫就将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那小厮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这是叶太医,今日给我的银票,大人去商号里面查,这些都是叶太医指使我做的啊!你胡说!叶太医是今日突然被本公主给带来的,怎的会这般准备齐全?!安乐反问道。
小厮低着头,一字一句道:叶太医本就记恨太子妃,今日来了马球场后,便去了马房找到了小的,让小人在马上动手脚。
接着叶太医便将这白石草和银票给了小人。
叶珑找着漏洞:你又不是我的心腹,给了你这些银子,便敢同我一起残害太子妃,这位小哥胆子不小呀。
小厮哀怨的看着叶珑,仿佛是被她欺骗了一般,指着她道:分明是你说,说这只是让马儿跑不动的草药,只想着让太子妃输掉马球泄愤罢了。
说罢,小厮又跪着上前去,抓住了皇帝的衣角,苦苦哀求道:皇帝,小人是别骗了啊!小人若是知道这马儿吃了会发疯,便是如何也不敢去害太子妃娘娘的啊!皇帝一脚就踢开了那个小厮,十分厌恶的瞥了一眼他的龙袍。
请皇上明察!还小人清白!小厮一边哭天喊地的求饶,一边磕头。
很快,额头便是猩红一片。
父皇,叶珑今日是要进宫当差的,是被女儿半路给带上的,来这马球会上纯属意外,不会有计划去谋害太子妃娘娘的。
安乐始终相信叶珑是清白的:况且到了马球场上,叶珑便一直与儿臣在一起从未离开过,这个小厮在说谎。
公主殿下,您给国公夫人请安后,太子殿下曾留您闲话,那叶珑也是先行离开的。
玖月补刀道。
皇帝捏了捏眉心。
易衡觉蹙眉,看向了许彦津,后者耳语道:方才去瞧的时候,金吾卫说并未查到什么。
这叶珑是易衡觉从阑州带回来的人,此事人尽皆知,如果他开口替叶珑求情的话,只会是火上浇油。
金吾卫。
去查一下这个银票。
还有叶珑的药箱。
皇帝沉声道。
白千户立刻行动起来,有人拿了银票出去,也有人去拿了叶珑的药箱过来。
当着皇帝的面搜查起来。
药箱里面的东西很多,不少还是叶珑特地定制的,看着金吾卫甚是粗鲁的手段,叶珑拧眉,十分的心疼。
抽出一个格子的时候,里面有一个药包掉落出来,包裹着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叶珑拧眉,这不是她的东西。
白千户捡起了药包,又将从马厩搜出来的两相对比一下。
转身将东西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正是白石草。
叶珑明白,这局就是要钉死她。
她俯身跪拜:皇上,微臣的药箱里并无这味药。
微臣方才治好了太子妃娘娘,之后便进来回话,这中间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要陷害微臣。
这药包是栽赃陷害便也罢了,可是小厮的供词,玖月的指认。
这一切都凑到了一起,天底下就没那么碰巧的事情了。
皇帝细细思忖起来,这些证据加起来要定叶珑的罪未尝不可。
可是,如今太子妃的身子还需要她悉心照料着。
白千户,此事交由你彻查清楚。
叶珑有谋害太子妃的嫌疑,朕命你戴罪立功,悉心照料太子妃,若有差池,即刻便定你的罪!说罢,皇帝便起身了。
安乐上前似乎是在理论,易衡觉沉着脸,侧身到了一旁。
霍玄宸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出了帐子。
一时间,账内便只剩下叶珑和易衡觉,还有金吾卫们。
为首的白千户看着易衡觉,垂首道:侯爷,按照圣上的意思,得先将叶珑监管起来。
劳烦白千户容我同她说几句话。
白千户挥挥手,便和帐子内的金吾卫一起退了出去。
易衡觉看着叶珑的双眸: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是宴悯缘。
叶珑低声道。
一定是宴悯缘陷害她。
这一箭双雕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如今你要被监管进太子府,只怕宴悯缘会趁机对你不利。
不利?叶珑扬了扬袖子:我倒是不怕她对我下毒什么的,只是今夜这事情滴水不漏,想来是晏太师在背后。
光凭宴悯缘一个人,她可不相信。
这些易衡觉都知道:叶珑,我会安排人照拂你,如今皇帝要你照看太子妃,他们也不敢要了你的性命。
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救你出来。
我相信你。
门外的白千户催促着,将叶珑给带走了。
如今的马球场是风声鹤唳,今日伺候的下人们都被拢到了一处审问。
侯爷,是属下疏忽,竟让珑姐的药箱被人给动了手脚。
许彦津颇为自责道,方才他就应该一直守着才是。
不怪你,你也不能料到他们会在药箱上面做手脚。
看着四周漆黑如墨的夜色,易衡觉手握成拳。
回宫的路上。
安乐一直在皇帝耳边陈情,极力分说叶珑是无辜的,可是这回,皇帝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彻查一般,对安乐的话不予理会,还将她禁足宫内,让她好好养病。
霍玄宸也回了太子府去陪着太子妃了。
若只是一个叶珑,皇帝自然不会如此忧心忡忡。
他看的,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皇帝深知,叶珑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太子妃出事,无法生育,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晏家。
然而叶珑行事,很难不让皇帝猜测是受易衡觉指使。
他更怕。
怕这是晏家和易衡觉联手做的戏。
这易衡觉,回了京后,可曾去过晏太师府上?皇帝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身边的大太监想了想:回皇上,并未。
说来也是奇怪,这晏太师曾经是定业候的老师,两家曾有婚约,可不知为何突然交恶,自从侧妃入了太子府之后,两家便没什么往来了。
晏勤在他这里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会尽心辅佐太子殿下。
可是他们家和定业候府这么多年的交情,实难不顾。
太子妃被害的案子,如火如荼的查着。
那张银票已然是从叶珑的户上取出来的。
时间什么的,都没有任何差错。
可易衡觉知道,叶珑开户的时候不过是个白丁,在商号中这样的人最好摆布,只要给钱,商号什么都会做。
从这里是查不出什么了。
至于那个指认叶珑的小厮,被关进了大牢之中,可仍旧坚持是受叶珑指使。
太子府。
叶珑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太子妃,给她打下手的是陆士奇。
而屋内,还有两个金吾卫盯着她们。
玖月更是在一旁伺候着。
说来讽刺的很,是玖月污蔑叶珑的,如今二人还要在同一屋檐下伺候太子妃。
劳烦诸位出去,到外面侯着,我们得给太子妃换身衣裳了。
玖月道。
叶珑双手环臂,看着玖月去换衣服。
冷声道:你们主仆这样诬陷我,当真是指望我以德报怨吗?玖月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后背一僵,半晌才继续动作。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峙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玖月没有回头。
叶珑嗤笑一声:玖月,你们主仆想栽赃我,自导自演一出大戏,却没想到有人将计就计。
看着窗外的人影并无动作,叶珑往前走了两步。
你难道就不想查清楚背后凶手是谁,替你家主子报仇吗。
玖月手下用力,差点将那衣衫给扯破了,她深吸一口气:叶太医,奴婢亲眼所见,是你害了我们娘娘。
纵使玖月心里清楚,叶珑说的并没有错。
叶珑不怒反笑:那你觉得,你家主子还醒的过来吗?玖月这才扭头,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竟然还好意思问。
你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还真指望我将她给治好,你做什么梦呢?在你说实话之前,你家主子绝对不会醒过来。
玖月恶狠狠的剜了叶珑一眼,转身便要去开门,那架势,估摸着是要喊人。
你去喊人便是。
叶珑有恃无恐的在圆桌前坐下:便是皇帝来了,也挑不出半分错来。
横竖我能同你们在这里耗着,可是你家娘娘的身子,能撑多久,我可保证不了。
自己想清楚些吧。
说完这些,叶珑率先起身出去了。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陆士奇也跟了上去,询问道:师父,如今太子妃娘娘的病情已经稳住了?稳住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会吧。
在金吾卫密切的注视之下,二人各自回了厢房休息。
叶珑的话一直回荡在玖月的脑海之中,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太子妃娘娘,她开始怀疑。
怀疑叶珑说的话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还有那个什么叫花颜厝的毒,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除了叶珑意外,并无任何一个太医查出来此事。
如今太子妃的身子,都是听叶珑一人的。
想到这里,门口吱呀一声,是太子殿下来了。
玖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慌忙起身迎接。
起来吧。
霍玄宸说道,大步流星的朝着内室走去,发现林婧婷还是昏迷不醒,便拿了凳子坐到了床边。
握着林婧婷的手腕。
这才一日的工夫,她便消瘦了不少。
太子妃没有醒来过吗?玖月摇着头:自打昨夜里回来,娘娘便一直昏迷不醒。
太子殿下,那叶珑居心叵测,娘娘的身子都是她一人所言,不如请别的太医来瞧瞧吧,奴婢实在是担心啊。
玖月提议道。
霍玄宸脸色一沉,昨日随行的太医可都说束手无策了,是叶珑将人给救回来的。
不过,玖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若是想要请太医便去吧。
霍玄宸松了口,玖月立刻急忙忙的起身去了。
在屋内陪了林婧婷一会后,霍玄宸便去了书房。
书房内,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早就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查的怎么样啊。
回殿下,属下已从府中的膳食入手,开始盘查。
这花颜厝的毒是从膳食中下的。
因太子殿下不让惊动了旁人,因此这些事情都是暗地里查,无疑是增加了难度。
霍玄宸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吩咐道:派人盯着点侧妃。
无论怎么看,晏悯缘都有嫌疑。
入夜。
叶珑给林婧婷灌下了汤药,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只有她和陆士奇两个人,要照顾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的确有些疲乏。
想念霜儿的第一天了。
自打叶珑威胁过玖月后,她倒是安分了不少,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先前那般轻蔑了,还多了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叶珑知道,玖月是开始摇摆不定了。
听府中的下人们说,说玖月又拿着霍玄宸的帖子,去请了太医院的院首来瞧。
想必也是没瞧出问题来,因此玖月才这般。
叶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她若是想害林婧婷,有千百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可以选,犯得着如此冒险吗。
越想越亏的叶珑打定主意,有机会了得吓唬吓唬晏悯缘,让她老实点。
别以为学了点别的伎俩就能来和她之斡旋了。
叶珑收拾了东西,打算会隔壁的院子里面歇息。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个金吾卫,是冲着叶珑来的。
叶太医,白千户请您去大牢走一趟。
如今夜已深,这个时候传她?叶珑和陆士奇对视一眼,后者反问道:如今这个时辰,传去大牢所谓何事?是马场的小厮,招认了些旁的事情,与昨日的说辞不同,白大人传叶太医过去对峙。
说辞不同?这小厮莫不是没对好口径?叶珑的眸子亮了起来,这是有了洗脱嫌疑的机会啊。
那金吾卫也上前一步,压低了些声音,似乎是旁人听见:白大人说,这案子疑点颇多,便对那小厮用了刑,如今小厮前后口供不一,叶太医可别错失良机。
师父,徒儿随您一起去吧。
金吾卫当即拒绝了陆士奇的提议:大牢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便入内。
这天色已晚,我师父又是一女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还请大人通融一番。
没等金吾卫说话,叶珑却道:无妨,你在这里等我便是。
这晏悯缘还在府里呢,只怕她和陆士奇一起离开,会引人注目,到时候被人半路截胡什么的,那才是功亏一篑。
叶珑让陆士奇放心,便跟着金吾卫一起消失与夜色之中。
那金吾卫也是知道叶珑的马术好,太子府外备了两匹马,只是二人从后门出去的,未免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这是白大人吩咐的,说是怕打草惊蛇。
金吾卫解释道。
叶珑不疑,便跟着他一起到了大牢外面 。
这大牢叶珑是第一次来。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为何,只觉得阴沉不已。
那侍卫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进去了,叶珑注意道,看守的人并不多。
进了大牢内,里面的光线更加暗沉,手中的灯火只照得一箭之地。
逼仄潮湿的空气里,是稻草和布料散发的特有的霉味。
再往前走些,偶尔能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以及几声有气无力的哀嚎。
叶珑清楚的瞧见好几只老鼠从她脚边溜了过去,她下意识的拿着袖子掩面。
终于到了关押小厮的牢房。
那人被绑在了木桩上,身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衣衫早就成了一条一条的,依稀能辨认出是昨日那件。
叶珑却并未瞧见金吾卫口中的白大人。
叶太医莫急,我去寻白大人来。
叶珑微微颔首。
金吾卫走后,牢房里面就只剩下她和那个小厮。
围着那个木桩绕了一圈,他身上有鞭伤,棍伤,伤口上还被撒过盐水。
叶珑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被人收买之时,可曾想过会受此刑罚?那小厮抬头,冷冷的看着叶珑。
还是说,昨日已经谈好了价钱?她可是记得,昨日那银票足足有五百两。
小厮也跟着笑,刚一张嘴,便有血水顺着嘴角留下,看着触目惊心:你有功夫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叶珑挑眉,这个小厮还这般有恃无恐?听说你前后口供不一啊,怎的,先前没同你主子一起编排好吗?小厮又是一阵低笑声,没说话。
看你这伤势,若是再待上一日的话,新伤旧伤叠在一起,不久就会发烧,失血过多至死。
叶珑并没有同情的意思,只是想利用那人对死亡的恐惧。
奇怪的是,那个小厮丝毫没有昨日跪地求饶时的求生欲。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大牢这不寻常的镇定自若,让叶珑不禁狐疑起来。
还有,这白千户怎么还不过来。
正当叶珑疑惑的时候,终于有脚步声再次传来了。
等到了叶珑跟前,她才发觉,竟然还是那个金吾卫,他只身一人,带着歉意的说道:当真是不凑巧,大内急召,白大人如今去了宫内,说明日再让叶太医来对峙。
明日再来?叶珑皱着眉头,不明白这白千户到底是何意思。
那侍卫也是颇为不好意思:这宫内有急召是常事,还请叶太医见谅。
看了看被捆着的小厮,叶珑深吸一口气,如今白千户不来,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无用。
除了离去也是别无他法。
回去的路上,叶珑怕那小厮被活活给打死了,便多嘴说了一句:这位大人,我见那小厮身上的伤口颇深,只恐小厮受不住,死无对证了。
也太医放心,这些我们自有分寸的。
那便好了,叶珑顺利的回到了太子府。
陆士奇放心不下,并未入睡,一直在院子里面等消息,见到叶珑回来后便焦急的询问情况。
听叶珑说完也是颇为疑惑。
不明白怎的这般凑巧,叶珑人刚到大牢,白千户便进了宫,不过转瞬一想,便安慰道:这金吾卫本就是隶属于大内的队伍,被大内急召也是常事,所幸师父并无事。
等到第二天,叶珑终于知道,这一出唱的是什么戏。
将她抓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可有搜捕令?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给我搜!门外,嘈杂的人声中依稀可以分辨出陆士奇同人据理力争的声音。
正在给林婧婷搭脉的叶珑也没了心思,起身去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出去不要紧,为首的金吾卫立刻指着她道:就是她,带走!竟然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找到了目标之后,几个金吾卫就上前将叶珑给团团围住了。
听着铁链触碰发出的声音,为首的金吾卫走到叶珑的跟前,将怀中的逮捕令拿了出来。
叶珑扫了两眼,便注意到了最下面的公章,易衡觉曾经教她辨认过这类东西,她知道这不是假的。
一旁的陆士奇终于见到了那张逮捕令,震惊的无以复加,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珑。
啪嗒一声,冷冰冰的铁锁链扣在了叶珑的手腕上面。
劳烦叶太医,随我们走一趟了。
大牢内。
叶珑被毫不客气的推到了牢房里面。
这一路上她倒是想要打听出些情况出来,奈何这群金吾卫严苛的很,竟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手上的铁链似乎有千斤重。
终于,叶珑见到了白千户,因为打过几次照面,所以叶珑记得他。
千户昨夜才召我,不知今日这是唱哪出。
这前后的差别对待未免也太大了些。
闻言,白千户神色不解:你昨夜来大牢内,是我召见的?这个反问让叶珑一怔,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昨夜那个金吾卫,不是白千户派来的。
意识到事情眼中性的叶珑立即道:昨夜有个金吾卫来太子府,说是白千户让我来大牢。
说马球场的小厮前后口供不一,让我来对峙的呀。
提到那个小厮,白千户脸色一沉。
锐利的目光在叶珑身上审视着,似乎是在打量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这怀疑的眼神让叶珑很不舒服。
白千户背着手,在牢房里来回的踱步。
良久,才沉声道:那个小厮死了。
死了?!就在你离开大牢后没多久。
这紧跟其后的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般,在叶珑的脑海中炸开了。
昨夜那个金吾卫。
他诓骗我至此,又说你被大内急召有事,让我明日再来问话。
叶珑想到了一件要紧事,令牌!那个金吾卫的令牌!昨日进大牢之时,那个金吾卫是拿着令牌才进来的,昨夜当值的人定是有印象的!说起令牌,白千户眯起眼睛,不急不缓的道:今日盘问了昨夜当值的人,他们的确是见了金吾卫的令牌。
可是,只瞧见你一人进来的。
她一个人?叶珑不爽的起身,面有愠色道:我一个人?蓦然,叶珑想到了昨日一路上。
所见看守之人少之又少。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圈套!见叶珑错愕茫然的模样,白千户并不能分辨她所说的话的真假。
只是如今在她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来看,这些话都像是辩驳。
白千户继续道:小厮昨日受了刑,我们的人只是想逼问,总归是留着他的命的。
可是你走后没一炷香的工夫,巡视之人便发现了小厮死了。
死因。
叶珑径直问道。
伤口上面被撒了七白粉。
叶珑冷哼一声。
还是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圈套。
这七白粉乃是由多种草药研磨而成,是懂行的人才用的一个老药方,用于淤青上有奇效。
却不可见血,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除了经年的老中医,以及行伍之人,怕是甚少有人知道此物。
做足了工夫啊。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冗长枯燥的审问,叶珑本就是被诓骗的,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
然而她的说辞又与大牢内的当值之人的不符。
白千户还算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让人去寻了陆士奇以及在太子府查问,可有见到叶珑是随金吾卫一起离开的。
白千户一边审问,一旁有先生在记录供词。
叶珑抬眸看着头顶处的那扇窗户。
这是牢房中唯一的光亮的来源。
刺眼的阳光从那方方正正的窗户中射进来。
好密的网。
晏家就这么想除掉她吗。
你说什么?!侯爷!叶姑娘被人给抓紧大牢里面了!探子复述道。
再抬头的时候,已然不见易衡觉的身影了。
易衡觉还没出院子,人就被李伏昆给拦了下来。
我听说了叶珑被抓起来的消息,便急忙来寻你了。
李伏昆就知道,只要是和叶珑有关的事情,易衡觉便是沉稳也没了,谋略也丢了。
我已从我父亲那里打听了,白千户如今在盘问太子府的下人们,叶珑现在还是安全的。
易衡觉抬脚要走:现在安全,那之后呢?抓进大牢内可不是儿戏的,若是叶珑被用了刑……李伏昆态度强硬,拦着去路:不可,此事得从长计议,你且先听出原委,再做打算也不迟啊!那陆士奇原本是要去侯府来禀报此事的,可人在半路上便被金吾卫的人给带走问话了。
李伏昆托了些关系,这才见了陆士奇一面,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诉易衡觉。
这是个圈套。
要买通金吾卫,大牢的看守,还要弄死那牢狱内的小厮。
这么大的手笔,除了晏勤还有谁?!许彦津义愤填膺的说道。
易衡觉是满腹的自责,若不是他的缘故,叶珑也不会惹上这样的祸事了。
这几日易衡觉同许彦津等人都在寻找别的线索,又或是那小厮被人买通的证据,一无所获不说,如今又摊上了这样的事情。
我要去太师府。
易衡觉沉声道。
哥哥,不可。
一直在角落里面安静聆听的易净觉突然开口道:这摆明了是个圈套,哥哥难道要上赶着去钻吗?马球场的事,晏家一剑霜带哦。
哥哥若是鲁莽行事,那正好被人给抓住了把柄,那珑姐便是真的没救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声东击西如今珑姐是被人给设计了,困在了大牢里面。
咱们得想办法,先将人给救出来。
此事哥哥不易直接露面,得从其余的地方下手。
易净觉这番话,终于让易衡觉冷静了下来。
他若是乱了阵脚的话,叶珑便是真的没有指望了。
众人安静下来,开始细细思忖如何将叶珑给救出来。
半晌,易衡觉开口道: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李伏昆和许彦津面面相觑。
太子府。
金吾卫的盘问将这个太子府弄的是乌烟瘴气,霍玄宸立在庭院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面上颇为不悦。
唯一可堪欣慰的是。
府里乱了,暗卫搜查的事情便好进行了。
回主子,太子妃娘娘的小厨房属下已经彻查过了,并无不妥,她院中的下人们也都是经年的老人,近年来没再添什么新人。
院子里面的人洗清楚了嫌疑,那就是后厨的人了。
后厨已然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他们行事并无不妥,只是属下查到了他们家中的亲人,或是突然得了横财,要么是领了肥差的。
继续查,看看和侧妃……以及她娘家有没有什么牵连。
是。
另一边。
城南的胡同里面。
爷!爷!您松手!我说!许彦津这才大发慈悲的松了松手下的力气,那个肥头大耳的人牙子这才有了喘息的工夫。
这几个人原不是我们手上的奴才,是……是朝云街的张家塞进来的。
还给了银子,让我们将人送到太子府的。
朝云街张家?这个名字许彦津听着颇为耳熟,像是在那里听到过似的,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那人牙子还一直哎呦呦的叫唤着,许彦津终于松了手:早说便罢了,何必吃这些苦。
许彦津说罢,给李伏昆使了个颜色,二人便在屋内翻找起来。
人牙子咬着牙,知道他们是在寻找那些个奴才的契约,这买卖都是呀记载录目的。
太子妃娘娘马球场受伤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个时候有人来打听太子府奴才的事情,可不是个好事。
人牙子的眼珠转了转,那契约被搜走了,便是将他给暴露了啊。
看着眼前连个蒙面的黑衣人,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苦苦求饶道:二位爷,求求你们别把这些个东西给拿走,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便是。
许彦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那人牙子的脑袋:你倒是乖觉,怕东窗事发,找你麻烦?二位爷,我这在皇城根底下讨生活也不容易,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彼时,李伏昆已然是找到了那些契约所在,伸手便将那几页给撕了下来,塞到了袖子里面。
你若是想活命,日后便干些这样的勾当。
李伏昆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和许彦津如来时一般,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
只留下那人牙子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侯府内。
属下查清楚,这些人都是朝云街的张家送进去的。
李伏昆将那几页纸摆在了桌子上。
易衡觉却并不急着去看,反问道:朝云街的张家?你们没听错?李伏昆同许彦津对视一眼,确认无误:我们没听错,那人牙子亲口说的,这契约上面也写有的。
如今不是咱们猜测那样的,再怎么找晏家的把柄啊?易衡觉扬了扬手中的契约:这些就是把柄。
原来这朝云街的张家,说起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可是在市井之中颇有名气。
因为这张家对各个产业都有涉猎。
世人却鲜知,这个张家实则是晏勤用来打探消息的。
在各个行业涉足,便是方便收集各色的情报,也方便他造舆论来摇摆民心。
这些也是易衡觉曾经在晏太师府偶然听到的,当时的他只以为这是老师的谋略,万万没想到如今派上了大用场。
果真如同侯爷所说,这张家表面上和晏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属下去查了他们的账簿,这张家的利润收成,最后都是进了晏家的。
许彦津有些兴奋的说到,他们的猜测没错,也找到了晏家的把柄,这回能好好的扳回一城了。
此时,三个人全副武装,趴在张家对面的房顶上面,密切关注着张家的一举一动。
想让张家招认晏勤是间难事。
然而这世界上面,最不易掌控的便是人性。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誓死效忠晏家的。
侯爷,你确定抓这个人?张家的大门口,一个穿着长青卦衫,左手提着蝈蝈笼子的人,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任谁看,这都是个纨绔子弟。
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易衡觉拉起了黑色的蒙面,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在屋顶上面跟着那个少爷。
让张家的人吐出实话,必须得找一个权利足够,知道晏家内情的人,还得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这个张泰,便是最好的人选。
今日让你们去打听了,这个张泰不成器,经商不行,办事也不成,张家老爷是恨铁不成钢,许多事情都不叫他去办,怕办砸了。
然而,他有个好母亲,成日里纵着他,只盼着他早日接管张家,挤走那几个庶子。
易衡觉选他正是这个原因。
许彦津啧了一声,叹道:家门不幸啊。
眼瞅着那个张泰,进了成平赌坊。
再想到他手上提着的蝈蝈笼子,定是来斗蝈蝈了。
三人对视一眼,齐叹道:家门不幸啊。
三人都穿着夜行衣,商议片刻便想好了法子。
由李伏昆进去将人给引到后院去。
一盏茶后。
那张泰满脸堆笑的跟在了李伏昆的身后,兴致昂昂的搓着手:小李将军,是有什么好差事给我啊?这攀上了李将军,日后看父亲还会不会骂她是窝囊废了!到了后院,李伏昆转身,咳了咳道:这个肥差啊,得听侯爷同你细说说。
侯爷?一听到侯爷这两个字,张泰的眼里就亮起了精光。
不知是哪个侯爷?李伏昆不语,只是含笑看着他。
下一秒,张泰便被套入了一个麻袋之中。
许彦津一个手刀劈了下去,人便停止了挣扎,没了动静。
等那张泰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定业候府的密室之中了。
许彦津活动着手腕,没好气的看着张泰。
这人看着不胖,怎的扛起来这么重,费了他一番力气才扛回来的。
张泰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足足愣了一刻钟的时间,仍旧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小李将军……您您这是何意啊?张泰试探性的问道。
你们张家奉晏家的意思,往太子府上送下人的事情,你知道吗?李伏昆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泰立刻摇摇头:小李将军,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张家同晏家有什么关系啊。
离他最近的许彦津蹲了下来,好脾气的含笑道:当真没关系吗?那张泰也跟着笑:那是自然,我姓张,同晏太师家……我只说是晏家,可没说,是晏太师家啊。
李伏昆打断道。
意识道自己说漏嘴的张泰瞬间没了笑容,咽了咽口水,不肯说话了。
你不说也不要紧,事情我们都查清楚了,今日叫你来,不过是烦请你写份供词出来的。
张泰咬着嘴唇,他们同晏家的关系是非同小可,母亲嘱咐过多次不能告诉旁人的,不然整个张家都要完了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布局你不说也不要紧,照着抄也行。
李伏昆将纸笔放到了他的面前。
张泰那绿豆大的眼睛飞快的扫了几眼,心跳的更快了,这上面写的事情几乎全部属实。
这份供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是有内鬼?还将他也给拱了出来。
这背后的利益关系可不是儿戏。
易衡觉从桌子后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张泰几眼,后者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没那么多耐心。
易衡觉冷冰冰的丢下这一句话,就推着门出去了。
许彦津和李伏昆对视一眼,开始了眼神交流,似乎是在商讨要如何处置张泰。
这样的无声对他来说无疑更是一种煎熬。
二位爷,求求了放过我吧,你们要多少银子都使得,我们家一定会给您的。
银子?李伏昆反问道:我看着像是缺银子的吗?是是是,是小的说错了话,您不缺银子,您要小的做什么都成,就是这莫须有的事情,可不能乱写啊。
张泰自知得罪不起李伏昆等人,放低了姿态开始求饶。
李伏昆没搭腔,抬手按下了一个机关,张泰只觉得后面的墙壁开始震动,惊的他匆忙站了起来。
身边原本是一堵石墙,现在中间的几块石板开始松动,竟然是个翻转板,这另一面上便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刑具。
张泰见过的,没见过的,密密麻麻的挂了一墙。
有些上面还带着暗红色,像是……像是血液凝固后积年累月留下的。
张泰倒吸一口冷气,腿脚已经开始不停使唤,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李伏昆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那面墙,时不时摸一摸那墙上的工具,好像是在挑哪个趁手些。
张泰是汗如雨下,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嘴唇也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放轻松,张大少爷。
许彦津伸手搭在了张泰的肩膀上面,吓得后者是一个激灵,想要喊可是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来。
张大少爷,你若是害怕的话,便让我来吧。
说着,许彦津从袖子里面亮出了一把小匕首来,那匕首看着不过几寸长,便是平日里用来削水果的差不多。
见张泰松了口气,许彦津笑眯眯的道:我这匕首便是在大少身上来来回、回进出个百次也不会要了您的命的。
他拿着匕首便在张泰的身上比划起来,先是胸前:这里的肉多,能切下两盘子肉。
紧接着匕首又落在了腹部。
这里的东西多,若是戳破了胃,味道就不太好闻了。
但是肋骨两侧不错,肉多,骨头也少,啧啧,切下去也不会有太多的血,便从这里开始吧?张泰瞬间就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不成不成!二位爷别吓唬我了!啪!许彦津用匕首连带着那张写了供词的纸扎在了张泰的面前。
厉声道:我数三声,要么写供词,要么就按我刚才说的法子来。
爷,我同您无冤无仇的,您何苦……三。
您要多少银子都成,求求您二位放过我吧!二。
那张泰哭的稀里哗啦的,嘴里面说些什么二人都没听清楚,许彦津面有愠色,弯腰就去拿匕首。
手还没碰到呢,张泰就一把夺过了那个匕首朝着许彦津刺去。
许彦津一个侧身便闪了过去,顺脚给了张泰一脚,将他踢到了李伏昆的跟前。
李伏昆揪住了张泰的衣领,将人几乎贴到了那面墙上,问道:给你个机会,自己挑一个。
没多久,许彦津就拿着供词从密室里面出来了。
这密室穿过走廊,便是易衡觉书房之中的一扇暗门。
书房内,陆士奇正在同侯爷说些什么,许彦津见到便问:叶珑呢?白千户问完话了?陆士奇点头:虽然有我给师父作证,可只有我这一个人,再加上我与叶姑娘又是师徒关系,白千户问了话就将我给放出来了。
那边可有结果了?许彦津将手中的供词放到了桌上,易衡觉看罢便对陆士奇道:你等明日晚些时候再动手。
是。
动手?许彦津不解侯爷又走了一步什么样的棋。
侯爷,这张家的已经在四处寻找张泰的下落了。
不急,一切按计划来便是。
有了这份供词,已然是事半功倍了。
张家。
你们几个没用的蠢货,那么大个人都看不好?!今夜若是找不到少爷,便将你们通通都卖金宫里去当内监!张家夫人怒道,已然是火上眉梢,气的晕头转向了。
这找了一夜都未果。
张家夫人的卧室里面却是出现了一封信函。
信上所言,让张家夫人将张家的账簿,连带着供词一起交给金吾卫的白千户。
那张供词上不仅承认了张家是替晏太师府办事,还有塞了好些人手进太子府,以及朝中大臣府上的事情。
那字迹,分明就是张泰亲手所写。
给你三日期限。
否则只能见到张泰的尸首。
看完最后一行字,张家夫人彻底晕了过去。
当晚。
太子府。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呐!玖月哭喊着寻求人手来帮忙。
快去找太医来!太医院的院首齐聚太子府,林家更是来了不少的人,连皇后都亲临探望。
你说的是真的?晏悯缘正色道,怕是丫鬟听岔了。
回娘娘,奴婢是亲眼见到那些人进了太子妃的院子的。
玖月哭成了个泪人。
晏悯缘心情大好,展露了笑颜:那怕是林婧婷,真的要不成了。
下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避嫌,晏悯缘也一直待在院子里面少有走动。
眼下叶珑进了大牢,林婧婷又快不成了,真是好不痛快。
可是娘娘,这么一来,会不会惹人怀疑啊?怀疑?晏悯缘的笑容肆意:怀疑又如何,谁有能拿出证据来,说这是本宫动的手?她伸出两根手指,取下了耳垂上的坠子,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痛快。
这天下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不过他们的眼皮子浅,听人说风便是雨。
这林婧婷从前不就是爱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的吗,贪图人说她善心贤惠。
从前林婧婷在外头做的戏还少吗:她若是薨了,本宫便在外人面前大大的哭几场,大病一场便是了。
横竖都是面子上的事情。
这霍玄宸就算是知道了,也舍不得他们晏家的助力。
娘娘说的是。
对了,后院那几个小厮可打发了?下毒的事情东窗事发,经手之人得尽快处理了才是。
丫鬟回话道:尚未,老爷说眼下不可轻举妄动,等过些时日。
父亲啊,总是过于谨慎了。
晏悯缘不以为然:这点小事不用劳烦父亲。
手脚干净麻利些就是了。
丫鬟会意,应了声是。
太子妃的院子里面,乌泱泱的集聚了一圈人。
林婧婷的母亲,林国公夫人急的在院子里面转圈。
皇后劝了几句无果后便也坐着等消息了。
太医院的院首出来回话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太子妃的伤口有感染的迹象,当日在马球场,是叶太医一手操刀医治好了太子妃娘娘,这些日子也一直是叶太医在照料。
臣等不清楚伤口的情况,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伤口,不敢冒险用药。
那快叫叶太医来医治啊!林国公夫人急的眼泪直往下掉。
院首则是看向了皇后。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东窗事发皇后身边的宫女提醒道:在马球场指认叶珑的小厮突然暴毙,并且是在叶珑去过大牢之后。
金吾卫便将叶珑抓进了大牢里面。
太子妃的身子要紧,快将人带过来,医治太子妃。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叶珑便这样从大牢内被解救出来。
看着院子里面的阵仗,叶珑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事情,就被陆士奇拉着进了内屋。
叶太医,娘娘的伤口有发炎的迹象,体虚发热,这伤口……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叶珑说道,太医们也不疑,习惯了叶珑屏退旁人的习惯。
见太医们纷纷退了出去,林国公夫人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娘娘呢?国公夫人不必担心,娘娘如今叶太医照料,您放心才是。
林夫人脸色一暗,这个叶珑是害了她女儿的嫌犯,可如今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竟然要靠那个嫌犯救治,叫她如何不怒。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便径直数落起那些个太医来。
皇后娘娘单手撑着脑袋,顾念这林夫人爱女心切,便没有计较旁的。
屋内。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陆士奇才将解药拿了出来给林婧婷喂下。
这一系列操作让叶珑瞬间猜测到了一二:这是……侯爷让你做的?正是,为的就是救师父出来。
叶珑反手搭在了林婧婷的脉搏上面,追问道:你先前给她吃的是什么?是紫金丹,不过师父放心,徒弟根据太子妃的身子已提前喂了汤药,这紫金丹吃下去只会让她体虚发热,却找不出个究竟来。
并不会伤及太子妃的身子的。
易衡觉倒是想的周全。
侯爷的意思,要让太子妃离不开师父您。
叶珑瞬间会意,看向了紧闭双眼的林婧婷,转头道:可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林婧婷的身子这么耗下去,总有一天会虚损殆尽的。
侯爷已有打算,只说叫您耐心等待便是。
既然易衡觉都这么说了,叶珑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二人在屋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出去。
这回是林夫人极力主张要将叶珑给留在太子府内,也不是为了旁的,全然是担心自家女儿的身子,怕再耽误了病情。
得到这个消息的晏悯缘便没那么高兴了。
好不容易将叶珑给弄进了大牢之中,这才关了几天啊,就这么轻易的被放了出来。
还有这个林婧婷,当真是命硬啊。
想着,晏悯缘打开了妆奁最下面的一层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来。
身边丫鬟的见状,急忙劝道:娘娘不可啊。
如今太子妃的院子被围的如铁通一般,咱们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啊。
这铁皮盒子里面的不是旁的,是无色无味的毒药,然这东西是内廷才有的。
晏悯缘俨然是起了杀心了。
娘娘!您可不能一时冲动,让咱们前功尽弃啊。
丫鬟竭力劝说着:只需要再等伤几日,咱们再等等,很快就会定了叶珑的罪的。
那金吾卫也没查出花颜厝的事情,叶珑也说了,毒已入经脉,撑不了多久便是有解药也没救了呀。
晏悯缘长出一口气,将那盒子丢了回去。
罢了,本宫再等上几日便是。
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工夫。
丫鬟这才松了口气。
叶珑回到太子府的消息,也传到了易衡觉的耳朵里。
他看着手里搜集的证据,等待这许彦津的归来。
入夜。
许彦津终于回来了。
侯爷,事情成了。
易衡觉靠着椅背。
许彦津的眉眼之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我一直守在张家门口,亲眼瞧见张家夫人套了马车,去了白千户的府上。
在府外一直等着,直到瞧见白千户入了宫这才回来。
白千户进宫,易衡觉的最后一步棋才算下完。
皇帝生性猜忌,尤其是在得知晏家背地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
皇宫内。
皇帝的桌上摆着张家的账簿和供词。
皇上,这朝云街的张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微臣收到这些东西后无打听了一番,确认这上面所说的无误。
这张家所经营的生意,涉猎颇广,但是每一样做的都不是特别大。
属下还去商号查实过,张家的私产,最后大半都进入了晏家。
白千户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告诉皇帝,晏家的野心有多大。
生意广,却不大,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为了别的。
私产进了晏家。
皇帝翻了翻面前的供词,有一项引起了他的注意,张家曾经送了些会下人进太子府。
那些进太子府的下人,是否和太子妃中毒一事有关?属下还在清查。
白千户如实道,手头上的这些信息量就过大了,他是坐立难安,因此才立刻进宫禀报的。
将那供词继续看下去,不仅仅是太子府,朝野内诸位大臣府中都送有下人,或是歌姬。
这晏太师的手,伸的挺长的啊。
叶珑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回皇上,叶珑的口供与唯一的人证陆士奇的并无差错和纰漏,然大牢内的看守坚持说只瞧见叶珑一人进来,属下……白千户自己也有一个疑惑,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
白千户沉声道:天牢当值的人与叶珑皆说,是凭借金吾卫的令牌入内。
属下彻查了一番,的确发现有人丢了令牌。
皇帝抬眸:那便继续审问啊。
属下赶到的时候,那个金吾卫已然暴毙于家中。
白千户将头埋的更深些。
这一件事情是巧合,凑在一起,便颇为刻意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成了死无对证,还都是对叶珑不利。
皇帝又翻开了那本账簿,开口道:你去将太子府的下人们盘问清楚,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属下明白。
待白千户走后,一直在后面伺候的大太监上前奉茶。
皇帝将手中的东西看完后,冷笑一声吩咐道:将这些东西包好,朕要送出去。
奴才明白。
内监不仅仅明白这礼物是要送给谁的,还明白,晏家这回是多行不义了。
白千户得了圣命,便大张旗鼓的在太子府中搜查起来。
好巧不巧的,先前霍玄宸派了暗卫查明此事,这刚有一点苗头,转瞬就送拱手送到了白千户的手中。
面上霍玄宸却不能说什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千户将后院的那些个下人带走了。
回到书房,他厉声斥责道:你怎么回事?让你悄悄的查,怎的如今白千户知道了?属下冤枉啊,属下的确是按照您的吩咐,悄悄在府中盘查,不敢惊动旁人的啊。
这属下着实冤枉的很,他突然想起来件事情,便道:属下方才听人说,白千户是从宫里领了圣命,才来调查……这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切是皇帝的吩咐。
霍玄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父皇怎的突然让白千户来查此事,难不成是父皇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暗卫实在是冤枉,霍玄宸念着他从前也得力,便挥挥手让他出去了事。
如今父皇插手来查,霍玄宸便是想一力瞒着也不成了,只能让晏悯缘自求多福了。
等到晏太师知道张家出了事情,已然是为时已晚。
叶珑估摸着,这花颜厝的事情怕是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那她身上的脏水,叶珑思忖着,到底是威胁林婧婷呢,还是恐吓晏悯缘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筹码到手晏家通过张家的手,塞到太子府的人,悉数都被带走了。
这下晏悯缘可是坐不住了,偏偏父亲递了信进来,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晏悯缘在院子里面急的直打转。
娘娘,您得稳住啊,万一殿下来了,瞧见您这副模样,咱们岂不是不打自招?咱们手底下的人都被抓走了,这会子怕是都查道到我们晏家的头上来了!还谈什么不打自招,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那些个下人不过是按照吩咐办事,他们也并不知道下在林婧婷膳食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也并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这被金吾卫一审问,很快,就悉数给招了个干净。
晏家出事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遍了京城各家。
这会子,平日里站队的自然不敢出头,怕被牵连,谁家都经不起这么一查。
至于对立的,那自然是等着看好戏了。
定业候府。
张泰的双眼被蒙上了黑布。
被许彦津推搡着往外走,跟在后面的李伏昆同易衡觉道:他在赌场便认出我来了,怕是也猜到侯爷你的身份了,咱们如今才蒙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些迟了?不迟。
李伏昆倒也不是怕受牵连,只是担忧这个张泰嘴巴不严,出去之后倒打一耙,说是他们屈打成招,这样先前的工夫可就都白费了。
出了侯府,许彦津将人给送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面,紧接着马车便驶出了巷子。
马车会停在张家不远处,便会将张泰给推下去。
见李伏昆的脸上仍旧是担忧,易衡觉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李伏昆见是张泰的字迹;这不是张泰写的供词吗,侯爷还留着一份做什么?易衡觉轻轻摇了摇头,只道:你再仔细看看。
李伏昆看了两行就发觉,这并不是送去张府那份。
这份上面的罪行,可比那张严重的多。
侯爷为何不将这份供词也呈上去?那样一来,晏家便再无翻身之地了。
我怕张家狗急跳墙,到时候舍弃张泰这颗棋子,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按照那个张老爷的行事风格,舍弃一个纨绔儿子,保住全家的荣华富贵,他是做的出来的。
李伏昆震惊的无以复加,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可不仅也怀疑起来:那张泰是个不成事的,那按照侯爷的说法,张家老爷是个心狠手辣的,怎么会将这些重要的事情让他知道呢。
说来,易衡觉还带感谢张泰的母亲:先前我便说了,慈母多败儿,这张泰不成器,可是她母亲溺爱他,老想着让张泰挑大梁,便是什么事情都告诉他,这枕边风的工夫,打探个消息,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一直跟在旁边的许彦津好奇道:那侯爷,咱们现在可是握住了晏家的把柄的,这朝堂之上,怕是要变一番天地了。
晏太师投靠太子殿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张家如今浮出了水面,皇帝的性格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所以这个把柄,不过是用来威胁张泰闭嘴罢了。
至于晏家:晏家树大根深,家中联姻的关系又错综复杂,就算是皇帝查出了这么些事情,也不会轻易动晏家的。
毕竟现在威胁的是林家,晏家还没做出危害皇家的举动。
枪打出头鸟,张家便会成为最后的牺牲品。
不过那个张泰是死有余辜,属下这些日子可是打听到了不少他的恶行,强抢民女,抢占良田铺子,当真是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李伏昆恍然大悟道:难怪后来你打张泰的时候下手这般重。
若不是侯爷吩咐,此番我都不会放他回去的。
许彦津冷哼道。
对了,李伏昆,我还要托你办一件事情。
侯爷请说。
将洛禽霜伪装成过去打下手的伙计,送进太子府。
洛禽霜这些日子可是急坏了,是李伏昆一直阻拦着,将人给拘在了掬水小院之中,不然可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翌日。
应林国公夫人的要求,林婧婷由叶珑全权照料,加上了叶珑本来在京城之中就有一个医馆,如今来了个伙计帮忙打下手,也没让人起什么疑心。
叶珑见到洛禽霜也是开心不已,听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上午的话,觉得亲切无比。
对了,这是侯爷让我带给珑姐你的。
洛禽霜将叶珑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面,才将袖子里面的东西递了出去。
是一个木头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两颗药丸。
这是?是那个花颜厝的解药,侯爷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的,说珑姐你凭借这个可以脱身。
花颜厝的解药?叶珑瞬间合上了木盒,重新放回了袖子里面。
的确是脱身的妙物。
我早就说这个林婧婷和珑姐你八字不合,只要是碰到她就没什么好事情,若不是珑姐你这次被人污蔑,牵连其中,我真巴不得她没了才好。
亏得当日在马球场还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将她给救活。
别急,今日咱们便离开。
这下换洛禽霜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今日?今日便能离开了?叶珑颔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走,该去给太子妃喂药了。
叶珑带着洛禽霜进去了,玖月并不在,听门口的侍卫说是去亲自煎药了,正好,也不用叶珑再想办法给打发了。
屋内。
看着面色红润的林婧婷,呼吸也恢复了正常,看上去与熟睡无异。
洛禽霜双手环臂:珑姐,我在外面听说,太子妃一直没有醒过来,如今瞧着,气色不是挺好的吗。
叶珑笑而不语,紧接着掀开了林婧婷的袖子,在她的手臂上面按压着,那受罚看上去像是在按摩,洛禽霜不明白珑姐这是在干嘛。
直到,林婧婷的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一根银针尖。
随着叶珑继续按摩,那银针露出体外的部分更多。
洛禽霜恍然大悟,差点惊呼出声。
珑姐……这银针是埋入她体内的?!洛禽霜既惊讶,又不得不压着声音问到。
叶珑将那根银针给抽了出来,再看林婧婷的手臂,却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甚至连血都未流分毫。
她恢复的不错,按理来说应该早就醒了,是我将这银针埋入她的体内,才让她一直昏迷的。
原本是指望着玖月来翻供的。
然而现在有了解药,便是有了和林婧婷直接谈判的筹码。
没等洛禽霜震惊的小嘴合上,床上的林婧婷就有了动静。
她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好一会,才认识道这是叶珑和她的小跟班。
林婧婷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上没什么力气,只将将抬起了头后,就又重新倒了回去。
是你,是你对我的马动了手脚!林婧婷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此,叶珑一脸黑线,还真是主仆一条心。
叶珑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你的马儿突然发狂,那时候我离你可远着呢,什么都没做。
你当时是没下手,可是之前呢?!我的马儿为何突然发狂!林婧婷诘问道,却因为没有力气,那声音也只有叶珑和洛禽霜能听的道罢了。
洛禽霜看不下去冷声道:你摔下马后,可是珑姐竭尽全力求的你。
你的丫鬟污蔑说瞧见了珑姐对你的马下毒手。
太医又说你大出血止不住。
要不是珑姐,你如今早就没命了。
还不知道知恩图报,当真是狼心狗肺。
第一百七十八章 脱困太子府对了,你身上还中了花颜厝的毒,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总不会这盆脏水,你也要扣到我们头上吧?林婧婷拧眉:什么花颜厝?洛禽霜深吸jojo一口气,想着林婧婷昏迷了这么些日子,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便大发慈悲的说给了她听。
你昏迷中毒,珑姐也被你害的进了大牢,太子妃觉得,到底是谁最得意?林婧婷人虽然起不来,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死死的咬着嘴唇。
那嘴唇都被咬的变了颜色,她却像是浑然不知一般。
打从洛禽霜解释那花颜厝是什么毒之后,林婧婷心里便清楚明了了,这一定是宴悯缘下的手,除了她,也没有旁人了。
我如今给你两条路。
一是亲口告诉旁人,说我是无辜的。
由林婧婷这个苦主开口,便是玖月的诬陷也没了用处,叶珑自然就洗脱嫌疑了。
我还能将花颜厝的解药给你,若是再晚些日子吃,那就没用了。
二,就是继续昏睡下去。
叶珑开出了条件。
林婧婷反问道:我为何要同你妥协?除掉你,除掉她,都是本宫要做的事情。
跟何况本宫如今已经醒了……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叶珑也米工夫和她说废话,拿起了手中的银针,又斜着插进了她的手臂之中。
当即,林婧婷便张着嘴,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你早就应该醒了,是我做的手脚让你昏睡至今。
你若是不同意,便是睡上个几年也没问题。
哦对了,这昏睡这,你体内花颜厝的毒,也能走的慢些,啧,倒也是个折中的法子。
不知太子妃,意下何为啊?叶珑扬眉,整好以暇的看着林婧婷。
后者长大了双眸,不错眼的瞪着她。
洛禽霜觉得这场面好笑,又解气的很,补刀道:诶珑姐,太子妃如今说不了话,你忘了?瞧我这记性。
叶珑这才拔掉了那跟银针。
林婧婷怒道:你威胁本宫?你竟然敢威胁本宫?!叶珑不慌不忙的开口道:这不是威胁,是在和你谈条件罢了。
林婧婷不由的沉思起来。
她昏睡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人发现不妥,她对叶珑的医术已然是没有怀疑了。
至于那个的解药,想必晏悯缘也是不会给她的。
况且,叶珑也说了,再拖下去便是解药也没有用了。
这件事情拖不得。
权衡利弊之下,林婧婷这才开了口:我答应你的条件,会亲口告诉皇帝你是无辜的。
但是,你现在就得把解药给我。
叶珑很是爽快的将袖子里面的木头盒子递了过去,身后的洛禽霜还想要阻拦一二,等打开盒子一看,却发现里面原本是两颗丹药的,如今却只剩下了一颗躺在里面。
林婧婷没有犹豫,将那颗丹药立刻吃了下去,叶珑也顺势拿起了一旁的温水喂了下去。
太子妃娘娘,微臣在太子府已经叨扰多日了,只盼着今日就能离开太子府。
吃了解药的林婧婷,又恢复了往日的气焰,斜睨一眼叶珑:等本宫好些了再说吧。
叶珑也不着急,她就是知道林婧婷是这个性子,才有备无患的留了一手,缓缓的将另一颗解药给拿了出来。
这解药啊,原本是两颗的,可是娘娘方才太着急了,只是这两颗若不一起吃,会不会有别的作用,微臣就不知道了。
此话一出,林婧婷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怒道:叶珑,你竟然敢耍本宫?洛禽霜没忍住嗤笑一声:太子妃娘娘,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方才不是说好了,是在谈条件吗?此事,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动静,是煎药的玖月回来了,林婧婷的眸子也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娘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反悔的好,毕竟微臣还是有各种法子,让您醒不过来的。
叶珑沉声道。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玖月端着药来到了床前,这才发现太子妃已然醒了过来,激动的茶点将手里的药给撒了,急忙将药给放到了一边。
娘娘身子可还觉得不适?奴婢方才是去给您煎药了。
林婧婷摇了摇头,玖月的眼泪啪一下就留了出来:娘娘您可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奴婢是怎么熬过来的,国公夫人都快哭成个泪人了。
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呀……叶珑和洛禽霜默默退到了一边,给主仆二人留单独空间。
隔了些距离,洛禽霜也能清楚的看到,玖月那豆大的泪珠砸在了手背上面,很快就沾湿一片,不禁感慨道:忠仆啊。
只挺忠心的,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得。
没过多久,玖月便按照林婧婷的吩咐去将国公夫人给请过来。
屋内又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林婧婷被玖月惹得也是泪眼朦胧的,红彤彤的像是个兔子,她偏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让叶珑二人见到她这副模样。
本宫如今身子没恢复,也不便进宫向皇帝言明此事,本宫会让母亲放你们出去的。
也希望你们别食言。
太子妃娘娘放心,只要我们二人出了太子府,这另一颗解药,便立刻奉上。
很快,国公夫人就来了,跟着过来的还有霍玄宸,在床前是围了一片。
叶珑和洛禽霜便出去到门外躲清静了,而那一众太医也围上来,询问细则。
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叶珑给为首的太医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出来回话的是玖月,她面无表情的转述道:我们娘娘说,坠马一事与叶太医并无干系,身子也不用叶太医再继续照料,您劳累多日,也该回去休息了。
闻言,那几个金吾卫和太医是面面相觑。
叶珑将那颗解药递了过去:谢太子妃娘娘明察,这药还请叮嘱娘娘尽快服用才是。
看玖月接过药的神情,想来也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
玖月又让太医进去伺候。
叶珑和洛禽霜如释重负。
珑姐,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回去告诉侯爷这个好消息。
洛禽霜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等,还有件事情没结束。
洛禽霜却煞有介事的说道:珑姐,此刻咱们不走,怕是那个太子殿下要纠缠啊。
霍玄宸要纠缠?那正好。
我啊,要见晏悯缘一面。
太子府的小花园内。
来了这么些日子,叶珑倒是没发觉,这小花园的景色别致,颇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小池塘,水质清澈见底,里面几尾鱼游的正欢。
叶珑从丫鬟手里讨了一把鱼食,正逗弄着那些小鱼。
晏悯缘过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副场景。
她上前道:叶太医洗脱嫌疑,还真是春风得意啊。
都这个时候,晏悯缘竟然还有心思来挖苦她,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如何。
侧妃都有心情赴约,微臣自然心情大好。
晏悯缘此刻没有心情和她都圈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让丫鬟传话,说你有要紧事见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叶珑将手心里剩下的鱼食都丢了进去,拍了拍手心,这才起身:晏悯缘,你已经嫁给太子做了侧妃,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
本宫做什么,还要听你的指挥不成?晏悯缘最厌恶的便是叶珑这番自恃清高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戏台子搭好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想做什么自然是不用同我说的。
只是,你如此针对我。
难道是还没忘掉侯爷吗?躲在假山后面的洛禽霜看着门口出正闲庭信步走过来的霍玄宸,默默的将身子往里面侧了侧。
这场戏的主角已然都到齐了。
叶珑,你当真以为,你能嫁进侯府,攀上高枝吗?晏悯缘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叶珑:你不过个贱民罢了,侯爷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将你给带回来。
可我瞧你,如今做了侧妃娘娘,仍旧不满足。
叶珑不咸不淡的说道。
晏悯缘与霍玄宸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情分,越是相处,晏悯缘越发觉的霍玄宸不如易衡觉。
心中,便也更恨。
站在晏悯缘对立面的叶珑,已然是瞧见了那颗小衫松后露出的一截衣角,便开口道:你在林婧婷的膳食中下了花颜厝,是想夺了她正妃的位置。
提起这件事,掩面元便气不打一出来。
此事本是天衣无缝的,若不是张家那些个不牢靠的怎么会败露,害的爹爹如此费神。
旁人都说你是神医,我看你是信口开河惯了,满嘴胡诌。
她可没忘记叶珑当日说这毒会让人无子嗣的话,这也无形中加大了晏悯缘的嫌疑。
心知肚明的叶珑浅笑一声:这毒自然不会损伤母体,让人不能有子嗣,我的确是信口胡诌。
可是你下这毒,不照样也会让林婧婷没有子嗣吗?还真是只需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了。
你毒害林婧婷,在马球场上知道林婧婷想要陷害与我,便借刀杀人,欲要将我也处之而后快,一箭双雕。
还真是一点都瞧不出,从前那个逼着我放弃侯爷的影子了。
这般的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从前的事情,似乎是踩到了晏悯缘的痛楚,她瞬间就变了脸色,怨毒与轻蔑在眸中堆积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叶珑并不恼,只问道:这些也无可厚非。
只是,我不太明白,你给太子殿下下催情药又是意欲何为?催情药?叶珑是如何知道催情药的事情?晏悯缘的瞳孔略过一丝震惊。
此药是她在私密时下给霍玄宸的,便是只有她和给药的爹爹知晓。
这叶珑又是如何知晓的?!寻常的催情药便也罢了,你的药不仅会让人上瘾,日久天长还会让人身子羸弱不堪。
晏悯缘的双眸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惊恐的颜色,手也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她否认道:你胡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你有没有做过,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我今日寻你来,便是想要告诉你。
晏悯缘,你做的那些事情,并非无人知晓。
当心些脚下才是。
说着,叶珑习惯性的伸手想去拍一拍晏悯缘的肩膀了,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洛禽霜也悄悄的溜了出去。
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霍玄宸还站在原地,因为是背影看不清楚神情,不过那背影便萧瑟凄凉的很。
穿过回廊,二人汇合后,洛禽霜感慨道:被枕边人下毒,这太子殿下说来也有些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珑对他们可是一点同情都没有。
这几个人前前后后都想着要害她,救人是不寻思都是职业操守。
不然叶珑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出了太子府,便看到了许彦津架着马车就在街口处。
彦津当车夫这是当上瘾了?洛禽霜笑道。
许彦津对这个调侃倒是满不在乎,只道;侯爷还在宫里,也不便来太子府这边,便让我来接二位回去。
侯爷如今还在宫里吗?叶珑疑惑道,如今这个时辰应该下朝了啊。
今日上朝的时候侯爷便说,恐有事情耽搁。
看来这宫里的事情,侯爷一早就料到了。
二人上了马车,洛禽霜回味过来:那侯爷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今天就会离开太子府啊?不是今日,侯爷才叫李伏昆把她给送进去吗。
听见外面许彦津的笑声:侯爷说,珑姐这个性子,怕是在太子府半日都待不下去,被拘了这么久,如今拿到了筹码,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要离开。
洛禽霜也跟着笑:我看侯爷是把珑姐你都给看透了。
叶珑垂首。
定业候府。
净娘亲自到门口来接的,还用手指沾了些柚子叶水,洒在了叶珑的身上,一旁的许彦津解释道。
是因为叶珑进过大牢,这柚子叶水,是为了洗去叶珑身上的晦气的。
那怕是今日要用柚子叶水沐浴才是。
那太子府,实在是太晦气了。
到了午膳的时候,易衡觉还没回来,几人便先开始用午膳。
叶珑将这几天在太子府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她更好奇,这件事到底是如何翻的盘:我只听太子府的下人说,是晏家往这府里面塞了下人。
原本晏悯缘就有嫌疑,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了事情后,她那院子外面便多了不少的金吾卫。
许彦津和李伏昆对视一眼,相识一笑。
你们两个就别卖关子了,都瞒了我这么些个日子,赶紧说吧。
便是我他们也是瞒着的。
净娘也道。
许彦津同李伏昆一唱一和的将张家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末了道:也当真是咱们运气好,让这张家撞到了我们这里。
叶珑冷哼声:这是他们自作自受。
这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易衡觉回来,反而是将安乐公主给等来了。
还带了不少的礼物。
看着那丰厚的礼品单子,叶珑不由的咋舌:公主,你带着多东西,我怕是无福消受啊。
这些啊,可是我亲自从父皇那里给你讨回来的。
讨回来的?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别人空口白牙的诬陷了,怎能白白吃亏,更何况你还将皇嫂给救了回来,这是有功啊。
就这礼品单子,安乐觉的还远远不够呢。
这些日子,安乐一直想要出宫去探望叶珑,奈何皇帝下了死命令,将她软禁在宫里面了,不允许她出去。
还是今日得了皇嫂醒过来,你也洗脱了嫌疑的消息,父皇这才准许我出宫的。
皇帝是宠公主你,不想让公主牵连此事。
叶珑说道。
陪着安乐公主说了好一会子话,叶珑想着沈昭雪还在掬水小院里面,这些日子没给她把脉,也不知道她的身子怎么样了。
便和洛禽霜回到了掬水小院之中。
陆士奇已然在药房里面又在钻研,那两怀面的解药了。
叶珑到了沈昭雪歇息的院子,去给她搭脉,一进去便听到沈昭雪止不住的咳嗽着。
怎的咳的这么严重啊?叶珑放下了手中的药箱。
绿蕊见到叶珑便欣喜的不得了,急忙忙的搬了椅子给二人坐,解释道;这几日天气冷,我们小姐便不小心染了风寒,已经吃了陆大夫开的药了。
床上,沈昭雪倚着美人靠,勉强坐着,脸色煞白的没什么血色,弱柳扶风,比前几日瘦了好些。
叶珑见状拧着眉心,开始给她把脉。
沈昭雪另一只手拿着帕子,又咳了咳,脸上却是带着笑:先前听绿蕊说叶神医您出了事情,一直担忧的紧,如今见您平安归来,我也便放心了。
你先别说话了。
这沈昭雪的身子本就羸弱,前后中了两次毒,如今一个风寒便让她病成这样。
第一百八十章 张家父子入宫这日后的料理还真是马虎不得。
绿蕊,陆士奇开的方子在哪里?绿蕊应了一声,便拿着方子,连带着药包一起拿了过来。
叶珑看了看,的确是根据沈昭雪如今的身子调配的药,陆士奇的医术精进不少。
在药方上面做了两处改动之后,叶珑便叮嘱道:在风寒好之前,可不能见风,没事便不要出门走动了。
这屋里窗户,也只可在正午时开开通风,这解药还没研制出来,你可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有劳叶神医了。
皇宫内。
晏勤今日来上朝之时,周遭看他的眼神便是异样的很,旁人也都同他保持着距离。
还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晏勤也并不恼,神色自若的站在台阶下等待皇帝传唤,他们几个重臣,都被皇帝留了下来,商讨水患赈灾的事宜。
反倒是易衡觉的身边,多了不少人上前去阿谀奉承。
晏勤扫过那些人的面孔,只觉得好笑,这么急着站队,与墙头草有何差别。
这局还未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一门之隔的大殿内。
皇帝屏退了下人,殿内只有白千户,和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年轻的双腿不停的抖动着。
另一个年长些,深深的埋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这便是张泰父子二人。
往太子府里送人是谁做的。
回皇上……是草民。
张泰的父亲,张青叩首答道。
到了皇上跟前,还不肯说实话?白千户厉声道。
往太子府上送人,可不是件小事,这区区一个张家,有这般的谋略,皇帝可不信。
张泰没忍住抽泣了一声,被张青狠狠的瞪了一眼。
草民不敢欺瞒陛下,草民谋生的生意便是贩卖情报消息,往朝中的诸位达官贵人府上送下人,以便获得情报。
这档子生意皇帝倒是清楚,因为他手中的眼线便是这般用处。
皇帝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又问道:那这么说,你们张家同晏家,没什么关系?回皇上的话,草民同晏家乃是的远亲,十三年前家乡闹饥荒,没了法子这才来京城投奔亲戚。
幸得晏家扶持,这才没饿死,后来也是晏家给了银子,我们家在得意在京城中立足。
皇帝笑了两声,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这晏家还是你们张家的恩人了?这个张青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张青也没有半分隐瞒的意思,继续道:给太子妃娘娘下毒一事,的确是我张青一人所为。
皇帝嗤笑两声:那朕倒是好奇的很,你与这太子妃是何怨何愁。
晏家对我张家来说恩重如山,这晏悯缘也是太师唯一的女儿。
可自打晏悯缘嫁进太子府后,便屡次三番的受太子妃欺辱,草民看不小去,便要替晏悯缘出这口恶气。
花颜厝本就是外面下作的毒药,草民的营生结交甚广,费了一番心思得了这毒药。
张青倒是一个劲的将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皇帝扫了二人一眼,又看向了白千户。
这件事情是他去查的。
要说这么大的事情,张家一个市井门户能做成,皇帝是断断不信的。
草民深知此事败露,是谋害皇室的大罪,不敢狡辩,今日便以死谢罪。
说罢,皇帝便使了个颜色,白千户瞬间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去抓张青,伸手便揪住了他的领子,可为时已晚。
张青呕了一口血出来,白千户这时再捏着他的双颊去看,人已然是断了气。
皇上,他在舌下藏了毒。
爹?爹爹!爹爹您别吓唬我啊,您走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张泰本就吓坏了,如今看着自家爹爹的尸体,是顿时哭喊起来。
住嘴。
白千户喝了一声,那张泰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如何,瞬间就没了声音。
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皇帝靠着椅背,他死后捏了捏眉心,竟没料到这一手,这个张青怕是进宫之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这下好了,死无对证。
白千户将尸体放下,冲皇帝摇了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泰的泪水都快流干了。
皇帝挥挥手:送出去吧。
白千户颔首,拎着张泰的领子便从侧门出去了。
我爹爹的……爹爹的尸体怎么办啊大人……张泰抽泣着,他自知这回是犯了大错了,悔不当初。
你现在宫外等着,看皇帝如何处置。
一路上,张泰都哭哭啼啼的,白千户却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将人送出去后回来,殿内已然被清理干净了,半点血迹都见不着。
香炉之中点了熏香,和先前的血腥味一起,散发出了奇异的香味。
皇帝继续翻着手上的供词,这张泰所说是为晏家做事,可张青所言又都是他 一人所为。
事情真相如何,皇帝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了。
皇上,那尸体是扔到乱葬岗还是……大太监问道。
皇帝将手中的供词丢了过去,吩咐道:将这供词,同上回的账簿一起,送到晏府上去。
尸体也送过去。
奴才明白。
等到殿内的血腥味彻底消散了,太监才宣殿外的那些重臣们进来。
皇帝对晏勤的态度并无什么差异,与从前无恙。
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听着旁人议论,都在探讨皇帝对晏太师的事情。
晏勤却是走到了易衡觉的身边。
老夫当真是小瞧了你啊。
易衡觉不语。
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连张家都能被你给搜罗出来。
晏勤的话里带着股自嘲的语气。
不等易衡觉搭腔,他又自顾自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这棋局,还没下完呢。
我自然是知道的。
易衡觉应道。
准确的来说,这棋局,才刚刚开始。
掬水小院。
鹰奴报了侯爷来了的消息,叶珑三步并做两步的着急去见他,二人在院门口便撞了个满怀。
易衡觉索性抱着她不撒手。
李伏昆伸出双手挡住洛禽霜的视线,一边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身高受了压制的洛禽霜颇为不满,好奇心被勾的满满的她岂肯错过,只是无论如何偶读逃不脱李伏昆的桎梏。
他的一双手捂住了洛禽霜的眼睛,人也呈被包围状困在了他的怀中。
我来晚了。
易衡觉嗅着叶珑身上特有的草药味道,甚是想念。
不晚。
自觉失礼的易衡觉松开了手,抬手捋了捋她被弄乱的头发,关心道:在大牢内可受了苦?有无哪里受了伤?叶珑摇头,故作轻松的道:那白千户是个讲道理的,并未对我用刑,我也只是在大牢里面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已。
啊!随着洛禽霜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这重逢的气氛。
叶珑循声望去,只看见李伏昆正坐在地上,颇为狼狈的揉着胳膊肘,洛禽霜更是没好气的数落道:让你闹,活该。
小霜儿,你怎的这般不讲理,我若不是为了护着你,怎的会平白的摔一跤。
李伏昆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可仍旧没换来洛禽霜的同情,她双手环臂:还不是因为你捂着我的眼睛,不然我怎会看不到路?叶珑忍俊不禁:不知道霜儿有没有算过她和李伏昆的八字,我看是相克的。
不然怎么会一碰上,便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一刻也不得安生。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厚葬张家你可用过饭了?今日彦津接我们回去的时候就说你一直被扣在宫里,现在饿不饿?珑姐今日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个东西叫煲仔饭,光是看着都给我看饿。
洛禽霜凑过去说道。
叶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和李伏昆先回院子里面等会,马上便好了。
嗯。
叶珑便同洛禽霜又去了小厨房里面忙活着。
记得上次见叶姑娘下厨还是在阑州城的时候,那个羊肉串的确好吃的紧。
今日跟着侯爷,又能有口福了。
李伏昆对叶珑的厨艺,同她的医术一般充满了期望。
二人往她们的院子里面走去,人还未进,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的声音。
小姐,这些事情让奴婢来做便是了,您何苦还亲自来一趟?无妨,叶神医救了我们这么多次,理应亲自来谢一谢的。
易衡觉与李伏昆在院门口驻足,二人对视了一眼。
叶姑娘这是有客人?方才没听她说起啊。
院子里面若是有客人在的话,叶珑方才一定会说的。
听着是女子的声音,他们两个大男人便不好贸然进去,于是在门口等了起来,想着等叶珑回来后再一起进去。
站了会,李伏昆恍然大悟道:小霜儿同我说过,这沈昭雪如今还留在这掬水小院里面,莫不是她吧?易衡觉点点头,听话茬觉得便是。
咳咳……院内传来的咳嗽的声音证实了二人的猜想。
小姐,叶神医说了您不能见风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也罢。
脚步声逐渐靠近,沈昭雪在绿蕊的搀扶下出来了,她整个人在巨大的斗篷之下衬的娇小无比,身体看着便孱弱不已,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她给吹走了似的。
四人碰见的一瞬间,都是面面相觑。
沈昭雪怔了一下,看着易衡觉和李伏昆的服饰,便立刻拉着绿蕊福身道:民女见过侯爷,李将军。
沈姑娘快快请起。
李伏昆可真害怕她这一蹲下就起不来了。
沈姑娘抱病在身,不必如此拘礼。
绿蕊将沈昭雪给扶了起来,她人是病着,肤色白皙胜雪,当真是我见犹怜。
看着她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易衡觉抬脚迈进了院子里面。
桌上放着几个礼品盒子,估摸着是方才沈昭雪送来的。
这个沈昭雪也当真是可怜,家中家财万贯,却饱受病痛折磨。
李伏昆不由地感叹道。
之前一直是听叶珑和洛禽霜说,没亲眼瞧见过。
然而易衡觉的心中,却没什么同情,反倒是觉的这个沈昭雪有几分奇怪。
没一会,煲仔饭便被端了上来,只是个冒着热气的砂锅。
几样菜都在最上面呢,中间是鸡蛋,最下面才是饭,菜的汤汁悉数都渗进了饭里面,香气扑鼻。
珑姐,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个花样的啊?洛禽霜下山游历,虽说没什么钱,可是也吃过不少美食。
偏偏到了珑姐这里,不仅医术是我从未见过的,连这些吃食我也从来没见过。
李伏昆跟着帮腔:何止啊,便是我也从未见过呢。
对了,珑姐,你年纪轻轻的,这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啊?洛禽霜突然好奇道。
看书。
叶珑如实答道。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只不过是她看的书,这里没有罢了。
洛禽霜大大眼睛里面是满满的疑惑:到底是什么医书这般厉害?珑姐下次也给我瞧一瞧。
你啊,便是瞧了也学不会,还是好好的算命吧。
李伏昆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洛禽霜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不屑道:便是算命也是要有天赋的,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我们千机门的?叶珑戳了戳小砂锅里面那个荷包蛋,无奈道:也不是很需要天赋,我一看你们两个就是八字不和。
依我看,得找个大师好好的破解一番。
不然以后的家庭关系多不和睦啊。
咳咳咳……李伏昆被呛得厉害。
易衡觉和叶珑对视一眼,接着她的话茬道:咱们京城之中的潭柘寺,里面的大师颇为灵验,你二人不如去这寺庙里面求一求,破解之法吧。
这潭柘寺不仅仅是大师灵验,求姻缘更加的灵验。
这一打趣,二人便都老实了下来,一言不发,闷声吃饭了。
饭后,叶珑和洛禽霜一起收拾碗筷,鹰奴也沏了茶水过来。
这院子里面,架有一个秋千,不大,能容下二人,叶珑时常在这里看书。
洛禽霜便也在旁边陪着,往往就这么睡着了。
然而今夜,珑姐身边的位置被易衡觉给占了,洛禽霜也没什么脾气,撺掇着李伏昆带她去戏园子里面听戏去了。
太子妃的案子结了。
嗯?叶珑今日才从太子府离开,怎的这么快那案子就结了。
说是张家为了一己私欲,谋害太子妃,张家主人已经在殿前服毒自尽了。
皇帝仁慈,没要了张家的其余人的性命,便是让年满十五的男丁发配边疆。
易衡觉抬头看着天:除非遇上大赦,不然张家是不会让你们回来的。
至于马球场的案子,太子妃自己所言是场意外,想来是你与她谈判的结果。
说道这里,叶珑有一个疑问:那花颜厝的解药不易寻,便是皇帝派人去寻都没找到,你是如何得到的?易衡觉垂首一笑:碰巧罢了。
叶珑向后一靠,身下的秋千微微的晃动了起来:本来林婧婷的身子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我用银针封了她的穴位,才让她一直昏迷不醒。
今日得了解药便将银针取了出来,跟她谈条件,让她证明我的清白才将解药给了她。
便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易衡觉笑问道。
叶珑仿佛被他看穿了一般,不过本来也没想着要隐瞒。
冤有头,债有主,报仇也得找准对象。
这件事情可少不了晏悯缘的功劳:离开太子府前,我见了晏悯缘一面,将她下毒,下催情药的事情都问了一遍。
易衡觉仿佛亲临现场一般:她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叶珑朱唇轻启,展颜一笑:她承不承认又有什么要紧,原本这些话就是说给旁人听的。
易衡觉怔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不仅哑然失笑:那这太子府可又有好戏看了。
的确,依这霍玄宸的性子,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晏悯缘呢。
张青的尸体被白千户亲自给送到了晏太师府上,一道送去的还有用一个锦盒。
白千户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晏勤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张家的账簿和供词,他飞快的扫了一眼。
便知道张青没说话,只丢给下人道:烧了。
下人不疑,立刻去办。
晏勤负手走到了张青的尸体面前。
因为是服毒自尽,如今张青的尸体已然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颜色来,看着甚是可怖。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老伙计的脸。
她夫人前脚去了白千户的家里,后脚张青便发现了此事。
第一时间就约见了晏勤。
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晏勤自然也出了法子,便是御前自尽这一招。
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张家身上去。
不管皇帝信不信,都得这么说。
晏勤心里明白的很,此事一出,皇帝必定会怀疑他们晏家了,无论这张家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然而如今皇帝断不会因为此事就翻了脸。
因此,留给晏勤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潭柘寺老爷,这尸体咱们要怎么处理啊?张家那个小的,还一直在后院里面哭呢。
张泰从宫里面回来后也没敢回家去,径直就到了晏家,管家怕引人耳目便将人给安置到了后院。
厚葬。
厚葬?管家一下子就傻眼了,如今满京城的都知道这档子事了,晏家人这几日也是行事低调的很。
管家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老爷,要不咱们还是低调行事吧,如今都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呢……厚葬,还要给张家送银子,按照我说的办。
让二少爷,亲自扶棺,送回去。
是。
晏勤负手离去,张家在殿前给皇帝说了个故事,他也得将这个故事给圆回去才是。
因为是服毒自尽的缘故,张家又定了罪,因此没有停灵三日,第二日便将张青给送了出去。
晏家厚葬张家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的。
你们听说没有,昨日那个张青自尽,是晏太师家的二少爷亲自扶棺送回去的。
这张家和晏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啊是啊,这朝云街张家不过是个市井门户,怎的还同晏太师府上有了关系?叶珑门口的茶摊上面,几个人就坐在板凳上面聊开了。
丝毫都不避讳着。
一个脚夫打扮的人说道:我只听说,是张家要谋害太子妃娘娘,这才被圣上给定了罪的。
这张家和晏家是远房亲戚,对张家有恩。
是晏家唯一的女儿嫁进了太子府里,屡屡遭受太子妃欺辱,这才忿忿不平的要出气呢。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连站在门口挺热闹的叶珑和洛禽霜也是面面相觑。
这晏太师,编排了这么一出大戏?洛禽霜狐疑道。
亏得太子妃苦心经营了贤良淑德名声这么多年,照这么传下去,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虽然她本人的确没那么贤良淑德。
可是也不能便宜了晏悯缘啊。
茶摊上面那些人,不知道是听谁所言便信以为真,怕是要不了多久,这晏悯缘受害者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晏勤果然是年纪大的老狐狸,吃了亏也不忘记要埋一手棋子。
横竖这些都同咱们没干系了,回去吧。
外面传的再盛又如何,只怕霍玄宸和晏悯缘的隔阂,一时半会是消除不掉的。
因为马球场一事,皇帝突然罢免了叶珑的官职,叶珑也乐得其所,一下子就清闲了不少。
至于太子妃的事情。
林国公一家的心思都扑在了林婧婷的身子上面,对于外界的传闻没空理会。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做了手术。
等林家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让人将真相给传了出去,只是这真真假假的,各个版本众说纷纭,已然是成了桩太子府上的闹剧,等再过些时日的话,估计提起来。
也只会说是太子后院的家务事,玩笑几句罢了。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叶珑人虽然不在皇宫内了,可安乐公主时常出宫来寻她玩,不是去郊外遛马,便是去游山玩水的找个安静地方,烤肉吃。
甚至连什么宴会雅集都要带着叶珑一起,她倒真是受宠若惊。
叶珑不想去吃席,然而念着安乐出宫一趟不容易,每每又招架不住她撒娇,最终还是去了。
连带着洛禽霜一起,可谓是将京城中,各个地方都吃了个遍。
养的二人的嘴是越发的刁钻了。
也累的许彦津次次给她们当车夫兼职保镖,他都想去侯府多领些月例了。
这日,三人又一起出门。
去的却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潭柘寺。
山门外,今日的马车格外的多,便是远远的便要将马车给停下,徒步走过来。
饶是安乐公主也没了特例。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的非要来拉着我们一起去烧香?洛禽霜看着人满为患的寺庙,好奇道。
走在中间的安乐十分认真的道:今日是六月初六,是来潭柘寺求姻缘的好日子啊。
看到叶珑和洛禽霜两脸茫然,安乐拧眉道:你们两个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二人齐刷刷的摇头。
安乐转念一想,她二人都不是本地人士,也是情有可原了。
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这潭柘寺很是灵验,便是我父皇,也会来这寺庙里面拜佛呢。
尤其是姻缘,你我三人都尚未有婚约,自然是要求一求拜一拜了。
叶珑扶额,这安乐可是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多少人向求娶都不得呢怎的她自己还着急起来了。
三人都是穿着便装,好不容易进了山门内,却发现里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队伍中还不乏衣着显贵之人。
看样子像是谁家的夫人和小姐。
按照安乐刚才所说的,估摸都是来求姻缘的。
只是看这个阵仗,只怕是有她们等的了。
安乐公主显然也没料到今日会有如此多人,颇为懊恼的道:早知今日便不微服出宫了。
不然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今日东兴楼的馆子有新上的青梅酒,咱们要不先去吃杯酒?吃货洛禽霜提议道。
原本就没有拜佛心思的叶珑连连颔首:我看这个主意不错。
安乐急忙张开手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阻拦道:不成!佛祖见到你们这般没诚意,怕也只是会气晕过去,我看你们还是别求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的许彦津,双手环臂,没好气的说道。
安乐诧异的回眸,狐疑道:你不是在车上吗,怎的过来了?许彦津摸了摸鼻尖:怕有大逆不道之辈,扰了佛祖清听。
实则是许彦津瞧着今日人多,恐鱼龙混杂罢了。
谁大逆不道了,我们心中有佛。
洛禽霜辩驳道。
前面的队伍动了动,叶珑催促着众人往前走,既然决定要拜佛,便好好的求一求。
然而在这等待的工夫,就有不少人认出了安乐公主。
一个个都看着她窃窃私语。
起初见她穿着便服还以为是看错了。
可近日叶珑三人常常一起现身,如今见三位都在,便知道错不了了。
那些个人手中的念珠都不转了,踌躇着想要上前来打个招呼。
都被安乐的眼神给生生的瞪了回去。
你这般凶作甚,何必如此驳了她们的面子?叶珑轻声道,毕竟这些人里,按辈分,有的人还是安乐的长辈。
安乐却是神色黯然:她们哪里是想要同我说话,是想通公主殿下说话罢了。
在宫中多年,安乐自小便见惯了这些,因此厌恶那些个两副面孔的人。
也深知真情对待得来不易。
我若是没了这公主殿下的身份,她们怕是连看一眼都懒得。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结交的。
洛禽霜慢悠悠的凑到了安乐的耳边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我才不会陪着你胡闹呢。
安乐一扫刚才的黯然,斜睨着洛禽霜道:那我今日从宫里带来的螃蟹,便不给霜儿姐姐尝了。
……珑姐,她威胁我。
叶珑却早已往前迈了几步,恨不得将不认识二人写在脸上。
终于,到了三人进去拜佛。
给了香油钱,拿着燃着的香,跪在了蒲团之上。
叶珑与易衡觉情投意合,只是眼下还有大事未定,无暇谈及儿女事情。
远在北夏的霍玄宁未接回,赤勒的湛罗又是肘腋之患。
这些天,李伏昆也有意无意的提起婚事来,却都被洛禽霜给搪塞了回去。
不是她变了心,而是身为紫秋山弟子,身上还有责任。
至于安乐。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在门口等候的许彦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门没看黄历这三人之中,拜的最认真的便是安乐公主了。
这庙宇里面的香火味道重,叶珑闻的久了便觉得有些难受,于是率先起身出去,到了正殿侧边的走廊上面透透气。
这边的风景不错,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在这里可以看到还有其余相对较小的殿宇,错落有致,呈现出一种别致的格局来。
寺庙内种植的也多是槐树这类高大的树木,如今是六月里,独独几丛栀子花开的甚好,清香扑鼻。
呦,今日当真是晦气啊。
这声音,好生耳熟啊。
叶珑撑在栏杆上面,没有回头。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不满意叶珑这样不咸不淡的回应,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气:如今这潭柘寺当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了。
身边的人不解二人的恩怨,轻声问道:叶家姐姐,怎的突然这般火大?叶绚努努嘴,示意身边的人去看:那便是意图谋害太子妃,巴结安乐公主,如今丢了官职的小人。
还真是痴心妄想。
经过叶绚这么一说,几人想起来,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人似乎是叫叶珑的女医官。
如今再听叶绚的语气,二人似乎是有什么过节一般。
叶绚身边的一个小姐,便想着要帮叶绚出气,摆出了大小姐的架子:好歹也是进过宫,有过官职的人,就这般没有礼数吗?礼数?叶珑低笑了两声。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怎的叶绚身边的人,也都这般没脑子。
我既没了官职,不知草民见草民,需要什么礼数啊?叶珑回头,就瞧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叶绚,身边跟着两个小姐。
人还不少。
就是不知道她打扮的如此艳丽,是给这世家公子看,还是给佛祖看的。
被叶珑这么一讽刺,刚才开口说话的小姐脸上就挂不住了,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叶珑不以为然:我自然不算什么东西,也不知,你算是哪家的小姐?竟教的这般好。
那人抬手竟然要打叶珑,叶珑自然是不怕的,意想不到的是。
叶绚伸手拦住了,还好言相劝:妹妹不必同她一般计较。
叶珑嗤笑一声,看到安乐二人已经从正殿里面出来了,转身便要去和她们二人汇合。
你们是不知道啊,她啊。
一贯便是这般没有规矩。
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自然……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叶绚的脖子便被叶珑给掐住了。
叶绚只觉得喉咙一紧,便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来。
身边的小姐丫鬟也都怔住了。
没人看清楚的,叶珑是怎么突然转身回来的,那细弱的手臂,又是如何钳制住叶绚的。
叶珑眯着眸子,眼神跟先前一样的冷若冰霜。
只是这回,还带着不容置喙。
一时,竟没人敢上前去求情。
眼瞅着叶绚的脸憋得通红,叶珑这才大发慈悲的松了手。
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叶绚,大口喘着粗气。
从前的事情我不计较是我脾气好。
你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叶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神情厌恶的仿佛刚才是碰到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之后将那帕子也丢出去老远。
叶珑径直朝着安乐二人走去,洛禽霜看向她身后的人,好奇道:珑姐,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人,你可认识?胡乱叫的疯狗罢了。
叶珑头也不回的道,连看都不想再多看叶绚一眼。
安乐看出了叶珑的不悦,又瞥了瞥不远处的那几个人,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多看了两眼之后安乐便想起来了:那个脸红脖子粗的,不是叶绚吗?叶珑眉毛微挑,好奇安乐是如何认识她的。
先前她倒是时常跟晏悯缘厮混在一起,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她,所以连带她身边的人也不喜欢。
更何况,这个叶绚可不是个老实人,结识了晏悯缘之后,便时常打着晏悯缘的名义出去,后来便被晏悯缘给厌弃了,从那以后,安乐也没见过叶绚了。
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碰上。
那人可是惹了姐姐不高兴?你同我说一声,我去敲打一番。
叶珑嗤笑出声:你就是想替我出去,也没地方。
叶家来京城也快一年有余了,然而叶父始终没有个正经的官职,家中几个男丁也都跟在阑州城一样。
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结交狐朋狗友。
叶绚盼着嫁入高门。
就是不知道这叶家的老底,还够他们挥霍多久了。
洛禽霜还记得当初在掬水小院发生的事情,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叶绚应该就是珑姐的姐妹。
然而珑姐不说,洛禽霜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三人一起出了潭柘寺。
并未直接去掬水小院,反倒是又去街上逛了一圈。
好歹今日是去东兴楼吃了一趟。
吃完还不算,今日天气甚好,三人索性在这街上逛了起来。
叶绚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叶珑这么一吓唬,是连佛也不拜了,哭哭啼啼的就回家去了。
叶夫人见到叶绚脖子上面的红印,急忙询问情况,然而叶绚一直在哭,半天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将今日随从的丫鬟来回话。
这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叶珑的杰作。
混账!叶夫人抬手便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散,屋里面的丫鬟急忙去收拾。
别哭了!叶夫人怒道。
叶绚被吓得怔住了,瞬间就止住了哭声,眼巴巴的看着母亲。
叶夫人叹了口气,纵使气不过叶绚白白受了叶珑的欺负,也心疼。
便将气都撒到了今日跟着一道去的丫鬟身上,指着她们的鼻子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人给欺负吗?那叶五娘一个废物,你们两个人竟然拦不住一个。
明日便让人牙子把你二人给发卖了。
叶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两个丫鬟也是冤枉的很:夫人,不是奴婢们不拦,实在是叶五娘动作太快,我们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就抓住了小姐的脖子啊。
砰!一个茶杯就砸在了那个丫鬟的脑袋上面,叶夫人怒道:还敢顶嘴?当真是反了你了!丫鬟被砸的头破血流,伤成一片。
哭哭啼啼的被扶下去包扎了,叶夫人看了眼还呆滞的叶绚,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拍桌道:不行,得去找那个小兔崽子算账去!掬水小院门口。
叶夫人在马车上,时不时不耐烦的掀开帘子看向大门。
夫人别急,奴婢帮您盯着呢,瞧见有动静立马告诉您。
马车旁的妈妈说道。
马车内,叶绚抽噎着:娘,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闭嘴。
眼下没了旁人了,叶夫人沉着脸数落道:那叶五娘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见她可怜,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死了,还能活到今天?想当初在阑州的时候,叶五娘何时敢动你一根手指?如今都敢掐她闺女的脖子了,要是叶夫人今日不来给她一个教训,日后指不定叶五娘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还让她反了天了不成。
终于,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掬水小院的门口。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下了马车,接着那马车便往后巷驶去。
夫人,夫人。
那个妈妈敲了敲马车,提醒道:人回来了。
叶夫人掀开帘子一看,一眼便认出了叶珑。
这么长的日子没见,她倒是出挑了不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兴师问罪叶夫人下了马车,临走前还叮嘱了叶绚一句:你瞧清楚了,看娘怎么给你讨回公道。
叶夫人理了理衣衫,在身边妈妈的搀扶下,安步当车的朝着门口走去。
洛禽霜眼见,第一个就发现了朝着她们走来的叶夫人,立刻拍了拍叶珑的胳膊道:珑姐,你看后面。
叶珑回眸,瞧见了趾高气昂的叶夫人,心下便瞬间了然了,这是来替叶绚报仇了。
只是……扫了一眼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叶珑转了转手腕,她还是向保持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美德的。
就看对方给不给机会了。
你们先进去吧,这点小事我来处理。
叶珑说道。
洛禽霜看着对方一副来着不善的模样:珑姐,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说罢,便拉着安乐躲在了叶珑的身后,安乐已经挽起了袖子跃跃欲试了,洛禽霜安抚道:这两个人还不够珑姐塞牙缝的。
叶夫人到了叶珑的跟前,叶珑双手环臂,整好以暇的看着她。
这翅膀硬了就是不一样,如今瞧见主母,便是连规矩也都忘了?还真是亲生的母女二人,便是连阴阳怪气都一样。
您怕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当日我便说的清清楚楚,与你们叶家无任何瓜葛。
当时也没瞧见这个狗头嘴脸的主母挽留过什么,还一副巴不得的模样。
如今跑出来充哪门子的老大。
叶夫人从鼻息间冷哼一声,面有愠色:没关系?那既然没关系了,你今日动手打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动手打人?叶珑大吃一惊的反问道。
还装模作样的回头问了一下洛禽霜和安乐:我今日有动手打人吗?没有。
二人异口同声道。
叶珑耸耸肩膀。
你胡说,绚儿脖子上面的伤痕现在还在,难不成还是假的?你既然不承认,便随我去大理寺衙门,分说分说!叶夫人说着便要伸手去拉叶珑。
叶珑一个侧身就让叶夫人扑了个空,差点一个踉跄是跌在了台阶上面。
吓的洛禽霜又拉着叶珑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叶夫人碰瓷一般。
上门兴师问罪之前,不如先问问你那宝贝女儿说了些什么。
怎的,她说你有爹生没娘养难不成还是说错了不成?!叶夫人不以为然的怒道。
叶珑拧眉。
这句话着实刺耳,尤其是从这对母女的口中说出。
关门,送客。
叶珑知道对方今日是来故意找茬的,也不想再和她们过多的说什么,冷冷的吩咐道。
这回可算是让叶夫人给抓到了把柄一般,她扬声道:怎的,你动手打人,自知理亏,如今是要躲起来了?叶五娘,从前你便是个窝囊废,如今还以为你活的像个人样了,如今看,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主。
叶珑的回避,在叶夫人的眼里便是心虚。
安乐蹙眉,几步走了下去。
扬手就是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叶夫人的脸上。
叶夫人显然没料到会被人来这么一下,冷冷的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脸颊。
而安乐也不躲,扬着下巴看着叶夫人。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撒野,当真是半分规矩也没有。
安乐怒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们当家主母?!那妈妈理论道。
终于反应过来的叶夫人抬手便要去打。
霎时间,一把长剑横在了叶夫人的脖子上。
叶夫人瞬间就安分了,维持着姿势不敢动作,生怕下一秒那把长剑就割破了她的脖子。
许彦津没看叶夫人,只问安乐:没事吧?安乐摇摇头。
不满当做背景板,又不甘心的叶夫人咽了咽口水,故意大声嚷嚷道:青天白日的,你们想杀人不成?惊扰公主殿下,不知道你有几条命来赔。
还是说,你们叶家能赔的起?许彦津反问道。
公主殿下四个字在叶夫人的脑海中炸开了锅,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会是公主殿下。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可是顾及着许彦津手里的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你说是公主她便是公主?叶夫人显然是不相信,以为对方是在诓骗她。
娘!娘亲!在马车上面的叶绚看着事情不对,急忙忙的扑了喊过来,攥着母亲的衣袖,咬着牙道:她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安乐公主!说着,就拉着母亲一起跪在了地上。
瞅着这对母女老实了,许彦津这才收回了手中的剑,负手立在了安乐的身前。
你惊扰了本公主,在本公主面前如此无礼。
按照崇国律历,该当如何来着?安乐故意问道。
许彦津十分配合:回公主殿下,轻则打板子。
重则,杖毙。
杖毙这两个字是掷地有声,叶夫人便是吓得一个哆嗦。
安乐矮下身子,十分好脾气的道:然而本公主今日心情好。
也不想在这里脏了叶家姐姐的门面。
便饶了你们母女二人。
闻言,叶家母女立刻如获大赦一般,忙不迭的磕头,一个劲的夸安乐心善。
安乐冷笑一声,便下了逐客令。
本公主,从今往后,都不想看到你们母女二人。
叶绚心里咯噔一声,和母亲面面相觑。
许彦津厉声道:没听见公主的话吗?还不快滚?几人不敢迟疑,是慌慌张张的回到了马车上面,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场闹剧终于落了幕。
这公主殿下的身份,也不是全无好处吗。
洛禽霜不由的感叹道。
安乐更是道:珑姐,日后再有这些人来骚扰你,你便同我讲,我定好好的替你收拾她们。
起初安乐还不清楚叶珑和那对母女之间的恩怨情仇,然而那叶夫人强词夺理,污言秽语的,便是安乐也忍不了了。
叶珑无奈摇头,这回可算是让安乐找到了公主身份的正确使用方法了。
三人回了院子里,这掬水小院门口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许彦津却是对着鹰奴叮嘱道,日后瞧见叶家母女便赶走。
原本三人是商议着夜晚一起烤肉吃的,如今被叶家母女这么一闹腾,俨然是没了吃烤肉的心情。
便让后厨随便做点席面了。
不过,珑姐,你和这对母女到底是什么恩怨啊?怎么听着,那个妇人像是珑姐的……主母?安乐试探性的问道。
洛禽霜担忧的看了叶珑一眼,怕是提到了伤心事,便打圆场道:那个,前些日子李伏昆带我去戏园子,听了个折子戏……无妨。
知晓洛禽霜意图的叶珑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这些事情告诉她二人也无妨,难得三人性格相合。
叶珑便讲了她的身世。
替姐嫁给督军,结识易衡觉,被洛禽霜搭救,最后回到京城。
至于原主在叶家过的日子,叶珑也简单的叙述了一二。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说给旁人听。
叶珑才深觉自己,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再看另外两个人,已经是瞠目结舌。
珑姐……你这,可比戏园子里面的折子戏,精彩多了。
当真……当真有这般黑心的父母?叶珑扶额,这二位关注的点,着实有些清奇。
这叶家早就没了叶珑牵挂的东西,净身出户对她是最好的抉择,尤其是今日所见,跟那帮吸血鬼早早的脱离了干系,是无比正确之举。
只有一个人,叶珑放心不下。
叶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抓紧要个孩子这个六弟,难得的出淤泥而不染。
与叶家诸位子女的品性皆不相同,一直想着要从军报国,从前叶珑还与他保持着书信联系,可是在去北夏的路上便断了,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
简单的用了晚膳之后,安乐便要回宫去了,得赶在宫门下钥之前进去,不然她可得被皇上好一通数落。
叶珑二人将安乐送出门口。
看着安乐和许彦津并肩而立的背影,叶珑脑子里面一个灵光乍现。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安乐如此频繁的来寻她们,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叶珑轻声问道:霜儿,你有没有觉得安乐和彦津……珑姐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有些不对劲。
可今日安乐还拉着咱们去潭柘寺求姻缘呢,她若是……这话说道一般,洛禽霜便冷不丁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莫非,安乐今日去求的便是和许彦津之间的姻缘?想到这里,洛禽霜犹如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满是欣喜的道:那日后彦津岂不是就成了驸马爷了?珑姐你是个什么福星,结实公主便也罢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叶珑看许彦津那副懵懂的样子怕是什么都没察觉呢,洛禽霜倒是先磕起来了。
只怕,这事是安乐公主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洛禽霜还以为是说许彦津不喜欢安乐:安乐公主人美心善,身份贵重,我看彦津是不敢。
到底是孩子心性的洛禽霜,殊不知叶珑想着的是。
皇帝会阻拦这桩婚事。
许彦津也算是年少有为,可是一直跟在易衡觉的身边,便是冲着这一层关系,皇帝怕是也不会将安乐嫁给许彦津的。
转念一想,这安乐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她在这操什么心,等真到了那天且在说也不吃。
小姐,奴婢都打听清楚了。
绿蕊转身将房门给关好了。
到了沈昭雪的床前道:今日来闹事的,是住在石子巷的叶家母女二人。
听门房上面的小厮说,那叶家主母现实斥责叶珑不懂规矩,后又说她动手打人,要带她去见衙门。
后来不知道怎的,叶珑便要关门逐客,是安乐公主下阶打了叶夫人一巴掌。
那个叫叶绚的这才出来劝,二人一起跪在地上认罪。
沈昭雪听到了重点:叶家?叶绚?这上门纠缠的人竟然是叶珑同姓,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绿蕊也是个聪明的,继续道:奴婢也觉得蹊跷,便托人问了,这叶家是一年前,从关外,迁到京城内的。
一年前?连时间也这般的凑巧。
你再去查,查清楚些。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查的清清楚楚。
太子府。
林婧婷养身子的这些日子,霍玄宸一直都在陪着她,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林婧婷的院子里面。
这点倒是稀奇的很,似乎全然将晏悯缘给冷落了下来。
世人皆是看人下菜碟的,在这太子府当中也不例外。
张家的事情虽然明面上皇帝没有处置,可是私底下,人人都知道是晏家送人进来给太子妃下毒。
二人的恩恩怨怨在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然而太子府里还能不清楚吗。
眼见着晏悯缘受了冷落,便是后院的女使婆子都敢欺负她们院子里面的人了。
这回晏悯缘没想从前一般锱铢必较。
她只是狐疑,霍玄宸态度的转变。
娘娘,咱们如今得想个法子啊,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丫鬟劝道。
晏悯缘转着手里的帕子:想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如今殿下都不到我这个院子里面来。
我每次去,也是三番五次的被拒回来了,半个月了都没见到殿下一面。
就算是见到了,霍玄宸对她也冷冰冰的,不似从前般温存,叫她如何想办法。
丫鬟面露难色的道:如今这府里,人人都要上赶着来踩我们院子一脚。
连后院洒扫的嬷嬷都敢议论娘娘您了……晏悯缘的视线骤冷,厉声追问道:说什么了。
说娘娘您……害了太子妃,还要在外编排,心思歹毒……眼见着晏悯缘的脸色越来越差,丫鬟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不敢再继续说了。
啪!好好的簪子生生便被拍碎成了两截。
纵使再生气,晏悯缘也无可奈何,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这些日子得老实,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只要晏家在一天,霍玄宸便不能休了她。
想到这一点的晏悯缘冷静了些。
等日后她恢复恩宠,再去收拾后院那些个嘴碎的也不迟。
林婧婷自然是春风得意的。
只是没想到,这好事来的这样快。
娘娘,表小姐的信。
玖月煞有介事的递了过去。
表小姐?那个病秧子的?玖月屏退了使唤的丫鬟们,屋内便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只看了两行,林婧婷便止不住惊喜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仔细的去看那封信。
当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好,太好了。
玖月不明所以的问道:娘娘,表小姐那边可是有什么进展了?林婧婷勾起唇角,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我还以为这个叶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原来她家就在京城。
这个叶珑竟然是石子巷叶家的五姑娘?玖月也大吃一惊。
追问道:可娘娘,您这般高兴又是为什么?林婧婷轻笑一声,吹了吹手中的茶,觉得这茶香都沁人心脾了许多。
这个石子巷叶家可不是什么正经门户。
当初从关外逃入京城的有许多大家族,或是依托着表亲关系,又或是靠着钱财银子,都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
至于这个叶家。
当初叶家的几个少爷不学好,成日里在秦楼楚馆里,同我那不成器的七弟弟厮混在一起,能是什么正经人家。
在林婧婷的心里,这样的门户,一大家子都是没什么前途可言的。
不成想,竟然还能出来叶珑这号人物出来,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可是老天爷送上门的好机会啊。
你派人去好好的打听打听,看看叶家这私底下有什么腌臜事,都找出来告诉我。
她好一并安到叶珑的头上去。
趁着如今霍玄宸对她百依百顺。
如今殿下宠着娘娘您,您何必再同叶珑那等子人计较呢。
玖月说道。
林婧婷的眸中划过意思狠厉:她是个不安分的,上次若不是本宫为了解药,怎会轻易将她给放走。
留着叶珑在一日,林婧婷便不安心。
娘娘,只是这叶家万一没什么事情,咱们岂不是白费工夫了?闻言,林婧婷如同听到了笑话一般:没什么事情?这叶家一无官职,二无俸禄,靠什么在京城里面立足?怕是经不住人查的。
是,奴婢明白了。
玖月前脚离开,后脚霍玄宸便来了。
他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去巡营的时候路过了东兴楼,想着你爱吃里面的东西,便带了些回来。
果不其然,里面都是林婧婷爱吃的菜色。
殿下有心了。
霍玄宸拉开了椅子,示意林婧婷坐下,握着她的手腕关切道:身子可觉得好些了?今日太医可请了平安脉?太医已经来过了,说妾身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趁着天气好,要多出去走走。
林婧婷如实说道。
霍玄宸又凑近了些,低声道:那咱们可得抓紧要个孩子才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方赈灾要个孩子?林婧婷怔住了。
这么久了,霍玄宸倒是从未提过这样要求,二人以前也没有聊过这样的话题。
看霍玄宸的意思,今夜是要留在这个院子里面。
可是,林婧婷还记得叶珑的话:殿下,您的身子……太医说了您得清心寡欲的。
什么清心寡欲,不过是叶珑胡诌的,霍玄宸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他大手一伸将林婧婷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只道:我的身子,我自然是清楚的。
掬水小院的门前便多了个不起眼的小摊贩。
事实上,不止一个。
入夜,叶珑和洛禽霜在院子里面侍弄着花草。
最近入了夏,叶珑贪凉,在院子里面搬了几个缸子来养缸莲。
珑姐,你在院子里面养这么多花,听陆士奇说是要入药的。
可是咱们干嘛不去买现成的啊?洛禽霜好奇道。
就这巴掌大点的地方,也种不了多少。
叶珑摆弄着脚下的小栅栏:是来入药的,不过外面卖的,不是我想要的。
这做成药材的工序不同,药效自然也不一样了。
你们两个蹲在这地上做什么?不用回头,叶珑便知道是易衡觉的声音。
洛禽霜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李伏昆扬了扬手里的包裹,看包装就知道是她爱吃的一口酥。
拍了拍手上的土,洛禽霜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伸手就要去吃。
被李伏昆一把给拍开了:去洗个手再吃。
我擦过了。
不行。
洛禽霜索性收起了手,张着嘴等着李伏昆投喂。
易衡觉也蹲在了叶珑的身边,低声问道:这些事情怎的不叫鹰奴来弄。
鹰奴除了养鸟,侍弄花草的工夫也是不错的。
这可是得到了净娘的认可的。
这些是我要入药的,亲自料理好些。
看了一会,易衡觉便挽起了衣袖,学着叶珑的样子,拿着水壶开始浇水。
叶珑蹲了有一回,起身活动了一下。
目光却不自觉的聚焦到易衡觉的身上。
他今日穿了身浅绿色的衫子,衬的人也是越发的白净起来,看模样倒像是个书生。
只不过这眉清目秀的书生不耐脏,没一会衣服上面就沾染了些泥土和水渍,连脸上都难以幸免。
珑姐,你们若是再不来,这宵夜就要被我给吃光了。
洛禽霜说道。
叶珑也开口:好了,咱们洗洗手去吃点东西吧。
洗完手,叶珑发现他脸上的污渍还在,便拿出了帕子去擦拭,易衡觉也十分配合的俯身,把脸给凑了过去。
圆桌前的洛禽霜来了兴致,十分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一双无情的大手再次遮挡住她的视线。
这回洛禽霜可有经验了,直接抓着李伏昆的手掌,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啊啊啊!疼疼疼!毫无防备的李伏昆哀嚎起来。
叶珑这才错开了视线,有些不自然的道:去……去吃东西。
也亏得今夜月色朦胧,才叫叶珑双颊上的红晕没叫旁人给看出来。
落座,拿着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听说今天叶家的人来了?易衡觉突然问道。
嗯,被安乐给打发走了,估摸着这以后是不敢再来了。
想到今日母女二人被吓破了胆的模样,叶珑便觉得好笑。
易衡觉却道:我今日带了些侍卫过来,走在院子外面候着,你有什么吩咐,便让鹰奴去喊。
从前掬水小院也闹过幺蛾子,叶珑不想让人误会与侯府之间的关系,是拒绝过易衡觉拨侍卫来的提议的。
不过如今这么形势看来,拨一些侍卫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到底是谁这么耳报神,嘴这么快就将事情给告诉你了。
叶姑娘,这院子里面的一举一动,是都逃不过侯爷的眼睛的。
李伏昆意味深长的说道。
易衡觉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李将军有些事情,怕是洛姑娘还不知道。
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洛禽霜当即问道。
快快趁热吃,这个冷了就不好吃。
李伏昆拿起一块糕点就往洛禽霜的嘴里送去,一边瞪了易衡觉一眼。
叶珑这些日子可算是知道了这些个点心为什么叫茶点,若是不配着茶吃的话,难免会觉得腻。
对了,南方水患的事情怎么样了?这些日子连绵多雨,水患的事情也愈发的严重了,便是寻常的百姓也都知晓,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
说起水患,易衡觉正色道:这一到雨季,南方便频发水患,早在一月前,朝廷赈灾的银两就拨了下去了。
可是被层层剥削,真正到百姓手中的所剩无几。
叶珑抢白道:所以这南方的折子继续请求拨赈灾的银两,如此下去,如无底洞一般,因此皇帝才如此困扰不已。
易衡觉微微颔首,表示叶珑所言没错。
我读过史书,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如今的先例了,解决的法子无非是两个。
要么派个刚正不阿的护送银子,亲自去南方走一趟。
要么便是杀一儆百,铁腕压制。
不仅仅是崇国的史书,便是叶珑读过的其余史书,也只有这两条路子可以走。
易衡觉看向叶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许:你若是在朝为官,怕是官运亨通,得做到大相公这个地步了。
叶珑笑着摇头,她不过是站在巨人肩膀上面罢了。
这去南方一路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途径州省,想要平安的到达灾区,哪有那么容易。
腐肉生虫,这些盘盘剥削的人就跟吸血鬼一样。
易衡觉常年在外,深谙其中的端倪。
叶珑思忖片刻,她虽说在医署局里面做官的时间不长,但是耳濡目染的,对朝中的形势也多有了解。
这朝堂内,很大一部分都是高门显贵的子弟,尸位素餐,更有不少晏太师的门生。
加上如今没了皇子跟当今太子夺权,这霍玄宸的势力是一家独大。
自然也有不畏权贵的忠臣,可是被京都的排挤出去了。
要么去了寒凉之地,要么就是没什么要紧的差事。
当真是有心无力。
叶珑继续分析道:如今朝堂之中,最适合去赈灾的应该是你。
既有爵位在这里摆着,又有武力压制,去南方走一趟应当如囊中取物一般容易才是。
我能看明白的道理,皇帝岂会看不明白,怕是拿你身子不适的原因没让你去吧?叶珑一针见血道。
这去赈灾的差事,办的差要挨罚,办的好可就不一样了。
还会在百姓之中树立口碑,得到一个民心加成。
叶珑叹了口气:皇帝如此防着你,还真是难办。
不过,怎的不派个武将去也好,总不能让灾民流离失所,一直饿肚子啊。
易衡觉蹙眉:朝中的武将多半同我有牵连,皇帝自然是不愿意的,至于旁的,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旁人也未必想去。
也是,这一路下去,若是不打点路上的官员的话,怕是也难以顺利前行。
看易衡觉一筹莫展的样子,叶珑也想要替他分忧一二。
然而皇帝提防,这赈灾的事情可不能让他们的人开口去提。
叶珑忍不住吐槽道:这个皇帝又提防着你,可一到打仗的时候,又不得不用你,甚是讨厌。
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借这天师名义,咱们去北夏。
那个老国主可比皇帝要好摆布些。
知道叶珑说的是气话,易衡觉便顺着她的话茬道:那去了北夏,我可就没了爵位,得靠着叶神医你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寿宴的请帖叶珑拍着胸脯保证道:自然是绰绰有余,段王爷出手阔绰,上次替他家小儿子看病,给的金叶子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便是养活你们一家子都不在话下。
说着,易衡觉突然伸手,手指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叶珑呼吸一滞也不敢乱动。
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给她擦嘴。
叶珑低头,错开了易衡觉的手,拿出了帕子连忙擦了擦。
对了,过些日子我母亲寿宴,这是帖子。
侯夫人的寿宴?叶珑还没缓过神来,那请帖就到了她的手中了。
到时候我会让彦津来接你的。
好。
叶珑木讷的应道。
易衡觉和李伏昆离开了,叶珑手中那一张小小的请帖似乎有千斤般重,她打开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
珑姐你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
是侯夫人的寿宴啊,就在下个月初二,珑姐,咱们得准备贺礼呀。
侯夫人信佛,咱们要不要送点……珑姐?直到洛禽霜拍了叶珑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道:嗯,送贺礼。
珑姐你这般丢了魂的样子,难不成是侯爷同你说了些旁的?没有,快洗洗睡吧,明天还有事情呢。
叶珑拿过那张帖子,便立刻溜回了房间里面。
关上房门,叶珑背靠着门。
这场寿宴倒是不打紧,只是方才易衡觉的神情让叶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侯夫人也私下托人问了她的生辰八字。
叶珑抬手捏了捏眉心,她虽说是个现代人,思想开明。
可这么久了,和易衡觉也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逾越。
叶珑晃了晃脑袋,只盼着是她想多了。
不过,这寿宴要送点什么礼物是得好好的掂量掂量的。
彻夜难眠的不止叶珑一人。
小姐,咱们这药也不能一直吃了啊,日子长了可就真的伤身子了。
绿蕊满脸担忧的道。
沈昭雪捏了捏眉心,这她来掬水小院已经快月余了,没见到侯爷几面不说,这解药的事情也没个动静。
亏得都说叶珑是神医。
其实也怪不得旁人,谁让叶神医官司缠身,都没空回这院子里面。
罢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沈昭雪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药方,交到了绿蕊的手中:你今夜悄悄的去,将这药方放到那药房的桌子上面。
小姐放心。
绿蕊接过了药方转身便要走。
被沈昭雪给拉住了衣袖,叮嘱道:切忌,千万不要让旁人给瞧见了。
小姐您放心。
入夜后。
绿蕊换了神夜行衣,一个飞身,便翻到了院墙之上。
这药房就在叶珑的院子里面,所幸的是,里面没有什么伺候的人,绿蕊很是轻松的就翻了进去。
到了药房的门口,才发现上面竟然还挂着一把锁。
绿蕊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拿下了头上的簪子,颇费了些工夫才将这锁给打开了。
怕被人发现,来不及细看,将药方匆匆的留在了桌上之后,绿蕊就原路返回了。
站在窗前的叶珑拧眉。
方才她看的真切,那张脸,分明是绿蕊。
还有身形也不会错的。
她竟然是个练家子。
可是她来着药房里面做什么呢?叶珑随手披了件外衫,抹黑便来到了药房之中,这才点燃个火折子去看。
药房的陈设她熟记于心,便是少了什么东西,她一眼就能察觉。
看了一圈之后,叶珑发现东西没少。
反倒是多了张纸。
捏着那张纸,叶珑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
用早膳的时候,洛禽霜便将昨夜想到的提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什么抄佛经,送衣裳,请佛像,几乎是把跟佛沾边的能拿来当贺礼的都说了个遍。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横竖离老夫人的寿宴还有些日子呢。
珑姐你是不知道,我可是听李伏昆说了,这明里暗里想要往侯府里面塞人的人家可是多了去的。
咳咳……塞人?见叶珑一脸的懵懂,洛禽霜恨铁不成钢的道:虽说侯爷不受皇帝待见,可是爵位功名在身,样貌俱佳,从前便有不少人挤破了头想要嫁给侯爷呢。
这次寿宴,我看是少不了争奇斗艳的,珑姐你当日可得好好的打扮一番,艳压全场。
不然怎么能镇得住那些个不安分的。
关于易衡觉的美名,叶珑自然是听过的,至于往他身上贴的女人。
一个晏悯缘就让她头疼,都嫁给了太子还针对她。
叶珑啧了一下,重重的咬了口包子: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我看侯爷也分毫不差。
不过叶珑还是很放心易衡觉的。
他二人是两情相悦,叶珑更相信易衡觉的人品。
他要是真的有心,也不会现在后院还空空如也的。
想到这里,叶珑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她们就算有心,易衡觉也无意,不必太过忧心的。
见叶珑这般的有恃无恐,洛禽霜语重心长的道:珑姐,就算咱们相信侯爷的人品,可是也得提防着啊,万一有人也像那个晏悯缘似的。
啪,叶珑定心丸的药效瞬间就没了。
一炷香后。
叶珑和洛禽霜到了城内最大的布庄,这里有最时兴的布料,还有许多新花样的裙衫。
叶珑看着里面人挤人的样子,想着是不是应该换个时辰再来。
只是此时想走,也没了机会。
二人被生生的给带了进去。
珑姐,你到底想要给老夫人送什么啊?这边这边。
叶珑拉着洛禽霜,便来到了一堆布料前,拿起一块颇为素雅的拿了起来。
洛禽霜看着这布料的颜色和花纹:这要是拿来给老夫人做衣裳,怕是太过素净了吧。
不是做衣裳。
侯府家大业大的,还缺她这件衣裳吗,更何况,叶珑也不会做啊。
是做蒲团。
老夫人常年在佛堂里面待着,是日日都能用刀这个蒲团的。
从前去佛堂的时候叶珑闻到过,老夫人的蒲团是锦布包的,虽然柔软,但是永久了就会变形。
叶珑摸了摸手下的布料,觉得甚是满意:老夫人的年纪大了,我再配制个药方出来,做成内芯,对夫人的身体也好。
这个礼物好,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洛禽霜称赞道。
买到了称心的布料,二人便急匆匆的从布庄里面出来了。
你们听说没有,今夜可是十二楼选花魁的正日子。
张兄,此事满京城都知道了,还用你说?前面几个男子哄笑起来,洛禽霜却是来了兴趣,拉着叶珑放慢了脚步。
被反驳的男子似乎很是没有面子,便急切道:那你们可知道今夜这十二楼还请了谁吗?笑声夏然而至,身边那几个人催促道:张兄,可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哼,今夜这十二楼啊,可是请了菡萏姑娘。
菡萏?那不是南曲班子的名伶,只卖艺不卖身的吗?是啊,菡萏姑娘的四时景名满京城,今夜也去选花魁?何止啊,今夜还能开嗓一唱,咱们啊,得早些去占个好位置……叶珑听着那几个纨绔子弟聊天,身边的洛禽霜却是跟炸开了锅一样,晃着叶珑的手臂只道:珑姐!是菡萏姑娘!菡萏姑娘?对对对,是南曲的名角。
看洛禽霜的星星眼,仿佛追星少女提到了偶像一般。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梦书寓叶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莫不是今夜想去……咱们就去看看吧,上次李伏昆带我去听戏,菡萏姑娘说是病了,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吧,来京城若是没听到菡萏姑娘唱戏的话,可就算是白来了。
叶珑扶额:霜儿,你这是在内涵我吗。
李伏昆若是知道你去十二楼,看他不扒了你一层皮。
他昨夜说了,今日要跟侯爷一起去西郊巡营的,要等明日才能回来呢。
洛禽霜笑的人畜无害。
叶珑却是越发的怀疑,这今日出门,莫不是洛禽霜设的一个局。
目的就是为了去十二楼听戏。
不成,咱们两个女孩子进去诸多不便,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珑姐,咱们穿成男装,就听完菡萏姑娘的戏,咱们就出来,好不好?不成。
叶珑不容置喙的拒绝道。
洛禽霜撅着嘴,蓦然眼珠转了转,拿出了杀手锏。
珑姐若是不陪我去,我便拉着安乐一起去,她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同我一起……叶珑沉声道:去。
一个洛禽霜她都要照顾不过来了,再添一个安乐公主。
怕是明日京城的头条便是安乐公主女扮男装夜闯十二楼。
到时候皇帝得扒了她一层皮。
回了趟掬水小院之后,二人便乔装打扮的换了身男装。
白玉冠束发,玄色长衫勾勒出二人的身形,虽未着胭脂水粉,却也盖不住二人俊俏的面庞。
叶珑看着镜子,蹙着眉。
这谁看不出她们两个是女子啊。
珑姐别担心,我早有准备。
看出了叶珑的担忧,洛禽霜竟然拿出了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递到了叶珑的手中。
假胡子。
另一边,洛禽霜已经对着镜子,一本正经的贴了起来。
叶珑默默的摇了摇头:霜儿,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看咱们两个的年纪,像是长胡子的年纪吗?罢了,咱们进去别说话,拿折扇挡着脸吧。
入夜。
出发之前叶珑还跟鹰奴打听了一番。
这十二楼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那柳眠巷中齐名的十二家书寓的统称。
至于这选花魁,这每个书寓每年都会去选。
然而这十二楼的花魁,则是五年才有一次的,因此才如盛大。
不过在叶珑的眼里,都是赚钱的噱头。
今年轮到了一梦书寓,打从进了柳眠巷,叶珑有些恍惚,以为是到了某个选秀现场。
只见街道两旁贴着都是今夜选花魁的消息。
还有十二个姑娘的画像,只不过都用花巧妙的遮住了脸,给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横着的花灯上面,也都是女子的画像,风姿绰约,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的曼妙动人。
这景象与外面的街道大相径庭。
叶珑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男人喜欢来这里了,如此美景,何人不爱。
珑姐,今夜咱们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洛禽霜的双眸都亮了。
你可别忘记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来之前叶珑可是和洛禽霜约法三章的了,进来之后一切都得听叶珑的,洛禽霜不能轻举妄动。
洛禽霜点头如捣蒜。
先前还怕找不到一梦书寓的位置,进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用寻,今夜这条街上,只有一栋楼点满了花灯。
那便是一梦书寓。
所有人的目的地似乎都是那里。
在这书寓的门前,排起了一溜长长的队伍,叶珑和洛禽霜自觉的到了队伍的尾端。
这看了一会,叶珑就发现不对之处。
这队伍中的人,手上都拿着一个请帖似的东西,门口处的两个小厮,还会在上面用笔写什么。
叶珑展开了折扇,向后靠着洛禽霜低声道:咱们手上可没有请帖啊。
这一晚上,洛禽霜都沉浸在听戏的喜悦当中,经过叶珑提醒,才发现这关键之处。
二人看了一会,发现这请帖的确是进去必备之物。
霜儿,看来咱们今晚是看不成戏了。
这别的还好说,请帖叶珑可是变不出来的。
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才出来,洛禽霜可不甘心现在就回去,只道:珑姐,咱们都到这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进不去。
说不定咱们使些银子,就能进去了。
叶珑知道她是不会死心的,便继续排着。
终于到了她们两个人,小厮公式化的伸手,头都没抬的说了句:请帖。
这今日,还要请帖?叶珑明知故问道。
小厮这才抬起头来,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扫视。
二人瞬间便紧张起来。
二位爷,不是本地人吧?小厮突然冷不丁的笑了一声说道。
叶珑讪笑着应道:对,我二人是外地人士,不久前才到京城来的。
今日是选花魁的正日子,请帖早在月前就没卖光了,不过……小哥可否通融一二,我二人来趟京城也属实不易。
叶珑上前一步,拿出了片金叶子,塞到了那小厮的手中。
小厮眼前一亮,立刻满脸堆笑着说:那自然是好说的,二位爷里面请。
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脸之快,让叶珑二人有些猝不及防。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洛禽霜感叹道。
叶珑展开折扇,示意她小声些。
跟着小厮进了一梦书寓,才发现这里面还是别有洞天。
书寓内部跟外面看着是一样的,呈圆形结构,一共有六层,只不过中部是镂空的。
搭建了一个有一米多高的台子,正用红色的布盖着,里面若隐若现的。
周围更是挂了一圈的花灯。
一楼到二楼基本都是散桌,形形色、色的女子在桌前伺候着,或是歌舞,或是琴技,各种酒香混合在一起。
二位爷当心脚下。
经由小厮这么一提醒,二人才发现脚下有窄窄的缝隙,约莫只有一足宽,里面竟然是活水,能看见几尾火红的锦鲤在里面戏水。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样的小溪贯穿着整个一楼。
小厮将二人领到了一楼的角落里面的一张小木桌前:您二位没有请帖,便委屈在这了,有什么吩咐便唤小人就是了。
叶珑微微颔首,那小厮这才离开了。
很快就有人上了茶点,还有人领着姑娘来,被叶珑摇摇头给婉拒了。
珑姐,你也太大方了,直接给了片金叶子。
无妨,从你工钱里扣便是。
什么?那小厮在走廊上便拿出了金叶子,分辨起真假来,直接上嘴咬了一口,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藏在了腰间。
你个懒骨头,叫你在门口招呼,又跑进来偷懒了是不是?小厮的耳边一阵剧痛,他抬眼去看,耳朵已然是在白妈妈的手里在劫难逃了,急忙求饶道:白妈妈,您可是冤枉小的了。
我这可有好东西孝敬你。
白妈妈叉着腰怒道:什么好东西也不管用,别以为我会饶了你。
小厮指着角落,对那白妈妈耳语了几句。
叶珑二人的椅子还没坐热呢,又来了人将这桌子上面的茶水果盘给换了一份。
光是看造型,就比二人之前的那些好上不少。
这是方才领二位爷进来的小哥,孝敬二位的,请慢用。
这新上的点心造型精致,每一个都是不同的花,连茶水都变成了上号的正山小种红茶。
看来这金叶子没白花。
只是一向热衷于吃的洛禽霜此刻却没了多大的兴致。
反倒是颇为怨恨的看着眼前的茶点。
毕竟这些可都是她的工钱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半哭声你若是不吃,那我便一人吃了。
叶珑说着又拿起一块樱花妆的糕点,眼瞅着那点心都没了打扮,洛禽霜愤愤的吃了起来。
对了,你说的那个菡萏姑娘,为什么出名啊?叶珑不由的好奇道。
说起这个,那洛禽霜立马就来了兴趣,疯狂安利道:菡萏姑娘是自幼学戏,在南戏之中学的是旦角。
身段唱腔都是京中一绝,一曲四时景名满京城,自此她的戏票是价值千金,场场满座。
上次李伏昆好不容易拿到了戏票,结果却没听成菡萏姑娘的戏,可让洛禽霜郁闷了好一段日子。
叶珑颔首笑道:那这么说,这一片金叶子,花的挺值的。
那……还是有点亏了的。
叶珑哑然失笑。
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紧接着周围的视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原来是将花灯都堆到了那个台子跟前。
似乎是知道要开始了,宾客们的声音也都不自觉的低了些。
叶珑倒是瞧见了好几个熟面孔。
都是跟安乐去参加宴会时见过的公子哥们。
洛禽霜看着她手中的折扇,觉得颇为眼熟的很,看了会才发觉:珑姐,你手里的折扇,不是侯爷随身带的那把吗?是啊。
我喜欢这上面的画,他便送给我了。
洛禽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把折扇上的画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个扇坠。
过了会,有一个中年女人走了上去,转身后叶珑才看清楚面容。
约莫有三十多岁,徐娘半老,风姿绰约,平添了几分韵味。
应该是这里的妈妈桑。
果不其然,这位便是一梦书寓的徐妈妈,她扬声道:诸位爷,今年咱们十二楼的选花魁与往年不同。
徐妈妈抬手拍了两下,便有一群姑娘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而这盘子上面,放着是一块木质的牌子,还有笔墨在旁。
今夜这十二位姑娘表演完才艺之后,诸位爷便将心中花魁的人选写在这牌子上面,还有价钱。
这最后计票,价高者得。
这不跟往年一样吗,小爷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呢。
台下,一个穿着绯红色长衫的男子,随手便将那块木盘给丢到了桌子上面。
徐妈妈也不恼,含笑继续道:今年不同的是,收牌子的时候便会将银子一同收了。
且不论结果如何,这银子都不会奉还。
此言一出,台下面的人都跟炸开了锅一般。
当下就有人不满起来:这银子不奉还?那没拍上的是岂不是人财两空?是啊徐妈妈,您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吧。
随之而来的附和声并不在少数。
叶珑还以为只是竞拍的架势,没想到花样竟然在这里,果然是无商不奸。
这新花样让洛禽霜咂舌:这跟明抢有什么分别?这话就不对了。
你看楼上的那些个,我可是看到了不少世家弟子上去了,那都是不缺钱的主。
叶珑双指夹起盘子里面的那块木牌:这拍卖的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五年一次的盛会,若是有人对某位姑娘势在必得,那边只会往高了出。
徐妈妈这一招,要的便是这样出手阔绰的大鱼。
一楼那些散桌上面的宾客还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徐妈妈清了清嗓子,十分好脾气的道:当然了,诸位爷若是不想参加,也不会阻拦的,还请爷随意才好。
言下之意清楚明白的很。
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一下,那些男的就都闭了嘴,好像谁再抱怨,就跟出不起银子似的。
不过叶珑猜测,今日这一楼的诸位,怕是抱不得美人归了。
但凡有权势的,基本都在二楼三楼这样的好位置。
她们两个所处的位置,顶多是个散台,看个热闹而已。
徐妈妈讲完规则就下去了,这台子上面的红布终于被掀开了。
是一个圆形的舞台,类似于鼓的形状,左侧是一个架子,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乐器。
与此同时,正中央的位置,也放下巨大的画像。
正是那十二位女子的其中之一。
一身桃红色的襦裙,衬的肤若凝脂,抱着琵琶款款的走了上去。
叶珑抓起了一把瓜子,斜倚着美人靠,看的是津津有味,这不比宫里的晚宴好看多了。
你说改日咱们和安乐说今晚的事情,让她跟皇帝提议,以后宫里的晚宴按这个规格办,好不好?那珑姐你说,是安乐公主先杀了我们,还是皇帝砍了我们两个的头?二人低声笑了起来。
二楼上,霍玄宸眼尖,这角落里面的,不正是叶珑吗。
纵使是换了身男装,可是这娇俏的面容,如何遮得住。
还真是瞧不出来,她竟然有这般的兴致,换上男装来这里看选花魁。
有意思。
眼看着这台上的女子跟走马灯似的,叶珑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这还要等着看菡萏。
也不知道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珑姐,我得去如厕了。
也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的茶水喝多了,洛禽霜的脸色不太好。
叶珑下意识的颔首,想着又觉得不对。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这偌大的一梦书寓,叶珑可不放心让洛禽霜一个人出去。
二人一起,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的后院。
珑姐,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这等着吧。
就这么一截的路,也不至于丢了。
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叶珑斜靠着墙,转着手里的折扇。
如今天气热了,她便喜欢把玩起折扇来,轻轻的扇了扇,便闻到一股薄荷味。
是易衡觉的味道。
又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没有月亮,星星倒是多,估摸着等听完菡萏的戏,回到掬水小院都得夜半了。
这鹰奴是个耳报神,还有易衡觉安排在院子外面的那个侍卫。
得想个法子圆过去才是。
呜呜……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叶珑瞬间竖起了耳朵。
却没了动静,她以为是野猫。
刚收敛心神,又听到了那哭声。
这回听的真切,的确是有人在哭。
珑姐,咱们回去吧,可别错过……嘘。
叶珑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洛禽霜便也听到了那哭声,瞬间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躲在了叶珑的身后。
寻常的哭声便也罢了,只是混在夜风之中,是格外的凄凉。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这……珑姐,莫不是闹鬼吧?洛禽霜丰富的想象力,曾经看过的那些个灵异的话本子浮现出了脑海之中。
此刻更是恨不得整个人缩在叶珑的身后。
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叶珑可是无鬼神论者,她突然扭头道:不对啊,你们紫秋山的术士,难道还怕鬼?是术士也不是道士啊!洛禽霜低声反驳道。
别怕,是人是鬼,去看看便是了。
说罢,叶珑的匕首便出了鞘。
珑姐,你逛书寓怎的还带刀呢?!我睡觉也带。
叶珑循着那哭声便走了过去,二人本是在茅房的位置,在前院和后院的交界处。
楼里是灯火通明的,这后院却是漆黑一片。
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叶珑突然驻足。
此时二人已经到了圆楼的另一侧。
看着前面的墙院,这是条死路。
洛禽霜好奇珑姐为何停下脚步,探出头一看,才发现眼前的路约莫两人宽,最尽头便是石砌的墙院,一览无余。
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这哭声还在。
第一百九十章 女鬼洛禽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声道:珑珑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叶珑的手里转了个圈,便回到了刀鞘里面,叶珑抬眸看着楼上的位置:在上面。
跟着叶珑的视线,洛禽霜抬头,差点没吓晕过去。
只见这二楼的窗户上面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素衣,在星光下衬的人惨白。
衣角更是随风飘动。
而哭声的来源,正是这名女子。
闹鬼了……闹鬼了!你悄声些,别把人吓得摔下来了。
洛禽霜瞪大了双眸:珑姐,那是个女鬼啊,咱们赶紧跑吧!霜儿,这世界上没有鬼的。
可是你看!她没有影子的啊!今夜没月亮,自然没影子,咱们两个也没有。
……啊啊啊啊二人动静吵到了楼上的那位女子,她停止了哭泣,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水,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天性。
叶珑也不忍看一个花季少女年纪轻轻便自杀,于是开口劝道:姑娘,夜里风寒,不如先回屋里去吧。
不干二位客官的事情,二位还是赶紧离开吧。
等会见了血,可就不好了。
那女子的声音温婉不已,如潺潺流水般。
洛禽霜这才放过了叶珑的袖子,加入了好言相劝的行列之中:姑娘,可别想不开啊。
你若是有苦衷的话,就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你的。
叶珑一脸黑线的看着洛禽霜:这进书寓的怎会没有苦衷,霜儿你这是往人心窝子戳刀啊。
……那女子突然不哭了,竟然笑了起来。
笑声让叶珑和洛禽霜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苦衷?若要我落得这般境地,我还不如死了好。
说着,那女子就要翻上那半人高的护栏,作势就要往下跳。
别啊!说时迟那时快,叶珑踩着旁边的杂物堆,一个飞身便扑到了二楼的窗户口。
动作快到叶珑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二楼。
叶珑活活的将人给扑到了地板上,这一下摔得是结结实实,那女子慌乱的推开了叶珑,怒道:登徒子!你个登徒子!这巴掌还没落下去,扬着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之中。
你……你是个女儿身?女子怔怔的问道。
叶珑揉了揉磕着的肩膀,蹙眉道:有这么明显吗。
那女子瞬间就收回了手,很是抱歉的去扶她:方才夜色黑,只听的声音清秀,不成想竟真是个女娇娥。
珑姐,我还在这里呢!叶珑扔了根绳子下去,将洛禽霜给拉了上来。
珑姐你没事吧?洛禽霜一上来便查看叶珑的伤势。
我没事。
叶珑身手矫健,衣服上面不过沾了些灰尘罢了,还没洛禽霜方才害怕时,攥她袖子,给这件衣服造成的伤害大。
当真是对不住二位了,我没想到……那女子抿唇,满脸的愧疚。
叶珑这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
面似芙蓉出水,腰细弱柳扶风,还没有半点风尘气息,是个十分标致的美人。
这样貌,都能秒杀刚才叶珑看的那些了。
姑娘,你为何要想不开啊?叶珑发出了灵魂拷问。
女子的神情暗淡,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当真是我见犹怜。
我本事南曲班子的戏子而已,不成想被我那黑心的师傅给卖进了书寓。
他手里握着我的籍契,还拿我那七岁的弟弟威胁我。
如今是走投无路了,可是我娘临终前交代过,做什么也不能沦为娼妓。
我今夜自裁,也算是没违背娘亲的遗言。
等等,南曲班子的戏子?!叶珑和洛禽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菡萏姑娘?菡萏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二人:二位如何认识我?还真是菡萏姑娘!洛禽霜难掩诧异之情。
三脸诧异了一会,叶珑便主动说了个大概。
菡萏更是将自己的遭遇悉数告知了二人。
她父母双亡,带着一岁多的弟弟几经辗转,从人贩子的手中到了师父的手底下,跟着学唱戏。
好不容易出了名,成了角,没想到那师父脸一抹,竟然是个妖怪,竟黑心的将她给卖到了的一梦书寓。
我师父和徐妈妈商量好了的,今夜无论如何这花魁都是我,得来的钱她二人分掉,还说我若是敢跑,便将我弟弟给送到宫里去。
菡萏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进了这书寓之中便被人给监视着,若不是今夜要去唱戏,我说有人盯着我开不了嗓子,唱不了,这徐妈妈才将人给撤走了的。
啪!听完这菡萏的遭遇,气的洛禽霜是拍桌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强买强卖的事情?!菡萏?马上就到你了,可准备好了没有?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屋内三人神经紧绷,如临大敌一般。
菡萏急中生智,拉开了床后的帷帐,示意二人躲进去。
她二人刚躲进去,门便推开了。
隔着厚厚的几层帷帐,视线也模糊起来,只能看到个大概。
菡萏,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不换衣服?菡萏坐在梳妆台前,拿起脂粉掩盖着脸上的泪痕,不咸不淡的道:怎的,竟连这会工夫的都等不起?今日来了不少的贵客,可不是同你闹着玩的,若是惹了谁不高兴,小心你的脑袋。
是个女声,听着年纪不大,不像是老鸨。
若是连这会工夫都等不起,不如换个旁人去选,我本就不想当着劳什子的花魁。
你!菡萏这番无所谓的语气惹得那女子气的不轻,偏偏今夜徐妈妈还要指着她挣钱。
那女子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再给你一炷香的工夫,若是再磨磨蹭蹭的,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想想你的弟弟。
等到今夜已过,这个什么菡萏也就跟她们一样,是这书寓里面的娼妓了,看她还傲个什么劲。
门被重重的关上,菡萏放下了口脂。
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她有时恨不得刮花了。
等脚步声走远了,叶珑和洛禽霜才从帷帐后面出来。
菡萏姑娘,现在要如何?不如咱们逃出去吧?洛禽霜瞧刚才后院的守卫也并不森严,有珑姐在,拉一个菡萏姑娘翻_墙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菡萏却是苦笑着摇头:方才你们也听见了,我弟弟还在他们手上。
她死了一了百了,可弟弟要怎么办。
这世上,可只有他二人相依为命了。
这书寓的守卫起码有三十人,稍有不慎,我们三个都逃不出去的。
叶珑冷静分析道。
洛禽霜着急,说胡都带了哭腔:那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菡萏就跳进火坑里面吧?叶珑的大脑飞速旋转,方才那人走的时候说了,还有一炷香的工夫。
三人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要命的是菡萏的弟弟,还不知在哪里。
得先救出你弟弟,不然无论如何,菡萏都会受这帮人钳制的。
我只进这书寓前,见了我弟弟一面,不过我弟弟应该也在这书寓里面。
菡萏双眸坚定。
门外的掌声犹如催命符一般。
叶珑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包药递给了菡萏:这是蒙汗药,你先上台去,今夜若有不测便用这个,下在酒里菜里都成,第二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虽说是一时之效,可而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拔刀相助我们先去找你的弟弟,若是找到了,便再同你讲一声。
叶珑道。
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你的弟弟的。
菡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二人:可是……这一梦书寓不是寻常的地方。
你二人救我一命,我已是感激不尽,二位不必再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洛禽霜抢白道:既然让我们碰上了,便不会坐视不管的,菡萏你便放心吧。
话音刚落,菡萏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位今日相助,我无以……这些话以后再说。
叶珑急忙伸手将人给扶了起来:如今得先找到你弟弟,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弟弟叫未同,这里,这里有一块胎记。
菡萏伸出手,掀开了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一块位置道。
菡萏呢?这个小妮子是想害死我们不成?方才说了给她一炷香的时间的。
一炷香?是你等得起还是我等得起?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门外的脚步声的步步逼近,菡萏反手将二人往刚才的地方推过去:他今年七岁,这么高,二位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
叶珑捂住了洛禽霜的手,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没了,是菡萏跟着她们离开了房间。
二人这才悄悄的出来,推开门的一脚,此刻的走廊上面没有人来,所有的花灯也都聚集到了那个巨大的鼓上面,给了二人活动的好机会。
洛禽霜抬眼看了一下,这栋楼这么大,想要找一个七岁的弟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洛天师,是不是得……话还没说完,就见洛禽霜的手已经掐成了一个决,手指飞快的动了起来:算着呢。
台下。
菡萏换了身水蓝色掐绿边的水袖长衫,随着锣点,踏上了那面大鼓上。
因为是赤着脚上台,便是每一步,都有鼓声。
今日唱的正是那首四时景。
只是心心念念想要听这出戏的洛禽霜,如今却没了心思。
顺着洛禽霜的指印,二人来到了后院之中。
不成想这去后院的大门,竟然上了锁。
联想到这这后面黑漆麻乌的一片,洛禽霜拿下了头上的簪子,开始摆弄起那把锁来:不会人都在这楼里了吧。
一个七岁的孩童,向来他们也不会有多严的看守。
叶珑附和道。
簪子和锁芯不断的发出碰撞的声音,叶珑则是向后退了一步,这后院的门是木门,想要强行踹开也不是的难事,只是动静定然小不了了。
我先翻过去看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将们给打开,若是不能你就在外面放哨。
好。
为了保险起见,叶珑还是放了个信号弹。
看到信号,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彦津就会来了。
洛禽霜颔首。
叶珑向后退了好几步,之后一个冲刺,借力踩着墙壁就翻了过去。
纵使已经见过好几回了,可洛禽霜仍旧是瞠目结舌。
等有时间了,她也得跟着李伏昆好好学学才是,不然每次都拖后腿。
翻过了墙院,叶珑发现这里并不是的没有灯,只不过都在墙角,发着昏暗的灯光。
屏气凝息,仔细的听了听,没发现特别的动静。
叶珑捡起了地上的一只油灯,开始摸地形。
她没有洛禽霜那样的本事,好在这院子不大,摸一圈也费不了多少的工夫。
都是下人住的院子,倒是没看见厨房,估摸这因为要方便伺候宾客,一并都在那前院的楼里面。
你说凭什么,咱们哥俩要在这守着?嗨,还不是日前,咱们俩得罪了小四,不然怎么会摊上这个苦差事?听到人声,叶珑放慢了步子,顺着窗户看了过去,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喝酒。
然而角落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叶珑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身形瘦小,脏兮兮的,双手似乎是被反绑在身后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不过这两个看守的伙计,着实有些碍事。
叶珑四下看了看,这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叶珑今日出门也没带过多的药。
袖子里面不过是些寻常的药粉罢了。
思忖片刻,叶珑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一块石子,将不远处的一个坛子给打破了。
什么声音?出去看看去。
那两个伙计出门的同时,叶珑也从那个窗户翻了进去。
角落里面顿时传来的呜咽声,叶珑将手里的蒙汗药洒进了酒坛子里面,还晃了晃。
是坛子破了,估计是野猫吧。
可别掉以轻心,咱们四处看看去。
下完了药,叶珑才到了角落,那人也继续往墙角里面缩去,叶珑快速的看了一眼他的手臂。
正是菡萏的弟弟。
别出声,你姐姐叫我来救你的。
说完,就听见那两个伙计往回走,叶珑一个侧身,翻到了柜子底下去。
柜子底下的空间逼仄,若不是叶珑身形小,估计也躲不进来。
那两个伙计并未发现异常,继续喝起酒来。
没喝几杯,就双双的趴在了桌子上面。
以防万一,叶珑是加重了剂量的。
等二人一趴下,叶珑顺势就从柜子下面滚了出来。
拿出匕首割开了未同手背后的绳子,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跑了起来。
然而刚出那屋子,叶珑便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小家伙急切的关心道。
叶珑撑着墙,晃了晃脑袋,这突如其来的晕眩的感觉,让她心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来。
她拿出一颗解毒丸来吞了下去。
领着未同到了墙边,喊了两声洛禽霜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回应。
叶珑用力推着门,怕外面出现了什么变故,顺着门缝一看,就看到洛禽霜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昏过去了。
莫非,跟刚才的眩晕一样?叶珑来不及思考,趁着如今还有力气,举着未同让他爬到了墙上面。
成功的翻了过去。
翻过去后,叶珑便去探洛禽霜的脉搏,脉象稳定,只是身上的温度,高的不同寻常。
这里是书寓,能使些什么下作的法子,便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
叶珑急忙拿出了一颗解毒丸递了过去,不是对症下药,只能缓和一下,又晃了晃洛禽霜,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喃喃道:珑姐……茶点……里面有药。
话说完,洛禽霜就又晕了过去。
哥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你跟紧我。
叶珑将洛禽霜的胳膊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面,若是换做平常,这样的负重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如今她被下了药,脚下的步子虚浮的毫无章法。
还没走出几步,便同洛禽霜一起往一边的墙上倒去。
墙院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局促的鸟叫声。
然而叶珑听出来了,那不是寻常的鸟叫,是鹰隼的声音。
是许彦津来了!彦津,这里!叶珑唤了一声。
许彦津也应声落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洛禽霜靠在面色苍白的叶珑怀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的脏兮兮的男孩。
这幅景象本就诡异不已。
加上是在书寓这样的地方,许彦津神色复杂。
快,先将霜儿带出去,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许彦津不疑,拎着洛禽霜就要翻、墙出去。
方才那两个人就是从这里走的,这么久了,莫不是发现情况不对,跑了吧?那药可是花了高价买回来的,这药性一发,没有解药可是不好过的。
人在哪呢?两个小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抓叶珑矮下了身子,让未同踩着她往墙上爬去。
哥哥,我阿姊还在这里面呢。
未同哭唧唧的说道。
你阿姊今夜没事的。
在那边!来人呐!快来人!说时迟那时快,叶珑一行很快就被打着灯笼寻来的两个小厮给注意到了,这一将侍卫们也都引了过来。
叶珑甚至听到了墙外传来的打斗声。
彦津,先将霜儿和孩子安置好。
叶珑说完这句话,便打算将院内围上来的侍卫们给引开。
啪!一个东西被扔到了地上,叶珑捡起来,竟然是个袖箭。
叶珑飞快的就丢了两个过去,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跑去,后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她当机立断的打灭了地上的灯。
整个后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人呢?!搜,给我搜仔细了!一队侍卫围了过去,很快四处都点燃了火把,然而叶珑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好了!那个小的不见了。
在搜寻的过程中,有人发现了关押未同那个屋子的情况,急匆匆的禀报道。
为首的小厮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那两个伙计都趴在了桌子上面,被下了蒙汗药,绳子被割断了。
那还不快去找,找不到咱们都得完蛋。
这带头的小厮,正是方才引叶珑二人进来,收了那片金叶子的人。
躲在草垛里面叶珑,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果真是无商不奸,收了她一片金叶子,竟然还给她二人下药。
只是眼下叶珑可没精力同他算账,眼皮似乎是有千斤重一般,她明白,断不能此时昏过去。
那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想着,叶珑拿出银针扎了一下手指。
银针的刺痛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些。
小厮和侍卫却是大肆的搜查起来。
前院。
菡萏一曲舞闭,这写着她名字还有出价的木牌,便一股脑的往台上丢下去。
多是二楼三楼的人。
木牌砸在鼓面上,那声音好不热闹。
菡萏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正带人清点的徐妈妈,心里则是为叶珑二人捏了把汗。
希望二人平安无事。
今夜拍下,最终菡萏会被送到一直出资的一位贵人手里。
这些都是她偷听到徐妈妈说的。
她握紧了袖子,里面是叶珑给她的那包药粉。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徐妈妈一边捡起地上的木牌,一边喊出上面出的价钱。
突然,一个小厮贸然走了上来,对徐妈妈耳语了几句。
只见徐妈妈回眸,狠狠的剜了菡萏一眼。
菡萏心下一惊,直觉告诉她,后院的事情给应该是败露了。
徐妈妈对那小厮耳语一句,小厮便又下去了。
后院。
叶珑已然被地毯式的搜索给揪了出来。
那个小厮先是给了她一巴掌,叶珑被打的差点昏了过去。
还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带过去。
是。
此时的药效已经上来了,叶珑迷迷糊糊的,几乎是被两个人给夹着,送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去了。
恍惚间,叶珑提不起力气,视线也逐渐模糊,只有听觉还保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珑浑身燥热,她压下心中的那股无名火,万幸的是恢复了些力气。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了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开始疯狂喝水。
得赶快找到解药才行,还有许彦津。
这么久了也没动静,他们一行应该已经脱困了吧。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叶珑的性格。
她慢慢的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
夜风吹的她睁不开眼睛。
往下一看,这里起码是在三楼以上。
以她现在的状况,想要从窗户出去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走门了。
小厮并未搜身,她身上的匕首还在,不过她现在的力气,便是拿匕首都费劲,插上十几刀都不会杀死人。
砰!门突然被人给踹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老鸨。
竟然还能站起来,是个硬骨头啊。
白妈妈只看一眼,就知道叶珑如今的状态,是药效正上头。
来人呐,将她捆起来。
身后出现了两个年纪较大的妇女,上前拿着宽宽的布条朝着叶珑走来。
动作很是麻利,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叶珑的手脚给捆住了。
这布条是有弹性的,可是叶珑挣脱不开,整个人跟蚕蛹一般倒在床上,用力也只是胡乱的扭动。
挣扎了几下叶珑就知道,这是白费力气,便没再动了。
白妈妈见状冷哼一声:是个乖觉的。
她几步走上前去,伸手就扼住了叶珑的下巴,仔细的打量起来。
是个美人胚子,定能卖个好价钱。
然而今夜的风头都在花魁身上,白妈妈也不想匆忙的将她给处理了,只对身边的两个人嬷嬷道:搜身,看看干不干净,先喂了解药,留到明日再说。
你现在放了我,便还能相安无事。
叶珑低声道。
白妈妈没做声,倒是一个嬷嬷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样的人户没见过?另一个已然将手伸向了叶珑的衣服:我劝你还是听话些,也好少吃些苦头。
白妈妈斜睨了一眼正在被搜身的叶珑,抬脚便迈了出去。
这一梦书寓,能在京城之中有这么的大规模,背后自然是有人撑腰的。
同京城内的人牙子也是常有买卖。
便是有抓到几个官眷女子的,只要转手将人送到权势更大的官员府中,此事便平息了。
白妈妈,这人出手阔绰,咱们要不要先查查身份再说啊?小厮心里也怕得罪了不得罪的人。
出手阔绰的人多了去的,不过是片金叶子,你个眼皮子浅的,对了,另一个呢?小厮挠了挠头:另一个没见到,追去的时候便发现她想从后院翻、墙出去。
后院,翻、墙?白妈妈的眼珠转了转,那个菡萏的弟弟也失踪了,如今徐妈妈正着急呢,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莫非,这两者之间有关系?那不成,若是让徐妈妈知道了此事跟这个人有关,她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楼下。
选花魁已然结束了,毫无悬念的便是由菡萏当选了本届的花魁。
霍玄宸这热闹也看够了,身边的随从也来回话了:殿下,叶姑娘在后院被小厮给抓走了,是白妈妈手下的人。
霍玄宸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这个叶珑还是嫩了些。
这里可是一梦书寓,里面的妈妈见过的女人成百上千,又岂会认不出来她二人。
定业候是去西郊巡营去了吧。
霍玄宸想起来道。
随从颔首:是,是奉圣上的旨意去巡营,要明日才能回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去叫那个白妈妈过来。
片刻后,白妈妈便诚惶诚恐的到了这包厢之内。
包厢之内昏暗,只有一面能看到楼下的景象,白妈妈虽然看不清楚正座上人的面容,却知晓他的身份,此刻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听说你方才,得了样好东西。
白妈妈是个人精,这一下就听明白了,霍玄宸意有所指的,正是从后院抓的那个姑娘。
孤买了,开个价。
被殿下给看上了?白妈妈掩下内心的喜悦,面上仍装作波澜不惊的道:能被殿下看上,是那姑娘的福分,是小的孝敬殿下的。
她说是不要钱,却也知道殿下出手阔绰,一定会给银子的。
果不其然,身边的随从给了个小箱子过去,白妈妈也不推辞,只道:殿下,那姑娘是个硬骨头,如今还要闹上一闹,不若殿下等等,让奴才们调教好了,亲自送到您府上去?第一百九十三章 夜闯书寓霍玄宸思忖了片刻。
叶珑的确是个硬骨头,都敢随意 的诓骗到头上来,让她在这书寓里面吃点苦头也不是一件坏事。
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教训她一番才是。
那是个不听话的,你费些心思,好好的调教一番。
只要不伤着脸,就都没事。
对了,别透露出孤的消息。
那白妈妈的眼珠转了转,顷刻就领会了霍玄宸的意思,抱着那个小箱子,眉开眼笑的下去了。
一出包厢,便立刻打开了那箱子。
里面都是黄条子,没想到这波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另一边,许彦津是骑马来的,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还有一个拖油瓶,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甩开了那帮书寓的侍卫随从,即可就回到了掬水小院。
陆士奇给洛禽霜把了脉,很快就分辨出来道:是迷药。
一梦书寓的地方,能下哪种迷药,陆士奇用温水冲了解药给洛禽霜喂下,又道:这是特制的,寻常的解药也只能缓和,今夜怕是要难受了,还是让丫鬟进来伺候方便些。
此事的洛禽霜已经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而带回来的那个拖油瓶,站在角落里面不知所措。
许彦津一边吩咐鹰奴将护院的侍卫都召集起来,一边询问道:你将今夜的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我姐姐叫菡萏,那些人拿我来威胁姐姐,是那个哥哥救我出来的。
说是我姐姐叫他来救我的。
未同一字一句的道。
许彦津拧眉,看叶珑和洛禽霜女扮男装的模样,定是溜进去看热闹了。
至于那个菡萏,不是南曲班子的人吗,怎么跑到一梦书寓里面去了。
大哥哥,我姐姐还在那里,你能将我姐姐也救出来吗?未同抓着许彦津的袖子问道。
许彦津拍了拍他的脑袋:救你的不是哥哥,是姐姐。
鹰奴已然将护院的侍卫都召集起来了。
许彦津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有十二名。
所有人,换上夜行衣,即可随我去一梦书寓。
那种虎狼窝,多待一刻都是危险。
哥哥,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临走前,未同抓着许彦津的衣角追问道。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说罢,许彦津给陆士奇使了个眼色。
一梦书寓不是寻常的地方,那条街上背后多多少少都有朝中大臣的势力在背后注资。
今夜又是选花魁的日子,守卫只会多,不会少。
夜已深,骑马太过引人注目,两人一匹马,分开到了一梦书寓的附近。
三人一组,分别散开进去,找到人就吹哨。
听明白了吗?嗯。
许彦津的手一挥,十二个人犹如鬼魅一般散开了。
这边人前脚刚离开掬水小院,后脚易衡觉便跟李伏昆到了。
陆士奇见到二人一怔:侯爷?侯爷回来了?去西郊的时候得了好些新鲜的螃蟹,这不马不停蹄的就送回来了吗,小霜儿明日便有口福了。
李伏昆手里提着一篓子螃蟹,正在往下滴水。
易衡觉见这院子里面灯火通明的,也没瞧见他安排的侍卫,察觉到了不对:出事了?师父今夜同洛姑娘一起出门……方才彦津将洛姑娘给送回来了,说师父被困在了……一梦书寓。
一梦书寓?!你没听错吧?!诶,侯爷?侯爷你等等我啊!陆士奇一个眨眼的工夫,侯爷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李伏昆追问道:霜儿呢?她人在哪?洛姑娘已经在院子里面休息了,只是还在昏迷……不等陆士奇吧话说完,李伏昆抬脚就往洛禽霜的院子里面跑去。
一梦书寓。
小厮和伺候的丫鬟们都开始收拾这花魁盛宴的残骸了,客人们基本都带着姑娘回了房间。
也有几个酒鬼还在吵吵嚷嚷的在大厅里面要酒喝。
白妈妈,刚才发现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打算闯进来。
小厮耳语道。
这消息瞬间就传遍了书寓里的老鸨之间。
白妈妈直觉以为是和那个女扮男装的有关,毕竟殿下走之前特别关照过,说要将人给藏起来的。
人都安排好了?妈妈放心,是老地方,除了咱们几个,便是别的妈妈也不知道。
听小厮这么说,白妈妈才放下心来。
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易衡觉便到了门口。
呦,这不是小侯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徐妈妈热络的上前招呼道,易衡觉样貌出众,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只是甚少来这种地方。
因此听到动静,不少姑娘都倚着栏杆,打算往前凑。
一身戎装的易衡觉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冷冷的扫了徐妈妈一眼,便叫她不敢再靠近了。
徐妈妈讪笑这掩饰尴尬,又道:侯爷来得有些不凑巧,这花魁刚选完,您若是有兴趣,老奴给您挑几个好姑娘?我今日来,是来找人的。
易衡觉四下看了看,动了动手指,身后的侍卫便开始搜查起来。
徐妈妈一看这还得了,这房间里面可都是客人,寻常的便也罢了,今日可都是些贵客,岂能被这样打扰。
便赔笑道:侯爷,这可使不得,您要寻人,老奴帮你寻便是了,你这样打的阵仗,可是要砸了我的生意啊。
易衡觉不为所动,带着侍卫就要往楼上走。
眼瞅着事情不对,徐妈妈使了个眼色,书寓里面的侍卫纷纷上前阻拦。
易衡觉带的都是些亲兵,人数不过一二十人,自然是抵不过这书寓里面的人多。
侯爷,这书寓背后有不少大臣注资,咱们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身边的侍卫耳语道。
侯爷,您要是寻人,老奴帮您寻。
犹豫了片刻,易衡觉沉声道:今日若是抓错了人,此刻放了,我便不计较。
若是等我寻出来。
是是是,侯爷放心,老奴一定帮您寻。
易衡觉拿出了张叶珑的小像递给了徐妈妈,徐妈妈立刻就吩咐人去找。
一直观察着动静的白妈妈不以为然,只叫身边的小厮安分些。
白妈妈,那可是侯爷的人啊,侯爷都带兵进来了。
小厮战战兢兢的道。
白妈妈咬着牙回到:侯爷大还是太子殿下大?你到后院去,别露出马脚来。
是……是……在霍玄宸和易衡觉之间,白妈妈没细想就站到了霍玄宸这边,就算事情败露了,他易衡觉总不能为了个女人,和太子殿下较真吧。
过了一会,徐妈妈领着易衡觉去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很大,里面有十几个姑娘被捆着坐在地上,嘴巴都拿东西给堵住了。
易衡觉扫了一眼,没在里面见到叶珑的身影。
侯爷,今日进来的姑娘都在这里了,没有您要找的那位。
易衡觉的视线又停留在了徐妈妈的身上,重复道:全部都在这里?那眼神让徐妈妈没由来的心下一惊,明明说的是实话,可还是不敢去和易衡对视:对,都在这里了 。
看来,你今晚还是不想做生意。
易衡觉转身便走,楼下的侍卫都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
只见易衡觉动了动手指,那群侍卫便朝屋子里面搜去。
这惊动了里面的客人,徐妈妈的生意就没的做了,她急忙上前劝道:侯爷,这人真不在我们这里,您行行好别冲动啊。
易衡觉斜睨那徐妈妈一眼,虽然他只在这里谈过几次事情,却也深谙这些书寓的做事之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地毯式搜查侯爷,有话咱们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啊。
滚开。
易衡觉厉声道,那徐妈妈还想着斡旋一二,下一秒,一把长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面。
啊啊啊!这回周围看热闹的姑娘吓得是花容失色,作鸟兽状散了开来。
一时间,这楼内跟失了火似的。
侯爷,使不得啊!好几个老鸨上前劝道。
一直观察着动静的白妈妈手心一紧,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侯爷,这姑娘的确不在我们书寓里面,就算您是侯爷,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徐妈妈身边的小厮开口说道。
其余的几个老鸨纷纷附和。
易衡觉并未收回手里的剑,只道:人是进了你们这里的。
侯爷这说的是哪里话,且不说这姑娘今日有没有到咱们这来,就是来了,也有可能离开了呀。
总不能出了事,就赖在我们头上吧。
见说软话没用,那徐妈妈便说道,开始讲起证据来。
易衡觉不慌不忙的,反问道:你现在叫人去报官也好。
看是我今日闹事的事情大,还是你这书寓,经得起大理寺的查。
徐妈妈心中一惊,终于意识道,今日易衡觉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就在徐妈妈晃神的工夫里。
在外面的许彦津进来了,到了易衡觉的身边,低声道:方才是叶姑娘放了信号弹,因此我才寻了过来,叶姑娘被下了药。
在翻、墙的时候让我带着洛姑娘先行回去。
闻言,易衡觉的眸色一深。
许彦津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徐妈妈听的一清二楚。
她脸色唰的一下就惨白了。
后院抓的人?看那徐妈妈的脸色,易衡觉心中就有数了。
剑也收了回去。
我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徐妈妈不敢辩驳,立即转身就下去了。
按照叶珑的性子,定然不会乖乖的就范,如今肯定是被关在哪里好好的调教着。
徐妈妈提着裙子就去了后院。
你可查到了什么?易衡觉问道。
许彦津摇了摇头:我送洛姑娘回去后就赶来了,没找到珑姐的下落,也没瞧见人出去。
易衡觉颔首,既然没有人出去,那么叶珑一定还在这楼里。
方才在选花魁的时候,徐妈妈只知道菡萏弟弟跑了,听说是还抓了个姑娘,可是没放在心上。
如今再找刚才那个小厮回来问话,却只说那女子是今日抓的逃出去的,方才侯爷已经看过了。
徐妈妈上下打量着小厮,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未了道:你去将那逃跑的姑娘带来见我。
是。
小厮也不含糊,很快就带了个女子回来。
徐妈妈开始问话,那女子也是直认不讳。
徐妈妈在房子里面来回的踱步,总觉的事情有蹊跷。
小四,定业候可不是吃素的,这可是关乎到我们书寓的存亡,你若是敢耍滑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叫做小四的小厮咬着牙道:徐妈妈,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徐妈妈拧眉,细细思忖起来。
如今只有那个侍卫说是瞧见后院抓了人,可这抓的人又对不上号。
最终,徐妈妈下定了决心,甩袖子离开了。
小四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却在拐角处朝着另一个角落走去了。
白妈妈正在那里等着他。
此刻的小四腿都在发抖:白妈妈,这回事情好像闹大了,咱们要不还是b把人给交出去吧?胡说,你敢把人交出去,你以为那侯爷会放过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保管你没事。
下去吧,无事不要再来寻我。
赶走了小四,白妈妈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算盘。
这一梦书寓管事的说到底还是徐妈妈,若是这回出事牵连到徐妈妈,那就是她平步青云上位的最佳机会。
她岂能放过。
徐妈妈回来的时候,易衡觉正在大厅里面转悠。
见到徐妈妈进来,一个嬷嬷道:侯爷不让我们收拾,稍有不听话的身边的侍卫便拔剑,我们也不敢再动了。
这一楼的客人,不少发现这一楼的动静,是抱着外衫,提着裤子就往外跑了,然而徐妈妈此刻也没精力去计较那些。
刚要上前去说话,易衡觉却拦下了一个小厮。
那小厮站在原地不敢动。
易衡觉伸手将他腰间的折扇拿了过来。
是他给叶珑的那把。
徐妈妈走过去,瞧见那扇坠不俗的模样,眯着眸子,再看易衡觉的神色,抢白质问起那个小厮来:这扇子哪里来的?是小的方才打扫,在那桌子上拿的。
小厮颤颤巍巍的说道。
等易衡觉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桌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什么茶水点心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
然而周遭的桌子还都是一片狼藉,显然是没来得及收拾。
易衡觉回眸,整好以暇的看着徐妈妈,在等待她的解释。
侯爷老奴方才问了,今夜后院的确抓了个姑娘,是从院子里跑出去的,不是外来的,那姑娘还在房间里面候着呢。
易衡觉握着手中的折扇,打断道:那你的意思是,这扇子是她落在这里的。
我的副将,也认错了人?徐妈妈额头上面豆大的汗珠落下,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姑娘被算计了。
尤其是这桌子被收拾的这么干净。
未免有些欲盖弥彰了。
易衡觉将折扇别到了腰间,已然是没了耐心,冷声吩咐道:给我搜。
拦下来!徐妈妈扬声道。
许彦津一个箭步上前,匕首就横在了徐妈妈的眼前:劝您安分些,日后这书寓还能开门做生意。
有了易衡觉的指令,手下的侍卫也无所畏惧起来。
很快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兵刃相见,书寓的人自然是比不过那些个上战场的,没几下就败下阵来。
易衡觉手下的人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一楼给查了遍,向二楼走去。
二楼的好几个客人跳出来就骂开了,竟然有不少的熟面孔,瞧见一楼的动静都怔住了,最后看清楚易衡觉的面容,有悻悻的回去了。
叶珑定然是被藏起来了。
易衡觉带着许彦津,开始在一楼搜寻起来。
白妈妈不由的神经紧绷起来,这个定业候,是在找什么。
侯爷,您是在找密室?嗯,看看这里有没有机关。
楼上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徐妈妈很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纵使没了人拿着匕首威胁,她这书寓里面的人,也不是侯爷亲兵的对手。
此刻的徐妈妈有些认命的跟在了易衡觉身后,嘀咕道:侯爷,今日有不少的贵客,老奴如今是拦不住您,可若是出了事,也别怪老奴没提醒侯爷你。
这话听着是在提醒,细细琢磨其实是在威胁。
拿书寓背后的靠山威胁易衡觉。
易衡觉伸出手,摸着面前的墙壁,若是有机关密室的,墙壁构造一定会有异常的,他敲了敲面前的墙,连头都没回道:若是找不到人,国公要问罪就去定业候府寻我。
国公?徐妈妈攥紧了手心,人人都知道一梦书寓背后有大靠山,却没几个人知道到底是谁。
便是在书寓里面,徐妈妈也是待了这么多年才知晓一二的。
这易衡觉,竟然连此事都知道……抛下了震惊不已的徐妈妈,易衡觉转身就上了楼。
这番地毯式的搜查,楼内的各个房间都被搜查了个遍。
侯爷,所有房间都搜遍了,没有找到叶姑娘。
侍卫说道。
对于这个结果易衡觉并不意外。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来晚了侯爷,如今您都搜查过了,可没找到您说的那位姑娘啊。
徐妈妈咬着牙说道。
见以恒纠充耳不闻,那徐妈妈身边的小厮也开始嘀嘀咕咕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要计较今夜损失的问题。
彦津,去跟这个小厮走一趟,看看今夜一梦书寓的入账到底有多少。
是。
小厮看向了徐妈妈,徐妈妈使了个眼色,这赔偿不要白不要,许彦津便跟小厮一起去了账房处。
徐妈妈硬着头皮继续跟在易衡觉的身后,也不知道还要闹到何时。
密室内。
两个嬷嬷验身的方法不仅粗暴,还很没有道理。
叶珑躺在一块破旧的床上,只能看到天花板。
方才嬷嬷已经喂过她解药了,燥热的感觉没有了,只是动弹不得。
而那两个嬷嬷也不着急,就在这里面吃起了东西,闲聊起来,似乎全然当叶珑不存在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珑才感觉到一阵刺痛。
此时,两个嬷嬷也已经吃完了东西,仿佛就是在等着叶珑醒的这一刻。
醒的还挺快的吗。
话音刚落,叶珑就被人给强行的扶了起来,背靠着墙坐着。
而眼前一个木架子上,是各种各样的刑具。
其中那个长的尖酸刻薄的嬷嬷擦了擦嘴巴,又拍了拍手,拿起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上面可是特别关照过的,要对你特殊照顾一下。
而在叶珑身边的这个嬷嬷,则是打起了配合,掀起了她的衣袖。
叶珑心下一惊,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感受到了叶珑的抗拒,嬷嬷低笑了两声:姑娘放心,只要你不乱动,便是一点痕迹都不会留的。
二位嬷嬷。
叶珑清了清嗓子:这些法子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我如今不哭不闹的,我什么听你们的。
拿银针的那位笑容透着股子阴寒:我们方才搜身的时候,可是将你身上的匕首药包通通给搜了个干净。
你当我们两个是没见过你这样耍滑头的?得,这招忽悠不好使。
可她手里的银针不知道是沾染过多少人的血,叶珑的手可是拿手术刀的,可不想被这二人给毁掉了。
等等!等等!叶珑扬声道:二位嬷嬷,我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
你安分点,你身上哪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嬷嬷有些不耐烦的道,只是话还没说,叶珑张开了手,这下换两个嬷嬷愣住了。
只见她的手心里面。
安安静静的躺着三片金叶子。
离得近的嬷嬷眼疾手快的就拿了过去,背对着叶珑,在辨别那金叶子的真假。
拿银针的也凑了过去,关切道:可是真的?是真的。
诶,我们方才搜过身了啊,怎的没搜出来?是啊……趁着两个嬷嬷说话的工夫,叶珑努力伸手,将桌上属于她的匕首拿了回来,藏到了袖子里面。
等两个嬷嬷转过身来的时候,重新审视起叶珑来,带着质问的口气道:说,你将这东西藏到哪里去了?叶珑垂下了眸子,拿捏住了二人还想要金叶子的心思。
再扬起头的时候,换了副笑模样:二位嬷嬷,我身上还有不少金叶子呢。
我这人自小怕疼,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刑罚,只要嬷嬷们别对我用刑,我就将金叶子都给嬷嬷们。
叶珑眨巴这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二人。
尖酸刻薄脸立刻拉着另一个往旁边走了些:这几片金叶子,可抵得上咱们一年的月钱了。
是啊,没想到这是条大鱼。
反正她只是不想受刑,咱们也不费力气,就白白得了这么些金叶子。
她明日就要被送到……那二人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叶珑扶着墙壁慢慢的往前挪去。
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两根银针。
谁知两个人突然转身,叶珑将手藏到了身后。
嬷嬷们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叶珑:可以让你不受刑,你先将金叶子拿出来。
叶珑笑的人畜无害,立刻感恩戴德的道:多谢二位嬷嬷。
只是我没什么力气,还请嬷嬷靠近些,我好给你们。
二人不疑,一起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珑双手一起伸了出去,直接将银针没入了二人的后颈处。
一秒后。
那两个嬷嬷就趴在了床上。
这一下几乎花光了叶珑所有的力气。
须要用力将银针没入一定的深度才能到达位置,起到功效。
她背靠着墙,将那两个人往旁边推了推,这一时半会的工夫二人还醒不过来。
她得赶紧出去才是。
叶珑的头昏昏沉沉的,依稀记起二人给她喂解药的时候,似乎也喂了别的东西。
不然她不会如此头疼难耐。
若是在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叶珑就打肾上腺素了。
穿越后数不清第多少次想念她的装备。
叶珑强撑着身子下了床,这才好好的观察起这件屋子来。
墙壁是冰冷的石砖,似乎并不属于一梦书寓圆楼的建筑。
最奇怪的是,叶珑看了一圈,竟然没发现门的所在。
这应该是间密室。
看来这里干过不少私刑的勾当。
叶珑靠着墙壁,一边借力一边用手去摸,试图找到机关的存在。
砰!没注意脚下的叶珑不知道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人也一个重心不稳的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脸被摔的生疼,半边都麻酥酥的。
叶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地板砖,挣扎了两下,却是没有起来。
她不会真的要折在这个书寓里面了吧?不会的,彦津和霜儿一定会回来救她的。
想着,叶珑的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易衡觉的脸。
他如今,应该还在西郊吧。
下次一定不再陪霜儿胡闹了。
从前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叶珑永远斗志昂扬的,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
可眼下,她却下意识的将希望寄托在了易衡觉的身上。
盼着他来救她。
砰!易衡觉一脚句踹开了眼前的屏障,从外面看是一堵墙,然而却是两层木头夹板,这一脚让徐妈妈都大吃一惊。
她都不知道一梦书寓里面还有这样的地方!易衡觉点燃一个火折子,这夹板之后是一道狭长的走廊,看痕迹并无灰尘,应该时常有人进来。
往里走去,易衡觉就发现了一个开关。
刚按下去,身后就传来了几声异响,那是扇翻板门。
此时门一打开。
一件逼仄的小屋内,几个台阶下去,地上趴着的人,正是叶珑!易衡觉一个箭步过去,,将人给扶了起来,她浑身软绵绵的像是滩水,双颊一边是红肿的,一边是苍白的,衣衫也是凌乱不堪。
易衡觉解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偌大的披风将叶珑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脸露在了外面。
炙热的温度让叶珑微微睁开了双眼。
我来晚了。
易衡觉自责道,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几分。
叶珑却是展颜一笑,朱唇轻启,喃喃道:不晚……只说了这两个字,叶珑便头一歪,倒在了易衡觉的怀里。
他打横将人给抱起,扫了一眼这个屋子,两个婆子凌乱的倒在床上。
那些刑具,易衡觉看的很仔细。
门口的徐妈妈却是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
易衡觉转身,抬脚往外走去。
路过呆若木鸡的徐妈妈的时候,顿了一下,冷声道:生意做得不错。
都敢动他身边的人了。
徐妈妈一个寒颤,看着易衡觉的背影,如同看着地狱来的修罗一般。
完了,这下得罪了定业候。
国公大人怕是也不会保她的!第一百九十六章 嫌疑人小四从走廊出去的时候,楼内围了不少的姑娘与看客。
见到易衡觉抱这个女子出来,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定业候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个女人?那女子是谁啊,今日的花魁?看着不是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啊,不像是书寓里的姑娘啊。
而隐在人群之中的白妈妈,此刻出了一身的虚汗。
这下她要如何同太子殿下交代,又该如何脱身?!不行,得求助太子殿下才是。
如此想着,白妈妈立刻转身让小厮去给太子府上送信去了。
易衡觉抱着叶珑上了马,转瞬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然而那一队的侍卫和许彦津却留了下来。
徐妈妈此刻的脸色,已然可以用煞白来形容,站在门口,和许彦津大眼瞪小眼。
徐妈妈别紧张,我看此事你似乎不知情。
许彦津主动开口道。
副将说的是,老奴实在是不知情,若是知情的话又岂敢瞒着侯爷呢。
她脸上的冤枉也不是装出来的。
徐妈妈当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眼巴巴的看着许彦津,盼着他能在侯爷面前说些好话:老奴虽然是这书寓里面主事的,可是也不知道那密室的存在……知晓对方意图的许彦津扬手,打断了徐妈妈的话,转身朝着楼内走去。
环视一圈,看着周遭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们,只道:徐妈妈有功夫同我说这些,不若好好的查一查,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说不定到时候侯爷高兴了,便不追究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妈妈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清楚,而今之计只有将背后之人给找到,易衡觉才有可能放过她。
易衡觉的亲兵们是把守在了书寓的各个出口之处。
许彦津带着另一队人马,将后院当做了审讯室,徐妈妈十分乖觉的配合着,将涉及此事的小厮,都叫了过去。
掬水小院。
鹰奴和陆士奇一直守在门口,见到易衡觉回来,鹰奴便上前去牵马。
易衡觉抱着叶珑回了房间,陆士奇开始搭脉。
如何?她是不是也被下了药?解药在哪?这一连串的发问让陆士奇应接不暇,只安慰道:侯爷莫急,师父的情况还好。
并无发热的症状,应该是已经吃过解药了,如今昏迷,是因为额头上的伤,加上蒙汗药的作用。
易衡觉松了口气,这才惊觉,方才应该问书寓里的老鸨要解药的。
陆士奇拿出了解药,用温水划开,易衡觉抢白道:我来吧。
他让叶珑靠在自己的怀里,将那药慢慢的喂了下去。
易衡觉垂眸,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红肿的额头和脸颊。
陆士奇错开了目光,从药箱里面拿出了药膏,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侯爷,这是外伤用的膏药,属下去师父煎药了。
嗯,去吧。
陆士奇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喂完药之后,易衡觉将她轻轻的放下,开始给她上药,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弄疼了她。
可是叶珑的眉头一直蹙着,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
疼……叶珑嘟囔道。
易衡觉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药膏,他停下了动作,轻轻的吹了吹她的伤口处。
叶珑这才安分下来。
易衡觉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此刻心中涌起的却是无尽的后怕。
今夜回京是和李伏昆突然决定的。
若是按照正常计划的话,他二人得明日下午才能回到京城。
如果没有突然决定的话,叶珑此刻是不是还被关在那个幽静逼仄的小房间里面?那一屋子的刑具,都是书寓里面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下作的手段。
易衡觉拧眉,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更不敢想如果叶珑当真出了事情,他又会做出什么来。
易衡觉就坐在床边守了叶珑一晚上。
他是被院子里面的动静给吵到的,起身去看,才发现是洛禽霜正风风火火的往院子里面走,李伏昆如同跟班似的跟在她的身后。
易衡觉将房门关上,怕吵醒叶珑。
侯爷,珑姐呢?珑姐没事吧?她没事,还在睡。
洛禽霜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旋即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撺掇着珑姐去看什么选花魁的,珑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眼见着易衡觉的脸色又暗一分,李伏昆扯着洛禽霜的袖子道:霜儿,你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同侯爷说吗?经这么一提醒,洛禽霜急忙道:是那个小厮!是领我们进去的小厮下的药!易衡觉眸色一深,反问道: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我记得,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洛禽霜笃定道。
闻言,易衡觉下意识的就要抬脚往外走,刚迈出去一步,又想到了还在昏睡的叶珑,他驻足,看向了李伏昆。
彦津在书寓里面查这件事情,你带着洛姑娘去帮忙,叶珑还没醒。
此刻的易衡觉,是不放心任何人,只想自己守在叶珑的身边。
李伏昆自然是了解他的心思,立即道:侯爷你放心,我一定同彦津将此事查清楚。
说罢,李伏昆同洛禽霜二人便马不停蹄的往一梦书寓赶去。
这书寓从昨夜便没休息过,里面的客人早就跑了一大半,还在的也是昨日喝的烂醉的,今早一醒,看到楼里的阵仗。
问了些情况后,也是溜之大吉。
李伏昆和洛禽霜来的时候,里面的姑娘都垂头丧气的,老鸨们的神色也是疲惫不堪。
问了侍卫,二人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一间屋子房门紧闭,门口还站着两个侍卫,不出意外的话,不用猜许彦津定是在这里审问呢。
走近了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还有一个老鸨满脸愁容的在来回的踱步。
焦急与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叶珑记得,这个正是昨夜主持选花魁的那个老鸨。
徐妈妈先上前开口道:小李将军也来了?可快进去劝劝许副将吧。
小李将军?洛禽霜斜睨一眼李伏昆,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啊。
没察觉到身边洛禽霜的眼神,李伏昆皮笑肉不笑的道:徐妈妈这生意做得好啊,都做到定业候府的头上来了。
小李将军啊,可别打趣老奴了,此事我实在是不知情,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不敢动侯爷的人啊。
徐妈妈欲哭无泪:许副将查便罢了,可这刑罚用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那许彦津在审问上是充分继承了易衡觉的优良传统,铁血手腕毫不留情,稍有不对就开始用刑。
已经抬出去好几个小厮了。
李伏昆可一点都不觉的可怜,反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道:徐妈妈,你这一梦书寓,有几个人手上是干净的。
手上过过的人命,从你这后院里面抬出去多少人,你自己还记得吗?书寓同人牙子是合作关系,然而自然也不乏性子刚烈的女子,或是自杀,或是受不住刑罚的。
这回侯爷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这番话说的徐妈妈的脸上是青一块白一块的,有些挂不住。
李伏昆冷哼一声,带着洛禽霜进去了。
门一开,便能闻到血腥味。
而许彦津正在整理供词,房间内,地上正躺着一个小厮,脸色惨白,可身上并无伤口。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到嘴的鸭子飞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去后院帮忙的小厮,我连抓到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啊。
小厮被吓得是魂不附体,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小厮们都审问了,可是没人承认自己抓了叶姑娘。
许彦津倒是想从那两个嬷嬷下手,然而不知叶姑娘把这两个人怎么着了,竟然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洛禽霜急忙道:是领我和珑姐进来的小厮,我记得他的样子。
许彦津不疑,立刻让徐妈妈将所有小厮都拢到了后院里面来。
书寓里面的小厮众多,如今都老老实实的站成了几排。
洛禽霜开始一个个辨认,最终揪住了一个人的衣领。
就是他。
被揪住衣领的小四一脸惊恐:姑……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我昨夜是在前院当值的,可什么都没做啊。
洛禽霜不理会他,转身对着许彦津道:昨日就是他领我和珑姐进来的。
带进来。
徐妈妈看着小四被指认出来,心中立刻就有了怀疑对象,当即吩咐道:将姓白的给我带过来!竟然是她这个不知死活的!定是他发现我和珑姐是女儿身,这才在我们的糕点里面下了药。
洛禽霜是在门外放风的时候,药效上来昏了过去的。
姑娘,您可真是冤枉了小的了,我都未曾见过您,怎的就害……洛禽霜冷笑一声,俯身道:你装什么装?昨夜我二人穿了男装,给了你金叶子。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换了糕点,说是你孝敬我们的,这你要如何解释?小四细细的看了看洛禽霜,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原来是您二位啊。
下一秒,他就辩驳道:您二位出手阔绰,自然是要换些上号的果子孝敬的,可是这准备果子的是后厨,同我一个看门的小厮,实在是没有关系啊。
洛禽霜从鼻息间冷哼一声,不理会小四的辩驳,只是笃定的道:就是他,我今早起来算过的。
许彦津活动了一下手腕:李兄,你带洛姑娘先出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走吧。
李伏昆瞥了一眼小四。
而洛禽霜看小四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
这样的眼神让小四不寒而栗。
紧接着,二人就都离开了屋子,只剩下他和许彦津两个人。
小四咽了咽口水,昨夜被审问过的他已然是知道他的厉害,此刻不断的向后退去,为自己找补道:许副将,衙门断案都得讲证据的,您不能听那姑娘一人所言啊。
许彦津挂着笑:紫秋山千机门的姑娘说是你,怎么会冤枉你呢?紫秋山千机门?!小四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在崇国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刚才那个姑娘莫非是里面的天师?完了,那他和白妈妈的做的事情,岂不是根本瞒不住了?!看着小四眼里无限的恐惧,许彦津低声道:你识相些,主动说出来背后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有命活。
小四咽了咽口水。
隔壁屋子。
啪!被叫过来的白妈妈刚一进门,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白妈妈双眸满是诧异,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妈妈,怒道:你疯了不成?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昨夜是没瞧见易衡觉的架势?他是要吃人的!此刻的徐妈妈已然是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咬着牙道:昨夜你不主动把人给交出来,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如今定业候是铁了心不肯罢休的,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趁着易衡觉好说话的时候竟不叫人,非得闹到这般田地了。
听徐妈妈的话茬,白妈妈知道事情已然是败露了。
毕竟小四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如今他被扯进去,白妈妈当然也脱不了干系了。
可白妈妈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和恐惧:咱们书寓也不是吃素的,背后自然是有人撑腰的。
怎的老姐姐,年纪大了,胆子倒是小了不少?听白妈妈的语气,徐妈妈一怔。
细细一向,就知道定是昨夜已经有人看上那个姑娘了。
还是个权势比易衡觉要大的,不然白妈妈不会这般的有恃无恐。
白妈妈有恃无恐道:不过是个定业候罢了。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会忍气吞声。
徐妈妈眼神一下就软了下来,苦口婆心的道:定业候不是旁人那般好对付的,你背后之人可否会为了个女人,暴露身份,同易衡觉理论?来书寓难道光彩吗,那些个权贵哪次不是偷偷摸摸的,怎会有人愿意将此事闹大。
徐妈妈,许副将唤您过去。
门外有人喊道。
徐妈妈只留下一句:你去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四已然是将事情全部给招了,徐妈妈也不敢有所保留,将小四是白妈妈的亲信一事告诉了许彦津。
而后徐妈妈才去了五楼。
那是一梦书寓最大的一间屋子。
彼时能听到屋内唱曲的声音,正是菡萏。
徐妈妈敲了敲门。
进。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唱曲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徐妈妈低头快步走进去。
榻上,隔着帷帐,能依稀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正单手撑着美人靠。
你出去吧。
这句话是对菡萏说的。
菡萏出去后,男子慵懒的抬手打了个哈欠:这折腾了一晚上,是出了什么事情。
徐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下面的人不懂事,错抓了定业候的人。
将人送到了连我都不知道的密室里面,定业候亲自搜出来的,还留了副将查此事。
她是书寓里的管事的,自知有责任,将头埋的更深了些:如今已经查出来了,是白素芬和她手下做的。
因为低着头,徐妈妈看不到你男子的神情,心中跟打鼓一般忐忑不安。
谁知那男子却是不怒反笑:此人,对定业候十分要紧?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徐妈妈愣住了,随后才道:昨夜老奴一直跟在侯爷身旁,见他神情很是紧张,应当是……心上人。
好歹是活了四十多年的人,这点眼力见徐妈妈还是有的。
有意思,这定业候这么多年未曾婚娶,如今为了个女人,不惜如此大动干戈。
对了,定业候昨日不是去西郊巡营了吗。
这……确实是如此,可不知为何,侯爷昨夜突然回京。
男子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的突兀,让徐妈妈也摸不着头脑。
你出去吧。
是。
徐妈妈不敢多问,急忙退了出去,也松了一口气,庆幸躲过一劫。
这屋内的不是背后出钱的国公大人。
而是一位齐公子。
国公特地吩咐jojo了,要好生照顾着,看态度,是连国公都要巴结的人,徐妈妈又怎敢掉以轻心。
徐妈妈,那位公子看模样不过二十,是哪家的公子啊?身边的人问道。
徐妈妈摇摇头,她也只知道一个姓氏罢了。
不过她有预感,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白妈妈受不住刑,却仍旧是什么都不认,只说要定罪就去衙门,还大放厥词,说就算是侯爷也不能动私刑。
许彦津也不着急,将白妈妈和小四连带着那两个嬷嬷,一起关了起来,让侍卫看守着。
三人回了掬水小院。
而太子府内。
霍玄宸听着随从的禀报,脸色又暗一分。
易衡觉怎么突然回来了?属下也不知,只说是突然回京的,应当是巡营的差事办完了,连夜赶回来的。
霍玄宸气的拍桌,这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院中审问殿下,书寓里的小厮传话,那这件事情该如何?如何做还需要孤来教你?霍玄宸没好气的反问道。
他堂堂太子殿下,难不成还要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属下低着头,支吾起来:可是……定业候在书寓大肆搜查,若是他查出来此事……啪!霍玄宸怒极:孤还怕他不成?不声张不过是为了他的名声罢了,越看那个随从越发觉得蠢笨,他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吩咐道:便将此事悄悄的处理了,别暴露出孤便是,下去吧。
是……霍玄宸不想将事情闹大,偏偏摊上了个不识趣的老鸨。
白妈妈和那个叫小四的全部被带到了掬水小院之中。
被捆住了手脚跪在了院中。
侯爷,小李将军和许副将回来了。
鹰奴进来禀报道。
正在喂叶珑喝药的易衡觉微微颔首,让鹰奴先出去。
他们是从书寓回来的?叶玲试探性的问道。
按照易衡觉的性子,只怕是不会轻易绕过那些人的。
嗯,先把药吃了。
易衡觉继续喂道。
叶珑乖巧的张嘴,不是她说,这药也忒苦了些。
而易衡觉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变魔术似的又拿了一小碟子蜜饯出来:让厨房煨了鸽子汤,等半个时辰后你再喝。
我没事,我给了那两个嬷嬷金叶子,然后就施了银针,不过在找门的时候……摔了一跤。
叶珑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是那两个嬷嬷对叶珑做过什么,已然全部都招了。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易衡觉岂会善罢甘休。
他伸手拍了拍叶珑的脑袋: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替叶珑掖好被子后,易衡觉才起身出去。
没过多久,洛禽霜便进来陪着叶珑了。
珑姐,你可算是醒了,我日后定不胡闹了!洛禽霜扑在床边,泪眼婆娑的道。
叶珑看着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毒舌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妨,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你还是带着李将军去吧。
她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折腾了。
知道珑姐是在打趣她,洛禽霜此刻也没了脾气:昨夜我在门外放风的时候,突然头晕目眩就晕了过去,直到今早才醒过来的。
我们去书寓的时候,侯爷的亲兵将那里围的是水泄不通,听说昨夜的动静更大,侯爷直接在里面动武了。
说着,洛禽霜双手托腮一脸的艳羡:侯爷在京中隐藏锋芒,如今为了珑姐,竟这般的不管不顾,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叶珑浅笑道:你这话李伏昆听了可要伤心了,若是你被困在书寓里面,他怕是要疯了。
谁知,洛禽霜却是小嘴一撅道:他怎么会,那书寓里面的老鸨,见他便脱口而出小李将军,他可是这书寓的常客。
叶珑嗅了嗅;啧,这好大一股的醋味啊。
隔壁院子内。
这本来是个没有人住的院子,只是偶尔的打扫一下,不至于杂草丛生,可是看着也萧条不已。
小四还哭哭啼啼的,还不住的哆嗦,那声音听的许彦津烦闷。
他摸了摸耳朵,开口道:你一没受刑,二还没死,哭的这般伤心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虐待人了呢。
小四被这么一说,哭声是戛然而止了,然则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强迫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罢了,看着颇为可怜。
许彦津揉了揉太阳穴,一晚上没睡,此刻听着哭声聒噪,吵的他脑仁疼。
李伏昆狐疑道:你没用刑,那那些个小厮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屋子里面的血。
我没动手啊,是旁人动的手啊。
许彦津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又努努嘴,看着小四道:我说洛姑娘是紫秋山千机门的弟子,他就吓的魂不附体了。
哪里还用的上他动手。
闻言,白妈妈斜睨着小四,暗骂了一句:蠢货。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易衡觉来了。
侯爷。
李伏昆同许彦津立刻收起了不正经。
许彦津将整理好的供词递了上去 ,一边陈述道:昨夜二位姑娘去书寓,因为没有帖子,就给了这个小四一枚金叶子。
小四认出二位姑娘是女儿身,却没声张,领着人进去后,转身将此事告知了亲近的白妈妈。
白妈妈命人换了糕点,是下了迷药的。
之后我便看到了信号,赶过去的时候洛姑娘已经昏迷不醒,小四带着小厮们围堵,躲在后院的叶姑娘被他给抓到了。
许彦津一字一句的道:之后,白妈妈说有客人订了叶姑娘,让小四将叶姑娘带给两位嬷嬷,好好的调教。
这个小四是个胆小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是吐得一干二净。
易衡觉收起了供词:那两个嬷嬷呢。
嬷嬷们的供词和小四所说的无二。
易衡觉看向那个白妈妈,冷声问道:那个客人是谁。
侯爷,天子脚下,您动用私刑,可是要坐罪的。
白妈妈顾左右而言他。
这书寓里面的行事手段,易衡觉又岂会不了解,无非就是看谁的权势大。
看白妈妈这副嘴硬的模样,想必这个客人,身份很是贵重啊。
许彦津又拿出了一个盒子,在易衡觉面前打开,里面是满满盒子的黄金条。
这是从白妈妈那里搜出来的。
不用猜,这便是那个客人给的。
是个出手阔绰之人。
已经查过了,这些金子……是太子府里的手笔。
许彦津低声道。
易衡觉眸色一声,啪的一声将那盒子给关上了。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霍玄宸掺和在其中。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就不怕我去报官吗?!到了这个是时候,白妈妈还有心思惦记她的银子。
易衡觉起身,将那箱子递到了白妈妈的面前:这金子我能还给你。
但是,你有没有命花,本侯可就不知道了。
青天白日的,白妈妈却是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身边的小四更是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易衡觉却骤然直起了身子,转身道:放人。
许彦津和李伏昆对视一眼,四目相对,皆是满满的疑惑,不过转瞬,二人就明白了易衡觉的意图。
许彦津上前,将二人的绳子给解开了,还当真将那盒子黄金还给白妈妈了。
我们能走了?小四颤抖着问道。
怎的,你还想留在这里,同我们侯爷好好的聊一聊?小四急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出了掬水小院,白妈妈就开始数落道:当真是白养你了,胆子连鸡都不如,还没对你用刑,你就全部都说出去了!小四憋屈的跟在白妈妈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忘记我说了什么来着?侯爷既然查到了金子,定然是知道背后有太子殿下跟咱们撑腰,这不是乖乖得将我们给放了吗。
当真如此?那这件事就算过去?白妈妈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要如何?小四那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喜出望外道:我还以为,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
事情自然没有白妈妈想的那么简单。
侯爷,您是要连根拔起?易衡觉理了理衣衫:她方才说的没错,动用死刑是要坐罪的。
身后二人对视一眼。
易衡觉做事向来是杀伐果断,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徐妈妈都一番认罪的态度,就是杀了这二人,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连根拔起说侯爷怕坐罪,他二人才不相信这番话呢。
易衡觉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二人回去,不过是为了找个正当的理由责罚他们两个罢了。
我看侯爷啊,是想要连根拔起。
许彦津看着易衡觉的背影说道。
李伏昆和他并肩,双手环臂:那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许彦津摇摇头:李兄,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侯爷像昨晚那般冲动的。
纵使李伏昆昨夜不在现场,可是今日也听到了昨晚的情况,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也好,这一梦书寓横竖不是什么好地方。
对了,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那个小拖油瓶。
叶珑发现了门口有个影子,正扒在窗户上面往里面瞟。
她突然想起来,是菡萏的弟弟。
未同?进来吧。
叶珑扬声道。
洛禽霜回眸,未同已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鹰奴已经给他沐浴过来,模样甚是白净,和他姐姐菡萏眉眼颇为相似。
二位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吗?未同手上还端了碗汤。
问过之后此知道,是陆士奇炖好后,他自告奋勇送过来的。
这是菡萏姑娘的弟弟?洛禽霜搬了个凳子给他。
对了,菡萏姑娘呢?救出来了吗?叶珑看到未同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洛禽霜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给李伏昆说过了,他说这点事情好办,下午就去将人给救出来。
下午?叶珑难掩担忧,只怕是时间耽搁的有些久,只希望千万别出岔子才是。
珑姐你放心,李伏昆说,花魁这些日子不会随便……想着菡萏的弟弟小拖油瓶还在,到了嘴边的话洛禽霜给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反正是近几天都不会有事,他已经命人去寻那个黑心的师父了,只要拿回菡萏的身契便成了。
说罢,洛禽霜摸了摸未同的脸蛋安慰道:好了,今日下午你便能见到你姐姐了,别愁眉苦脸了。
未同小小年纪,却懂事的很,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洛禽霜是个话痨,见未同生的俊俏,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东问西问的,让二人对姐弟俩的遭遇有了更多的了解。
菡萏的父亲本是一个将士,战死沙场,当地的狗官却将抚恤的银子给吞了。
菡萏的娘也是个刚烈的,不仅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还省吃俭用的要送二人去读书。
可惜好景不长,菡萏的娘得了痨病,不久于人世。
姐弟俩更是碰上了黑心的亲戚,转手就被卖到了人牙子的手中。
是菡萏的师父,见小姑娘是个美人胚子,还有副好嗓子,这才收了做徒弟的,未同便也在戏班子后面打杂。
姐姐一有空便教我读书习字,我姐姐的簪花小楷写的可好看了。
说起姐姐来,未同的双眸都是亮晶晶的,一脸的骄傲。
这份模样反倒是让洛禽霜眼眶一热。
师父,午膳好了。
陆士奇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闲聊,洛禽霜急忙起身去帮忙。
躺在床上的叶珑直起了身子道:我不过是摔了一跤,早上起不来是因为药效还没过,如今已经好了。
看着搬进来的饭桌,各种药膳。
叶珑心想,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洛禽霜态度强硬的将那个小饭桌往叶珑腿上一扣,伸手一推,叶珑就老老实实的倒在了美人靠上。
别说,这个角度还有些舒服。
洛禽霜拿起了筷子,正色道:这次都是因为我,才将珑姐害成这样的,我可得好好弥补珑姐。
小拖油瓶也在这里吃吧,别客气啊,我们院的厨子手艺很好的。
洛禽霜盛情邀请道。
未同许是怕打扰叶珑休息,看了一眼门外:二位姐姐……我没事,你在这里吃吧,人多吃饭才香。
仿佛是看穿了未同心里所想,叶珑抢白道。
这边吃的正香,那边易衡觉的网也是紧罗密布的布下了。
易衡觉让许彦津将书房里面的一些密函取了过来,二人就在掬水小院之中找了件干净的屋子,临时充当起书房了。
侯爷,这些不是……许彦津看着有些泛黄的信函,一脸的诧异。
不止这些呢,继续看。
越往下翻去,许彦津的心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诧异,到震惊,不可思议,慢慢成了愤恨。
早在我父亲那时候,这些人就想要贿赂我们侯府。
易衡觉也是在父亲受伤之后,整理东西才知道的。
虽然在朝堂之中,皇帝一直提防着武将,尤其是定业候府,然而每到打仗的时候还得依仗着易家。
朝野之中,想要贿赂他们侯府的更是不在少数。
或是金钱,或是美色,变着法的要往他手里送。
你若是不要,他们便除掉你。
除不掉,那就把你的手也弄脏,横竖变成一条船上的人。
而这些人当中,自然也不乏一梦书寓背后的股东们。
更要紧的是,里面还有好些卷宗。
侯爷,这些案子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都不是您经手的啊。
许彦津一直跟在侯爷的身边,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不是侯爷受理的。
易衡觉接过那卷宗,扫了两行便道:都是一梦书寓的案子。
开门做生意的,就免不了打官司,书寓里面的也一样,更要紧的是里面有好些人命官司。
这些卷宗,有的是官员匿名检举送到我手上,也有是我让人搜罗起来的。
然则都是因为一梦书寓树大根深,这些案子在明面上都是已经了结了的。
许彦津看了几份就看不下去了,猛然想到了重要的一点:可是这些案子要么年代久远,基本上也都结了,咱们现在恐怕也不能翻案吧。
又不是苦主,将这些抖落出来,只怕衙门还要帮忙掩盖,不然判错案传出去,对他们多不利。
易衡觉看了许彦津一眼,反问道:李伏昆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去书寓赎个人,估计得个把时辰。
易衡觉转了转手中的折扇:人赎回来了,不就有苦主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彦津恍然大悟。
一梦书寓。
门口挂了歇业的牌子,里面的人正愁眉苦脸的修缮着。
因为昨夜动了武,这楼内坏了些地方想,需要好好的修缮。
呦,徐妈妈今日怎的不做生意啊。
李伏昆扬声问道。
一见到李伏昆,徐妈妈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没好气的道:小李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么大的阵仗,客人都给吓跑了,如今一传十十传百,现下谁还敢来一梦书寓。
昨夜花魁徐妈妈挣得是盆满钵满,休息几日也好。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李伏昆,自觉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徐妈妈讪笑着应和:小李将军,人都放回来了,侯爷莫不是反悔了?我们侯爷岂是这种人。
今日,我是来同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您是看上了那个姑娘?不对啊,徐妈妈记得今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位姑娘,怎么看都是一对啊。
不过转念一想,男人的花花肠子不就那么回事吗。
送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菡萏姑娘。
徐妈妈的笑一下就僵在了脸上,她就知道没有好事情。
换了个包厢说话。
小李将军,您也是知道我们书寓的规矩,这新选的花魁,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不接客的,只会在楼下唱唱曲,至于旁的,都得看昨夜买主的意思了。
第二百章 上门做生意李伏昆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知道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随手拿了颗葡萄丢进了嘴里,李伏昆也开门见山的道:菡萏姑娘原是南曲班子的人吧。
此事满京城都知道,徐妈妈扬眉,不明白李伏昆说这个是什么用意。
我呢也不和你兜圈子。
菡萏姑娘呢,好好的戏子被你们弄进来,人家自己不愿意不说。
你们这还是强买强卖,卖身契上都没有菡萏的签字画押,你们就敢让人去接客。
没签字?他怎么会知道?!徐妈妈眼睛一眯,因为握着菡萏的弟弟,是将菡萏给吃的死死的,因此那卖身契上没有签字。
等等,菡萏的弟弟。
派出去寻人的小厮一直没找到人,莫非,菡萏的弟弟在侯府里面?!菡萏的弟弟,莫不是在小李将军的手中吧?徐妈妈问道。
李伏昆勾唇一笑:是个聪明人。
徐妈妈也不慌,只道:那还是请小李将军将人给放了吧,让他们芥蒂二人好团聚才是。
这些事情被戳穿了不要紧,反正菡萏的身契还在,怎么着都和李伏昆无关。
我若是不放呢?李伏昆好奇的问道。
徐妈妈也笑:小李将军就算是不放人,也不能强买强卖吧?李伏昆不语,将一张纸展开举到了徐妈妈的面前。
正是菡萏的身契!徐妈妈心中警铃大作,这身契怎么会在他的手中!分明应该在菡萏的师傅手里!别慌,这还有一张呢。
李伏昆不紧不慢的又掏出来一张,戏班子的师傅竟然将菡萏卖给了李伏昆!看着上面鲜红的手印,徐妈妈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扯断了。
李伏昆笑嘻嘻的道:所以徐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将人给领走?嘶啦一声,徐妈妈手里的帕子还是被扯断了。
徐妈妈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小李将军,您别急,容我先去问问可好?这身契都在李伏昆的手中了,他就是有一百种法子将人给领走。
而他主动上门来说要做生意,便是给徐妈妈留了条路,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伏昆不为别的,只怕对方狗急了跳墙。
徐妈妈起身出去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开口和齐公子说这件事情。
谁知去了六楼的时候,里面竟空无一人,只有个随从,不是书寓里面的人,似乎就是在等待徐妈妈的到来。
是徐妈妈吧?随从主动开口道。
便是齐公子的随从,徐妈妈也不敢怠慢:是是是,不知齐公子人是去了?我们家公子刚走了,给徐妈妈留了话。
说他不需要菡萏姑娘伺候,让徐妈妈自行做主便是了。
说完,随从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徒留徐妈妈楞在原地。
按照规矩,花魁都是要伺候买主一个月的,齐公子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吗?听话茬也不像啊,也没说为何不要菡萏。
这些权贵的事情,徐妈妈是不敢多打听的,不管原因如何,正好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一盏茶的工夫,徐妈妈就将菡萏领到了李伏昆的跟前。
连银子都没要,急着送二人出去。
见李伏昆的马车远去,徐妈妈长出一口气。
这果然,和易衡觉一道的人都是省油的灯。
一个玉面修罗一个笑面虎。
还有那个许副将,看着年纪轻轻的,实则也是个硬骨头。
徐妈妈只盼着,日后都不要遇上这三个人才好。
掬水小院内。
未同?姐姐?姐姐回来了?!叶珑眼疾手快的就下了床,披了件外衫就往外走,完全没给洛禽霜反应的机会。
等后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叶珑已经到院子里去了。
洛禽霜随手抓起了披风,扬声道:珑姐!你快老实回来躺着!菡萏与未同二人抱在一起,话没说几句,就哭个不停。
叶珑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甚是欣慰。
下一秒。
一个蝴蝶结差点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洛禽霜没好气的道:陆大夫可说了,你得好好的休息,要遵医嘱。
我自己就是大夫,他的医术还是我教的呢。
叶珑不满的道。
珑姐,请认清楚的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病人。
披风让叶珑觉得热的很。
二人还在斗嘴呢,菡萏却是领着弟弟,扑通的一声就跪在了叶珑的面前。
哭的梨花带雨说着感恩的话,叶珑和洛禽霜急忙将二人给扶了起来。
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屋子里面说话吧。
洛禽霜说道,菡萏便去扶叶珑。
李伏昆无奈的摇摇头,抬脚也要跟进去。
却被洛禽霜无情的给推出了门外。
这是珑姐的闺房,你不许进来。
洛禽霜厉声道。
这下是李伏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解的反问道:这是为何啊小霜儿?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叶珑的房间了啊。
况且,他刚才看的清楚,叶珑被裹得严严实实,衣衫端正啊。
洛禽霜翻了个白眼:你身上的脂粉味太重了,会熏着珑姐的,出去。
说完,洛禽霜便无情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在风中凌乱的李伏昆找到了重点。
脂粉味。
愣了片刻,他终于幡然醒悟。
小霜儿,这是吃醋了啊。
不想着如何去哄的李伏昆,反倒是颇为高兴的笑了几声,哼着小曲去找易衡觉了。
屋内。
当真是多谢二位姑娘了,不仅救了我一命,还将我同弟弟一起救出了那个地方,您二位就是我们的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说罢,菡萏自己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如果能用得上我们姐弟的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叶珑见到二人姐弟相聚,便高兴不已。
洛禽霜则是好奇:昨夜如何?是不是蒙混过关了?菡萏神色一僵,叶珑以为出了事情,便拍了洛禽霜一下。
那位齐公子只叫我唱戏,唱了一夜。
啊?这倒是几人都没想到的情况。
然而事实上,菡萏连那齐公子的面都没见到,一直隔着帷帐,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只要没事就好,还有李伏昆是如何将你给救出来的啊?洛禽霜开始转移话题。
菡萏拿出了自己的身契,满怀喜悦道:李将军说,他先是去找了我的师父,没想到发现我并未和书寓里面签契约,卖身契仍旧在师父手里。
便同我师父签了契约,将这身契给徐妈妈一看,徐妈妈自知理亏,就放我走了。
洛禽霜有些错愕的张着嘴,亏得她好奇了这么久。
没想到竟然如此的简单,两句话就没了。
叶珑也替菡萏高兴:咱们运气好,连老天爷都帮着我们。
菡萏低头浅笑,拉着未同的手:他们拿捏着我弟弟,让我不得不就范,可是我也不是那软柿子,逼我签字不成,后来便没再提这茬。
出来便好。
叶珑道。
对了,你二人日后打算如何啊?话刚问出来,洛禽霜就觉得问的有些早了,怎么都得等对方安定下来再说,谁知未同开口道:我要同许哥哥习武,日后好保护姐姐。
小伙子的眼神十分坚定,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崇拜。
小拖油瓶,许彦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就崇拜上他了?它昨日一只手,就将昏迷不醒的姐姐你给拎到了马车上面呢,好厉害!童言无忌的未同,看到眼前洛禽霜脸色一沉,以及耳边响起了叶珑的笑声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第二百零一章 劫后余生几人聊了会,叶珑就不知道是药效的缘故还是为何,困意就涌了上来,剩余三人便识趣的离开了。
院门口,许彦津正在擦着自己的剑,见到三人出来,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剑,开口道:已经让鹰奴收拾了院子,二位可以去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同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说一声便是。
侯爷想见菡萏姑娘一面。
见我?菡萏诧异的反问道。
许彦津颔首。
菡萏过去的时候,易衡觉正在喝茶,李伏昆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誊抄着什么。
菡萏姑娘来了。
快随便坐,喝茶吗?李伏昆招呼道。
菡萏先是福身作揖行了礼,这才坐到了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我叫李伏昆,这位是定业候。
李伏昆简单的介绍道。
而后易衡觉便开门见山:叫姑娘来,实则是有件事情想请姑娘帮忙。
二位将我从那虎狼窝里面救出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李伏昆给菡萏倒了杯茶:姑娘别急,先听我们说完,你再做定夺也不迟。
在掬水小院之中存在感薄弱到微乎其微的沈昭雪,纵使这样,还是没能从易衡觉身边那训练有素的侍卫口中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小姐,从昨夜起,这院子就进进出出的,一直每个消停,咱们要不要通知那边啊?沈昭雪轻轻的摇了摇头,按理来说,易衡觉是公务去西郊巡营的,昨夜回来是突然,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叶珑的院子呢?可打探到什么了?奴婢只瞧见陆大夫进去送药,约莫是叶姑娘受了伤。
对了,奴婢还看到了两个生面孔,一大一小,看着像是姐弟。
生面孔?沈昭雪追问道:是何人?什么样貌打扮?绿蕊摇头:不知道是何人,不过那女的正值妙龄,容貌迤逦,穿的倒是素雅,那个小的样貌与她颇为相似。
沈昭雪的眼珠转了转,当机立断道:你出去打听打听。
是。
晚膳的时候,在洛禽霜来之前,叶珑就下了床吩咐鹰奴去前厅用饭,说是一家人为菡萏好好的庆祝一番。
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洛禽霜一看到就食指大动。
珑姐,哥哥说你身子不舒服,想吃我做的菜了,特地将我给唤了过来的。
净娘端着菜出来道。
见到净娘,洛禽霜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我说今日这菜色怎的这么好,原来是净娘亲自下厨啊。
特地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快用饭吧。
侯爷他们呢?洛禽霜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她爱吃的鸡汁焖笋丝。
净娘耸耸肩膀表示:只见到彦津唤我过来,却没瞧见他人。
你来的正好,等会吃完饭别走,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叶珑说着,双颊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引得洛禽霜浮想联翩,实则是叶珑准备了给侯夫人的寿礼,有些地方想要请教净娘罢了。
菜快上齐的时候,易衡觉等人终于到了。
李伏昆习惯性的要坐在洛禽霜的旁边,后者却是直接将菡萏给拉到了身边坐着。
善解人意的菡萏看了眼明显在生气的洛禽霜,又看了看李伏昆。
最后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李伏昆丝毫不气馁,硬生生的自己搬了椅子,坐到了洛禽霜的另一边。
看着一桌人围成了一个圆圈,洛禽霜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沈姑娘呢,怎的没喊沈姑娘来?许彦津先是看了易衡觉一眼,开始解释道:沈姑娘身子不好,风寒还没好,说是怕过了病气,便不来了。
本就是随口一问的洛禽霜并未多想,十分热络的给菡萏布菜:净娘的手艺可好了,菡萏姑娘快尝一尝吧。
未同毫不掩饰自己对许彦津的崇拜之情,坐在他旁边,小拖油瓶瞬间就变身了话痨。
小霜儿,你尝尝这个,是新出的菜品,我特地命人买回来给你尝尝的。
菡萏你吃吧。
……这个,这个汤你爱喝,我给你盛一碗。
我不渴。
听着二人如三岁孩童般的逗嘴,桌上的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略。
易衡觉给叶珑布菜,今日这餐桌上面的菜色颇为清淡,想来也是因为叶珑受了伤的缘故。
饭后,几人约着要一起出去逛逛,叶珑裹了件披风。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从掬水小院出去。
此时还是傍晚,晚霞映的天空红彤彤的煞是好看,临近七夕的缘故,街上的商贩也多是再贩卖花灯,荷包等这些定情信物。
一到街上,洛禽霜就跟撒了欢似的,走在了最前面。
叶珑和易衡觉并肩而立,听着几人的欢声笑语,突然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没有朝堂的纷扰,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如同个平头百姓般过日子。
然看到净娘单薄的背影时,叶珑叹了口气。
霍玄宁还在北夏呢,这对苦命的鸳鸯,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在叶珑晃神的工夫,几人就在一家店面门口停了下来,叶珑抬头看了一眼牌匾,这店铺的名字稀奇,竟然叫做红妆奁。
不出所料,里面卖的便是些脂粉首饰。
珑姐,你看这个步摇好看吗?洛禽霜拿了支珍珠步摇,叶珑微微颔首,她对这些首饰并不感冒。
反倒是看上了几个簪子的设计。
小小的簪子精致的很,店里的伙计介绍道,这簪子里面是镂空的,可以放香料。
叶珑倒是觉得,用来藏毒是正合适不过的。
在几个姑娘东看西看的时候,易衡觉已经默默的付了银子。
最终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从那家店里面出来。
在门口候着的许彦津看的是瞠目结舌,不由的问道:你们这是……打劫?李伏昆努努嘴,示意他看向那几个姑娘,下一秒就将手里的东西分到了他怀里一些。
对了,我想着给菡萏谋个营生。
叶珑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菡萏,考虑到她花魁的身份:最好是离开京城。
她做戏子时就名满京城,如今又成了花魁,这对菡萏来说反倒是个桎梏,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易衡觉顿了顿道:这些事情我以后会安排,现下我需要菡萏姑娘帮我做件事情。
帮易衡觉做事?手里面有些案子,需要菡萏姑娘出面作证,你且安心养伤便是。
听易衡觉的语气,并未打算将此事告诉她。
叶珑盯着易衡觉的脸,直觉性的反问道:不会是和一梦书寓有关吧?四目相对。
易衡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拢了拢叶珑的披风,沉声道:叶珑,你偷偷溜去一梦书寓的事情,我还没同你追究呢。
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那么胡闹。
叶珑知道他是在玩笑,笑嘻嘻将锅甩给了洛禽霜。
易衡觉也故作凶狠的道:你若是再敢女扮男装的胡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呦,侯爷好大的官威啊。
在队伍最后面的许彦津蹙眉。
自打侯爷认识了叶姑娘后,便出现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例如现在。
二人这是在打情骂俏吗?许彦津一个激灵,已然是起了鸡皮疙瘩。
打定主意,下次这种活动,再也不参加了。
今夜有放烟花的,几人循着那烟花就来到了河边。
不仅仅是烟花,还有花船。
那只船上不仅仅是各色鲜艳的花,还有许许多多的花灯在上面点缀着。
只见船头站着一个歌姬,正在高歌。
歌声婉转动听,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第二百零二章 衙门陈冤情不少人都趴在河边的栏杆上面,还有那出手阔绰的,将银子往船上丢去。
撑船的船夫将手里的竹竿往河岸两边伸过去,到了眼前才发现竹竿前段是镂空的,刚好可以用来放银子。
洛禽霜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趴在栏杆上面,未了转头对菡萏道:这嗓子是不错,可没菡萏姑娘的好听。
菡萏笑而不语。
天色渐晚,几人开始打道回府。
回到掬水小院的时候,易衡觉郑重其事的递了个盒子过去。
那是个绒布盒子,叶珑不明就里的拿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手镯。
叶珑虽然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但是看那镯子的成色,就觉得价值不菲。
这是?叶珑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给个镯子,方才也没瞧见他买呀。
易衡觉二话不说的,径直将那桌子拿了出来给叶珑戴上,只道了一句:挡灾。
随后,易衡觉又拿了把折扇出来。
正是叶珑丢在书寓里面的那把。
这扇坠是我的子辰佩。
日后,若再是丢了,我便不给你了。
子辰佩?这三个字听着好耳熟啊。
等等!叶珑抬眸,对上了易衡觉如墨般的眸子。
子辰佩,是父母给孩子准备的,从小便贴身佩戴,如同长命锁一般。
她飞快的接过折扇,不敢直视易衡觉,垂眸道:我……我知道了。
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回房休息的叶珑如今再看那把折扇,心里是五味杂陈,也终于读懂了洛禽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这把折扇重要在这个扇坠上面。
至于叶珑好奇的事情,在第二日就有了答案。
吃早饭的时候没见到菡萏,叶珑和洛禽霜都以为对方还在休息,直到未同来寻的时候,二人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府衙门口。
击鼓鸣冤的菡萏瞬间就引起了一堆的围观群众。
当值的大人让她进来回话,菡萏却偏偏不听,硬是等到了百姓们将衙门给围了个严严实实的时候。
才当街道诉说冤情。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都不用特意去打听,掬水小院门口的茶摊就在议论此事。
你们听说没?一梦书寓强买强卖,这新晋的花魁,竟然是从戏班子里面给抢过来的!这谁还不知道啊,一梦书寓干过的黑心勾当难道还少吗?叶珑坐在那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听了一箩筐的关于一梦书寓的黑料。
简直是一夜之间风评突变。
让叶珑不得不怀疑,这就是易衡觉昨日说的,请菡萏帮忙的事情。
珑姐,这下好了直接斩草除根,日后也不会有菡萏姑娘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然而叶珑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的神情,洛禽霜不解道:珑姐,为何你看起来并不太开心?霜儿,你可还记得朝云街的张家?记得啊,不就是晏太师的爪牙……洛禽霜话说到一半就怔住了,瞬间就明白了叶珑的意思。
珑姐你是担心侯爷。
叶珑看着人头攒动的长街:朝堂浮浮沉沉,牵一发而动全身,像朝云街的张家对晏太师的关系,这一梦书寓背后又是靠着那棵大树?他本就如履薄冰,如今主动出击,只怕树敌更多。
细细思忖,就知道叶珑的担心不无道理。
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毕竟易衡觉夜闯一梦书寓的事情也已经传遍了京城,她只好道:侯爷最是稳重之人,他既然如此行事,定然是有把握的,珑姐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叶珑深吸一口气,呢喃道:但愿吧。
一梦书寓的八卦不胫而走,满京城都知道了,叶家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这家人的重点似乎都在叶珑身上。
你可打听清楚了?回老爷,小的打听清楚了,定业候昨夜从一梦书寓里救出来的女子,的确是叶五娘,昨夜楼内的客人都看到了的。
叶老爷和夫人对视了一眼。
还真是叶五娘这个人。
你下去把。
等到屋内只剩下这对夫妻的时候,叶夫人才开口道:没想到叶五娘竟然还有这样的福气。
提起易衡觉,叶夫人也不是没打过他的主意,奈何连他的行踪都买不到,更别说让叶绚和他见上一面了。
老爷,定业候家大业大,若是五娘嫁过去了,咱们岂不是也跟着飞黄腾达了?叶夫人的眼里闪着精光:倒时候咱们府里的这些哥啊姐啊的婚事前程,就全部都有着落了。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要是有定业候撑腰,看谁还敢小瞧他们叶家。
叶老爷倒是还有几分理智,拧眉道:当初叶五娘那个孩子走的时候,可是说的一清二楚,和咱们府里是断了联系的。
只怕她如今,是不会认祖归宗了。
叶老爷的担忧是情理之中,而被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的叶夫人,此刻根本顾不得旁的,连上次安乐公主的话也抛诸脑后了。
她一双柔荑搭在叶老爷的手臂上面:老爷,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叶珑是咱们叶府的人,是你的亲闺女,族谱上面还挂着名呢,她怎敢不认?若是不认,那就是大不孝的罪名。
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在当初叶家并未做的那么绝,叶珑的名字还在族谱上面的。
见叶老爷神情松动了,叶夫人继续劝道:小六和她亲昵,咱们不如让小六去和她走动走动。
先缓和一下关系,而后咱们再说旁的。
叶老爷的眼珠转了转,那可是定业候府啊。
眼见着泼天的富贵就在跟前了,叶老爷颔首答应了下来:此事就这么办,让小六去。
老爷放心。
掬水小院。
叶珑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外衫。
洛禽霜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铁观音,换了碗姜茶过去,对上叶珑的目光,她理直气壮的道:铁观音,性寒,这可是珑姐你说的。
得,还真是她教的好。
菡萏还没回来吗?今日天气不错,二人窝在院子里面的秋千上面晒太阳。
洛禽霜摇摇头,看了眼不远处在耍木剑的未同:按照规矩,衙门受理此案,菡萏姑娘此刻应该在陈冤情。
菡萏的确有冤,就怕想要讨回来没那么容易。
二人左等右等,过了午膳都没等到易衡觉。
反倒是等到了许彦津气喘吁吁地回来。
侯爷……侯爷被带去大理寺问话了。
叶珑蹭的一下就从秋千上面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被许彦津伸手给拦住了:珑姐别……别急……洛禽霜攥着叶珑的手腕,一边催促道:你别说话说一半啊,捡要紧的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未同递了杯茶过去,许彦津喝了之后才开口道:侯爷说,让珑姐这几日住到侯府里面去,他不用多久就会出来的。
在去侯府的路上,许彦津才将细则告诉了二人。
这一梦书寓股东之中,权势最大的就是李国公。
当然了,也不是李国公亲自出面出资的,不过银子都是从国公府里来的。
今日菡萏姑娘去陈冤,闹得沸沸扬扬的,衙门不得不受理,书寓也关了门,好几个人都被抓去审问了。
许彦津继续道:李国公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侯爷那日闯了书寓动了武,便故作起文章来,想把侯爷给拉下水来,侯爷这才被叫去大理寺问话的。
洛禽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那何时才会放人?叶珑关切道。
第二百零三章 叶辗登门探望大概晚上就会将侯爷给放出来了。
那侯爷为何,让我们到侯府去住啊?洛禽霜问道。
叶珑摩挲着手腕上面的玉镯,抢白道:是担心李国公对我们不利吧。
转眼,就到了侯府。
净娘就在侯府门口迎接,上前挽着叶珑的手臂道:院子还是从前珑姐住的那个,都收拾好了。
二人带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些衣服,毕竟侯府什么都不缺。
按照管理,到侯府来,叶珑刚把东西放下,就打算去给老夫人请安。
谁知净娘拦住了她说道:母亲大人去城外的寺庙里面祈福去了。
祈福?叶珑记得,不日便是老夫人的寿宴了,怎的这个时候去祈福?净娘眨巴了下眼睛道:是哥哥说,城外的寺庙里面来了大师,母亲才过去的。
原来是易衡觉的手笔,那此事便也不奇怪了。
侯爷还真是处心积虑啊,连老夫人都给支走了。
洛禽霜由衷的感叹道。
他现在进了大理寺,若是事情闹得大了,难免老夫人伤心。
不过也是难为易衡觉,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叶珑前脚到侯府。
后脚掬水小院就来了客人。
手里提着补品的叶辗有些局促的站在院门口,眉宇之间还有担忧和不安。
今日母亲突然告诉他,说五姐生病了,还备下了好些礼品让他给送过来。
公子,姑娘方才出门去了。
门房处的小厮说道。
出门?不是说五姐生病了吗?叶辗追问道:那小哥可知道,是去了哪里?多久才回来?小厮沉吟片刻。
去侯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许副将也吩咐了此事不要叫旁人知晓。
小的并不知。
这样的回答让叶辗是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在这里等着,还是先行回去。
正在他犹豫之际,陆士奇从院子里面出来了。
二人先前在京城见过,陆士奇也知道叶辗是叶珑的弟弟,主动的打起了招呼:叶公子,你是来寻我师父的吧?陆大夫,我听说姐姐病了,便急忙过来探望,可是方才又听那小厮说……陆士奇摆摆手,打断了叶辗的话,将人给拉到了一边的角落里面,低声耳语道:最近出了些事情,如今师父去侯府小住几日,她的身子并无大碍。
叶辗这才松了口气:对了,这些补品,还请陆大夫帮我转交给我五姐姐。
诶,你既然来了,怎好白跑一趟,随我去侯府探望便是,师父见到你来,一定高兴的很。
叶辗犹豫起来,定业候府可不比这个掬水小院,哪里是随便去的地方。
然而陆士奇的盛情难却,硬生生的将叶辗给拉到了侯府。
姐弟重逢叶珑见到叶辗之后愣了片刻。
眼前的少年,不仅长高了,肩膀比从前宽阔了不少,五官也更加棱角分明了。
打从见到叶辗,叶珑的脸上就一直带着笑:年前走的时候,你才比我高一点,如今都高这么多了。
叶辗看叶珑气色不错,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听母亲说姐姐你病了,我担心的紧,幸好姐姐你没事,如今亲眼见到 ,也就放心了。
母亲?是叶夫人告诉叶辗此事的?在叶珑的记忆力,不论是从前还是往后,叶夫人可不是会嘘寒问暖的人。
然而心思单纯的叶辗并未注意到叶珑神情的变化,还献宝似的道:我还带了些补品来,是母亲准备的。
听到这句话,别说叶珑了,连洛禽霜都咋舌。
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被叶辗带来的补品们。
等人走了,得好好的验一验看看有没有毒才是。
你也到了年纪,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啊?叶珑不想提及叶夫人,便自动忽略,扯开了话题。
叶辗的神情多了分落寞:父亲一直说要给我谋份差事,可都是虚职,我想要去从军,却每次都被父亲给抓了回来。
六弟想要从军的心思,叶珑是一直知晓的,安慰道:如今并无战事,你去军营也不是不妥,不如我替你说个情?往军营里面塞个人这样的事情,同李伏昆知会一声便成了。
也好让六弟历练一番。
并非军营不受,是父亲每每阻拦,不让我去从军,说在军营里……一辈子也混不出个头来。
可男子从军,是为了收回失地,保家卫国,若是贪图功名,那军中岂非成了名利场?叶家那个老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口中说起礼义廉耻来是一套一套的,理都围着他转。
偏偏叶辗还是个有孝心的,父命难违。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叶公子留下来用饭吧?洛禽霜缓和气氛道。
叶辗摇摇头:本就是来看看姐姐的,就不叨扰了,我这就回去了。
在送叶辗出去的路上,叶珑看着陆士奇,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六弟可还记得太常军?自然记得,是姐姐你让陆大夫出面建立的。
如今这只军队就在城郊,你若是想去的话,我便给你个差事,你也好磨砺一番,如何?这个法子妙就妙在叶辗可以日日回到叶府,如此一来只要不告诉老爷夫人他在做什么,二人也不会知情的。
叶辗的眸子一亮,顿感这是个好法子,当即就将此事说定了,陆士奇就又走了一趟,带叶辗去了太常军的营地一遭。
大理寺。
审理此案的是大理寺的老人林枫,也是晏太师的门生。
曾经还同易衡觉一起在晏家吃过酒席的,今日他主审,不知道是否是有人故意安排。
易衡觉站在堂前,见林枫在翻着手里的卷宗。
二人都市一眼,林枫先开了口:许久不见,侯爷别来无恙啊。
他脸上挂着熟稔的笑容,易衡觉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冷声道:与林大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林枫装着没听明白其中的意味,开始例行公事的询问道:十二日子时,侯爷带着侯府的亲兵闯入了一梦书寓,可有此事?有。
侯爷去书寓做什么。
寻人。
寻的是什么人。
侯府内为我母亲治病的大夫。
林枫继续追问道:侯爷府中的大夫,是如何到一梦书寓里去的?我侯府的大夫是个女子,不慎被拐到书寓里面去的。
早就了解过情况的林枫却道:可一梦书寓里的人说,侯府里面的大夫女扮男装,是自己到书寓里面去的。
易衡觉觉得好笑,反问道:是又如何?我崇国的法令里还有女子不能入书寓的说法?自然是没有的,林枫心里也清楚,他笑着打圆场道:侯爷莫急,我不过是按照公事询问而已。
菡萏状告书寓逼迫她,恰巧侯爷那日在书寓,自然是要仔细的询问一二的。
说话间,一个衙内突然进来,在林枫跟前耳语了几句。
林枫面色一僵,很是为难的看了易衡觉一眼。
易衡觉心中冷笑,好戏要开演了。
不出所料的,林枫面露难色的道:方才一梦书寓里面的人,指认侯爷你,说你草菅人命,动用私刑,打死了书寓里面的小厮。
草菅人命?这罪名扣的可不小啊,还要搭上一个小厮的性命。
可有证据?不等林枫言语,易衡觉又道:我去书寓是两日前的事情,当夜便离开了。
若是我草菅人命的话,为何他们当时不报,昨日不报,偏偏如此凑巧的,在本侯进了大理寺之后才报?第二百零四章 提亲林大人手里既没有证据,又没让仵作验尸,一口咬定就是本侯所为。
本侯手上有没有人命尚且两说,你这攀诬本侯的罪名,本侯倒是先记下了。
慎言啊,林大人。
林枫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易衡觉不好对付,可没想到竟如此滴水不漏。
易衡觉活动了一下手腕,哗地一声展开了手里的折扇:林大人要问的已经问完了,本侯就先回去了。
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还要问的,本侯一定全力配合。
说完,也不等林枫答话,易衡觉转身就离开了大理寺。
林枫身边的衙内窃窃私语道:大人,就让他这么轻易的走了?国公大人那边的吩咐可是……他字字珠玑,律令条例只怕是背的比你我还要清楚。
这回的差事可难办了。
那如何和国公那边交代啊?交代?林枫苦笑一声:本官不过是个审案子的,便如实回禀,说易衡觉要见证据说话就是了。
伪造证据这样的事情,可轮不到他一个芝麻小官去做。
也不敢去做。
入夜后,易衡觉才回到侯府,净娘准备了些席面,谁知易衡觉一回来就去了叶珑的院子里面。
净娘没法子,只好让丫鬟将席面也挪去了叶珑的院子中。
一直担心着的叶珑,见到易衡觉反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的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句:你饿不饿?电灯泡本泡洛禽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助攻道:珑姐担心侯爷,是坐立难安,如今瞧见人,反倒是不会说话了。
闻言,易衡觉勾唇一笑,回到:饿了。
洛禽霜嘴角抽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用饭的时候,叶珑便双手托腮在一旁看着。
鉴于饭桌上面的气氛过于腻歪,话痨本人洛禽霜都默默自动退出。
易衡觉的这张脸,叶珑第一眼看就觉得惊艳,如今再看还是如此。
更奇妙的是,他身上总是有股薄荷的香味。
说是荷包里面装的是薄荷,提神醒脑。
身上自带的贵气加持,让易衡觉连吃饭时的场景都如同一幅画般养眼。
叶珑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四个字。
谪仙下凡。
今日我去大理寺,他们问了我些事情,基本都是关于你的。
我说你是我府上为我母亲诊治的大夫,在书寓里被人给拐走了,我进去寻人。
叶珑点着头,这些说的都是事实啊。
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打算向你提亲。
下意识的继续点头,点到一半才回味过来的叶珑顿住了,瞳孔放大,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谪仙。
这样的反应让易衡觉忍俊不禁:叶姑娘这般震惊,是不知晓我对姑娘的心思吗?叶珑收回了托腮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大腿上,瞬间坐的笔直。
此此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叶珑结巴起来,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三书六礼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娘家那边,我同黄老将军说好了,你若是愿意,便是他的义女。
这样一来,便无人会拿叶珑的身世作伐搅和了。
易衡觉语气温和: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无妨。
母亲那边也同意我二人的事情。
看易衡觉这架势,非一日之功,已然是筹备了许久。
不仅将老夫人给说好了,连她娘家的事情都想好了。
现下,就是不知道叶姑娘的心意了。
易衡觉的双眸亮晶晶的,带着希冀的光。
四目相对,叶珑突然忆起了刚回京城那日,庆功宴后发生的事情。
易衡觉吃醉了酒,在马车上突然抓着叶珑的手,郑重其事的道。
叶珑,等眼前的事情平息了,我二人便成婚好不好。
叶珑羞涩,搪塞道:易衡觉,你喝多了。
我没有。
等事情平息了,我便上门提亲。
正在叶珑小鹿乱撞之际,后者却是晕了过去。
让叶珑一个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易衡觉看她的神色,以及红了的双颊,像是知晓她的心思一般,含笑说道:庆功宴那日我说了我没醉。
他的手扣住了叶珑的手腕,俯身向前与她平视:不过当日没问叶姑娘,你是否愿意。
叶珑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等等,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不对,也不算太快,他们两个都认识一年多了,出生入死都好些回了,在古代已经够久了。
可她是个现代人啊。
知根知底,家世好样貌好,最重要人品也好,叶珑你还在犹豫什么!看出了叶珑的犹豫,易衡觉很是善解人意的道:不必太过着急,婚姻大事,叶姑娘仔细想想也好。
话说的轻松,可是难掩易衡觉眸子里面的失落之情。
叶珑没多想,下意识的反握住了易衡觉的双手:我不是不喜欢你。
话已出口,叶珑就脑子一空,她刚才说了什么?!易衡觉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这件事情我们慢慢来,别……别太着急了。
叶珑垂下了头。
长长的睫毛盖下了一片阴影,忽闪忽闪的让易衡觉心猿意马。
仅存的理智让易衡觉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他连声说好。
一刻钟后。
在门口廊檐下闲聊的易净觉和洛禽霜,眼睁睁的看着易衡觉大步流星从院中走了出来。
笑的跟个傻子一般。
二人目瞪口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是……是侯爷?不会是鬼上身了吧,洛禽霜合理怀疑道。
霜儿,你别告诉我方才出去的是我哥哥。
她哥哥可是易衡觉啊,从来都是成熟稳重,几时会笑的这般。
洛禽霜同情的拍了拍易净觉的肩膀,安慰道:净娘,珑姐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是会变笨的,就算是侯爷不例外的。
只是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对二人的冲击也太深了。
然而,二人想的太简单了。
本想着而进去八卦一番,打探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竟然瞧见叶珑的脸红的跟红屁股似的。
从来都是叶珑调侃洛禽霜和李伏昆的份,如今可算是让洛禽霜逮住机会反击了。
呦呦呦,珑姐的脸怎的这般红。
洛禽霜故意扬声问道:莫不是今日天气太热的缘故?净娘,这府里可有冰块啊?赶紧拿些过来放在珑姐房里给她降降火啊。
知道二人是故意打趣,叶珑默默的往卧房里面走去。
刚抬脚,就被洛禽霜给眼疾手快的扼住了手腕,人小鬼大的洛禽霜故作严肃的道:坦白从宽,珑姐方才在院子里面和侯爷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可是瞧见侯爷笑眯眯的出去了。
没说什么,那是他吃饱了,高兴。
叶珑随口胡诌道。
吃饱了高兴?亏得叶珑敢说出来,洛禽霜当然是不满这个敷衍的答案,打破砂锅问到底:珑姐,你若是不说,今夜就别想休息了。
叶珑抿着嘴唇,表示着闭口不言的坚定决心。
洛禽霜抬起胳膊,露出了白皙的手腕,手掐成决:你若是不说,我就自己算。
好好好,我说便是了。
当真是怕了洛禽霜。
叶珑将易衡觉要提亲的事情说了,省略掉了其中的细节。
在洛禽霜震惊之余,净娘长舒一口气:哥哥终于开口提亲了。
听着话茬,净娘你一早就知道此事对不对?易净觉无奈摇头:我自家兄长要提亲,我岂会不知,当真是难为我要瞒着你们这么久。
第二百零五章 伪证那珑姐你怎么说?这结果如何二人可还不知道,都眼巴巴的看着叶珑。
叶珑支吾着,不知道要如何讲述详细过程,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眼下多事之秋,咱们还是早些,洗洗睡吧。
洗洗睡?别啊珑姐,你和侯爷两情相悦,我还等着喝喜酒呢,不然……叶珑一个箭步就溜回了房间里面去,洛禽霜不依不饶的跟在身后。
净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丫鬟将桌上的残骸给收拾一番。
想到哥哥刚才的神情,此事是八九不离十,净娘倒是盼着叶珑能早些嫁进侯府来,不仅有人同她作伴,也热闹些。
与此同时,叶府。
从城郊回来的叶辗心情舒畅,步伐都轻盈了不少。
一想到日后能跟着太常军一起,还有五姐一道,他就止不住的高兴。
然而一直在门房处等候的嬷嬷,见到他回来,便立刻上前道:六公子。
赵嬷嬷,你怎么在这啊。
此人是叶夫人贴身伺候的嬷嬷。
赵嬷嬷一脸的担忧:是夫人紧着五姑娘的身子,如今还在祠堂里面祈福呢,特地让奴婢在这里等着,说刘公子回了便去回话。
叶辗不疑,当下就跟着赵嬷嬷往祠堂走去。
彼时的叶夫人正好从祠堂里面出来。
母亲,我今日去侯府见到了五姐了,五姐身子没事,母亲不必太过忧心。
叶夫人当然不紧张叶珑的身子,她的重点在,去侯府见到叶珑。
你五姐不是住在掬水小院吗,怎的又去了侯府啊?我也不知,只是去的时候五姐不在掬水小院,又恰巧碰到了熟人,这才知道五姐在侯府小住了。
心思单纯的叶辗并没有看出叶夫人别有用心,叶夫人的眼珠转了转,佯装松了口气,手捂着胸口装腔作势道:知道五娘没事,我便放心了。
说着,她又拿起帕子,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哽咽道:你五姐可怜,从小就没了亲娘,若是如今过的再不好,要我如何同她娘亲交代啊。
未了又转头叮嘱道:她孤苦伶仃的在外面,辗儿你要时常去探望才是。
盼着家庭和睦的叶辗喜出望外,从前父母可是连提都不让他提五姐的。
母亲大人放心。
叶夫人拍着叶辗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咱们终归是一家人。
被当做棋子却浑然不知的叶辗重重地点头。
第二日。
你说什么?定业候动用私刑杀了人?虽说是个书寓里面打杂的小厮,可是他易衡觉也不能如此蛮横啊。
易衡觉深得民心,自然也有不相信的替他辩白道:易小侯爷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我侄子从军入伍在他手下,军营上下没有一个说侯爷不好的。
定是书寓里面那等子小人,攀诬侯爷!你可有证据?说不定那易衡觉是面甜心苦呢!茶馆里面闲聊的客人们争的是面红耳赤,然而当事人正在家里的花园里,气定神闲的绘丹青。
侯府的花园不大,景致却雅致的很。
一方月牙形的湖面,几个木头修建的亭子错落有致。
李伏昆抿了口茶,不由的感叹道:这武夷红茶,还是你府里的最好喝。
姗姗来迟的许彦津,手里端着文房四宝。
侯爷今日是兴致大发,要作画?喝你的茶。
许彦津将纸铺好之后,开始给易衡觉磨墨。
李伏昆斜睨一眼不远处的亭子。
里面正剑拔弩张。
是个容貌娇俏的女子,此刻没了欢声笑语,一个赛一个的认真,还处处提防着身旁的人。
一言不发,十分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麻将。
侯爷,净娘同她们三个一起打牌,是不是吃亏了些啊。
毕竟易净觉看着柔柔弱弱的,横竖不是其余三人的对手。
易衡觉却是低笑一声:那你也太小看净娘了。
伸着脖子张望了片刻,许彦津提醒道: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荷包吧,我看桌子上面可都是拿金叶子作赌的。
李伏昆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很是骄傲的道:小霜儿可是千机门的弟子,区区一个麻将她还会输不成?那可难说。
易衡觉一盆冷水泼下去。
一个时辰后。
洛禽霜愤愤的捏着手中的牌,只盼着是一张幺鸡。
结果又是筒子。
反观对面的净娘,起牌的时候都不用看,指腹摩挲,便能知道摸到的是什么。
我还真是低估净娘了。
洛禽霜撇撇嘴道。
安乐公主笑了起来:净娘啊,和小侯爷一样,都是牌桌上的高手,我母妃若是知道我今日来侯府是打麻将的,定然不会叫我过来的。
侯爷打牌也如此厉害吗?别说厉害了,叶珑压根想象不到易衡觉上牌桌的模样。
安乐忙不迭的点头:不仅是打牌,君子六艺,这满京城的男子,是没有一个能赢过小侯爷的,我小时候可崇拜他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直没开腔的净娘突然笑了起来。
净娘你不许说!安乐率先恶狠狠的威胁道。
这下洛禽霜就来了兴致,追问起来:如何如何?可是安乐公主小时候闹了什么笑话?她啊,小时候吵着要和我哥哥一起学射箭,结果跟了两三天,我哥哥愣是一句话没理她,还嫌她笨来着,气的殿下回宫哭诉,之后好长一段日子,见到我哥哥便掉头就走。
安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满得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是我小时候不懂事罢了。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打牌打牌!最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净娘赢得是盆满钵满,手边的金叶子都快摞起来了,其余三人都是输家。
而那边的易衡觉,也画好了丹青,让许彦津给收起来了。
侯爷画的这么好,不给叶姑娘看看?李伏昆打趣道。
易衡觉将挽起的袖子给放了下去,淡淡道:来日方长。
他书房里面叶珑的丹青可不少。
那厢输了个精光的洛禽霜摆摆手说不玩了,转眼就满脸堆笑的到了李伏昆的跟前。
笑的李伏昆是一个寒颤。
上回洛禽霜这么笑的时候,是在军营里坐庄那次。
李伏昆咽了咽口水,颇为认命的问道:这次输了多少。
不多不多。
说话间,易净觉怀里抱着堆金叶子从二人身边略过。
李伏昆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现在知道输了多少了。
安乐今日不是空手来的,说是从宫里带了一头羊,要吃烤全羊。
连厨子都是从宫里一块带过来的。
几人过去饭厅的时候,厨子已经在院子里面架起了火堆,羊也杀好了,正在往上面刷一些酱料呢。
这厢吃着烤全羊悠哉。
那边为了伪造证据拉易衡觉下水,可是煞费苦心。
一梦书寓里面让一个叫王二的小厮出来当人证,而死掉的那个,正是同他一起的伙计。
同你说的可都明白了?王二忙不迭的点头,生怕一个不对,就落得跟同伴一样的下场。
那你复述一遍。
小的是后院当差的,亲眼瞧见定业候寻人无果,大发雷霆,手下亲兵侍卫动手砸了书寓,还动用私刑逼供。
小许就是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说话间,王二的声音都沾染了哭腔,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哭惨死的小许。
面前的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从袖子里面拿了张银票递了出去。
事成之后,还有你的好处。
看着那张数额巨大的银票,王二没敢伸手去接。
第二百零六章 有恃无恐对方却将银票往他的手里一塞,厉声道:事情不成,小许就是你的下场。
王二下意识的就攥紧了手中的银票,低着头不敢多言语一句。
临走前,那人还叮嘱道:易衡觉生性多疑,若是与你对峙定会千方百计的找出破绽,你且少说话,只说我教你的那些便是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林枫去做。
是是是……王二抚平了手里的银票,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命去花。
又对了几遍口供,王二这才跟着人去了大理寺,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易衡觉来对峙。
定业候府。
烤羊肉的香气四溢,油滴在下方的炭火上面滋滋作响,那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流口水。
安乐和洛禽霜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目不转睛的盯着烤肉师傅。
就等着师父说好了,立刻就开吃。
可惜一个不速之客打搅了这场美食盛宴。
侯爷,是大理寺的人。
门房上的人来报说道。
易衡觉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只问道:书寓小厮的事情?是,来人说找到了证据,请侯爷速速过去一趟。
还说……让叶大夫也同去问话。
说到叶珑,易衡觉这才蹙起了眉头,他让叶珑搬到侯府小住几日,就是怕对方图谋不轨。
更不想让叶珑和这件事情有丝毫的牵扯。
如今看,怕是不能了。
无妨,刚好我去看看,看看那尸体有没有什么破绽。
从许彦津的口中,叶珑已然知晓对方欲要将动用私刑,草菅人命的罪名扣在易衡觉的头上。
这回她去,查验尸体找出破绽,刚好堵住他们的嘴。
大理寺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你别去了。
叶珑却是自觉的裹上了披风道:我同你一起去,有你在,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这话倒也不假。
二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去往了大理寺。
堂前,王二已经跪在地上多时了,身边的衙内轻声咳了咳,他知道是来人了,立刻坐直了身子。
叶珑斜睨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厮,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梦书寓的,不过她未曾见过此人。
王二却抬头看了一眼易衡觉,又飞快的错开了目光。
上面的林枫妆模作样的翻起来眼前的卷宗,缓缓开口道:定业候,一梦书寓的小厮王二亲眼见到你,下令用私刑打死了许富。
书寓里面还有多人作证,你对此有什么说的。
说是本侯动了私刑,什么私刑,又是如何将人给打死的。
易衡觉不慌不忙的反问道: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就当着本侯的面,再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吧。
王二并不敢抬头去看易衡觉,只低头看着地上,嗫嚅道:是是侯爷你,说来寻人的,后来就下令让身边的徐副将把书寓里面的小厮都抓过去严刑逼供,许富受不住刑,就被活活给打死了!用的什么刑?有夹板,烙铁,鞭子,小许最后就是被鞭子给打死的。
这番对答如流的,准备的很是齐全啊。
林枫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师爷就扬声道:传仵作来。
连仵作都准备好了,易衡觉和叶珑对视一眼,这回对方是有备而来。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张纸,那是验尸的单子。
仵作先是陈述道:死者许富,年二十,身上伤口多处,死因是失血过多。
说完,才将手里的单子呈到了林枫的面前。
侯爷,铁证如山,下官便顾不得你的身份了……来人,将易衡觉……且慢。
叶珑打断了林枫的话,提出了质疑:这书寓里面的人自然都是亲信,就算人数再多,也只是一面之词。
仵作,此人是何时死的。
本月十三日寅时三刻。
那这位小厮,又是何时报的案?王二低声回到:昨日中午。
叶珑低笑一声:那便是十四日午时你才报的案,此人若是被侯爷用私刑打死的,你为何不去报官?却偏偏要等到一梦书寓出了事情你才报官?林枫眯着眸子,这样的状况是早就预料到了的,也提前和王二对好了口供,此刻只要他不出错便是了。
是书寓里面的妈妈,害怕权势不让我去报官,还给了我银子让我去处理小许的后事。
待我回来后才知晓书寓里面出了事情,既没有人阻拦了,便要替兄弟讨回个公道!真情实感的王二还抽泣起来,就是不知道那泪水几分真几分假。
这番说辞倒也合乎情理,叶珑却想要去看看那具尸体。
毕竟这有一个时间差,除非当日许彦津真的打死了个小厮,不然想要找到一具合乎条件的尸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叶珑在易衡觉身边耳语道:让我去验一下尸体,定然有破绽。
易衡觉微微颔首,如今证据是有了,然而他侯爷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他含笑道:林大人,本侯虽然没有官职,但好歹有个爵位,想要审问本侯,还需要圣上的手谕才行。
至于将他关进天牢,没有皇上的命令,是没人敢将他关进去的。
侯爷,下官也是为您着想,此事若是闹大了,依着您的身份,是要开堂公审的,到时候,岂不是对您的名声有碍。
名声有碍?易衡觉嗤笑一声,嘲讽的意味毫不掩饰。
如今此事传的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不就是国公爷的手笔吗,现在才关心他的名声,未免有些晚了。
林大人都说了铁证如山,自然也要让百姓们都瞧一瞧才是。
他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呢。
二人就这般有恃无恐的出了大理寺。
林枫手握成拳,开始后悔接下这桩差事。
大人,这定业候当真是蛮横。
态度嚣张不说,还一副不怕将事情闹大的模样。
他若是不蛮横,怎会让皇帝如此忌惮?林枫想了想又觉得好笑:皇帝忌惮易家,官场上面是谁人不知,这个蠢货是以为我拿不到皇上的手谕吗。
只怕是皇帝知道了此事高兴的要放炮竹,巴不得早些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呢。
马车上面,叶珑担心道:菡萏呢?菡萏的案子怎么样了?对方是能杀人放火的主,只怕菡萏会有生命危险。
菡萏的事情不过是个引子,那两张身契就能让书寓的人坐罪了。
易衡觉不过是抛砖引玉,为的是将后面偷税行贿的事情全部给扯出来。
至于菡萏的安全:他们姐弟俩如今在李伏昆的私宅当中,有侍卫看守着,除了必要的时候去衙门,已经叮嘱过不要随意走动了,放心吧。
你方才说要验尸……你还会这个?对于叶珑的各项技能,易衡觉已经很少有现在这样诧异的神情了。
会一些。
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原来的时空,叶珑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验尸自然也不在话下。
易衡觉拢了拢袖子:圣上应该已经知道此事了,等手谕下来公审,最快也要三日之后。
我会找机会带你去验尸的,不过此事不用你去劳碌一番。
对方是伪造证据栽赃,易衡觉还有别的法子找出破绽的。
叶珑却担忧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多一份证据才是,有备无患。
好。
回到侯府之后,那烤全羊还是热乎的,众人给二人留了些。
易衡觉将事情简单了说了些,众人都知道侯爷是被污蔑的,然而顾及着安乐公主在这里,谁都没有追问此事。
第二百零七章 皇帝的手谕一向和洛禽霜一般好奇心强烈的安乐,这回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多问,自然而然的扯开了话题。
可怜小羔羊,最后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
几人送安乐出去,安乐依依不舍的道:自从珑姐没了官职,在宫里都没人陪我玩了,冷清的很。
你若是喜欢,日后常常出宫便是了。
洛禽霜劝道。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了,不能耽误了时辰。
说罢,安乐转身上了马车。
笑容也戛然而止。
身边的大宫女澜儿劝道:公主殿下,您的姨母上回进宫还说,要殿下少和定业候府来往的。
我知道。
安乐在宫里这么久,若是心思单纯毫无城府的话,光凭借父皇的宠爱,怎会独善其身。
姨母是担心她因为和定业候府走的近,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到时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宫里,才是真的难过。
对了,皇后娘娘让殿下您明日来她宫里用晚膳。
澜儿提醒道。
皇后娘娘身为中宫嫡母,是想着法的要将她给嫁出去,什么晚膳的都是幌子罢了,实则是给她挑人家。
澜儿看出了安乐脸上的不悦,苦口婆心道:殿下,您上次便推脱给拒了,也不好老不去的,这次还是去吧。
知道了。
安乐闷闷的应道,双手环臂背靠着马车开始闭目养神。
一梦书寓偷税的事情才是铁证如山,让徐妈妈无可辩驳。
然而这些银子的去处,大半都是流入了李国公的府里。
从前是官官相护,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的,可现在要深究起来,根本经不住细查的。
此案也从大理寺闹到了皇帝的面前。
叫审理此案的过来回话。
还在批折子的皇帝沉声道。
是。
等到林枫来的时候,皇帝还在批折子,面前的折子堆积如山。
微臣大理寺少卿林枫,叩见陛下。
皇帝头也不抬:起来,说说一梦书寓的案子。
前日,有一女子闹事击鼓鸣冤,说一梦书寓强买强卖,那女子原是南曲班子的戏子菡萏,最近成了花魁,这案子还在查。
林枫眼珠转了转,避重就轻的道:下官在审问的时候,一个小厮告发,说定业候动用私刑,打死了一个小厮。
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林枫急忙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皇帝用手指捻了捻毛笔上面突起的几根毛,定业候在军中多年,想要杀一个小厮的话,那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又怎会叫人轻易捏住了把柄。
继续说。
林枫额头上面蒙了一层细汗,不明白方才那一声笑的含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微臣已经让仵作验过尸体,仵作说的与那小厮的口供都对上了。
此事不小,京城中的百姓对此案颇有微词,为了平民心,微臣请求开堂公审。
只是定业候身份贵重,要想审问他还需要圣上的手谕。
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起来,林枫听到动静,只见到一个影子到了他的跟前。
围着林枫转了几圈,皇帝细细思忖起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你是哪年的进士。
……微臣是荣宝十七年。
还是先帝在的时候。
皇帝想到了那年的主考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又回到了座上:手谕朕会给你,定业候的案子,好好查。
微臣遵旨!等到林枫离开后,一边大太监已经准备好了圣旨,开始给皇帝磨墨。
荣宝十七年,是哪位主考啊。
回圣上,是晏太师晏勤。
皇帝的笑意还在嘴角:晏太师还当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连这次案子的主审都是他的门生。
天下百姓都是陛下您的子民。
书寓偷税漏税的事情让金吾卫去查,大理寺不必掺和。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什么强买强卖,易衡觉打死个人,皇帝都不关心,要紧的是漏税,这可是关乎到国库的事情,得彻底清查一番才是。
让金吾卫去查,就是为了确保其中没有猫腻。
林枫刚从宫里出去,回到家里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
国公身边的亲信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不用猜便知道,定然是得了他被宣召进宫的消息,所以才过来的。
第二天,皇帝的手谕便到了大理寺。
然而林枫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与之一起来的还有金吾卫白千户白大人。
说是奉皇上的旨意,彻查书寓漏税一事,都不用林枫动手,很是强势的将所有卷宗给带走了。
林枫就算是有心庇护也无能为力了,急忙让人去给国公府里传话去了。
金吾卫是直接归皇帝管辖的,这个白千户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敢行贿的都被他亲手给送进去了。
这回书寓的事情,怕是凶多吉少了。
书寓背后注资的官员们,都人心惶惶,纷纷开始销毁证据,生怕金吾卫上门查到他们的头上来。
连带着书寓的生意也都萧条的很。
入夜后街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
此时,三个黑衣人从王府里面出来了。
咱们一定要穿成这样吗?叶珑身上的夜行衣尺寸有些大,不过这布料是真的神奇,不反光也不突兀,在月色下这么近的距离,叶珑也只能看清楚二人的眸子。
珑姐,大理寺可不是别的地方,擅自闯入被抓到就是要坐罪的。
许彦津解释道。
易衡觉则是看出了叶珑的不适,只道:衣裳大了?有一点。
明儿让人重新做一套。
许彦津倒吸一口凉气,弱弱的插嘴道:侯爷……能不能给我也作身新的。
看你表现。
叶珑低声笑了起来,却不知身上这夜行衣是用月影纱所做,不仅坚硬还有一定的防水防火的效果。
价值千金。
三人上了马车,在和大理寺相隔两条街的地方下了马车。
易衡觉开始说今晚的计划:大理寺停放尸体的地方是一个冰窖,在后院的位置,看守并不严,要紧的是躲开巡逻的侍卫。
彦津去引开人,我和你进去,半个时辰够吗?够。
三人重新戴上了面纱,开始行动。
叶珑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可要跟上易衡觉的步子还是有些勉强。
易衡觉曾经在大理寺当过差,对里面的地形很是熟悉。
翻过一个墙院之后,二人就顺势滚入了草丛之中。
另一边的许彦津也开始行动,很快就有动静,四散的侍卫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易衡觉说了声跑,叶珑的身体反应快过了脑子,瞬间就跟上了易衡觉的步伐。
冰窖是在地下的,入口处只有一个看守。
易衡觉低声道:我去将他弄晕,你在这里等着。
叶珑伸手拦住了他,之后就从手里掏出了一个细细的竹筒出来。
瞄准之后,叶珑按动机关。
那根银针飞出的瞬间,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守卫的脖颈处,守卫下意识的伸手,可惜手还没碰到银针,人就倒了下去。
易衡觉重新打量起那个小小的竹筒,不成想还有这般的威力,堪比麻醉针。
叶珑收起了竹筒,颇为得意的挑了挑眉。
解决掉了守卫,二人很是顺利就进去了。
穿过一道石头筑成隧道后,明显感觉到拐角处亮了不少,还带着寒意。
是冰窖。
一进去,里面的空间顿时开阔起来,墙壁都是用冰块堆砌起来的,里面是摆成两排的石床。
尸体都被盖着白布,在石床上面挂有牌子,写着死者的信息。
第二百零八章 深夜验尸叶珑记得,死者叫许富。
二人对视一眼,便开始分开寻找。
因为气温低的缘故,这里的尸臭并不是很明显,可当靠近之后还是能够闻道。
在这。
易衡觉轻声道。
循着易衡觉的声音,叶珑来到那具尸体前,白布已经被易衡觉给掀开了。
尸体的确鲜血淋漓,身上还穿着书寓小厮的衣服。
叶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在旁边铺开后,里面都是形式各样的刀具。
易衡觉扫了两眼,不是她寻常用的那些。
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能看出来痕迹。
叶珑戴上了手套,问道:那个王二说,他是怎么死的。
夹板,烙铁,鞭子,最后失血过多死亡。
失血过多?叶珑拿出了一把刀,解开了小厮的衣服,开始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首先是手指,这过了几天,手上的淤痕还在。
烙铁,鞭子的伤痕也都有。
连不是专业的易衡觉都能看出来。
动真格啊。
为了栽赃易衡觉,还真是煞费苦心,叶珑又拿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针出来。
这尸体上面的痕迹都是真的。
易衡觉开口说道:他们说是十三日上午死的,伪造尸体最快也是在菡萏告发之后,这中间的时间相隔其实并不长。
所以想要从时间上面证明尸体有问题,还是很有难度的。
叶珑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尸体是会说话的。
尤其是枉死的。
易衡觉原先还担心这么阴森的地方叶珑会害怕,看来这个担心属实有些多余了。
他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叶珑,不知为何,此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易衡觉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那股特殊的情愫的。
只觉得见到她便满心欢喜,光是这样看着就足矣。
有了。
叶珑终于在胸口处找到了一丝不对劲。
彼时尸体已经被叶珑给解剖开了,易衡觉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肋骨,以及一团团黑褐色的不明物体。
叶珑拿着刀解释道:死因根本不是失血过多,这里才是致命伤。
如果是失血过多而死的话,肌肤会比现在还要白些,可是他身上都是淤痕,这些是血块。
她指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说道。
最要紧的是在胸腔那里:这里的骨头碎了,是一掌震碎,伤了心脉,这才是死因。
只因为这具尸体上的伤是在是太多,加上各种痕迹掩盖,若不是细查不会找到此处的。
还有,他的指甲里面有人体组织……有皮肤碎屑,说明生前是经过剧烈挣扎的。
叶珑检查的仔细,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叶珑开始擦拭工具,总结道:这尸体的致命原因,死亡时间都对不上。
死亡时间相差多久?跟仵作说的,应该查了十个时辰。
知道易衡觉的担忧,叶珑继续道:差距很小,但不是没有,只要是经年的仵作都会知道,那个仵作一定是在说谎。
我也有法子证明,只要给我机会就行。
还得多亏了大理寺的冰窖设施好,能将尸体保存的这么好。
此时快到了盛夏,若是寻常地方的话,没多久尸体就会溃烂腐败,呈巨人观的,线索也会消失。
叶珑将衣服掩好,便是仵作来了,也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
二人打算原路返回,门口的守卫还躺在地上昏睡着。
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冰窖的守卫呢?听到动静,叶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易衡觉拉着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面。
那草丛并不大,躲一个人进去还绰绰有余,两个人的确有些勉强了。
二人几乎是紧紧的贴在一起,易衡觉的呼吸喷薄在叶珑的耳后。
下一秒,易衡觉伸出了手捂住了叶珑的鼻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呼吸声有些重。
那群侍卫疾步而来,方才远远的是看到冰窖门口没了守卫,如今是瞧见人晕了过去。
为首的挥手,身后的人就自觉的分成了两队,一队进入了冰窖内搜寻,另一对就在四周搜寻起来。
首领开始检查那个昏迷的侍卫,没多久,就找到了罪魁祸首那根银针。
而其余搜寻的侍卫,显然没有要放过草丛的打算,照这样下去,叶珑二人很快就会暴露,还无路可退。
叶珑有些焦虑,开始思忖起用强的话能不能打的过对方了。
倒不是担心易衡觉的武功,是怕她拖后腿。
不远处的院墙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叶珑定睛一看,那身形,分明是许彦津!许彦津就堂而皇之的站在院墙上面,生怕别人看不到一般。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弓箭,搭弓,瞄准,放箭。
那支箭落在了首领的脚边,他这才发现许彦津的存在,立刻拔刀出鞘,厉声道:在墙上!刹那间,周遭的侍卫都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许彦津的方向追了过去。
易衡觉毫无迟疑,扣着叶珑的手腕开始朝反方向跑去。
那里是大理寺的后门,得避开那群追人的侍卫。
可是彦津怎么办?他一个人能对付的了那么多的侍卫吗?在见识到那群人的速度之后,叶珑不免的担忧道。
彦津可是我先锋,这些人岂会追的上他。
看易衡觉丝毫不担心的模样,叶珑这才放心了些,跟着他一起从后门顺利的逃出了大理寺。
出去之后,可以听到隔着一条街前面的动静,还能看到一些火光在移动,应该是追彦津的人。
二人没有停留,到了先前的马车上,开始马不停蹄的往侯府赶去。
一路畅通。
等回到侯府之后,许彦津早就换了衣裳在院子里面等着了。
这么快?叶珑咋舌道。
他被这么多人追,竟然还比二人先回来。
许彦津的眸子里有几分得意的道:我射箭骑马的工夫不敌珑姐,但是轻功一定比珑姐强。
他总算是扳回了一成。
射箭骑……叶珑想起来上次的赌注,不禁哑然失笑,看样子许彦津是已经知道了。
侯爷同珑姐,可有收获?叶珑颔首:公审的时候,只要对方将尸体抬出来,我就有办法证明侯爷的清白。
对了刚才我在大理寺,听到些小道消息。
许彦津啧了一声:说是金吾卫在查漏税的事情,已经查了不少大人的家里。
如今有人买凶,想要杀了书寓里面被抓的人灭口。
在大理寺买凶杀人?!叶珑震惊不已:大理寺里,买凶杀人?还在公开议论?许彦津却是耸耸肩膀,表示对此见怪不怪。
如今的朝野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易衡觉解释道。
除了金吾卫的白千户。
许彦津补充:此人铁面无私,栽在他手里的官员不少,没人能在他那里行贿。
所以书寓背后那帮官员才如此害怕,行贿的法子行不通,就只有买凶杀人来灭口。
不过,许是惧怕白千户的威名,大理寺里没有人敢接。
若是书寓里面的人知道了此事,不知还会不会帮着遮掩。
只怕到时候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若是逼急了,全部抖落出来,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叶珑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法子。
两日后。
大理寺开堂公审。
时辰还没到,门口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拨,一部分责骂易衡觉仗势欺人,打死了小厮。
另一部分则坚信易衡觉是清白的。
还有几个好事的,在门口就吵得不可开交,比里面升堂还热闹。
洛禽霜和净娘隐在了人群之中,因为身份缘故,都带了兜帽遮面。
第二百零九章 对簿公堂大理寺内也无半分宁静。
白千户从漏税入手,查出了不少的事情,已经牵连了好些个官员都被送进了牢里。
国公一行是人心惶惶,都担惊受怕的很。
易衡觉的案子更像是烫手的山芋。
那日国公可是亲自见了林枫,说此事只许成不许败,话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在威胁他。
大人莫急,咱们手里的证据足够,定业候今日是插翅难飞了。
见林枫坐立难安,军师开口劝道。
林枫蹙眉:早知道当初就不公审了。
本想着是恐吓易衡觉,而今反过来成了他们的桎梏,外面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确认无误?那夜有人夜闯大理寺,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件事反倒让林枫觉得不简单。
大人放心。
到了开堂的时辰。
堂下站了一排人,还有不少的熟面孔。
李国公的人找了许久想要将叶珑给扯下水,可都无果,如今叶珑反倒是作为易衡觉的人证在侧旁听。
开堂之后,门口的百姓们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先是林枫将那卷宗又念了一遍,之后便是仵作念验尸报告,书寓的妈妈小厮当人证,最后王二做总结陈词。
环环相扣,一丝不漏。
你看那个小厮,还有仵作都说的一清二楚的了。
这事看着不像假的啊……叶珑起身,提出了质疑:仵作所说皆是他一人所言,根据我国律令,骑马要两名仵作分别验尸才可。
不如趁着今日众人都在,再请一名仵作来现场验尸。
闻言,林枫自然是不肯的,拍着惊堂木怒道:胡闹!这里是大理寺,其实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叶珑也料到了林枫是不会肯的,此刻隐在人群中的洛禽霜就有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开始嘀咕道:连验尸都不敢,这个林大人莫不是心虚了吧。
就是,当众验尸又不是没有先例……净娘跟着附和道。
二人一唱一和的,很快就煽动起了百姓的情绪,一个个开始嚷嚷着要当众验尸。
当众验尸!大人要是不允,就说明侯爷是被冤枉的!验尸!眼见着起哄声越来越大,林枫使了个眼色,想要将这些声音给压下去,可没想到衙役的出现反倒是激起了民愤,让这声音愈演愈烈。
军师见情况不妙:大人,咱们还是验一下尸体吧,横竖仵作都是咱们的人,再验一次结果也不会变的。
不成,那个叶珑是会医术的,万一让她看出猫腻了呢!现在想来,那也大理寺有刺客的事情,说不定就和这个叶珑有关系,万万不能让叶珑得逞。
可是咱们不验尸的话,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之口啊,大人,还是验尸吧。
上次闹刺客的事情后,属下已经让仵作重新处理过尸体了,保证万无一失。
底下的声音不绝于耳,易衡觉和叶珑皆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枫权衡再三,才下令道:好,当众验尸。
闻言,叶珑心满意足的勾起了唇角,鱼儿上钩了。
不消片刻,尸体就被抬了上来。
盖着白布,放下的时候露出了一截手腕,叶珑看着皮肤的颜色,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才两日,这尸体怎的腐烂的这么快,还是在冰窖里面。
莫非……叶珑斜睨一眼座上的林枫,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仵作。
这样也好,还剩了叶珑一番功夫,今日她就教一教这个林枫。
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仵作是个新面孔,此刻也是掀开了白布,按部就班的验起尸来。
因为一直在冰窖的缘故,尸体出来后冒着白汽。
有衙役撑起了一把黑伞,罩住整个尸体。
没过多久,尸体的恶臭就开始挥发。
众人皆是掩鼻,更有不少畏惧的已经在掩面,从指头缝里面看了。
那仵作的操作无误,叶珑也看到了,对方并未发现胸腔处的不妥。
易衡觉也是拧眉看着,他记得当日尸体并未溃烂的如此严重啊,便回头看了叶珑一眼。
叶珑左手默默的比了个手势。
等到仵作验完尸体后,跟背台词一般,和先前那个仵作的验尸单子完全就是复制粘贴。
细微之处的不同便是,尸体腐烂了,无从考证。
林枫还没说话,叶珑起身抢白道:我有疑问,想问问仵作。
仵作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想问问仵作,这具尸体的死因是何。
是失血过多……并非如此。
叶珑朝着尸体走去,两边的衙役作势就要阻拦,林枫也怒道:草民叶珑!这是大理寺的公堂,你想做什么?反应如此激烈,有够心虚的呀,叶珑站定:草民精通医术,对于验尸也略懂一二,大人既然要当众验尸,草民有疑虑想请仵作解答罢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这一刻,林枫终于明白,周遭围观的百姓就是叶珑手中的筹码。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叶珑直接拿起刀,解刨开了尸体的胸膛,原本断裂的胸腔骨此刻是完好无损。
她伸手细细的摸了摸。
下一秒,就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十字钉。
仵作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林枫。
还没等林枫来得及做什么补救措施,那块胸腔骨就塌陷下去了。
众人一阵惊呼。
这样的伤口,行伍之人一眼变能识得,分明是被人一掌震碎,伤了心脉而死,根本不是什么失血过多。
草民不才,依我看,这并非是失血过多致死,是胸骨碎裂,心脉受损。
一掌毙命的。
易衡觉更是好笑的看着身边的王二:哦?那不知这一掌是不是本侯的手下所做的?王二本就畏惧着易衡觉,如今的状况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林枫还在犹豫之际,身边的师爷脑子倒是灵光的很,瞬间就想到了甩锅的法子:若是验尸有误,那就是这两个仵作不中用。
一股脑的将错推到了仵作的身上。
闻言,两个仵作是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寻常的错便也罢了,死因如此关键的证据,还牵连到定业候,若是认了的话,可不是件小事。
并且,这尸体是存放在冰窖里面的,如今腐烂的速度,和时间对不上啊。
这回换师爷虎躯一震了。
那尸体已经有呈现出青紫色的趋势了,却还未出现巨人观。
叶珑恰好知道有一种药粉,是会加剧尸体腐烂的。
叶珑从袖子里面拿出了明矾,往尸体上面撒了些,尸体便发生了一阵奇异的反应。
竟然冒起烟来。
你这是做什么?叶珑,你这是破坏证据!林枫和师爷挥手让人去查看尸体,然而尸体并无异样。
此时人群中已然有人看出了猫腻,只道:这尸体上面,是被人给摸了棺材菌。
棺材菌?是什么东西?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是京城里一家医馆的大夫:棺材菌是一种药材,需谨慎使用,磨成粉用在尸体上面,则会加快尸体的腐烂。
碰上明矾便会冒白烟。
百姓们恍然大悟。
林枫更是恶狠狠的瞪了师爷一眼,咬着牙道:这就是你做的好事?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师爷不断的使眼色,示意林枫,侯爷正盯着他们两个呢。
易衡觉整好以暇的看着二人,淡淡的开口道:林大人。
如今这情况,还是尽快给本侯一个解释吧?解释?他能给什么解释,眸子在四周扫了一圈,心下一横。
第二百一十章 侯府寿宴想要扳倒易衡觉是没有可能了,如今之计只有将自己择干净,找个替死鬼了。
肃静!林枫拍着惊堂木,打断了百姓们的议论纷纷。
仵作验尸有误,该当何罪?!两个仵作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林大人这是要丢车保帅。
年长的那个见惯了这些事情,知道此事不做声兴许还有一条活路,可是年轻的那个已然被吓破了胆。
冤枉!小的冤枉啊!师爷努力给那个小的使眼色。
侯爷,这伪造证据污蔑侯爷您,可是什么罪名啊?叶珑故意扬声问道。
配合演戏的易衡觉啧了一声,颇为惋惜的道:这罪名可不小,若是寻常的便也罢了,若是涉及到命案的话。
轻则斩首,重则凌迟。
这两句话就把那个小仵作给唬住了,压根顾不上师爷和林枫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老仵作低着头,默默的伸手想要去扯他的袖子提醒一番。
叶珑趁机追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冤枉。
难不成是有人逼迫你不成?本就是被人给收买,小仵作年纪又轻,眼瞅着就要将事情给抖搂出来,急的林枫急忙吩咐道:来人呐!将这两个仵作收押天牢!严刑审问!衙役们立刻上前去将人给扣住,还特地将那个仵作的嘴给堵住了。
这一举动成功的让围观群众给抓住了把柄。
让那个仵作说完啊!大人这分明是做贼心虚!做贼心虚!顾不得百姓的声讨声,林枫草草的就宣布再审离场。
这一局,易衡觉大获全胜。
这狗官根本就是心虚了,这么着急把那个仵作给拉走了。
谁说不是呢,还将人的嘴给堵上了!我早就说了,侯爷是冤枉的,你们还偏不信,这回相信了吧。
逆着人流,洛禽霜拉着净娘去找珑姐汇合。
马车上面。
洛禽霜喜笑颜开:如今百姓都说侯爷是被冤枉的,我看啊,这回对方是不好收场了。
林枫八成会将那两个仵作当成替罪羊。
叶珑理了理衣衫:横竖这个林枫是难逃此咎,就算他将自己择干净了,背后之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过今日怎么跟珑姐说的不一样啊。
洛禽霜好奇那尸体的变化。
说来我还得谢谢林枫,若不是他怕露馅,在尸体上面抹了棺材菌加速腐烂,我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戳穿,是得费些工夫的。
公审结束之后,大理寺发生的事情不胫而走。
此时的李国公也是分身乏术,正在对付白千户,压根腾不出手来对付易衡觉。
知道公审上发生的事情后,只说了句斩草除根便罢了。
林枫倒是个手脚麻利的,只说是那两个仵作连同小厮王二,蓄意构陷侯爷,三人眼见着事情败露,招供完这一切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尸体更是直接火化了了事,连个影都没见到。
此番举动更是让百姓诟病多时。
一梦书寓已经被查封了,涉案的官员牵连甚广,朝廷的局面如同洗牌了一般。
然而晏太师一支却独善其身,毫发无伤。
说来还得谢谢易衡觉,先抢将朝云街张家给除掉了,晏家也就没了和一梦书寓的关联,自然查不到太师府的头上来。
这一点也让先前不少李国公的人,投靠了晏太师。
定业候府。
往上挂一点,再往左一点,对对对。
老夫人的寿宴临近,侯府上下都装点一新。
许彦津正带着府里的小厮挂红灯笼。
自从老侯爷卧病在床,侯府便是死气沉沉的,什么生辰都不过,也没件喜事能够庆祝。
开饭了,这些等会再挂吧。
净娘和厨房的伙计端着食盒过来了,招呼着众人吃饭。
好巧不巧,门房上的小厮来了,脸色不太好:二小姐,王家婶婶来了。
王家婶婶?那是个不好相与的,估计是已经开始刁难了。
净娘跟着小厮往前院去,那个婶婶已经到了二门上了。
你们都是谁教的规矩?!一个身穿黛青色钗裙,体态丰腴的妇人正指着一个丫鬟骂呢。
净娘急忙上前救场,挡在了丫鬟和婶婶之间,笑道:婶婶来了,落脚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婶婶快随我去看看吧。
背后的手挥了挥,让那个倒霉的丫鬟赶紧下去。
等到王家婶婶还想去骂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二姑娘,这等子没规矩的,若是在我府里,我早就打发给人牙子了。
这个王家婶婶从小金贵,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净娘知道丫鬟定是没有差错的。
婶婶还没用饭吧,我让人备些席面给您送去,您舟车劳顿,好好的歇一歇。
王家婶婶的脸色缓和了些,可是到了院子后又开始甩脸子了。
二姑娘,你们侯府如今也是上面的红人,侯爷的军功显赫,怎的也不知道将这园子休憩一番。
王家婶婶拿着帕子掩面,一脸的嫌弃。
易净觉笑而不语:还请婶婶多多担待了。
总算是让这个婶婶安生下来,净娘挑了个聪明伶俐的丫鬟伺候着。
出院子的时候,还听见那个婶婶说用的茶盏不好。
方才那个丫鬟不过是起身快了些,便惹得王家夫人不快,硬生生的在那给数落起来。
一个丫鬟鸣起不平来。
少说两句吧,这两日便忍一忍吧。
横竖也就是母亲寿宴这几日。
可不止这一个亲戚,家中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们,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转眼就到了老夫人寿宴那天。
定业候府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大清早就有人登门送贺礼来了,易衡觉同净娘一起连轴转开始应酬。
叶珑在掬水小院里面收拾妥当,反倒是洛禽霜,左磨蹭右磨蹭的不肯出门。
珑姐,你说我是穿这件好,还是这一件啊?叶珑看着眼前颜色款式接近的两件罗裙:这两件都差不多啊。
可是看洛禽霜纠结的模样,叶珑不由打趣道:今日李将军也会参加寿宴,可是他并不认识你,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都怪李伏昆!还不是他昨日才说李大将军要见她,不然洛禽霜才不会如此紧张,早就拉着珑姐吃席去了。
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何况咱们霜儿貌美如花,是李伏昆的福气才是。
这带着婴儿肥的脸,叶珑看了这么久都还想着伸手去捏。
洛禽霜当即反驳道:谁是他媳妇!快些吧,咱们可别耽误了时辰才是。
等二人去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门口的马车都停满了,门口没有熟人的面孔,叶珑和洛禽霜拿着帖子出现的时候的,就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是哪家的小姐,从前没见过啊。
我也不认识,可是瞅着眼熟的很。
在众人都在猜测二人身份的时候。
二位姑娘可算是来了。
许彦津从人群里面冒了出来,他一直跟在易衡觉的身边,身份跟侯爷的弟弟 相差无几。
侯爷和小李将军被困着抽不开身,让我带二位过去呢。
叶珑和洛禽霜不疑,跟着许彦津往内院走去。
路上就碰见了净娘。
你们总算是来了,安乐公主早早的来了,在里面嚷嚷着,说无聊呢。
这倒是附和殿下的性子。
净娘努努嘴示意着安乐的方向,这位殿下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小亭子,周遭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过去。
我去招呼客人了,你们自便。
净娘拍了拍二人的手背,就又去了别人那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清理门户叶珑朝着安乐公主走去。
你们可算是来了,都没人陪我说会话。
安乐公主撅着嘴,一脸的委屈巴巴。
闻言,叶珑哑然失笑:我的殿下啊,分明是没人敢找你搭话好不好。
就安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日可是侯府的寿宴,只要是不想丢面子的,都不会自讨没趣的上前来找安乐搭话。
对了,你们去给老夫人请安没有?我的贺礼还没送呢,就等着你们一起过去。
提到礼物,叶珑不禁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喜欢。
此时的老夫人还在佛堂里面礼佛念经。
也有客人想要进去见侯夫人,却都吃了闭门羹。
叶珑顿住了脚步:要不咱们……晚点再来吧?看这个架势,一时半会是见不到侯夫人的。
安乐踮起脚看了看。
正在三人犹豫的时候,佛堂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直奔着叶珑走来。
微微躬身行过礼后开口说道:叶姑娘来了,夫人请您进去说话呢。
独……独我一个吗?叶珑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老嬷嬷跟着笑,像是猜透了叶珑的心思一般:二位姑娘也跟着一起进去说会话吧。
佛堂内。
老夫人已然起了身,正在侧室里面喝茶。
三人见礼之后,老夫人赐了座。
婶婶今日大寿,怎的还穿着这般素净啊。
安乐问道。
身边的老嬷嬷答道:夫人才礼完佛,等会就去沐浴更衣。
安乐献宝似的拿出了自己的礼物:这是晚辈特地给婶婶准备的寿礼,是让江南织造局做的,侄女特地给您挑的料子,您今日穿正合适呢。
那件衣裳被老嬷嬷展开了,是上好的丝绸缎子,用的是暗红色的底料,以金丝线为辅,滚边的纱袖。
如意吉祥云纹的样式,典雅大气,也和夫人的身份。
老夫人点着头:公主殿下有心了。
相比之下,叶珑和洛禽霜的贺礼就没那么拿得出手了。
你做的蒲团,我已经用上了,倒是舒服的很,还有股清香,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内芯。
老夫人问道。
是根据您的身子,调的草药包。
神助攻洛禽霜上线:那蒲团还是珑姐亲自绣的,布料也挑了许久呢。
老夫人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一连笑着点头,说了好几声有心了。
几人又随口闲聊了几句。
嬷嬷突然道:二位姑娘,我们夫人今日亲手做了些酥饼,不如一起去尝尝吧。
这话是对着洛禽霜和安乐公主说的,显然是老夫人有事要给叶珑说。
洛禽霜和安乐对视一眼,便识趣的跟着嬷嬷出去了。
屋内就剩下叶珑和老夫人。
叶珑捏了捏袖子里面的帕子,终于体会到了洛禽霜今日不肯出门的心情了。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坐过来吧,我有些话同你说。
叶珑起身,坐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衡儿对你的心思,我想你是知道的,他也应同你说过。
老夫人抿了口茶,继续道:原本是想趁着今日我寿宴,便将你二人的亲事给定下的,可是衡儿同我讲,说此事还不急。
此刻的叶珑已经是红了脸,没想到这些事情老夫人都知道了。
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掺和。
老侯爷去了之后,这老夫人就更是一心扑在了佛堂之上,除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旁的都不关心。
这些日子的相处,对叶珑是知根知底,更是找人算过她的八字,说是他们家的福星呢。
说着,老夫人就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个镯子来。
叶珑看着颇为眼熟,与前几天易衡觉给的那个颇为相似,只不过颜色要深一些。
见叶珑的神情,老夫人低声笑道:这和衡儿给你的镯子,本就是一对,是我嫁妆箱子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老夫人的嫁妆,叶珑深知此物的贵重,看着自己手腕上面的镯子,觉得沉甸甸的。
伸手。
叶珑下意识的将手伸了过去,另一个镯子也戴在了叶珑的手上。
两个桌子一深一浅,内圈是刻了花样的,凑在一起刚好是龙凤呈祥。
老夫人……这镯子实在是贵重,让晚辈……你是个聪明人,旁的话也不用我多说,给你收着便是了。
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交了镯子,事情也了了,人也跟着松泛下来:行了,外头席面热闹,我也要沐浴更衣,你出去寻净娘去吧。
叶珑出来后,嬷嬷便进去伺候着老夫人沐浴更衣了。
安乐和洛禽霜正在院子里面吃酥饼呢,见到叶珑出来就上前问道:老夫人同你说了些什么啊?叶珑轻轻地抬了抬手臂,便露出了手腕上面那两个明晃晃的镯子。
诶,这对镯子瞧着好看诶,莫不是什么传家宝吧。
洛禽霜好奇道。
一旁的安乐却是认了出来,说出了这镯子的来历:这是婶婶嫁妆里的桌子,是当年先后在的时候,赐给婶婶的呢。
我小时候见婶婶一直戴着。
安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叶珑的手:看来婶婶是要给侯爷说亲了啊。
行了,咱们还是去寻净娘,替她分担一二吧。
花厅。
叶珑人虽然不在这里,可是却成了舆论的中心。
你们几个听说没有,那个姓叶的郎中,和侯爷的关系不一般呢。
听说前些日子,这个叶郎中都住进侯府里面来了。
说什么给老夫人看病,可老夫人人都去了城外寺庙里面烧香祈福,看的是哪门子的病。
本是几个人闲言碎语,可好巧不巧的,这几个嚼舌根的就被易衡觉叔叔家的那几个婶婶给听到了。
便驻足询问起来。
关于叶珑的传闻五花八门的,一个个说的都跟真的似的。
为首的王家婶婶本就是个事多的,如今听到这等子事,在院子里面就骂了起来,也顾不的这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面。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王家婶婶,你可是不知道这位叶郎中的本事,先前还进宫当了医官呢。
王家婶婶当即啐了一口:堂堂侯府,岂能容这样的女子进来?可别叫我给碰上了,不然定要她好看!身旁的人却是努努嘴示意道: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顺着那人的方向看去,叶珑正朝着这边走来。
王家婶婶提着裙子,就挡在了去路上面。
这是哪家的姑娘,好生的规矩啊。
王家婶婶昂首挺胸,不清楚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侯府里面的女主人呢。
见对方年纪长些,叶珑便见了礼,规规矩矩的问道:晚辈眼拙,不知是如何得罪了您?王家婶婶冷笑了一声:你一个市井门户,不仅堂而皇之的登上了侯府的筵席,可见是有些手腕啊。
听这个话茬,叶珑蹙起了眉头,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在侯府门前的,所谓的二叔来。
这做派,颇为相似啊。
见叶珑不说话,王家婶婶更是硬气的很: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开医馆不说,还四处攀附权贵,当真是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我老嫂嫂一心礼佛,是个心软的,今日便由我来替她,清理门户。
来人呐……叶珑是守着规矩,却也从来不是个软骨头。
这位娘子。
我在京城中开医馆已经快一年了,也没见谁来说些什么,身上的医官更是圣上亲封,不知娘子的意思是……是在说圣上的不是了?换做旁人听闻此言就知道叶珑是个不好相与的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后院寻人偏偏这个王家婶婶,是个脾气火爆的。
你少拿圣上来压我。
王家婶婶甩开了一旁丫鬟,也全然不顾丫鬟的劝诫。
旁的不说,你攀附权贵的事情难道还有假?如今满京城里还有谁人不知道?说着,王家婶婶就将方才听到的那些莫须有的事情给数落出来。
闹得动静颇大,花厅的人都在看着这里的动静。
晏悯缘轻摇着扇子,也跟着人群慢慢的踱步到前去看。
看清楚是叶珑被人给数落之后,立刻就乐开了花。
这个王家婶婶她可是知道的,当初为了巴结,也是结交过的,是个眼高于顶却粗鄙不堪的妇人。
这叶珑是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撞到这个王家婶婶的手上去了。
晏悯缘拿团扇掩着面,怕旁人瞧见她脸上的笑。
丫鬟听着那妇人骂的颇为不堪,劝道:娘娘,咱们还是别过去了,省的那被那妇人不小心给伤到了。
晏悯缘却全然不顾,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机会见叶珑吃这么大的亏。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被人给数落,怎能会错过这出好戏。
带着丫鬟就往前走了几步,听的也就更加真切了。
好些事情是叶珑先前都听过的,是外面那些个人编排她的,平日也就听一耳朵,当个笑话罢了。
如今被这个娘子说出来,再加上周遭之人那看热闹的神情。
叶珑耐着性子,想着等那娘子讲完了,再驳回她的话,没成想半路就有人来救她了。
这位娘子,本公主可是从未见过你。
不知你这般咬定,难不成是做了本公主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了?安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这回王家婶婶就傻了眼了。
见过公主殿下。
身旁的人都跪下了一大片,王家婶婶被丫鬟扯着跪下,才想起来要行礼。
安乐翻了个白眼,冷声道: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本公主也是听过一耳朵的,却也只当个笑话罢了。
不成想竟还真有那等子蠢货给当真了。
珑姐你说,此事是否可笑?叶珑叹了口气,低声提醒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也别闹的太难看了。
她可不想坏了老夫人的心情。
安乐方才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这个妇人满嘴恶毒之言,可不甘心轻易放过她。
起来吧。
安乐终于松了口。
王家婶婶的腿都软了,在丫鬟的搀扶下才起了身,抬眼却看见安乐公主还站在她跟前,又急忙忙的将头给低了下去。
本公主方才听你说,我是被人给蛊惑了,不知这位婶婶神通广大的,可否解开本公主身上的蛊啊?妾身不敢!吓得王家婶婶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说是自己见识短浅。
安乐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挽着叶珑的手臂离开了。
前院洛禽霜正陪着净娘才准备席面的事情,见安乐面有愠色的过来,便问道:怎么了这是,方才咱们走散了,殿下你去寻珑姐,怎的寻得一脑门子官司啊。
净姐姐你家怎的还有这样的好亲戚?听话茬不对,净娘正色起来:怎的了这是,是出什么事情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竟然在花厅里面指着珑姐就骂起来,说她身为女子抛头露面,还说她攀附权贵,给我下了蛊。
洛禽霜一听,这还得了,当即撸起袖子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口无遮拦,看我去好好的教训她……叶珑扣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人给扯了回来。
你且安分些,可别忘了今日的正事。
叶珑瞧着丫鬟手上端着的樱桃煎不错。
那定是王家婶婶了。
听安乐公主的描述,净娘瞬间就猜到了,蹙着眉一脸歉意的看着珑姐道:当真是对不住珑姐了,那是我三房叔叔家的婶婶,我替她给珑姐你赔不是了。
说这些做什么,横竖安乐已然教训了她,没什么事情。
叶珑展颜笑到,让净娘不用忧心于此。
经过安乐公主这么一吓唬,王家婶婶可算是老实了,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如今闹了个好大的没脸,也不知道是躲到哪里去了。
晏悯缘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王家婶婶的影子。
娘娘,那王家婶婶丢了面子,定然是躲起来了。
丫鬟说的没错。
不过王家婶婶这么一闹腾,倒是给了晏悯缘灵感。
竟然还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王家婶婶是个蠢得,可晏悯缘知道,什么才是最戳叶珑心窝上的。
她招招手,对丫鬟耳语了几句。
席面便要开始了,众人也就都落座了了,今日是男女同席,叶珑和洛禽霜去了后院帮着净娘。
安乐虽说并不精通这些事情,可一个人在座上也是无趣,就跟着看看也是好的。
今日是母亲的寿宴,易衡觉是走不开的,只是看了许久,都没瞧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也不知是去哪里了。
直到许彦津凑到了他的身边道:侯爷,方才我去后院的时候听闻,三房的婶婶被人给撺掇着,在花厅指着珑姐的鼻子骂,幸而安乐公主来了解了围。
现下已经没事了,珑姐正在后院帮二小姐呢。
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让易衡觉脸色一沉。
又是那屋子里的人。
他那二叔三叔个个都惦记这他家的祖产,房中的女眷也不是省油的灯。
先前还往他屋子里塞过女使,被他直接派人给送回去了。
上次将二叔的人给打回去了,也安分了些日子。
却仍旧是不长记性,易衡觉眸色冷冽。
许彦津就知道,侯爷要收拾这几房好亲戚了。
好不容易脱了身,易衡觉便径直往后院走去了。
去的路上,听了场大戏。
也不知道这个叶姑娘是使了什么狐媚子,竟哄的侯爷如此上心。
听说当日去一梦书寓,就是为了这个叶珑。
诶,怎的先前在京城也没听说过有她这号人物啊。
如此神通广大的,从前竟然没听说过。
一个女子神神秘秘的低声道:是年前战乱,从关外逃进来的呢。
来历不清不楚,怕是在关外就使了手段,勾搭上了……旁边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哄笑起来。
左右都是在说叶珑的不是。
易衡觉斜睨一眼看去,里面有不少的熟面孔。
他手握成拳,转身去了后院。
一进去,就瞧见了那抹身影。
那日难得穿了身淡红色的襦裙,衬的人娇俏可爱,就是天热,背后薄纱能看的大概。
还有那袖子,生生的露出一截脆藕似的手腕。
倒是,那对镯子很是顺眼。
眼尖的洛禽霜先瞧见了侯爷,便拿胳膊戳了戳叶珑:珑姐,你瞧是谁来了。
叶珑回头,正好对上了易衡觉的双眸。
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后院,此刻他应该在前院里应酬才是。
随我来一趟。
易衡觉不由分说的扣住了叶珑的手腕,带着她往前厅走去。
干嘛这么着急,有急事?易衡觉不语,直到到了庭院前的八卦门处才停了下来。
他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我是见不得你受委屈的。
叶珑一怔,不过瞬间也就明白过来了,定是他听到那些个妇人嚼舌根了。
怎的堂堂定业候,也有心思听那妇人说嘴了。
见叶珑还有心思打趣,看来也是没放在心上。
我今日要是带你进去,你这名声就保不住了,你可愿意?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片丹心叶珑朱唇轻启:方才听你那个王家婶婶一说,我的名声如今在京城里怕是已经被嚼舌根给嚼烂了。
怎的,还能比先如今更差吗?她展颜一笑,似乎全然不将那些浑话给放在心上。
这一笑,让易衡觉魂牵梦萦了许久。
我就说吗,这女扮男装去一梦书寓的女子,能是什么好货色,就是不知道给侯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不是学医的吗,指不定用了什么法子呢。
几个人哄笑成了一团,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靠近。
易衡觉是扣着叶珑的手腕一起进来的。
定是今日这茶很合诸位的口味,才叫几位有如此的闲情逸致。
易衡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几个人都怔住了,回头看着他同叶珑一起过来。
背后硕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很是尴尬,几人的脸上都是讪讪的,笑而不语。
易衡觉却是径直拉着叶珑到了桌前,倒了两杯酒水。
今日家母寿宴,也是有件喜事要说。
本侯已向叶姑娘提了亲,等选个好日子便要成婚了,开宗祠,入族谱,成为我的正妻。
此言一出,底下就炸开了锅。
定业候府正妻的位置可是个香饽饽,便是冲着易衡觉这个人,京城之中就有不少的名门贵女倾慕已久。
如今一道道目光朝着叶珑射过去。
当下就有人发难了:这叶珑是个什么身份,也配做侯府的正妻?一介草民罢了,便是圣上亲封的五品医官,也不堪入侯府。
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易衡觉不怒反笑:叶姑娘是黄老将军的义女,此事京城之人,所知甚少。
也是叶姑娘行事低调,不曾提过而已。
这个高帽戴的突如其然,让叶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才还嘀咕叶珑身份的那几个人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黄老将军家世代簪缨,几辈子的人都埋在军里了,谁人不知,便是一个义女,在座的好些人都比不上。
易衡觉举杯:今日这杯酒,我二人敬诸位,先干为敬。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易衡觉亲自出来为叶珑正名,那就是对叶珑最有力的辩解。
好几个识趣的已经开始主动敬酒,嘴里说的也都是祝福的好话。
在后面一些的晏悯缘紧紧的攥着手心。
眼前的二人都穿了暗红色的衣裳,郎才女貌的看着很是登对。
尤其是易衡觉看叶珑的眼神,含情脉脉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般配。
般配到让晏悯缘嫉妒,嫉妒的发狂。
亏得她让丫鬟去挑起对叶珑的议论,没想到易衡觉竟然亲自拉着叶珑过来。
过来便也罢了,还要成婚。
叶珑凭什么?她一个草民凭什么?!绝对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晏悯缘收敛了思绪,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转身回到了席面之上。
太子的席面和那边不过隔了一个门洞。
很快易衡觉已经向叶珑提亲的消息就传遍了席间。
林婧婷意味深长的看了晏悯缘一眼,记得她刚才就是从那边回来的,轻笑着问道:妹妹方才过去,原来是去看热闹了啊,真是小气,也不同我们讲一声。
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去前面同兄嫂打个招呼罢了,许是聊得尽兴,竟没听到这等子好消息。
这些日子失了霍玄宸的宠爱,晏悯缘也学乖了不少,对于林婧婷时不时的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学会了隐忍不发。
林婧婷看着她脸上的强颜欢笑,笑而不语。
又侧头去看霍玄宸的神情,他曾经对叶珑有意。
如今听了这个消息,也该是断了对叶珑的念头了。
霍玄宸的神情并无异样,只是在专心致志的给林婧婷布菜,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侯府的席面做的不错,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殿下喜欢,那自然是好的。
说罢,霍玄宸又夹了一筷子鱼肉亲自喂给林婧婷。
这般的琴瑟和鸣,似乎全然当后面的晏悯缘不存在一样。
要知道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景象的,难免让人猜测议论。
这自打太子妃马球场出事之后,似乎就冷落了侧妃啊。
马球场的事情,都说是晏家弄出来的,那朝云街张家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啊,怕是太子殿下也得顾及林家的颜面吧。
很快,易衡觉就带着叶珑到了这边的席面来敬酒。
叶珑见到了霍玄宸一行,低声道:咱们每一桌都要敬酒吗?喝不下了?那倒不是:让那些个嚼舌根知道的不就好了。
这样一桌桌的敬酒,未免有些大张旗鼓了。
易衡觉挑眉:我就是要今日来的人都知道,看他们日后谁还敢乱说话。
叶珑无奈摇头,可从未见过易衡觉这般的较真过。
之后就充当起了人形挂件,跟着易衡觉去见长辈,一桌桌的敬酒。
到霍玄宸那桌的时候,易衡觉更是强调了等到大婚之日,再同太子殿下好好喝。
没见到霍玄宸神色异样,叶珑倒是注意到了晏悯缘的强颜欢笑。
这女人眸子里面的恨意是掩盖不住的,叶珑也毫不示弱的挽住了易衡觉的手臂。
便是对晏悯缘的回应。
转眼,就到了黄老将军那桌,老将军喜笑颜开,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一杯不够,硬生生的拉着易衡觉要多喝几杯酒。
多谢黄老将军,愿意收我做义女,解了燃眉之急。
叶珑举杯道。
黄老将军摆摆手:我啊,打从年前就喜欢你这丫头,收你做义女的事情也是这小子早前同我提的。
他还堂而皇之的说是怕你在京城孤苦无依没有依靠,老夫可是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居心不轨了。
闻言,叶珑倒是有几分诧异了:早就说了?那是什么时候?去年年关的时候。
黄老将军此刻可顾不上易衡觉冲他使眼色,一股脑的就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去年年关,那就是叶珑回京城,还在给老侯爷医治的时候。
原来易衡觉那个时候就谋划好了。
等到只剩二人的时候,叶珑才开口打趣道:好啊易衡觉,原来那么早你就居心不轨了。
我可没有。
我就是担心你在京城孤苦而已。
凑巧罢了。
说是凑巧,易衡觉的眼神却是闪躲起来。
叶珑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茬说道:是是是,侯爷深明大义,不仅替我找好了依靠,还不告诉我,啧,当真是一片苦心。
日月可见啊。
易衡觉抿唇,得想个法子早点将叶珑给娶回家。
他二人自然是坐在主桌的,就坐在了老夫人的旁边。
早就从下人口中听到了喜讯的老夫人嘴角带笑,也不知是高兴的缘故还是为何,今日胃口也好了不少,吃的也比平日多了些。
席间,不少人来祝酒,连带着恭贺易衡觉和叶珑的喜事。
虽说叶珑是拿着果酒充数,可哪里抵得住流水似的客人。
酒量还算不错的她,此刻也是有些晕了。
红晕已然跳到了双颊之上,易衡觉看了一眼,便让身后的丫鬟端了解酒的汤药过来。
易衡觉更是偷偷的将叶珑前面的酒壶换成了白水。
桌下,他轻轻的捏了捏叶珑的手心,提醒道:等会母亲走了,我便送你回房休息。
叶珑点头应了两声,她方才神志清醒的时候,自己还吃了解酒的药丸,不过似乎没什么用了。
席面用的差不多时,老夫人让客人们尽兴,就在净娘的搀扶下回去了,这些个晚辈也就松泛了许多。
易衡觉也趁人不注意,扶着叶珑往后院走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长辈问话早就准备好了厢房,为了不引人耳目,也只有彦津跟在身后。
在拐角的时候,易衡觉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就瞥见一个人影。
去看看。
是。
许彦津一个箭步,就穿过了廊下,到了院子里面去。
易衡觉也掉转了头,转头朝着自己的院子里面走去了。
那个小厮一直跟着,突然就不见了易衡觉的身影,四处看了看,竟然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奇怪……小厮转了个圈。
许彦津突然跳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是哪家的小哥啊,可是我们侯府太大,迷了路不成?他笑的和气,哄的那个小厮也以为是个好相与的,还反问道:是是有些迷路,不知侯爷去了哪里?我家主人有事寻他呢。
小厮不认识许彦津,他却认识他。
那到底是太子殿下叫你来的,还是侧妃娘娘叫你来的?许彦津问道。
小厮错愕的看着许彦津,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已经被人给看破了。
我……我是……不着急,同我吃盏茶,慢慢聊。
易衡觉的院子一直是有人把守的,给叶珑喂了醒酒的汤药后,扶上床去休息了。
盯紧些,谁都别放进来。
易衡觉吩咐道。
前院里。
晏悯缘等了许久,都没瞧见方才使唤的小厮回来,正犹豫要不要叫人去寻的时候,恰巧就见到了易衡觉回来了。
四目相对,心虚的晏悯缘先行错开了目光。
然而易衡觉却是看了她好几眼,连身边的丫鬟都看出异样了,低声说道:娘娘,怕不是侯爷知道了咱们派人去……住嘴。
晏悯缘厉声喝止道。
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要多嘴问一句。
丫鬟不说话了,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偷偷看向易衡觉那边,好在那边的易衡觉已经同别人应酬起来了。
同净娘做在一起的洛禽霜,在今日寿宴上全程都是安分守己,连话都不多说两句。
到了送客的时候,净娘抽空问了起来:你今日在席面上,怎的这般安静。
跟往日比起来是大相径庭,让净娘好不习惯。
没等洛禽霜说话,安乐公主抢白道:净姐姐还不知道呢,今日李大将军也来了。
净娘看了看不远处的李伏昆父子二人,又看了眼红了脸的洛禽霜,瞬间就心领神会,笑着打趣道:李大将军虽说是个武官,可是通情达理的很,霜儿不必忧心。
有丫鬟来叫,净娘便忙着过去招呼了,独留安乐和洛禽霜在那里。
今夜还有宴席,是请那些个从外地赶来贺寿的宾客的,殿下也留下来一起吧。
这样下午她们几个人也好做个伴。
安乐刚要应下,她身边的大宫女澜儿过来提醒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您呢。
闻言,安乐眸色一暗,淡淡的应道:知道了。
看出安乐神色不对的洛禽霜,关切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安乐扯出个笑容:没事,不过是皇后娘娘要教我规矩罢了,无妨的。
不用送了,你去看看珑姐吧。
说罢,安乐就收敛起了笑容,随着澜儿一起往外走,路上,她没瞧见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洛禽霜看着安乐公主的背影,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看来这生在帝王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也是有烦心事的。
殿下,皇后娘娘叫了魏国公夫人进去说话,还带她们家的幼子来,瞧娘娘的意思,是要给殿下说亲。
安乐拧眉,有些不悦:这些我岂会不知道。
奴婢知道殿下不高兴听这些,可是眼下不答应的话,奴婢最近可是听了消息,说北夏的太子殿下欲要和亲。
如今宫中待嫁的便只有殿下您同清雅殿下。
那个清雅公主的生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自然是不够资格和亲的。
安乐却不以为意:父皇不舍得我外嫁的,自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澜儿摇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那北夏的太子殿下也是来过咱们崇国的,他府上太子妃的位置空着,若是求娶定然是求娶嫡公主。
咱们与北夏一向交好,圣上难道会不允吗?经过澜儿这么一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
更何况殿下这些日子同侯府走的近,皇后娘娘又向来是不喜侯府的。
如今替您挑选人家也是为了圣上,等到北夏来提亲的时候,殿下您又岂知她会不会从中作梗?这些利害关系,安乐倒是从未细细想过。
她叹了口气,扭头上了马车。
原以为今日当众公布婚事能堵住这帮人的嘴,可易衡觉终究是低估了他的这帮好亲戚。
侯爷,老家的长辈们都在前厅等着,说是有要事要同侯爷说。
有小厮过来汇报。
这边易衡觉刚送完宾客们,这群亲戚就要发作了。
还当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上些好茶,叫他们多吃会。
小厮欲言又止,支吾着道:奴才瞧着,那几个长辈面有愠色。
易衡觉并不惊讶:所以我才叫你上些好茶。
小厮知道侯爷自幼顶多,不再多嘴了。
侯爷,方才您在席间不是多说明了,这祖地那些的亲戚,还有什么茬可找?许彦津不解的问道。
易衡觉低笑两声,看着前厅的方向:你可是低估了那帮人。
他们便如黏在侯府身上草蜱子一般,不喝干侯府身上的血是不会罢休的,对这桩婚事不满,也不过是因为图谋侯府正妻的位置。
你去叫黄老将军留下,说是我今夜还要同他好好的喝酒。
是。
让黄老将军留下,许彦津也瞬间就明白了,左右那些亲戚是要拿珑姐的出身说话。
硬生生将那些个长辈晾了有一个时辰,直到小厮来报说是叔伯在里面摔了茶盏了,易衡觉这才起身过去。
这个混账,仗着自己侯爷的身份,还真将我们这群长辈不放在眼里了?三叔稍安勿躁,咱们这群人可还都指着侯府的荣华富贵呢。
哼,指着又如何,说到底族谱上面我们都是一脉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难不成还要……听声音,易衡觉就能分辨出里面是什么景象。
三叔是个火爆脾气,平日里也倚老卖老惯了,定是所有人的出气口。
至于劝的,定是四叔五叔那几个,姑姑家的是个人精,可不会当出头鸟。
易衡觉推门而入。
里面的争吵声音戛然而止,三叔桌上的茶盏果不其然,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地板上面。
可是我府上的茶水不好,不合叔伯大的胃口啊。
吊了众人足足一个时辰不说,一上来便是明知故问,对三叔来说无疑于是火上浇油。
三叔从鼻息间冷哼一声,甩袖道:易衡觉,你一个晚辈,长辈叫你来说话,你吊着我们一个时辰,你这般的不敬尊长,就算你是侯爷,也是要坐罪的!易衡觉在主位上坐下,一脸的冤屈:三叔这是哪里话,今日是我母亲寿宴,我自然要亲力亲为,实在是宾客太多,才耽误了这么些时辰。
诸位长辈都是来给我母亲贺寿的,想来也是不会怪罪的。
不等那三叔发作,易衡觉便堵得对方没有了话说。
此事我不追究,可是你的婚事,实在是不妥。
三叔开了口,其余几房的人就开始附和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唱一和是啊,侄子,那叶珑来历不明的,可不能让她如此轻易的入我了我们侯府的门啊。
咱们侯府靠着侄儿你,才有了如今的基业,这个女人若是个不安分的,可就是累了咱们一大家子了呀。
这些叔叔婶婶一人一句,将叶珑说的好像是图谋侯府的家产一般。
还都打着是为易衡觉好的旗号。
看上去,倒真是一群为他着想的好长辈。
对于那些莫须有的说辞,易衡觉也不恼,只是捧着茶盏,时不时的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思量长辈们说的话。
衡儿啊,你可仔细的打听过那女子的来历没有啊?一直不曾说话的姑姑开口问道。
易衡觉叹了口气:叔伯们说的很有道理,实则这叶姑娘的身世,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口气,这下是找到把柄所在了。
不如这样吧,黄老将军清楚,长辈们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问黄老将军吧。
黄老将军?喜悦还没维持个几秒,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
衡儿,那黄老将军是外人,这是我们的家事,叫他来……彦津,请黄老将军来。
易衡觉不顾,只叫道。
没一刻钟的工夫,黄老将军便进来了。
十分自觉的坐到了易衡觉旁边的空位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黄老将军上了脸,身上的酒气也是明显。
刚才还叫嚷的厉害,如今却是一个个都不开口了,跟哑巴一般。
拿茶漱了漱口,反倒是黄老将军先开口问道:叶珑是老夫的义女,我听许副将说,诸位对老夫义女的身世颇有微词?黄老将军横眉一对,视线扫过之处,人人都回避着他的目光,没有人敢对视。
这场面,易衡觉忍着笑意,火上浇油道:叔叔婶婶们不是有许多疑惑吗,如今黄老将军在这里,还是一并问清楚的好。
那几个亲戚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三叔的身上,以往这些事情可都是有他出面的。
三叔咳了咳,语气也软了不少:黄老将军,我等不敢有微词,只是疑惑,不知道这叶姑娘……砰!黄老将军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老夫是个粗人,她身世可怜,还救了老夫多次,这才收作义女。
虽说是义女,可老夫视她如轻声一般,断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便是侯府,有人敢欺负她,老夫也是会为她做主的。
见黄老将军故作凶狠,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许彦津垂头,免得叫旁人瞧见他脸上的笑意。
这番话一出,旁人哪里还敢多问,只讪笑着说是。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黄老将军继续道:可别不说话,你们易家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索性今日便问个痛快,老夫一一告知。
今日之后,让老夫再听到哪些个不长眼的嚼舌根,念叨我义女身世的。
哼,可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了。
说是叫他们开口问,可是谁还敢开口啊。
想来诸位长辈也没什么异议了,今日有劳黄老将军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像是编排好了的似的。
待黄老将军背着手,哼着曲离开后,这屋子里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各怀鬼胎的亲戚们一言不发,易衡觉则是把玩起手中的折扇来。
这身世咱们不论,可是衡儿,此女做过官还在城中开了医馆,日后若是做了侯府正妻,不会还要出去抛头露面吧?是啊,那岂不是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啊。
刚说完身世,就又揪着叶珑的所作所为。
也不见能翻出点新花样来。
易衡觉笑嘻嘻的道:官是圣上亲封的,医馆也是救死扶伤的,成婚之后她若是喜欢便继续去做,本侯可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救死扶伤?扶到书寓里面去了?要我说,这就是个巫女,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让你鬼迷了心窍,放着那些个豪门贵女不要,偏偏去求娶她……易衡觉脸色一沉,收起了笑容。
给许彦津使了个眼色,他便去将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自个守在了门外。
见状,几人有些慌乱起来,以为易衡觉要对他们做些什么。
要说下蛊巫术这些个下作手段,三叔你难道不是最擅长的吗?易衡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叔怒道。
三年前往我侯府塞的,给我下药强行送到我房里的,趁我去边关打仗,买通了当地的送到我帐子里面的,三叔是个行家啊。
闻言,三叔脸色唰的一白。
往易衡觉的房里送人,若是成了,一是眼线,二是钱财。
这也不光是三叔一人的手笔,是祖地的亲戚们一起的谋划,不过从未成功过罢了。
易衡觉冷笑一声:我平日里不说,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了吗?不过是想给你们留些脸面罢了。
我的婚事同你们知会一声,便是顾着一个姓的情面了。
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易衡觉扫视着众人:你们在祖地安分守己,便有你们一口饭吃。
再有不安分的,想分杯羹的,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见三叔要反驳,易衡觉径直回绝道:我父亲的爵位,是他在战场上拼下来的,跟你们是毫无关系。
反驳的话就这样咽回了肚子里面。
外面已经备了马车,即可你们便回去吧。
今日便走?可是我们……易衡觉压根没有要听的意思,推门就离开了。
这话可不是同他们商量,只是知会一声罢了。
从前厅出来之后,易衡觉就是去了祠堂上香。
许彦津守在门外。
侯府祠堂之中供奉的也只有老侯爷那一脉,上面还多是外祖父一辈的。
旁人或许会说侯爷狠心,可是许彦津清楚。
老侯爷的爵位是跟着先帝出生入死打拼下来的,当初老侯爷同母亲本是大房一支,可是幼年丧父,族人眼红家产,狠心的将孤儿寡母给赶了出去。
老侯爷是吃苦过来的,有了如今的基业之后,那些个亲戚就来投奔。
在祖地给他们安置了产业铺面,也算是仁至义尽,偏偏每一个是知恩图报的,恨不得将这爵位都给分了去。
祭拜完之后,易衡觉才回到了院子里面。
洛禽霜在院子里面喂鱼,叶珑倚着栏杆,似乎还没醒酒。
见到易衡觉来,叶珑这才起身。
可睡好了?叶珑微微颔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是头有些痛。
易衡觉伸手开始给她按摩,指尖的温度炙热,叶珑抬眸便是那张放大的俊脸。
读了许多的诗词句,叶珑却觉得只有岁月静好四个字能形容此情此景。
这厢是岁月静好,晏悯缘的日子可就没那么舒坦了。
没了霍玄宸的宠爱,在外面的筵席上面是免不了被旁人给奚落,回到了府里,后院的下人们见她失势,也是多有违和。
更要命的是。
打从侯府回来,林婧婷的院子就闹了起来,扰的太子府没个安生。
那院子里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晏悯缘问道。
奴婢也不知,已经叫人去打探消息了,好像是太子妃身子不舒服呢。
晏悯缘嗤笑一声,不就是不舒服吗。
这个林婧婷,如今仗着殿下的宠爱也娇贵起来了,便是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要小题大做。
主仆二人嗤笑的时候,打探消息的丫鬟神色慌张的跑进了二人的视线之内。
不好了娘娘!第二百一十六章 太子妃有喜那丫鬟稍不留神脚下,就摔在了晏悯缘的跟前,晏悯缘向后退了一步,颇为嫌弃的道:什么事情跟丢了魂似的?小丫鬟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脏了: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她有喜了!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晏悯缘怔了好半晌,突然伸出双手,抓着丫鬟的肩膀,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太子妃娘娘有身子了。
丫鬟见晏悯缘的脸色不对,又细细问道:怎么就有身子了,是叫了郎中来看的吗?太子妃娘娘从侯府回来之后,便觉得恶心难忍,回院子里面就吐了出来,太子殿下急忙就叫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来,先叫了府里的郎中来,就说是喜脉。
等待太医院的院首来了,也说是喜脉,太子殿下高兴,如今要府里挂灯笼,扎爆竹呢……丫鬟使眼色,叫那个回话的赶紧下去。
晏悯缘身形一晃,丫鬟去扶却被她一掌给推开,她扶着栏杆才没倒下去。
指甲划着栏杆,发出了尖利的声音: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去,毒死了那个贱人才是。
娘娘!这院子里面还有旁人呢,在这廊下说这种话,叫人听见了可就不得了了,丫鬟春芳上前搀扶:娘娘,奴婢扶您进去吧,这院子里面还有旁人呢……我难道还怕他们去说不成?晏悯缘恶狠狠的瞪了春芳一眼:如今这府里上下都说是我给林婧婷下了毒,还有谁不知道?我还怕人知道?!娘娘!春芳急的直跺脚。
晏悯缘还要说话,张嘴却是噎了回去,继而身形一晃,生生的吐出了口血来,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来人呐!来人呐!一个时辰后。
娘娘还没醒呢,咱们要不去请太医来吧,横竖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呢……住嘴!春芳喝止道:你们几个难道是没长脑子吗?那太子妃刚有了身孕,咱们娘娘就吐了血,没的叫旁人看笑话了去!几个丫鬟低下了头,就她们主子如今这个名声,就算旁人不知道主子吐血,又岂会觉得她家高兴呢。
可是娘娘一直没醒,也不是个办法啊,这府里的郎中也是个不中用的。
春芳的眼珠转了转,府里的这个郎中说娘娘是怒火攻心才吐了血,喝些参汤应该就醒了才是,怎么这么久都没醒过来。
你去给太师府送信去,说咱们娘娘病了,府中明日来人的时候,再带个郎中来看。
这样既不惊动了旁人,还能给娘娘将病看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屋内突然有了别的动静,春芳急忙进去伺候,发现侧妃娘娘已经醒了过来,刚才的动静就是打翻了床边小桌上的茶盏。
娘娘,郎中说您是急火攻心才吐了血,得好好的补一补才是,您快喝些参汤,提提精神。
晏悯缘摆手推开了眼前的参汤,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张口便是冷笑:急火攻心,我怎能不急?!眼睁睁的看着叶珑那个草民登了侯府的门楣,如今连林婧婷那个蠢货都有了身孕。
她只恨当初没给林婧婷个痛快,还忌惮这林家。
早知道东窗事发,闹成现在这个局面,还不如一了百了。
娘娘,娘娘您别生气,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奴婢已经让人给太师府送了信。
蠢货,送信又何用,叫父兄也来看我笑话吗?!话刚说完,晏悯缘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春芳拿帕子去擦,帕子上却是沾了不少的血,把春芳吓坏了,顿时就哭了出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娘娘您别动怒了,身子要紧啊,赶紧把药给喝了吧。
晏悯缘不再挣扎,也是没有了力气,她双眼失神的看着前方,木讷的喝着药。
冤有头债有主,她记着,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叶珑。
送走了那帮祖地的亲戚们,定业候府是恢复了一派清明祥和,今夜留着也都是好友知己,总算是可以放心喝个痛快了。
老夫人自然是没有心思掺和,只让叶珑和净娘伺候着用了晚膳就早早的歇息下来了。
外头席面上是男子们在喝酒,叶珑三人开始清点今日寿宴送过来的贺礼单子。
已经是堆了满满的一个院子。
早就有人在院子里面候着了,捧着一摞厚厚的礼品单子,光是看着都让人咋舌。
这些东西,咱们得一一核对登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净娘说着,也瞧出了二人神色之间的倦意。
便笑道:你二人就坐在这里吃果子点心,陪我说说话就是了。
我原先在紫秋山的时候,老说自己命苦,下辈子投胎得到富贵人家中做大小姐,享清福,认识了净娘才知道,原来大小姐也不是容易做的。
嘴上这样说着,可洛禽霜还是学着净娘的样子帮起忙来。
对了,今日见到李将军可说了些什么?叶珑今日吃醉了酒,倒也是对二人的进度好奇的很。
没什么,就是同我吃了盏酒。
这回洛禽霜并未脸红,甚至自己都有些奇怪,害得她紧张了许久,不成想只是吃了盏酒,还十分和气,也不曾多问一句。
没准啊,李大将军对你甚是满意。
叶珑说道。
珑姐,侯爷对你煞费苦心才是真。
不过说来成了黄老将军的义女,这不是一日之功啊,侯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的啊?净娘也不知晓此事:我只知道兄长列了一堆的聘礼单子,叫我筹备的不过是其中一二而已,却也让我、操持许久了,黄老将军一事,连我也不知道呢。
易衡觉竟瞒的这样好,连净娘也不告知。
叶珑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我也是那日……那次来侯府小住,他说要提亲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一想到今日黄老将军说话时,易衡觉那闪躲的神情,叶珑便觉得好笑。
珑姐,你二人快快将婚事办了吧,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你若是想喝,现在便去前院,不仅有李伏昆陪你喝,他爹也在呢。
一句话就成功的让洛禽霜闭麦了。
因为白日里就是宿在易衡觉的院子里面,虽说今日他当着众人的面替叶珑出头,可她也不好老是住在侯府的,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同洛禽霜一起回了掬水小院。
公布了婚讯之后,老夫人张罗着叫人来算日子,也因为叶珑如今是黄老将军义女的缘故,两家来往密切了些。
然而筹备叶珑婚事的,可不止侯府同将军府。
还有一户人家。
姑娘,出事了。
鹰奴低声将事情禀报了上去。
叶珑不急不慢的收起了药箱,叮嘱道:解药还有两日就配置出来了,沈姑娘的身子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不过这几日还是要当心才是。
叶姑娘放心,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小姐呢。
绿蕊应道。
收拾好东西之后,叶珑这才跟着鹰奴出去了,朝着院门后走去。
屋内,沈昭雪将那碗苦的倒胃口的药递给绿蕊,绿蕊转身就倒了。
纤纤玉指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污渍,沈昭雪道:你去跟着瞧瞧。
鹰奴一直持重,今日少见的慌张,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小姐,这定业候府的婚讯已经传遍满京城了,咱们是不是得……沈昭雪抬眸瞪了她一眼,绿蕊自知失言,转身出去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嫡亲哥哥掬水小院的门口,停了好几辆的马车,有好几个人正往里面搬东西。
那些个箱子上面还系着红绸。
门房上的小厮还在阻拦,双方起了争执。
见到叶珑过来,小厮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上前说道:姑娘,这帮人说是来送嫁妆的,小的原以为是黄大将军府上的人,可是问了细则才发现并不是。
人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是从哪来的,趁我们不注意就开始往里面搬东西。
小厮说的委屈的很,若不是因为家中喜事,他定要动武将这群蛮横不讲理的给赶出去才是。
叶珑淡淡的扫了一眼。
对面小厮的衣服,瞅着倒是颇为眼熟。
五姑娘,这是娘家给您准备的嫁妆,您怎能不收呢。
为首的小厮开口说道。
这称呼,倒是许久都没听到了啊。
叶珑故作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叶家送来的啊。
对对对,这些可都是家中主君和主母亲自准备的,五姑娘您得……叶珑转身对着鹰奴,毫不留情的道:都丢出去吧。
连人带东西一起。
此言一出,几人诧异不已,惊呼道:五姑娘!这可是您的父母亲自准备的东西,您怎能就这么给丢了呢?是啊,五姑娘,血浓于水啊。
叶珑没搭茬。
先前是没有主人家的吩咐,这几个小厮拿不定主意,如今有了叶珑的命令,动起真格来,叶府上的根本就不够看。
几分钟不到就连人带东西一起被送出了掬水小院。
这不是黄老将军义女的院子吗?是啊,瞅着那帮人像是筹备嫁妆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诶诶诶,又有人过去了。
围观群众口中所说的人,正慌慌张张的从一辆马车上面下来,朝着叶珑走了过去。
五妹妹啊,是我啊。
此人容貌端正,身着竹青色的长衫,面白无须,若是仔细看的话,能分辨出眉眼与叶珑有几分相似之处。
叶梧。
叶珑,不对,应该是叶五娘的二哥哥。
是家中嫡子,端的是样貌堂堂,却不学无术的很,在边关的时候就成日里吃花酒,醉在温柔乡之中。
五妹妹难道忘记我这个兄长了吗?见叶珑不说话,叶梧有些着急的追问着。
叶珑低头,旋即微微一笑:我孤身一人,哪来的什么哥哥。
鹰奴挥挥手,便要关门,叶梧也顾不得旁的,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就抓着了叶珑手腕。
五娘,我可是你的嫡亲哥哥啊,你如今攀龙附凤了,可不能就这么忘了娘家人啊,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叶梧故意扬声说道,这话不像是说给叶珑听的,倒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鹰奴拧眉,欲要让人上前去将叶梧给扯开,叶珑却是摆摆手。
这狗皮膏药,还是要她亲自来解决才是。
叶珑的手也扣上了叶梧的手腕,记忆里,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她嫡亲哥哥的叶梧,从前可是从未拿正眼瞧过她。
当日离家的时候,我便说的清清楚楚,和你们再无瓜葛。
手腕用力,正好按住了叶梧手臂上的一个穴位,他顿时疼痛难忍,偏偏还挣脱不开。
看着叶珑的胳膊那么细,却如铁钳一般。
五娘,你这是做什么?在叶梧用力挣扎之际,叶珑冷不丁松开了手,他人就重心不稳朝后摔去,幸亏随性的家丁眼疾手快,不然后脑勺就不保了。
叶珑还装模作样的上前去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带着你的人给我立刻滚,回去告诉你们家,若是敢再来上门闹事。
好好掂量掂量,到底是黄老将军你们得罪得起,还是定业候府,安乐公主前些日子的话,这么快就给忘记了?叶梧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气,此刻是原形毕露,全然没了刚才的笑模样。
叶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懒得同这帮人多费口舌,叶珑冷声道:鹰奴,送客。
是。
那帮门房的厉害叶梧已经见识过了,当即就麻溜的往后退了好远,惹得围观群众们哄堂大笑。
见进去不成,叶梧便想到了出门前母亲叮嘱的话语。
诸位来评评理啊,这掬水小院的叶珑本是我们家的五姑娘,现在攀龙附凤,得嫁高门,扭头就撇下了生养她的双亲和兄弟,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是啊,方才诸位也瞧见了,便是连嫡亲哥哥她都要动手呢!叶梧和他带的家丁小厮们就当场做起戏来。
然而,百姓们可不买账。
我看啊,分明是你们见她一朝得势,才上赶这来巴结吧?且不说这叶姑娘来京城许久,就是我日日在这门口摆摊,都没听说也没见过有什么娘家人上门。
说话的是门口铺子的老板,斜睨一眼叶梧:如今倒好,叶姑娘要同定业候成亲了,偏偏这会子上门来认亲戚,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就是,你们几个莫不是上门来打秋风的吧?这舆论完全没有按照叶梧想象之中的走向发展,还截然相反,都在数落他们叶家jojo的不是了。
叶梧刚同人理论了几句,可一张嘴也难敌众口,唾沫星子都快将他给淹死了。
见状不妙,身边的随从劝道:二少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如今这边人多势众的,咱们只会吃亏的啊。
在家丁随从的劝诫之下,叶梧这才上了马车,回到了叶家。
虽说门口的百姓心里清楚,可今日掬水小院门口这么一闹,很快就有不少的人知道了。
叶梧回到叶家,叶夫人对于此事倒并不意外,劝了叶梧回去后,看着院子里面被退回来的嫁妆,就开始盘算起来。
这个五娘的性子可是不比从前了。
叶夫人深吸一口气,白糟践了她费心思准备了这么些东西。
夫人,二公子去都不成,此事要如何……二哥去不成,那就我去,我同她父亲一起去。
可是上次,安乐公主殿下也说过……那一剑,让嬷嬷还心有余悸呢。
叶夫人冷哼一声:这族谱上面,我到底还是她的母亲,做主母的给女儿送嫁妆,便是圣上来了也管不着。
可是奴婢听回来的小厮说,今日门口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说是咱们叶家瞅着五娘有了好的婚事,上赶着巴结呢。
叶夫人瞥了那个嬷嬷一眼:管那些个旁人说的做什么。
此事若是成了,整个叶家日后也就吃喝不愁了,哪里还用管旁人嚼舌根。
入夜。
陆士奇难掩欣喜之情,急匆匆的唤了叶珑来,说是有好消息。
二人到了药房之中,陆士奇拿出了解药来:师父,这两怀面的解药徒弟已经配制出来了,今日已拿小白鼠做了实验,师父你瞧瞧。
是按照上次我给你的那张药方吗?正是,为谨慎起见,师父要不要再试一次?不必了。
叶珑看着那颗解药,觉得颇有意思。
毕竟那张方子,是有人深夜送过来的。
陆士奇请示道:那这解药,是现在给沈姑娘送去吗?给我吧,我亲自送过去。
是。
看着那颗解药,叶珑心里已然有了盘算。
今夜易衡觉要来用晚饭,叶珑让小厨房里面准备了席面,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却瞧见了沈昭雪。
她身子好了不少,看着气色也红润了,见到叶珑来便起身迎道:今日得了些岭南来的樱桃,一个个又大又甜,特地送来让叶姑娘尝尝。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功不受禄说着,绿蕊就打开了食盒,从里面端出了一个碟子来,上面盛着的是一颗颗圆润殷红的樱桃,有些果子颜色红的发黑,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甜了。
多谢沈姑娘了。
叶珑坐到了她的身边,拿起一颗丢到了嘴里。
岭南离京城可是远得很,竟能保存的这么新鲜?叶姑娘有所不知了,我们沈家有漕帮货运的生意,便是走水路送来的,这樱桃从岭南便用冰朕着,一路放在船舱之中,所以到了京城还新鲜的跟刚摘下来似的。
绿蕊解释了一番,几人闲聊了几句后,鹰奴就领着易衡觉和李伏昆来了。
沈昭雪慌张的起身,绿蕊又给她戴上了兜帽,似乎在外男面前很是拘礼。
既是有客来了,我便先回去吧。
无妨,一起用个晚饭吧。
叶珑说道。
是啊姑娘,咱们也别来回折腾了……沈昭雪却是瞪了绿蕊一眼,叫她不敢出声了。
叶珑扬眉,又挂着笑容,熟稔的挽着沈昭雪的手臂:是啊,就别来回折腾了,在这里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厨房里面还没准备好,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下。
李伏昆坐下后不老实的很,一直在东张西望的。
正在倒茶的叶珑点破道:霜儿有事出去了,仿佛是同门的师弟来京城了,不过说了会回来用晚饭的。
同门的师弟?怎的我没听到消息?是今日突然来的。
不行,我去寻寻她才是。
也不知李伏昆到底是在担心什么,非要出去寻,叶珑知道拦不住便由他去了。
茶壶冒着氤氲热气,顿时茶香肆意。
易衡觉是有话想问叶珑的,可顾忌沈昭雪在场,也不好开口,抿了口茶后便起身道:我有些事情要问鹰奴,先过去一趟。
叶珑不以为意,颔首答应了。
沈昭雪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随着易衡觉。
不过片刻,沈昭雪也跟着起身:叶姑娘,这些都是你的至交,我一个外人在怕是多有不便,还是先行回去了,谢过姑娘的好意。
叶珑愣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好,沈姑娘路上小心。
眼睁睁的看着沈昭雪和绿蕊的身影消失,叶珑脸上的笑意也敛了起来。
她似乎知道对方想图谋些什么了。
易衡觉出来找鹰奴不过是个幌子,人走到了长廊处,便看着院子里面的花没挪动了。
小女见过侯爷。
沈昭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易衡觉方才已然听到了脚步声。
见礼之后,沈昭雪开口说道:这掬水小院是侯爷的地方,小女叨扰多日,却从未谢过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易衡觉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和沈昭雪保持着距离,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疏离的很:这院子如今是叶珑的,姑娘要谢,谢她便是了。
兜帽下,沈昭雪的笑容一滞。
还真是不为所动啊。
侯爷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不过我素日里听闻,侯爷喜欢折扇,我那里有一把龙骨扇。
侯爷若是不嫌弃的话,便收下吧。
龙骨扇实则是用鲸骨所制,质地坚硬,并不常见,扇坠更是会用夜明珠点缀,夜里散发这淡淡幽光,便是在宫里,也算的上是稀罕物件。
然而易衡觉拒绝的不留余地:无功不受禄,此等贵重物品,沈姑娘还是自个留着吧。
侯爷……我见沈姑娘气色不错,想来是近日里调养的不错。
没等沈昭雪话说完,易衡觉就兀自的打断道:听闻令尊不日也要回京了,等沈姑娘身子好了,也好父女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说罢,易衡觉微微颔首就转身重新折返回院子里去了。
沈昭雪掀开了兜帽,看着那个背影。
这定业候,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先前入宫的时候沈昭雪便知道他是个人物,方才那话明面上是祝她早日康复,实际上是在下逐客令。
意思是她身子好了就快快回家去。
小姐,这定业候密不透风的,瞧着是对小姐您没半点心思,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啊?绿蕊不免的担忧起来:奴婢今日可是听到了消息,说陆大夫已经研制出解药了,最迟明日也会给小姐您的。
到时候,二人可就没有理由再在这侯府待下去了。
沈昭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恬静,淡淡道:不着急,我身子孱弱,便是吃了解药,好的也没那么快。
我阿娘曾经说了,只要是男人,便都是一个样子。
甭管他皮囊生的再好,平日在外面又是如何的持重,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回事。
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不论是像她爹那样的眼里只有钱的商人,还是易衡觉这样名声在外的翩翩君子。
对沈昭雪来说,是没什么分别的。
见到易衡觉回来,叶珑会心一笑,重新给他做起茶来。
因沈姑娘体寒,方才没拿出你喜欢的玉观音出来。
你当心些沈昭雪。
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看易衡觉发觉叶珑并无半分的诧异,反倒是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狡黠的像是一只小狐狸:要我看,该当心的是侯爷吧。
见叶珑这番反应,易衡觉心里就清楚了,叶珑已然是发觉有不妥了。
今日叶家的上门来闹事,怕是不会干休的。
掬水小院的事情,从来都是瞒不过易衡觉的。
他们当初为了能入关,不惜卖女儿保平安,如今知道我的事情,上赶着来攀亲戚。
能做出这些事情,叶珑可是一点都不奇怪:你不必担心,我有法子让他们死心的。
反正她现在靠山这么多,随便挑一个出来狐假虎威,就能够镇住叶家了。
听闻北夏要来提亲,那个摄政王似乎也会随行,若真是如此的话,便能知晓太子殿下的近况了。
北夏提亲?叶珑对这件事倒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北夏那个太子要提亲?正是。
那论身份地位,岂不是要安乐公主……易衡觉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皇后娘娘近日也在给安乐公主议亲,若是不成的话,这和亲的担子只怕是会落在安乐公主的身上。
可皇帝不是最宠爱安乐的吗,怎么舍得将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皇帝爱女,可更爱他座下的江山。
叶珑拧眉,顿时有些难过起来。
心思缜密的易衡觉试探性的问道:公主殿下可是看上了彦津?叶珑重重的点头。
一梦书寓出事之前,安乐时常来寻叶珑游玩,每每都带着许彦津,原本是为了保护几人的安慰,可是易衡觉无意中撞见过几次,安乐同许彦津说话的神情与旁人不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彦津那个木头脑袋看不出来,可易衡觉看出了安乐眼中的思慕之情。
此事,很难。
且不说许彦津情窦未开,不知公主的心意,就算二人是两情相悦,这身份太过悬殊。
易衡觉的话,叶珑何尝不知。
易衡觉同她之间尚且有这么多艰难险阻,更何况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安乐公主。
等霜儿回来,让她算一算想想法子才是。
叶珑如此操心旁人的事情,易衡觉颇为不满的道:倒没见你对我二人的事情,如此上心过。
叶珑抬眸,同他对视了两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菡萏离京侯爷今日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安乐公主殿下的。
易衡觉答的是理直气壮的,没有丝毫的犹豫,愈发衬的叶珑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这场没头没尾的醋意是在洛禽霜和李伏昆的吵吵闹闹的声音中打断的。
听到了二人的声音,叶珑叫丫鬟把菜给端了上来。
不等叶珑去问二人又为何起了争执,洛禽霜就巴巴的自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珑姐你来评评理。
我同门多年的小师弟,就如同我的亲生弟弟一般,如今要离开,临行前抱了一下我,又能如何,他却非说我!洛禽霜气鼓鼓的落座。
见到李伏昆也进了院子,立刻将头偏了过去。
小霜儿,你讲讲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是你师弟又如何,终究不是亲的,怎么能抱在一起?叶珑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易衡觉,悠悠开口道:看来今日,这掬水小院是打翻了醋缸啊。
是吗,本侯可没闻到。
装模作样的易衡觉继续品茶。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今夜有什么好吃的菜啊?小霜儿,你还没同我讲清楚呢。
我不想同你讲话。
叶珑按了按太阳穴,这二人要是日日都这样吵,她的脑袋可是消受不起。
得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人暂时性哑巴的法子。
不等叶珑深思,这菜一端上了,洛禽霜就没了同李伏昆争吵的心思。
只顾着埋头吃菜了。
一梦书寓的案子终于结了。
原本身为苦主的菡萏,是状告书寓强买强卖的,可后来牵扯事情实在太多,加上有金吾卫查案,自然是紧着大头,反倒是将她的案子给耽搁下来,这一来二去的,过了小半个月才结案。
这案子一结,姐弟俩就要离开京城了。
约定好了几人在东兴楼给她践行。
易衡觉因为有公务在身没工夫,连带着李伏昆都没来。
倒是叫了许彦津来。
桌上的菜色齐全,叶珑率先举杯:侯爷今日有事没来,叫我代酒,好好的谢过菡萏姑娘。
这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二位姑娘和侯爷,我怕是早就死了,也不会和弟弟从那虎狼窝里全身而退,这酒合该我们姐弟敬你们才是。
那就索性大家一饮而尽。
洛禽霜举杯加入了行列之中。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就跟着打开了。
菡萏姑娘,你的戏唱的这样好,如今你个黑心肠的师父也已经坐罪被送进大牢里面了,何不留在南曲班子继续唱戏啊?洛禽霜难掩惋惜之情。
菡萏苦笑一声:我虽说打赢了这场官司,可是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我那个好师父终究也只是坐几年牢,终归是要放出来的。
说着,菡萏摸了摸未同的脑袋:与其在京城里待着,倒不如去别的地方,另闯出一片天地来。
一梦书寓虽然关了,可叶珑也从易衡觉那里听说了,李国公的势力元气大损,却也不是全军覆没。
只怕是记恨了菡萏,会伺机报复,因此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菡萏是今年的花魁,青楼女子对这个称号是争的头破血流,但是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本来唱戏的就是下九流,顶着花魁的名号,菡萏日后就是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都难。
那你姐弟二人有什么盘算?去姑苏。
姑苏?许彦津解释道:姑苏是我家老夫人的老家。
侯爷仁心,在姑苏替我寻了个营生,虽说还是个戏班子,但是底子清白,没有这里的那些个污糟事。
还替未同找好了学堂,日后他也能安心读书了。
闻言,未同低声道:可是我想习武,长大了才能保护姐姐。
过去这么久了,未同对于武术的痴迷是丝毫未减。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也是一边念书一边学武的。
说着,许彦津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籍来,看着有些旧了,书页都在泛黄,却保存的完整无损,封面上写着内家拳法四个大字。
许彦津郑重其事的交到了未同的手中:你若是想习武,从学堂回去后,便按照这本书上的练功。
我可是会去姑苏抽查的。
未同捧着那本书如获至宝,小脸上终于有了笑,连声道谢。
身为戏迷的洛禽霜十分不舍,饭后硬生生的是跟着马车,看着菡萏出了城门才肯往回走。
一双杏眸更是湿润不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叶珑忍俊不禁:先前在边关,李伏昆带兵离开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伤心。
若是他在的话,估计又得一番争执了。
谁稀罕他呀。
昨日气还没消的洛禽霜愤愤的道。
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同侯爷汇合了。
许彦津调转马头,实在是洛禽霜非要送人出城,耽误了些功夫。
临走前,许彦津叮嘱道:二位姑娘可千万乖乖回去,实在不成便立刻放烟花信号。
一梦书寓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许彦津实在是后怕。
二人不过是女扮男装溜出去一趟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侯爷的反应更是可怖。
放心,这青天白日的,掬水小院就隔着三条街,我们没事的。
洛禽霜说道。
珑姐,洛姑娘要是胡闹你可千万别依着她,心疼下我那少的可怜的月例吧。
洛禽霜一脸黑线。
知道了,你快去吧。
等许彦津走了,叶珑低笑两声吐槽起来:这许彦津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小唐僧了。
唐僧?唐僧是何须人也?叶珑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可没有西游记,便随口简单的给洛禽霜讲了一下西游记的大概。
谁知洛禽霜听的是津津有味,催着她去处话本子,说是一定能畅销京城的。
这倒是个发家致富的路子,可惜叶珑没这份心思。
她现在要紧的事情,是将叶家给料理了。
你想怎么着?你松开手!杀人啦!杀人啦!前面的街口是个十字路口,突然是一阵骚动,惊的身下马儿有些不安起来。
这么个状况,是没法子骑马过去了,叶珑和洛禽霜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准备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整个路口都被堵住了,是水泄不通。
一辆小车被撞得是人仰马翻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正捂着自己的腿哭丧着。
可惜的是那小车上面装的都是时令水果,被马儿和人一踩,是一片狼藉。
叶珑和洛禽霜牵着马,也是过不去了。
洛禽霜索性将马拴在了一旁,拉着叶珑过去看热闹去了。
车夫和男子吵得是不可开交。
地上的男子说车夫撞了他要赔钱,车夫说明明还是他突然冲出来,吓到了他,叫他赔偿水果前。
偏偏还每个目击证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珑姐,那个男人受了伤,一直这么捂着,可也没瞧见血啊。
洛禽霜踮着脚说道。
叶珑瞟了一眼,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小车。
只吐出两个字来。
碰瓷。
碰瓷?洛禽霜重复道,这可又是她没听说过的新鲜词汇。
叶珑分析道:那人若真是撞到了腿,这么使劲捂着早就疼死了,哪里还有功夫同人争执,摆明了是要讹钱罢了。
好巧不巧的,这话就被那个碰瓷的给听到了。
谁?谁说我要讹人钱财了?!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叶珑。
第二百二十章 当街碰瓷洛禽霜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珑姐,我好像又给你惹麻烦了。
叶珑也咬着牙笑着回应:无妨,横竖也不是第一回了。
地上躺着的男子伸手指着叶珑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莫不是跟这个车夫是一伙的,想要抵赖不成?!血口翻张就把帽子扣到了叶珑的头上。
如今被牵扯上了,不解释清楚的话也走不掉的。
我是大夫,不如先让我瞧一瞧您身上的伤势如何?那男子看着不过三十左右,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衣,并无不寻常之处。
闻言,男子个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对叶珑是不屑一顾:大夫?你一个女子,光天化日的,还这是谎话连篇。
我姐姐曾经可是在医署局当过差的,你说话可要注意些。
洛禽霜帮腔道。
听到医署局这三个字。
底下的人就炸开了锅。
亘古至今,为官的女子本就不多,又是在医署局。
已经有好几个人认出了叶珑,悄声议论起来:这不是定业候未过门的正妻,叶珑吗?是啊,我曾经去过她家的医馆,就是她,没错。
表明了身份之后,地上的男子神色有些慌张。
车夫却是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上前道:叶大夫,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好好的走在路上赶我的车,是他突然跳出来,吓到了我不说,还倒在地上,这不是讹人吗。
别着急,先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叶珑矮下身子,作势要查看那人身上的伤势,那人却是向后一退,躲开了叶珑的触碰,咽了咽口水,扯着脖子道:你说你是大夫你就是了?那若是没有医好我的腿,岂不是害了我?叶珑沉了口气,还没开口辩解,周围的人就说起了公道话来。
这可是圣上亲封的医馆,你怕是有钱都买不到她来看诊,如今替你看你竟然还挑剔起来了。
太子妃出事,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没辙,全都仰仗着这位叶大夫,她还能给你看坏了不成?众口铄金。
叶珑整好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人,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你无非是为了银钱,不过今日倒霉碰到了我罢了。
我被你拉过来是骑虎难下,你若是个聪明人就自己认了,等我戳穿你,怕是就没那么好看了。
男子眨了眨眼睛,怒道:你少吓唬我,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还真是大罗神仙不成。
今日你若是医不好我的腿,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叶珑不疑,就算是真的被撞了,她也能给医好,更何况这是个碰瓷的呢。
男子这才掀开了裤脚,从膝盖处到小腿是一片的红肿青紫。
这……这不可能,我根本就没碰到他啊!车夫立刻喊起了冤。
伤口造假造的确实不错,足够以假乱真。
可惜的是,偏偏今日碰到的是叶珑。
叶珑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块帕子,男子则是把自己的腿猛地往后一缩,警惕的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验伤。
你这般不配合,莫非还是怕我看出什么端倪来?自然不会!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反驳,叶珑忍住了笑意,这个碰瓷演员有些不敬业啊。
叶珑扬声道:我需要一些白矾水,不知可否有人能送些过来。
人群中立刻有人行动的声音,没等多久,就有人端着白矾水过来了。
叶珑拿着帕子沾了水,要去擦那伤口,刚碰上去,那男子就疼得呲哇乱叫,叶珑不想浪费时间,手上用力,摁住了那人的腿。
在她用力的擦拭之下,腿上的伤口很快就被擦干净了一块。
这么神?这白矾水就能将伤口给治好了?你可蠢吗?分明还是那男子装的,这伤口是假的难道看不出来?既然有人看出来了,叶珑就收起了帕子不费工夫了。
地上的男子见状不妙,狠狠的剜了叶珑一眼,手撑在地上,想要找机会逃出去。
谁知,他刚起身,车夫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好啊,你作假讹人,你陪我果子!若是不赔,就送你去见官,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送他去见官!去见官!有人跟着起哄。
叶珑拍了拍手,就是可惜了她这条帕子,被弄脏了,还是净娘给她买的呢。
走吧珑姐,咱们回去吧。
嗯。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分清楚了是非,路上也有人帮忙收拾起来,没一会的工夫就有了让人通行的道。
不远处的马车上。
红衣男子放下了帘子,重新回到了马车上面。
有意思。
公子,那位不正是定业候未过门的正妻吗。
马车上的侍卫说道。
嗯,当日书寓里面的也是她吧。
被唤作公子的男子说道。
侍卫却是没了什么好脸色: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子,一梦书寓也不会关门大吉,害的公子平白的损失好大一笔银子。
那些个银子罢了,左右对他来说只是数字而已。
去查查这个叶珑。
侍卫以为公子是要对她下手:公子,咱们何不直接将她给……是我太纵着你了?今日的话竟然这样的多。
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侍卫乖乖的闭了嘴,驾车离去。
太子府。
林婧婷有孕的消息瞒的是严严实实的,因为只有月余,说是要等坐稳了胎再公布消息。
可是她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先把隔壁院子给本宫盯紧了。
在玖月的搀扶下,林婧婷在院子里面慢慢的溜达,其余的丫鬟则是在规整屋子。
还端来了不少的补品什么的,说是太子殿下差人给送来的。
其中还有不少小娃娃用的东西,林婧婷看着有趣,拿起一个拨浪鼓瞧了瞧。
奴婢瞧着,这些送来的东西是有红有绿,都送的是双份呢。
娘娘这个是太子殿下的头胎,不论是男是女,殿下都欢喜呢。
玖月说着好听的话哄着林婧婷开心。
她摸着尚且平坦的腹部,好不得意:亏得那个毒妇费尽心思给我下毒,如今还不是我先有了身孕,等本宫的孩子一落地,看她还有什么指望。
娘娘不必挂心,如今太子殿下都不去隔壁院子里了,这太师府里也没来人瞧侧妃,依奴婢看啊,太子殿下是彻底恼了侧妃了。
林婧婷冷哼一声:她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她父亲若不是当朝太师,本宫岂会留她的性命在。
对了,本宫这胎不仅得让太医院的院首看护着,也得让那个叶珑预备着才是。
虽说林婧婷不喜叶珑,可对她的医术还是放心的。
为了保险起见,得提前准备才是。
玖月忧心道:可是娘娘,您如今不能侍寝,若是叫那个叶珑来,岂不是引狼入室?这担忧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易衡觉是要同她成婚了,可事情还没尘埃落定,难保此人不会顺势往上爬。
林婧婷思忖片刻才道:你去叫我母亲来,此事需我母亲去说。
是,奴婢这就去。
翌日。
咳咳咳……洛禽霜的豆浆差点喷了出来。
不可置信的看着鹰奴:你方才说什么?谁来了?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洛姑娘,您没听错,是太子妃的母亲,林夫人来了。
林婧婷的母亲?洛禽霜左手摆弄成了叶珑熟悉的姿势,叶珑拿折扇敲了她一下:这些人不值得你费心思去算。
让我来猜一猜。
第二百二十一章 林夫人登门你先将人给请进来,上些茶水伺候着,说我还未起身。
是。
吩咐了鹰奴之后,叶珑不紧不慢的拿了根油条吃起来。
要我猜啊,是不是这个林婧婷的伤没好全,又要珑姐去看了?霜儿还是年纪小,对这些事情看的没那么清楚。
她若是真伤势未好,按照她那个性子,还用她娘亲自上门?早就禀报皇帝,让我屁颠屁颠的登门去了。
洛禽霜诶了一声,反驳道:珑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瞧不出来,可是我在旁边是看的真真的,这个林婧婷忌十分忌惮你,生怕你抢了她太子妃的位置一般。
只要你和太子殿下碰上面了,那个林婧婷就跟乌眼鸡似的,她才不想叫珑姐你上门呢。
叶珑摸了摸鼻尖,她着实是不明白林婧婷这担忧是从何而来。
她同易衡觉在一起就不断的有人说三道四,口舌是非不断,若是再和太子殿下搅和在一起,只怕是要被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二人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去了前院。
老远就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端的是雍容华贵的女子在堂上坐着。
叶珑在太子府的时候见过一回,正是林婧婷的母亲。
让夫人久等来了,还请夫人见谅。
本就是客套话,说两句在场面上的,可是那林夫人没给好脸色。
斜眼敲了叶珑一眼,阴阳怪气的道:这叶姑娘好大的面子啊,得嫁高门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这规矩是黄老将军教的,还是定业候教的?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的叶珑愣了一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道:林夫人今日不是来寻我的?是想见老将军和侯爷?那夫人可是来错地方了,这几日军务繁忙,二位都不曾来我院子里呢。
洛禽霜咬牙,后悔一道来堂前了,就应该在隔壁的厢房里面偷听这场大戏才是。
便也不用憋笑憋得这般辛苦。
林夫人上下重新打量了叶珑几眼,从前就听说这是个厉害的货色,便是晏悯缘都没在她身上讨到好处。
不仅是口齿伶俐,还会装傻充愣。
林夫人不怒反笑:我来你这院子里,自然是来寻你的。
你曾经也是医署局的医官,今日我有桩要紧的差事。
她虽是脸上带着笑,可皮笑肉不笑的,叶珑都不想多瞧一眼。
林夫人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按理来说,你的资历是很不够的。
叶珑挑眉,听这个话茬,是要欲扬先抑?不过本夫人瞧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抬举你,便赏给你做了。
听话的孩子?这几个字哪里和珑姐沾边了,洛禽霜诽腹道。
你也无需多问,只要静候我们家的吩咐就成了。
林夫人扬着下巴,像是给了什么恩典一般,还等着叶珑谢恩似的。
然而叶珑不是任人拿捏的面团。
啧,林夫人您这般抬举,我不过一介草民,怎能承受的起啊。
闻言,林夫人嗤笑一声,觉得叶珑还算乖觉,不过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叶珑话锋一转:草民学医多年,可夫人这差事没头没尾的,既不说是什么病,也不说是什么时辰,恕草民不能答应啊。
你好歹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人,难不成宫里办差,还会提前同你知会清楚?林夫人此言差矣,寻常急病自然是要去看的,可这宫里办差事,什么时辰给哪位贵人请平安脉,也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更何况,夫人手上的事情,终归不是宫里的。
换言之,也就是宫里的圣旨下来,才请得动叶珑。
林夫人重重的将茶盏放下,面有愠色:叶姑娘,还真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啊。
如今除了圣上,旁人便请不动你了?叶珑蹙眉,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林夫人这话说的就是冤枉草民了。
一口一个草民的,叶珑是将自己的身份低的不能再低。
却让林夫人找不到错处来。
林夫人甩着袖子冷哼一声:今日我便同你讲明了,太子妃娘娘有了身孕,点了名要你安胎。
这是给你的脸面,你也少拿圣上来压我,我若是进宫去请圣旨,难道会请不下来?你可别不知好歹。
叶珑立刻换了笑脸相迎:原来是这样的喜事啊,夫人早说啊,草民定当尽心竭力,好好的办这份差事。
见叶珑答应了,林夫人的脸色却没缓和分毫。
纵使是叶珑亲自将人给送出去,林夫人也没给个好脸色。
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同林婧婷还真是如出一辙。
珑姐,咱们何必要揽下这桩事来,办好了这对母女也不会顾念珑姐的恩,若是不成,珑姐可脱不了干系。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不应下,难不成要等着圣旨来才接下吗,那不就是多了个理由让她们母女去圣上面前,编排我和侯爷吗。
虽说现如今的局面,编排不编排的都没什么差别。
洛禽霜不解:珑姐,既然非答应不可,那何必要和那个林夫人起争执啊。
这不是平白的拉仇恨。
林夫人一开口,我就要感恩戴得的受着,她不就当我是个棒槌任人摆布了。
就算横竖都得答应,那也得让她吃些苦头才是。
二人往回走去,洛禽霜却是冷不丁的道:太子妃这一胎怕是不平静,珑姐要是去看的话,一定得带上太医院的或者有外人在场,不然可不好脱身啊。
不平静,这一点不用洛禽霜说叶珑也猜到了。
林婧婷的身子前些日子才解了毒,身子本就需要好好的调养,且还做了手术,实在不是怀孕的好时机。
这一胎,的确不容易啊。
诶,霜儿你是不是又算了一道?洛禽霜收回了手,笑着没说话你啊。
叶珑无奈摇头。
不过林婧婷有孕的消息,这府上瞒的真心好,竟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叶珑不关心林婧婷的肚子,倒是想知道如今太师府的光景如何。
只怕是好看的紧。
二人前脚回院子里,后脚易衡觉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硬生生的拉着叶珑转了好几圈。
让洛禽霜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的狗粮。
还没等叶珑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随后赶到了的李伏昆就扬声解释起来:我就说,一个林夫人还不够叶姑娘看呢,怎会出事。
可侯爷偏偏就是不相信,说什么都得回来看看才放心。
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叶珑哑然失笑,拍了他一下:这青天白日的,院子里又有你拨的那么些个侍卫,她一个人还能将我吃了不成?日后她来你不必理会,也不必见她,有什么等我回来便是了。
啧啧啧,这还未过门呢,侯爷便要将叶姑娘给骄养起来了。
若是成了婚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李伏昆可瞧着,要一直这么下去,侯爷顾内的名声,得传遍京城了。
二人可是从校场跑回来的。
见叶珑无事,侯爷便要和李伏昆一道回去继续务公了。
临走前李伏昆给了两张帖子。
是宫里的围猎的帖子。
珑姐骑射俱佳,这帖子送到咱们手上来,是想要瞧珑姐出风头吗?只怕珑姐一登场就会拔得头筹了。
叶珑接过那个帖子看了看,她对骑马着实没什么兴趣,上次马球场的事情就折腾的够呛。
这宫里的围猎,去的都是达官贵人。
叶珑提不起兴趣:有这个功夫,咱们还不如出去吃酒。
这大热天的,骑不了多久就会出一身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围猎场别啊,这帖子上面还说了,有不少珍奇异宝做彩头呢。
你看看,这上面还有和田玉,和汗血宝马呢。
叶珑瞟了一眼:怎的洛天师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也想去看个新鲜?去吗去吗,珑姐若是不想上场,我们就找个角落吃点心果子,瞧一瞧也是热闹的啊。
见着时辰尚早,叶珑便应了下来,只是去之前得先去给沈姑娘搭个平安脉才是。
那日将解药给了沈姑娘,明显的就见到沈昭雪的气色好了不少,红润有光泽,连胃口都好了。
沈姑娘这几日的药变了方子,喝了怕是会呕吐,不过吐些是好的,我已经让厨房备了些咸粥,吃了也舒服些。
有劳叶姑娘费心了,等我们家小姐好了,定要深谢姑娘的。
绿蕊仍旧是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若不是亲眼瞧见,叶珑可不敢相信她身手不错。
走出沈昭雪的院子,叶珑叮嘱了鹰奴一番,就跟着洛禽霜收拾了些东西打算去京郊的围猎场。
原本说好是许彦津来接二人过去的,可马车上面的人却是李伏昆。
习惯了许彦津当车夫的叶珑有些失落,上车前郑重其事的道:李师傅行车稳一些,我晕车。
被当做车夫打趣也便罢了,刺眼的是洛禽霜脸上的失落之情。
小霜儿你这神情是几个意思?没什么,走吧李师傅,去京郊。
这掬水小院离京郊倒并不远,两刻钟的路程就到了。
三人来的早,围猎场里还没有多少人,多的是下人们在布置各个纳凉的小亭子。
叶珑没打算下场,自然也不用去挑选马匹,倒是洛禽霜兴致盎然,拉着李伏昆去马厩选马了。
这帖子是下给定业候府的,位置自然也就靠前些了。
叶珑看着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们,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一会。
四下看了看,叶珑觉得还是马车里面最安静,转头就钻了进去。
也亏得李伏昆财大气粗,马车是三驾的,里面足够叶珑睡下。
马车停在了阴凉处,虽说还是密不透风却也刚刚好。
叶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娘,这法子怕是没用吧,那公主殿下岂会瞧上咱们?你个蠢货,平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的,如今皇后娘娘给公主张罗婚事,那可是挑花了眼的。
另响起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男子垂头丧气的道:那可是公主殿下,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她心气又高,儿子可没想着要去做驸马,此事还是算了吧。
你给我回来!是二人拉扯的声音。
妇人怒道:没出息的东西,枉费我为你图谋了。
今日之事我都给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英雄救美得殿下青眼即可,我儿样貌堂堂殿下岂会看不上?若是相看不成,救人的时候你举止亲密些,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这桩婚事还能不成?马车内的叶珑已然被这二人的窃窃私语给吵醒了,她听到了公主殿下四个字,只怕是与安乐有关,便聚精会神的想要听个明白。
咱们家好歹侯爵府,做个驸马又如何,难道还不够格吗?侯爵府?崇国的侯爵,可没多少家啊。
好儿子,你就听为娘的这回,你二哥哥春闱中举是有功名,这爵位是轮不到你头上了,咱们不得另谋出路啊。
听那男子的声音还是不情愿:横竖我都是家中的嫡子,日后自然会有荫封的。
住嘴!你若是有你二哥哥一半的志气,你父亲也不会日日训斥你了!今日之事我已安排妥当,你若是不做,那就是托着全家去死,你自己看着办吧!听到脚步声,叶珑这才掀开帘子,瞧见了一男一女前后脚的往外走。
她只看到了男子的侧脸,不过记住了二人的身形和服饰。
也不知今日到场的公主有几位,她得先去找安乐一趟,叫她提防一些才是。
叶珑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这才发现围猎场上已然来了不少的人,叶珑开始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瞧见安乐公主,倒是发现了易衡觉。
看样子正是在寻她呢。
正要过去,易衡觉却突然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叶珑,四目相对,叶珑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你去哪了,李伏昆说你们早就来了,我寻了你两圈了。
听易衡觉的口气,还带着一丝埋怨,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叶珑展颜一笑:我们几个来的太早了,我想着要寻个清静,就去了马车上面睡一会了。
马车上?可热吗?说着,易衡觉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
叶珑摇摇头,说起了正事:我方才听见一男一女议论,说是要得公主的青睐,准备好了英雄救美的谋划,怕是会对公主殿下不利。
今日来围猎场的可有哪位公主?易衡觉眸色一深:安乐。
就她一个?还真就如此的凑巧?那殿下人在哪里?得提防着才是。
易衡觉扬眉,看向了另一侧,叶珑顺着方向看去。
那是一片草地,有不少人在遛马,人群中有一对却是显眼的很。
实在是因为颜值过于养眼。
一身红色玄色骑装的安乐英气十足,许彦津穿的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衣裳,甚至还抵不过金吾卫的。
可要说是世家公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身上那份贵气和易衡觉如出一辙。
安乐在马背上,许彦津在下面牵着马。
叶珑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好生般配啊。
一个帕子挡住了叶珑的视线:擦擦口水。
叶珑拍开易衡觉的手:我听着话茬,是侯爵府的人,还说那男子的二哥哥中了举。
易衡觉思忖片刻,便知道是谁了:是忠勇伯爵府的四郎,白清冶。
那现在要如何?你坐着去吃果子,同洛姑娘一起,此事交由我来便是。
好。
对于易衡觉,叶珑没什么不放心的,十分顺从的就回到了歇脚的亭子里面。
顺手拿起易衡觉留下的折扇就扇了起来,喝茶吃点心了。
没等易衡觉回来,李伏昆同霜儿倒是先回来了,洛禽霜笑的牙不见眼:珑姐,方才李伏昆打了好些野兔呢,咱们今晚回去烤兔子肉吃啊。
好好好,快坐下来歇一歇,看你们,满头是汗的。
李伏昆则是毫不留情的说道:若不是小霜儿也要拿箭去射,咱们今晚可不止能吃到烤兔子呢。
洛禽霜立刻给他倒了杯茶,亲自喂了下去。
叶珑垂眸,今日的茶点不错,挺好吃的。
周围逐渐热闹起来了,因为同易衡觉订了亲事的缘故,有不少人来同叶珑打招呼。
明明都是些不相干的,好些叶珑都是第一次见,却上赶着拍马屁,叶珑的脸都要笑僵了。
好在易衡觉回来了,推说今日身子不适,这才将那些人给赶走了。
侯爷可算是回来了,这帮人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吧。
洛禽霜都替叶珑觉得累的慌。
洛姑娘早些领略,也好好学着应付才是。
叶珑低头浅笑,拿胳膊轻轻的碰了易衡觉一下。
好半晌洛禽霜才反应过来,狠狠的剜了在一旁傻笑的李伏昆一眼。
好些个小厮,端了一个小桌子到各个的亭子前,上面摆着好些东西,还有几面小旗子。
像是用来当做分筹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彦津下场易衡觉解释道:今日围猎有彩头,用那旗子当做分筹的,按照所得猎物积分,最后算分即可。
那咱们四个就算做是一家了?洛禽霜问道。
嗯,这个亭子内的人若是上场,所用的弓箭上面都会有标记,若是要去打猎的话,只管去打,后面会有跟着的小厮去捡猎物的。
听着倒是有趣的很。
紧接着,便是今日的彩头给摆了上来。
都方才主位亭子前面,叶珑顺着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今日主位上坐的是皇后娘娘,那凤架着实好认。
易衡觉,今日这场狩猎,莫不是皇后要给安乐挑驸马吧?不然你道为何,我要叫你们过来看?啧,难怪刚才叶珑瞧安乐的脸色不太好,原来是这档子原因。
那她在马车上面听到的那些也并非偶然了,估计今日有不少人家都打着成为驸马的算盘。
随着几声鼓响,正位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大太监,尖着嗓子开了腔,咬文嚼字的说了许多。
叶珑也听明白了大概,是在说天气好,大家来这里聚一聚,图个乐子,希望青年才俊大展身手,赢得彩头。
尤其着重强调了到了年纪尚未婚配的男儿。
再去看坐在皇后娘娘一侧的安乐公主,怕是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了。
那大太监说完,便有不少人起身跃跃欲试了。
叶珑终于瞧见了方才说话的那对母子,便示意给易衡觉看。
再看他们亭前挂的牌子,正是忠勇侯府的牌子。
看到安乐公主也翻身上马下场的时候,许彦津挂着侯府的牌子出战了,叶珑瞬间就明白了易衡觉的打算。
你让彦津挂着你的牌子下场,这样便好名正言顺的保护安乐了吧。
易衡觉微微颔首,斜睨一眼那个正在斥责小厮,埋怨马镫不好的白衣男子白清冶:他白家四郎能够英雄救美的计策,那许彦津自然也是能够应付的。
就他那三脚猫的工夫,怎能和上过战场的许彦津相提并论。
易衡觉将盛着葡萄的碟子往叶珑的面前推了推:放宽心,安乐不会出事的。
围猎正式开始,叶珑吃着葡萄密切的关注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然则这围猎一开始,就有不少的宫人放了好些野兔獐子什么的进场,若是想要猎到其余的稀罕猎物,就得深入猎场,到林子里面去了。
提防着那个白清冶使诈,叶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只看了几眼就知道自己担心是多余的,就那个准头,就是个凑数的罢了。
倒是安乐,对那些小猎物丝毫没有兴趣,直奔着林子里面去,有不少想要得殿下青眼的也一拥而上。
四郎!快跟上去啊!亭子里白清冶的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扬声道,气的直跺脚,那个白清冶这才不情不愿的打马朝着林子里面奔了过去。
这人都进了林子,他们场下看热闹的人就没了可看的,便是三五成群的闲聊起来了。
我可是瞧见,梁家那个庶子都堂而皇之的登场了呢。
嗨,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都能成为定业候的正妻,便都生了痴心妄想,想要攀高枝做驸马了。
听力上乘的叶珑只觉得自己颇为倒霉,这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也能提上她一嘴。
那皇后娘娘终归不是安乐殿下的亲娘,选驸马也是圣上的意思,要我看啊,也怪不得这些个市井门户动了心思。
和洛禽霜埋头苦吃的叶珑,没瞧见易衡觉那冷冽的目光一道道射了过去,那些个嚼舌根的愣是一个叶字都不敢再提了。
围猎场内。
越往林子深处去,这里面的灌木就愈发的密集起来,纵使一个个身下都是千里良驹,此刻也是实战不开,都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便有人心怀鬼胎的凑到了安乐的跟前,大言不惭的道:公主殿下,您若是喜欢,待会我就猎头黑熊来献给殿下您。
赵兄可别夸口,这林子里面可不止黑瞎子,还有老虎呢。
有人毫不客气的拆台。
被叫作赵兄的却是下巴一扬,夸下海口:这些算什么,只要有我在,这些孽畜别想伤害殿下分毫。
闻言,安乐嗤笑一声,夹紧了马腹与说哈的那人拉开了些距离。
不过,安乐四处看了看,方才她记得清清楚楚,瞧见许彦津挂着侯府的牌子下了场,怎的如今却不见人影了呢。
本就心思烦闷的她默不作声的,突然抽了马一鞭子,身下的马立刻疾驰而去。
好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安乐公主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她一路打马向前,直到看不到人影后才停了下来。
马也悠闲的吃起了草。
身为今日这场宴会主角的她怎会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用意,她只是怨恨。
怨恨自己出身在帝王家,娘亲早早的没了不说,别人眼里的尊贵却是她的桎梏和枷锁。
就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或是小官宦家的女儿,便能无拘无束了。
安乐随手拿鞭子抽了一旁的树,震的许多叶子掉了下来。
还有那个什么北夏的太子殿下,上回来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见过,看着就不太聪明,听人说还是个好色之徒,若不是北夏的国主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怕是横竖也轮不到他当太子了。
澜儿的话一直萦绕在安乐的耳畔。
她和许彦津的身份悬殊,最要紧的是父皇不喜侯府。
便是寻常的侍卫也就罢了,偏偏许彦津自小就是在定业候府长大的,此事不开口还好,若是开了口,只怕父皇不会轻易放过许彦津的。
烦闷焦躁的安乐一心在思忖着自己的婚事,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然靠近。
一只老虎正悄然踱步,慢慢的朝着安乐走去。
那只老虎的身型与那马儿差不多,是一只成年的老虎。
直到身下的马儿不安分起来,安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抬头,正好瞥见了不远处的那只大老虎。
没等安乐惊呼出声,老虎便伸出了闪着寒光的利爪,朝着安乐扑了过去。
此时去躲已经来不及了,安乐立刻甩了鞭子,胡乱的挂到了树枝上面,她人一借力,脚踩着马背就翻到了树上。
马匹受惊,瞬间就跑开了,让这只老虎扑了个空。
安乐顺着树枝往树干的方向走了走,收回了手里的鞭子。
那老虎什么都没扑到,自然是恼火的很,很快就发现了安乐的所在,开始围着那棵树转圈。
这棵树并没有那么粗壮,安乐咽了咽口水,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老虎转了几圈后,向后退去,紧接着一个冲刺,直奔着那棵树向上一跳,血盆大口几乎就在安乐的脚底下,吓得她连忙往后缩了缩。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老虎就要咬到她了。
又没得手的老虎有些抓狂,毫无章法的冲撞着树干,整棵树连带着安乐都在摇晃着。
安乐甚至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
这样下去坐以待毙可不行,按照这老虎的力量,这树根本就撑不了多长时间,她得换个地方。
环顾四周,而今之计就是到别的树上去,横竖这老虎不会爬树,她就是一直在树上也行。
安乐找准了目标,开始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成功的挂到了一个粗壮的树枝上面,那棵树足足要五个人环抱才能抱住。
安乐屏气凝息,准备纵身一跃,偏偏那个老虎跟成了精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 虎口救人在安乐纵身的前一秒,狠狠的冲撞了树一下,安乐瞬间身形一歪,也没了力气,压根就过不去了。
像是个浮萍一般随着鞭子来回的晃悠着。
安乐握着鞭子,打算用鞭子向上攀去,奈何臂力不够,向上挪动一分都是无比的吃力。
那老虎却是找到了路子,不断的朝着安乐跳去,安乐只能缩着身子。
她这样挂着,根本撑不了一刻钟。
连袖子里面求救的信号都放不出来,她不应该使小性子,胡乱跑的。
就在她欲哭无泪之际,一支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那只老虎的眼睛,老虎疼得在地上打滚,瞬间就没空理会安乐了。
而此时她的手也没了力气,人如落叶一般往下。
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安乐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她睁开眼一看,面前那张脸不是别人。
正是许彦津!许彦津吹了个口哨,一匹黑马就冲了出来,许彦津就这样抓着安乐的腰将她给放到了马背上。
顺手拿出了马背上面的剑。
老虎已经将箭给弄断了,发出了骇人的吼叫声,却也怒极了,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许彦津直接一个翻身就到了那老虎的背上,长剑挥下,另一个眼珠也是保不住了。
两个眼睛都被伤了,这回老虎跟发了疯一般,在地上打着滚,爪子也胡乱的挥舞着。
许彦津顺势滚到了地上,瞄准了那老虎的颈间,一剑刺了过去。
老虎却也压在了许彦津的身上。
彦津!安乐惊呼道,想翻身下马,那马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直奔着许彦津那边而去。
到了跟前,安乐刚下马,就见那老虎动了动。
她又急又怕,随手抽出了马背上的匕首握在手中,举着匕首朝那老虎靠近。
砰!地一声巨响,老虎被人推了一下,许彦津的脸露了出来,他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
没被老虎给咬死,却差点被憋死,说出去都得惹人笑话。
安乐立刻上前去帮忙,二人一马合力之下,才将许彦津从那老虎身下给解救出来,只不过许彦津十分倒霉,因为刺中的是老虎的脖子,出了许多的血,身上的衣服都被沾湿了。
满身的血腥味像比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还要浓。
安乐殿下,您没……安乐却是猛地抱住了许彦津,小声的啜泣起来。
惊的许彦津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双手更是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我还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你了……有什么东西打湿了许彦津的胸膛,他分不清楚到底是那老虎的血,还是安乐公主的泪水。
只知道热热的,让他不知所措。
安乐公主也是害怕极了,就这样抱着许彦津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些,良久,许彦津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殿下莫怕。
又不知过了多久,许彦津开口提醒道:殿下,属下身上都是血,脏的很。
闻言,安乐这才松开了他,可没等许彦津看清楚她的神情,她就转身开始擦自己脸上的泪。
许彦津只看到她手上的帕子有好些红色,估计是沾染到他身上的血迹了。
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差点当场吐出来。
着实是令人作呕,也难为安乐公主方才埋在他怀里这么久。
等等,刚才安乐公主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再回头时,安乐已经擦干净了脸,除了红肿的眼眶还能证明她刚刚大哭过一场外,其余的与往常无异。
安乐上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许彦津:回去吧。
许彦津愣了一下,这才拿起缰绳,牵着马儿往回走去。
一路无话。
许彦津的脑子却乱的跟一团浆糊似的。
他可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安乐公主明明说了,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她为何要说这种话,听着耳熟的很,许彦津一时却也想不起来是在那里听到过了。
回到营地的时候,众人见安乐公主一身的血迹,瞬间就围了上来,丝毫没人关心身上还在滴血的许彦津。
倒是叶珑发现了这一蹊跷,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这已凑近就更了不得了,那血腥味浓的,跟刚从血缸里面泡过捞出来似的。
珑姐不必担心,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是老虎的。
老虎?这林子里面还有老虎?!洛禽霜惊呼道。
许彦津解释:那老虎欲对公主殿下不利,我便弄瞎了它的双眼,费了它的招子,给他脖颈处致命一击的时候刚好在那个老虎身下,血就流了我一身。
这轻飘飘的一两句话就概括了,许彦津说的更是云淡风轻的,可她们知道这到底有多大的风险,便是叶珑在设备齐全的现代,要想干掉一只老虎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真没受伤?自然没有。
说着,许彦津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来证明。
几人松了口气,李伏昆催促他先去帐子里面换身衣裳才是要紧。
那厢安乐不过是衣服上面沾染了些血迹,皇后娘娘就急的跟什么似的,非得让太医来搭脉。
硬生生的给围了一圈。
安乐解释了一番无果后,被太医把脉一通检查之后才回帐子里面沐浴更衣。
帐内。
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澜儿挽起了袖子,正在试水温,见到安乐进来后也只冷冷的唤了声殿下。
安乐宽衣,账内的其余宫女们就都退了出去,只余下澜儿同她在一起。
殿下今日好生兴致啊。
听这语气就知道澜儿是生气了,安乐拨弄着面前的水:我也不知为何那般凑巧,偏偏就碰上了那只大虫,还偏偏就是他来救了我。
殿下的心思,奴婢都看得出来,难道皇后娘娘看不出来吗?您二人是没有结果的,殿下还是趁早断了念想吧,不然只会害了他啊。
安乐长舒一口气,这些话她何尝不知。
可今日的事情,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
殿下,奴婢打听过了,张家的三郎便不错,虽有荫封却科考入仕,为人正直,从不去勾栏瓦舍这样的地方。
还有襄阳来的小公爷,那也是个端方君子,人品样貌都没得挑,如今在京城落了脚……澜儿是真心为安乐着想,暗中也在替自家主子想看,如今将她物色到的好人家一一告诉主子。
然而安乐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刚刚许彦津冲出来救她时的画面。
殿下?殿下?也不知澜儿唤了多少声,安乐这才回过神来,起身穿上了衣服。
外面,打猎的人已经开始陆续折返回来了。
安乐安全回来,叶珑自是不再担心,倒是颇为期待那对母子的表现,毕竟那么好的算盘到头来半路杀出个许彦津。
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知那个伯爵娘子要怎骂那位公子了。
许彦津突然一拍大腿,他终于想起来那些个话是在哪里听过了!这不就是那些个写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女主对男主说的话吗!这后面应该还有什么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之类的。
亭子内的几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又齐刷刷的盯着还在沉思当中的许彦津。
公主殿下同他说这句话又是几个意思呢?难不成,公主殿下也看过这些个话本子?诶,那只大虫,莫非即使彦津杀的那只?顺着洛禽霜手指的方向,几人瞧见好些个太监抬出来一只老虎,一只眼睛上面插着箭,另一只也是鲜血淋漓的。
怎的抬去什么忠勇侯府那边去了?第二百二十五章 睁眼说瞎话这一说不要紧,要紧的是场上的那位白清冶,在马背上趾高气昂的,正悠悠的往回走。
一副拔得头筹的样子。
仿佛已然赢得了这场围猎一般。
呦,白家公子这武功了得啊,竟然猎到了一只大虫?!当真?是他一个人猎到的?没瞧见那只大虫身上挂的是白家的牌子吗?啧啧,怎的这么多年,我们竟不知道白家的哥儿还有这般的好功夫啊?猎到老虎可不是件寻常的小事,那可是武艺高强之人,在座的自然也有清楚白清冶到底几斤几两的,这持怀疑态度的就有不少。
忠勇伯府的白家大娘子毫不客气的扬声道:这是谁家的醋缸子翻了啊,有这眼馋别家儿郎的功夫,怎的不叫自己家的哥啊也打一只回来啊。
没的在这里一个酸劲的,也是上不了台面呢。
诶!这就差指着鼻子骂了,那人自是不愿的,却被儿媳给扯了回来。
白清冶得意昂扬的回到了自家的牌子前,扬着手里的弓箭高呼道:阿娘,孩儿回来了!白家大娘子提着裙摆亲自迎了出来,一边拿着帕子给白清冶擦汗,一边夸耀道:好孩子,一定累着了吧,看你这满头的汗,没让那大虫伤着你吧?没有,孩儿毫发无伤!叶珑挑眉,这母子俩还真是血肉相连,竟都这般的理直气壮。
亭子内。
白清冶难掩眉宇之间的喜悦之情:原来这是阿娘的筹划啊,阿娘何不早说,害的孩儿白担心一番。
早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如此轻松的夺得头筹,他岂会如此不情愿,还以为且要费一番功夫呢。
你说什么筹划?白家大娘子意识到了不对劲。
白清冶喝了口茶,瞟了一眼那只大虫的尸体:不是母亲安排的那只大虫吗,孩儿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了这大虫的尸体,还以为母亲是找人要对殿下……你说什么?那大虫不是你杀的?!白家大娘子追问道。
这下换白清冶糊涂了,他一脸狐疑的看着母亲:自然不是啊。
他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岂会连个官职都没有闲赋在家,哪怕是去从军都有军功在身了。
白家大娘子一下子就晃了神,亏得她还以为是自家孩子争气,是凭借着真本事打到了这只老虎的。
见母亲神色不对,那白清冶便问道:怎么了母亲?您脸色看起来怎得这么差啊?你闯祸了!那只老虎不是我给你安排的!白大娘子咬着牙说道。
惊的白清冶手中的茶碗差点摔碎在地上。
残存的理智让白家大娘子还没失态,此刻就开始盘算起解决的对策来了。
她四下看了看,如今太监们在清点猎物,可是瞧着没人认领那只老虎呢。
娘,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啊?若是被人给戳穿的话,咱们可是丢脸丢大了啊。
你闭嘴!慌什么,别让旁人看出来端倪。
白清冶咽了咽口水,全然没了刚才趾高气昂的威风模样。
既然没人认领,那索性将错就错,一口咬定这就是他儿子猎杀的便是了,横竖那伤口上面的标记也是他们家的。
四哥,你方才去的时候,可瞧清楚那虫子身上的伤口了吗?白清冶点点头:瞧清楚了,那大虫是被弄瞎了眼睛而后死的,我已经把先前的箭给拔掉了,换上了我的箭头。
那就还好,白家大娘子低声耳语道:你就一口咬定这大虫是你猎杀的,若是有人出来抢功劳,你就是说他是眼红眼馋,妒忌你,反正一口咬定就是了。
白清冶重重地点头:母亲放心。
洛禽霜特地去瞧了眼那老虎的尸体之后才回来说道:我方才去跟前瞧了,脖子上面有这么长的一条伤口呢。
洛禽霜拿手比划了一下。
这也证实了,的确是许彦津猎杀的那只。
这白家母子倒是有意思的很啊,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叶珑和易衡觉对视一眼。
只是不知,这只老虎到底是白家的计谋,还是歪打正着。
想了一会叶珑就确定是后者了,根据许彦津所说当时情况危急,若不是他出手的话,只怕安乐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然而这个白清冶,让他一人对付老虎。
就怕还要安乐去救他。
彦津,这旁人抢了你的功劳,你也不去夺回来吗?还在纠结话本子的许彦津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那老虎的尸体,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皇后娘娘所在的亭子。
叶珑以为他是在寻找安乐公主的踪迹,不成想许彦津摇摇头:这彩头还没真金白银来的实在,没趣。
叶珑一脸黑线,她果然是高估许彦津了。
左右不过是只老虎罢了,随他去吧。
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气的叶珑想给他一巴掌。
还是洛禽霜有办法,煞有介事的凑了过去:彦津,那白家可得好好的谢谢你才是。
洛禽霜冲叶珑眨眨眼,叶珑便心领神会开始帮腔道:今日这场围猎,要紧的不是彩头,是皇后娘娘有意要给公主殿下选驸马。
这白家的夺得头筹,那自然就是得了皇后的青眼,这驸马八成就是他们家的了。
是啊,彦津你这只老虎给白家送去了这泼天的富贵,我看不仅仅是白家,连公主殿下也得好好谢谢你呢,谢谢你帮她寻得了这么个如意郎君。
二人一唱一和的,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许彦津拧眉,不屑道:就白家四郎那三脚猫的工夫,连公主殿下的鞭子都受不住,殿下才不会谢我呢。
不成,可不能让这么个草包成了驸马。
他可配不上公主殿下。
许彦津蹭的一声站起了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叶珑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好歹是铁树开了花。
这下二人是有戏了,她也没辜负安乐的一片心思。
然而年纪尚小,只会打直拳的许彦津径直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义正言辞道:皇后娘娘,微臣有要事禀报。
因为时常跟在易衡觉的身后,因此皇后娘娘对这个小小的副将也是有些印象的。
何事啊。
场上那只老虎,乃是微臣所猎。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叶珑更是咳嗽不止,她不能高看许彦津。
易衡觉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叶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易衡觉,这彦津平日里也是跟在你身边的,难道你就没教教他纵横谋划之术吗?竟如此直白,上来就是一个直拳。
勾心斗角的又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不会教他。
易衡觉教他读书习字习武,都是十分用心。
可他跟着你这耳濡目染的,多少也该会些才是。
叶珑按了按太阳穴,看着易衡觉道:只怕是等会,还得你去救场。
无妨。
皇后娘娘蹙着眉头:许彦津,你说那是你猎杀的,你可有证据?微臣是先用箭射中了那只大虫的左眼,紧接着用手中的剑刺瞎了右眼,最后长剑划破了它的脖颈处,这才让它死掉的。
那老虎两只眼睛都瞎了是人人都瞧见的,至于这颈间的伤口,怕是除了当事人和抬尸体回来的消息说清楚外,也没有谁能够知道了。
众目睽睽之下,有人既说了,皇后娘娘也不好不管的,便使了个眼色叫人去查验一番。
而白清冶也在他母亲的撺掇下站了出来反驳道。
许副将就算是眼红了,也不必睁眼说瞎话,谎称是自己的功劳吧?第二百二十六章 草草收场许彦津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作声。
本就心虚的白清冶有些慌乱,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四目相对,他便会意,如今反口的话,那就是将白家的脸面个丢光了。
不如放手一搏。
许副将为何不语?难不成堂堂侯府,也要做出抢人功劳这样的事情来吗?白清冶按照他娘教的,决意将事情闹大,更是拿捏住了皇家不喜定业候这一点,才故意牵扯上侯府的。
横竖那许彦津上场挂的也是侯府的牌子。
说他便也罢了,说道侯爷许彦津便忍不住了,沉声道:如今皇后娘娘已经着人去验了,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白家公子慎言才是。
说罢,皇后娘娘也轻声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提醒。
白清冶这才住嘴,等待着结果。
查验的小太监们几人合力,这才将那个老虎的尸体给翻了过来,本来血流的差不多了,如今这么一折腾,伤口又有好些血留了出来,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从那脖颈处。
白清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跟许彦津说的一样吗。
难道这只老虎真的是他猎的不成?!白清冶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自家母亲,后者已经急匆匆的提着裙摆往这边赶过来了。
皇后娘娘,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是。
皇后娘娘脸色一沉,也不是很好看,毕竟相较于许彦津而言,她宁愿今日拔得头筹之人是白清冶。
皇后娘娘,我儿方正,可不是那胡言乱语之人,且这只大虫上面的确是我白家的记号,其余跟随的太监们也都可作证。
白家大娘子才说的话,连白清冶都是一楞,不知道他娘是什么时候连太监也都收买好了。
话音刚落,就有随侍的太监出来作证,一口咬定是亲眼瞧见白清冶猎杀了这只大虫。
一下子就衬的许彦津是孤立无援。
胡说。
是安乐的声音,许彦津回眸,瞧见她从帐子里面走出来,已经换了身衣服,是公主的华服。
藕粉色的广袖襦裙衬的她肤若凝脂,不似往日的英气,反而是带了几分的娇俏。
夏风吹得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衫子随风拂动,让许彦津一时间失了神。
这只大虫是许副将所猎,是为了救本公主。
你倒是大言不惭啊。
安乐斜睨白清冶一眼,他便吓得魂不附体,往后退了两步。
安乐。
皇后娘娘开口唤道,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娘娘,是安乐鲁莽独自一人骑马迷了路,遇见了这只大虫,幸而许彦津及时赶来,杀了那只大虫,救了儿臣一命呢。
有了安乐公主的作证,白家母子方才那一出就跟笑话似的。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将儿臣衣裳上的血迹同那老虎身上的对一对,这围猎场内的驯兽师,定能分辨出来的。
安乐见皇后存疑,继续说道。
皇后娘娘不语,重新看向了白清冶母子二人。
你们几个,不是亲眼所见是白家公子猎杀这只老虎吗?面对皇后的发问,几个太监是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白家大娘子有些绝望的闭眼,这回算是栽了。
如何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安乐公主,竟然还是帮着许彦津说话的。
公主殿下就算是与定业候府交好,也不必这般偏颇啊,这白家的哥儿还真是可怜啊。
坐在侧位的晏悯缘突然开了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安乐的作证变成了偏袒。
叶珑捏紧了手中的被子,眯着眸子:她要是不开口,我都没发现她。
白家大娘子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接着晏悯缘的话茬道:是是是,安乐公主殿下说的是,是我儿贪慕虚荣,这才说了谎,这大虫本就是许副将所猎的。
方才还抵死不认,如今却突然改口。
任凭是谁都会以为这白家是怕了安乐公主,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如此一来,许彦津才是真的冤屈。
叶珑切了一声,刚要替许彦津辩驳,那边的安乐就扬声道:侧妃好口才啊,这些日子不见,便是愈发的能说会道了。
也不知我林嫂嫂的身子如何,侧妃怎的没侍奉在侧?今日这场围猎,太子府只来了这么一个晏悯缘。
马球场的事情,在座的众人还没那么快忘记呢。
澜儿,去找驯兽师来。
公主殿下……咱们……如今就算是找了驯兽师来查验,旁人也会认为是畏了公主的权势故意偏颇许彦津的。
不必劳烦公主殿下了。
易衡觉站起了身。
从亭子里面走了出来。
于此同时,李伏昆带着几个侍卫押着几个黑衣人进了场。
白家大娘子看了一眼,便暗叫不好。
这些就是她安排的人手。
几个黑衣人被押着跪在了皇后娘娘的跟前。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负责这围猎场的巡防,抓到了这几个人,图谋不轨。
易衡觉使了个眼色,李伏昆便扯下其中一人的面罩。
那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竭力口头求饶: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大胆!皇后娘娘跟前,还不说实话?黑衣人怯生生的瞥了眼白家大娘子,被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点子猫腻没有逃过皇后娘娘的眼睛,她瞬间就心知肚明了。
易衡觉,这黑衣人之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置。
本宫宣布,今日拔得头筹的是定业候府。
本宫身子乏了,先回宫了。
寥寥的三句话就将今日之事盖棺定论了,凤驾一起,众人纷纷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白家大娘子也长出一口气,这会子可没心思同许彦津再争论什么头筹不头筹的了,拉着白清冶便灰溜溜的走了。
许副将,这彩头奴婢着人送到侯府还是?大太监端着一个木头盒子低声问道,许彦津随口道:送去侯府吧。
是。
许彦津还想同安乐说些什么,但是安乐却带着澜儿转身离开了,他也被易衡觉给拉了回去。
这皇后娘娘怎么这样啊,也不叫人查问清楚了,好还彦津一个清白啊。
就这么草草的收场了,洛禽霜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你当皇后娘娘心里不清楚?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八成是见到那几个黑衣人就明白了,定是白家为了争夺驸马之位弄出的幺蛾子,不当场审问是给白家留面子罢了。
不过将那些人交给了易衡觉全权处置,一算是给许彦津和侯府一个交待,另一个也是为了不让易衡觉将此事给抖落出来。
许彦津和白清冶今日发生了争执,若是审问出来,这些黑衣人是白家派来的要谋害公主殿下,就算旁人不认为是侯爷在以公徇私,也会有人刻意放话出来的。
洛禽霜点点头,看着李伏昆又将那几个黑衣人给带走了。
打道回府。
今日的彩头是双彩玉如意,那可是皇后娘娘嫁妆里的东西,更是寓意婚假吉祥的好兆头。
然皇后只说许彦津拔得头筹,决口未提婚嫁之事,想来也是不肯让驸马之位落到许彦津的头上。
至于当事人许彦津,还在回味那个意犹未尽的拥抱呢。
全然没心思管这个彩头。
皇宫内。
皇后可是兴致勃勃,打着送汤水的名义去了前殿里。
皇上正在议事,她便耐着性子在偏殿等着,直到殿里的大臣们都出来后才进去。
故作欣喜的道:皇帝,臣妾这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太子妃出事天大的好消息?皇帝匆匆抬眸,扫了皇后一眼,又拿起一个奏折来,不咸不淡的道:你不是非要弄一个什么围猎,来个安乐选驸马吗,怎的,今日有哪家儿郎一展拳脚了啊?安乐到了年纪,婚事还没有着落,其实按照皇帝的意思,是想着要安乐自己去选。
是皇后娘娘非说得好好的选一选才是。
皇帝才不认为这样能选出什么好儿郎来呢。
可皇后脸上的笑意愈深:圣上今日就应该随臣妾去瞧瞧才是,今日可是有人猎了只老虎呢!不仅如此,还凑巧的很,恰逢安乐肚子一人遇险,那好儿郎凭借一己之力射杀了老虎,不仅救了安乐,还毫发无伤呢。
老虎?皇帝的眸子这才亮了起来,便是他亲自出去的秋猎,猎到老虎黑熊这样凶猛的猎物也是一件稀罕事。
这一下皇帝就来了兴致,追问道:是谁家的儿郎啊?当真是一个人杀了只老虎?臣妾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皇后娘娘偏偏不说是谁,卖了个关子:不仅如此呢,臣妾今日敲着,咱们的公主殿下可是对那儿郎上心的紧呢,当真是不错眼的盯着,当真是难得啊。
安乐自幼就被骄纵着养大的,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却甚少有看得上眼的。
竟然还有能的她青眼的?皇帝被吊足了胃口,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皇后娘娘一双柔荑攀在了皇帝的手臂上,含笑说道:自然是定业候府的家那个年纪轻轻便成了军中副将的许彦津呐。
蓦地,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皇后却跟没有注意到是的,滔滔不绝的夸起来:要说也都是缘分呐,上次在马球场上也是这个孩子救了安乐。
这之后啊,安乐便时常去寻那个叫叶珑的,臣妾以为她们是姐妹情深,不成想竟然还有这样的姻缘。
圣上,定业候府忠勇无二,如今出来个许彦津又深得公主喜爱,圣上不如……住嘴!皇帝怒道,皇后吓得松开了手,慌慌张张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出声了。
你做的是什么孽,给朕出去。
是……是,妾身告退。
皇后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一关上门神情就恢复如常了。
这个定业候实在是碍眼的很,乖张跋扈不说,还要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叶珑做正妻。
那这偌大的侯府岂不是要完了?现在好了,皇帝大发雷霆,本就忌惮着侯府,而今也会觉得是易衡觉故意让许彦津夺得那驸马之位的。
这些日子易衡觉在京城里面大刀阔斧的闹出不少是非来,看这回还有没有从前那么好的运气了。
阿嚏!许彦津吸了吸鼻子,他身子壮实,可没得过什么风寒头疼脑热的。
定是谁在背后骂我了。
许彦津道,指不定就是白家那个呢。
怨恨他今日戳穿了,叶珑悠悠的提醒道:那说不定是有人想你了呢。
我们彦津玉树临风,年纪轻轻的就战功赫赫,那是风靡京城万千少女……李伏昆这张嘴又开始了。
还没说完就被洛禽霜给打断了:合着他就是京城千万少女的梦?也是,跟你比还是彦津好些。
说也便罢了,洛禽霜那上下扫的两眼,着实有些伤李伏昆的自尊了。
几人嘴还没都斗起来,陆士奇就匆匆的来寻叶珑了,一进门便道:师父!太子妃娘娘身子不好了!林婧婷?她怀有身孕,定是关乎到府中胎儿的!叶珑不疑,立刻跟着陆士奇出去,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易衡觉的身份不好跟着过去,只让彦津紧紧跟着。
我的药箱可带来了?师父,情况危急,太子府的一来人来喊,徒弟就拿着药箱来寻您了。
叶珑颔首,上了马车,朝着太子府赶了过去。
这风风火火的,若不是知晓林婧婷有了身孕,李伏昆都得纳闷她为何这般着急。
看来这医术举世无双也不是件好事啊。
李伏昆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有些惆怅。
急匆匆的走便也罢了,还将他的小霜儿也给带走了。
咱们去聚芳斋。
易衡觉背着手,也开始往外走。
聚芳斋?那不是个果子铺吗,平日里也没见侯爷爱吃这些啊,李伏昆想了几秒就弄懂了其中的奥妙。
这聚芳斋的果子好不好吃倒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个铺子离太子府不过是一墙之隔,虽说那条路不通,但是以二人的身手,那还不是活动筋骨热个身的工夫。
侯爷,叶姑娘都是您未过门的妻子了,还这般的谨慎做什么,您就是去那太子府门口等着,也没人说闲话不是?没听到易衡觉的回应,李伏昆抬眼一瞧,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那马儿飞快,纵使是套着车,可也是旁若无人的在街上横冲直撞起来。
叶珑在马车那狭小的空间里面被颠的是七荤八素,若不是她将帘子给掀开了,只怕是要吐在车里才是了。
好不容易到了太子府,也没给她喘息的工夫,被人领着去了林婧婷的院子,路上,那个丫鬟带着哭腔将事情说了一通。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家娘娘谨遵太医的叮嘱,饭后多走动便去了院子里面逛,可不知道是哪里冲出来一只野猫,一不小心冲撞了娘娘,我们娘娘见了红了!太医急忙让奴婢去唤叶神医来。
我知道了。
见那丫鬟哭的眼眶通红,也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怕受了牵连。
院内,太子殿下站在门外来回的踱步,叶珑匆匆见礼,霍玄宸指着门道:先进去,不必拘礼。
叶珑一进门,就闻到了血腥味。
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怎么到哪都有血光之灾。
叶神医,您总算是来了,您快来看看。
太医院的院首很是自觉的让了位置给叶珑。
如何?叶珑瞧见有婢女端了一盆盆的血水出去,也不知情况如何。
叶神医,妇人出血不止,只怕是腹中胎儿……要保不住了啊。
叶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难怪要喊她过来,合着是要滑胎让她来一道背锅啊。
陆士奇,银针消毒。
一旁的陆士奇立刻打开了药箱,开始用酒精给银针消起毒来,动作十分熟练。
出血便止血,叶珑封住了几个要紧的穴位,只因位置些许尴尬,这房中的太医又都是男人,还没人去瞧到底是何情况。
你们先出去,在屏风外面候着。
是。
几个太医没有犹豫,立刻就出去了。
陆士奇给银针消了毒之后,也退了出去。
按照止血的方子,去掉草头,牛膝,两碗水煎成一碗后端过来。
是!叶珑让玖月解开了林婧婷的衣裳,伸手在她腹部摸了摸。
胎儿还有心跳,只是很微弱。
去问太子殿下,是保大还是保小。
此话一出,玖月就傻了眼,愣愣的看着叶珑,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叶珑拧眉,催促道:快去啊,耽误了工夫,你家娘娘就要没命了。
怎么会!我家娘娘不会有事的!玖月抓着叶珑的臂膀,叶珑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你若是再耽搁,你家娘娘和孩子就都要没命了。
玖月这才幡然醒悟,手脚并用的出去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霍玄宸的怒吼声:什么叫保大还是保小?!这话是那个混账教你出来问的?叶珑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进来治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中生疥疮似乎是玖月说了,这话是叶珑问的,霍玄宸的声音才消了下去。
没多久,玖月就哭哭啼啼的回来回话:我们殿下说保大,还请神医……好了你先出去吧。
哭哭啼啼的着实妨碍她救人。
林婧婷是腹部受了冲撞,这才下体出血不止,加上她本就身子羸弱,用药什么都需小心谨慎。
叶珑施针封住了穴位来止血,能不能撑的过去,还得看林婧婷自己了。
将止血的汤药喂了下去,叶珑一直小心谨慎的观察着林婧婷的状态,不断的调整着银针的穴位和力度。
一个时辰后。
林婧婷终于睁开了眼。
叶珑也松了一口气。
将那银针又换了几个位置,对着丫鬟叮嘱道:我回来之前,切勿叫人动这几根银针,可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叶神医放心。
见叶珑走出来,在外面急的转圈的太医们急忙围了上来,叶珑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便率先开口道:平安,都平安。
话音刚落,玖月就急忙进去伺候了,霍玄宸也破门而入,急着去看林婧婷了。
叶珑则是跟陆士奇一起去煎药了。
一直侍奉安胎的李太医也跟在了身后,询问近况,叶珑如实说道:如今血止住了,太子妃母子都平安了。
但是这不足三月,就有滑胎之象,这胎怕是难以保下来的。
李太医脸色一沉,拧眉追问道:连叶神医也没有法子吗?叶珑摇摇头:李太医您是妇科圣手,也应该清楚,先前太子妃中了花颜厝的毒,如今实在是不适合生育。
若是这一胎小心谨慎的或许还能抱住,可这月份才多大,就有了滑胎的迹象,李太医,这其中到底有多危险,想来您心里是清楚的。
李太医的脸色几乎苍白如纸,他如何不知啊。
我先去煎药了。
请。
看着李太医的背影,叶珑无奈摇头,也是可怜被分配到了负责安林婧婷的胎。
师父,您今日将这底一说,那李太医定会如实回禀,到时候这差事岂不是就又落到了您的身上?那可就成了他们的负担了,陆士奇不免担忧起来。
不打紧的。
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横竖那个林家夫人也是要将这胎托付给她的,如今将话说的明白些,难不成这中了毒身子羸弱的错,也是她医术无能的缘故?林婧婷虽说是醒了,可气色很差,嘴唇毫无血色,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吓得皇后娘娘都亲自从宫里来了一趟探望。
叶珑也是硬生生的伺候了一晚上,第二日早上才从太子府离开。
刚出府,叶珑只想着好好回去睡个觉,结果一出去就瞧见了侯府的马车。
来人正是易衡觉。
易衡觉上前,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就心疼不已,没好气得道:这偌大的太医院,难不成指着你一个人吗。
嗨,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叶珑扬起一个微笑来,让易衡觉不必太过忧心。
驱车回了掬水小院,易衡觉吩咐鹰奴准备了些吃的,叶珑草草的吃了两口便回去睡觉了。
陆士奇则被叫过去问话。
师父说,太子妃这一胎难保。
若不难保,也不会让叶珑都费了这么久的工夫了。
只怕是皇帝会下旨,让叶珑去安胎养护。
这圣旨一下,可就不好收场了。
那你师父还说什么了?师父还说,太子妃这一胎只能小心护着,她的医术也没什么增益之处,一切都要看太子妃子的造化了。
那便是,即便是叶珑去看,也和寻常的太医无二,没什么其余的办法了。
有了这句话,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易衡觉心下已经有了好法子,能让叶珑脱身。
掬水小院本来就没有外人,叶珑平日想睡到几点都行,只不过是她日常保持着锻炼,生物钟使然。
昨夜是真真切切的累着了,这一觉不知道是睡了多久。
只看到外面天光大亮,不过本就是夏日里,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
叶珑抬手打了个哈欠,洗了把脸后推开门。
发现自己的院子有一丝不对劲。
这嘈杂的声音是从哪来的,叶珑仔细去听,仿佛是有什么人在门口倒腾。
难不成又是叶家的不死心要过来攀亲戚?不应该啊,她上次都叮嘱过鹰奴了,只要是看见叶家的人就将他们给打出去才是。
以掬水小院侍卫的武力,哪怕是起了争执,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不明所以的叶珑抬脚往门口去,路上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虽说院子里面丫鬟少,可也不是没有,怎的今日一路上一个都没瞧见啊。
等到了前院,叶珑看到易衡觉正悠哉的在石凳上喝着茶,鹰奴和陆士奇带着几个侍卫在前院里面挂帘子。
侯爷这是,嫌弃天热?叶珑随手摸了摸眼前的一个帘子,摸着倒是凉快的很,就是这颜色,不太吉利啊。
跟谁家办丧事似的。
更迷惑的是,这院子里面的丫鬟都拿白纱蒙着面,正在前院的各个角落里喷洒着不明液体。
叶珑嗅了嗅,这草药味有些熟悉。
醒了,饿不饿?我让厨房备了席面,还热着呢。
易衡觉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叶珑坐过去。
她走近了,才发现桌上也放着好些面纱,还有一些药包。
这架势,跟防疫似的。
叶珑想到就哑然失笑,扬了扬那桌子上的面纱问道:怎的侯爷,是我这院子里面闹了鼠疫?不是鼠疫。
是疥疮。
叶珑刚要去拿茶杯的手又收了回来,急忙拿起一个面纱给易衡觉戴上,又给自己戴上一个,正色道:府中谁得了疥疮?人在哪?我去看看。
你。
四目相对。
足足对视了有一分钟。
叶珑捏了捏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又怕自己是真的得了疥疮,掀开衣袖去看手臂,嘀咕道: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的就得了疥疮呢。
难不成我这一觉,足足睡了小半月?可看了一通,叶珑身上完好无损,压根就没有半点得疥疮的迹象。
她抿唇,看向易衡觉:你骗我?易衡觉起身,将她的面纱重新系好:我说你生了疥疮,那就是生了疥疮。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叶珑抬头:那侯爷说说,我为何生了疥疮?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叶珑,也不知是他这些日子投喂的功劳还是如何,脸上的肉瞧着都比从前多了些,丰满不少。
易衡觉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自然是为了避开太子府的琐事。
那一胎不保,你就是直说了,这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横竖先丢出去,不要牵扯上才是上策。
叶珑听着听着就乐了,揶揄道:易衡觉,你若是肯费些心思,教一教彦津这些,他昨日便不会吃亏了。
他可没吃亏。
易衡觉扬眉,并不赞同叶珑的说法。
他是傻人有傻福,你且先顾好你自己。
我已经将你得了疥疮的消息放了出去,这掬水小院的门这些日子都不会看,你也好好的歇一歇才是。
也好,叶珑把玩起桌上的药包来。
易衡觉办事滴水不漏,这消息传的飞快,太子府立刻做了个大扫除,生怕林婧婷也染上了。
如此一来,可没人再敢让叶珑来看护林婧婷了,避之不及呢。
叶珑也因此少了不少的应酬和负担,在这掬水小院里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北夏使臣来朝唯一的坏处就是叶珑不便出门,免得被人瞧见了又要生出事端来。
最高兴的当属洛禽霜了,缠着叶珑给她讲西游记的故事,听的那叫一个痴迷。
可就是费嗓子,叶珑日日都要喝梨汤来养一养。
叶家。
这老两口想要攀亲戚不成,原本是费了番心思,想要寻到她母家的亲戚来,然而叶五娘的娘出身卑微,如今有离边关甚远,实在是不好找。
这番费尽心思的搜罗无果不说,反倒是引起了晏悯缘的注意。
娘娘,咱们派人盯着掬水小院,如今递了消息回来了。
什么消息啊。
晏悯缘正拿着剪子在修剪院子里面的花。
丫鬟使了个眼色,旁的伺候的人就自觉的走远了些。
那叶家去掬水小院上面闹过几次,奴婢原先以为两家是沾着亲戚。
毕竟是同姓:可是自打定业候府公布定亲的消息之后,这叶家竟然登门送嫁妆呢。
嫁妆?晏悯缘这才回头,扫了丫鬟一眼,追问道:然后呢?黄老将军也送嫁妆过去的,那院子的侍卫认错了,结果叶珑出来命人将叶家的给赶出去了。
送嫁妆的是叶家二公子,在门口一直叫嚷着,说自己是娘家人,还说是嫡亲的哥哥。
晏悯缘蹙眉,嫡亲的?那这关系可就不一般了啊。
丫鬟有凑近了些,近乎耳语道:奴婢着人去查问,这才发现了件大事情。
这个叶珑先前,可是有过婚配的!有过婚配?!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晏悯缘揪着丫鬟的手臂,不可置信:你可查问清楚了?丫鬟重重的点头:奴婢特地托人去边关查问清楚的!那这个叶珑,岂不是骗婚?不对,易衡觉是将人从边关给带回来的,以易衡觉的权势,若她真的有婚配,易衡觉岂会不知。
丫鬟却是摇摇头,脸色也沉了一分:这婚配的不是别人,是边关的督军。
督军?那不是在边关被火给烧死了吗?!因为那督军和晏家熟识,因此晏悯缘印象颇深。
且当初说是突发大火烧死的,虽说觉得蹊跷的很,可因为地处偏远,无从查问,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的意思是,那督军的死……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主仆二人对视一番,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晏悯缘的眸子亮起了希冀的光。
此事若是真的,那叶珑这次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去准备笔墨来。
此事还有疑点没有查清楚,得找出些别的证据。
不仅如此,说不定连侯府也能一举扳倒。
晏悯缘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扬声笑了起来。
自打晏家出事后,她从未这么高兴过了。
围猎场一事,皇帝大发雷霆,皇后本等着他去惩罚安乐,可是等了好些日子,都没见皇帝说什么。
也没见对许彦津那个孩子做什么。
皇后思前想后,都没想清楚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反倒是安乐,是坐立难安。
难得的老实起来,连宫门也不出了。
澜儿,你说我父皇在忙些什么啊?忙什么不打紧,打紧的是安乐担忧他会对许彦津做什么。
这点小心思澜儿岂会看不出来,冷声道:公主殿下如此挂怀圣上,不如去光明殿请安问候。
安乐抿唇,知道澜儿还是在生气她为许彦津作证的事情。
自讨了个没趣的安乐便也不再问了,可更不敢出去找叶珑她们。
生怕惹父皇不高兴了,要了许彦津的命。
她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踱步,焦躁不安的很。
见她这副模样,澜儿也是于心不忍,便开口道:你们去小厨房,拿些冰镇的绿豆百合羹来。
是。
几个宫女出去后,屋内就只剩下澜儿和安乐二人。
奴婢一早就同您说过的,殿下您偏偏不听,如今可好?先前皇后娘娘张罗您的婚事,您嫌厌烦,如今不张罗了,殿下反倒是慌起来了。
安乐知道澜儿是替她着想,也没还嘴,抿唇听着她的数落。
未了,澜儿才道:奴婢看,殿下还是在皇后娘娘给您挑的人家中,选一家才好,这样也不会牵连到侯府。
安乐拧眉,她虽跋扈,可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澜儿说的是最好的法子。
可她心有不甘。
见安乐不为所动,澜儿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如今您还有的选,若是再拖着,到时候您的婚事,您自个可就做不了主了。
安乐手握成拳,思忖着别的法子。
北夏要来和亲的消息传的很快,说是国主已经派了使者来。
不仅带着老国主的亲笔信函,还带了不少的奇珍异宝,以表诚意。
皇帝亲自迎接了北夏的使臣,举办了宫宴为使臣们接风洗尘。
按照惯例,易衡觉本应也去宫里陪同才是,可宫里不知是怕染了疥疮还是如何,没给易衡觉下帖子,连黄老将军都没去。
珑姐,你说那些个妖魔鬼怪,有靠山的都被放回去了,剩下的没权没势的都被孙悟空给一棒子打死了,怎的话本子也这般势利眼啊。
叶珑毫不吝啬的夸奖道:霜儿悟性不错,把精髓都领略到了。
二人依偎在那秋千架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依我看啊,这京城就跟那盘丝洞似的,有好些个蜘蛛精,成日里没事就想着要织网。
洛禽霜才到京城一年多,却跟着见识到了不少的计谋。
这盘丝洞的比喻十分贴切。
有螃蟹吃了!许彦津的声音打断了两位书友的交流,二人却是纹丝不动,看着许彦津提了两兜子螃蟹进来。
上次易衡觉也带了回来,可那个时候叶珑修养着,吃不得这样寒物,洛禽霜更是没心思吃,最后悉数送去了定业候府。
许彦津扬了扬手里的螃蟹,示意两人动起来,可叶珑慵懒的指着小厨房的位置:上锅蒸熟吧。
别蒸太久了,不然蟹黄就都浪费了。
洛禽霜补充当。
全然没有下来要帮忙的意思。
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许彦津扭头去了厨房。
熟练的忙活起来。
看着那个身影,叶珑惋惜道:他若是生在富贵人家便好了。
我看啊,应该是安乐没那么富贵才好。
洛禽霜如今对这些勋爵人家,反倒是多了一丝怜悯出来:侯爷身份贵重,是老侯爷的独子,那可是开国元勋,可珑姐你看老侯爷……,再看侯爷如今的处境,还不如李伏昆呢。
不说侯爷,且说净娘,要操持偌大的侯府,应付那些个难缠的亲戚,和太子殿下更是……还不如我这个紫秋山的弟子来的舒适自在。
话糙理不糙。
螃蟹虽然好吃,可是蒸出来的水腥臭不已,闻到了味道,叶珑便从秋千上面起身,开始去调酱汁了。
刚摆好席面,李伏昆风尘仆仆的来了。
看着那些颜色鲜红的螃蟹是食指大动。
你不是去宫宴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洛禽霜估摸着时辰,此刻也应该是刚开始而已。
李伏昆摆摆手:武将都没去,我去做什么,在宫门前挠了挠痒,那内监就怕我也染了疥疮,上赶着催我回来休息呢?挠了挠痒便被内监给赶回来,逗得洛禽霜捧腹大笑。
叶珑调好了酱汁,几人便大快朵颐的啃起螃蟹来。
对了珑姐,怎的不叫沈姑娘也来吃螃蟹啊?我瞧着她身子好了不少,估摸着也快好了吧?上回洛禽霜还看见她和绿蕊一起在院子里面溜达呢。
第二百三十章 开天窍叶珑眸色一深,是啊,这个沈昭雪也应该离开了。
这场宫宴,安乐与其余的公主,甚至是郡主们,只要是待字闺中的,几乎都到了现场。
安乐本想称病不去的,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她话里话外的总是提及许彦津,安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北夏的使臣是国主身边的近臣,上次来交换质子的时候也来过,如今正在和父皇叙旧。
安乐搅了搅手里的帕子,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正想着要尿遁的安乐,偏偏被皇后身边的嬷嬷给抓了个正着。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传您过去说话呢。
那嬷嬷挡住了安乐的去路。
安乐回眸,正好对上皇后娘娘满脸堆笑的看着她。
安乐叹了口气,认命的跟在了嬷嬷的后面,到了皇后跟前。
那北夏使臣也停下了说话,看着安乐。
她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儿臣给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笑眯眯的拉过安乐,拍着她的手道:皇帝您瞧,咱们的安乐多懂事啊。
请个安就叫懂事了,皇后娘娘胡编乱造的本事真不错,她不应该是大嫂嫂的亲戚,合该和晏悯缘是一家子才对,安乐诽腹道。
原来这位便是安乐公主啊,果然如传闻一般,是倾国倾城。
北夏的使臣夸道。
皇帝只笑了两声,没说话。
我们安乐如今年十……这酒是朕叫人特地拿出来的,使臣快尝尝。
皇帝有意打断了皇后的话。
那使臣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了皇帝,眼观鼻鼻观心,猜出了皇帝的意思,便拿起酒杯品起酒来。
皇后的话被生生的给打断了,她虽有些不悦,却也不敢忤逆皇帝,还是在宫宴上,便挥挥手让安乐下去了。
没有原路返回到座位上面去,安乐趁机尿遁,溜了出去。
果真是不能得罪这个皇后娘娘,我老早就说她是个笑面佛了,打着要跟我议亲的名号,实则巴不得早些把我送出去才是。
安乐愤愤的道。
路边的花就遭了殃,被她随手给扯落不少。
殿下悄声些!澜儿提醒道,这四周还有不少的宫人呢,要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面,可就糟了。
安乐抿唇不语,一路赶往了安华殿。
这是宫中供奉牌位的地方。
里面基本都是货价的长辈,也有不少特许获殊荣的人供奉在正殿,侧殿就大多是些女眷。
安乐母妃的牌位就在这里面供奉着。
澜儿燃了香,递给了安乐。
安乐对着母亲的牌位三叩首之后上了香。
母妃的牌位是父皇亲自刻的,人人都道父皇痴情。
可安乐知道,母妃的生祭,父皇从未来过。
拿袖子擦了擦牌位,安乐叹息道:若我不是这崇国的公主,是个猫儿狗儿的,也比在这宫里要自在的多。
殿下!澜儿拧眉劝阻道:这里可是安华殿,公主殿下慎言。
安乐苦笑一声,将牌位给放了回去。
北夏的使臣先行来一趟,至于北夏的太子,说是等国主寿宴之后便来崇国,约定的日子是在三个月后。
只是不知,这和亲的喜事,到底会落在谁的身上。
掬水小院。
洛禽霜是个能吃能睡的,睡下之后便是天上打雷也醒不了。
可今夜她却突然醒了过来,这动静惊到了叶珑。
毕竟以往她起夜可没这么大的动静。
洛禽霜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眉头紧蹙,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怎么了?叶珑出声问道,刚想要去点油灯,洛禽霜却光着脚就下了床,直奔着外面而去。
叶珑顾不得,随手拿起了火折子点燃后就跟了上去。
洛禽霜推开门,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着天,右手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叶珑从未见过的东西。
似乎是罗盘却是方形的,上面写的数字她更是看不懂。
只见洛禽霜左手持那罗盘,抬眼看着天,右手掐的也是叶珑不认识的决,口中念念有词。
叶珑蹙眉,也抬头看天,想要看出其中的奥秘。
这一看她才发现今夜竟然是血月。
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天文现象,可是洛禽霜的卦术又不得不信。
毕竟当年李淳风的推背图到现代都没有个合理解释呢。
紧接着,叶珑就看见了天上有两个北斗。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定睛一看。
的确是双北斗!不知为何,洛禽霜总觉得这奇怪天象和洛禽霜手里的罗盘有关系。
啪!地一声,洛禽霜手里的罗盘掉到了地上,月色也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有云挡住了月亮。
连带着双北斗也没了。
洛禽霜则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叶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了她,伸手搭脉,却并无异常。
洛禽霜拿袖子擦了擦嘴,低声道:我没事珑姐。
先进去说话。
叶珑将人给扶了进去,给她到了杯茶,又拿了颗药丸出来:是补气血的。
洛禽霜服下那颗药丸,又看了看手里的盘,那方盘上有一道裂痕,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叶珑担忧道。
总觉得洛禽霜这模样,很不寻常。
洛禽霜摩挲着手中的方盘,思忖了好片刻才开口道:珑姐,我们紫秋山的弟子从小学习卦术,六爻卦,算人气运,占卜之术。
师父一早就说过这些东西本是天机,终将会反噬到自己身上的。
叶珑颔首,因此她才不让洛禽霜胡乱算人气运。
可我师父还说了,弟子们修行到一定程度后要下山历练。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开窍。
开窍?洛禽霜又喝了口茶:这个开窍指的是我们的天窍。
开了此窍之后,才能修千机门的秘术,做到真正的算无遗策。
可你如今已经算无遗策了啊。
洛禽霜摇摇头:我这些不过是寻常的算术,千机门真正算无遗策唯有我掌门师叔一人。
因此他才备受赞誉,受皇帝厚待,令千机门在众国之中独善其身。
你的意思是说,你方才是开了天窍?我猜是。
叶珑一时语塞。
洛禽霜也有些懊恼:因为瘸腿掌门说了,就是千机门的弟子,能开天窍的是少之又少,连我大师兄都没开呢。
因此她也不知道这开天窍到底是何意思。
那你为何觉得你是开了天窍?因为我脑子里多了几种算法。
就从前许多不懂的地方,像是醍醐灌顶一般。
根据洛禽霜的叙述,叶珑觉得这个开天窍就跟天授唱诗人一般。
在西藏地区,许多目不识丁的牧民,在一夜之间能记下几十万字的格萨尔,从而成为了说唱艺人。
只不过洛禽霜被天授的是卦术。
我得回紫秋山。
说罢,洛禽霜就开始收拾东西。
如今夜已深,不如明日再收拾吧。
珑姐你不知道,这天窍开了便罢了,若是不处理妥当可能会走火入魔的,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我得赶紧回去找瘸腿掌门。
原来这般雷厉风行是怕死。
叶珑一脸黑线的看着洛禽霜。
当晚洛禽霜就收拾好了东西,翌日一早就雇了马车回紫秋山了,竟都没同李伏昆告别。
倒是给李伏昆留了个小三角符。
看着和街边摆摊算命随手赠与有缘人的那种相差无几。
紫秋山掌门说,开天窍非同寻常,一个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她才匆忙回去的。
叶珑解释道,想要安慰李伏昆一二。
李伏昆盯着手里的三角符,抿唇不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南下赈灾就只有这个,连句话都没有?李伏昆不可置信的追问道。
叶珑思忖着,要不要编句谎话来安慰李伏昆一番。
又得按照洛禽霜的性子来编,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李伏昆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三角符咒:也罢,那她可曾说过……侯爷刚才被召入宫里了,急匆匆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诶,洛姑娘呢?怎的没瞧见她啊?不等人答复,姗姗来迟的许彦津就看到了李伏昆手里捏着的三角符,笑着问道:李兄一大早是去哪个算命摊子上了?我上次被人骗了五两银子,给了我三张这个符呢。
不过洛姑娘……咳咳。
经过叶珑的提醒,许彦津才注意到李伏昆的脸色很是差劲,终于闭了嘴。
李伏昆将那符咒收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了。
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叶珑终于憋不住笑了:你还真是雷区蹦迪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一句的精准打击李伏昆。
什么蹦?没事,洛禽霜昨夜夜观天象,有修行大事,今日一早就启程回紫秋山了。
许彦津恍然大悟的点头。
叶龙想起来他刚进来说的话:你刚才说,易衡觉被召进宫了?是,本来今日是要去西郊大营练兵的,在半路上就被内监给叫走了。
啧,叶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一个时辰后。
你说什么?南下治水?!叶珑拍桌反问道。
比当事人易衡觉还要激动。
圣旨就摆在桌子上面,上面的字叶珑也看明白了大概。
是让易衡觉带着赈灾银两南下赈灾,可这给的兵也太少了吧。
才五十人。
光充当苦力运输银两就差不多了。
这个皇帝还真是足智多谋啊,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你,还不给你兵卒,那么多的银两也不是你的报酬。
还有这五十人,他老人家去郊区祭祀带的人都比这多吧?叶珑看着桌子上面的圣旨,恨不得当面甩回他老人家脸上去:他一个宫宴,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知五十个!欺负谁呢?!看着叶珑怒气冲冲的打抱不平,易衡觉忍俊不禁。
可是让我去,那些灾民便也能好过些啊。
叶珑顿了一下,觉得易衡觉说的有道理,她叹了口气:这也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了吧。
这份任命来的突然,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南方吃急。
对了许彦津呢?在你刚才骂……人的时候,已经去收拾东西了。
说起许彦津,叶珑突然醍醐灌顶一般的醒悟了,她正色道:皇帝突然让你去南方,不会是想把许彦津给支开吧?想到这里叶珑又觉得不对,他堂堂一个皇帝,要对付许彦津岂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的事情?易衡觉将圣旨给收了起来,又拿出了一枚令牌来。
上面刻着的子叶珑并不认识,但是却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纹样是龙。
应该是皇帝的令牌。
军师难道不跟着我一起南下吗?我当然要跟着你一起去了。
且不说此行山高路远,就那五十个人哪里够看,一定得带着她才行,也好应付突发情况。
易衡觉扬眉,脸上扬起一抹笑来:那还不收拾东西吗?咱们明日便要启程了。
明日?!叶珑光顾着骂人去了,连最要紧的时间都给忽略了。
皇帝催的紧,可是赈灾的银两倒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足足有六辆马车。
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皇帝并未亲自送行,是霍玄宸送他们出城的。
叶珑坐在马车里面并未露面,只听到霍玄宸的笑声爽朗。
出京城五里地后,霍玄宸就折返回去了。
这一行人加上车夫,也不过七十余人。
叶珑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上了匹马,和易衡觉并排前行。
在队伍中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都是虽易衡觉去过边关打过仗的人,一等一的好手。
咱们这次要去多久啊?易衡觉没忍住乐了:军师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我是军师,横竖是吃你家的月例的,去多久不是去啊。
叶珑悠悠的道。
此去要一路到浙闽一带,按照我们的脚程,得月余。
他们这帮人算是脚程快的了,叶珑担忧的回眸,看了那几辆运送音量的马车。
这目标也忒大了,若是被山贼草寇什么的盯上了,就没了。
叶珑没想着路程时间,倒是想了此行的利害关系。
她戴上兜帽遮住了太阳:我看这回咱们去的路上是有惊无险,回来的路上才叫精彩。
皇帝给的是真金白银,自然是想这要赈灾的。
可赈灾目的一达到,难保不会像边关那时,卸磨杀驴,动起手脚来。
吃冰糕吗?嗯?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叶珑还没反应过来,易衡觉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食盒来。
里面有几块冰糕,一打开盒子还冒着白气。
说是冰糕,却不是叶珑想的那样的雪糕,是用牛奶做凝结成块,像是在吃奶砖一般。
叶珑捧着那食盒吃起来。
路线是李伏昆规划的,基本都是山路,虽然绕了一些,可一路上风景秀丽,还有树荫遮挡,反倒是比官道要舒服的多。
在山涧行走舒适,也只有正午十分日头当空时有些炎热罢了。
临近傍晚,几人到了歇脚的地方,是一座小城,就在山中。
却繁华的很,遍地都是客栈,就是易衡觉一行人马在此也不会觉得稀罕,里面的人穿着特色的民族服饰,尤其是腰间,都挂着形色各异的铃铛,走路时发出声响,却也不觉得吵嚷。
这里是永乐城,是进京的要地,经商公办都会途经此处,因此格外的繁荣。
易衡觉解释道。
进了城,几人都下了马,许彦津在后面带着队伍,李伏昆择取前头找客栈了。
那些铃铛是当地人的家徽。
家徽?用铃铛?这倒是稀罕的很,叶珑闻所未闻。
易衡觉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相传这里从前是靠买铃铛发迹的,因此这里的铃铛也多,有趣的很。
说着,易衡觉就在一个小摊位面前停了下来,老板是个精瘦的男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十分热情的招呼道:二位客人是京城来的吧?这个铃铛是我们永乐城的特色,不如买一个挂在身上,留作纪念?这老板也是精明,光是看二人的衣裳料子就知道是从京城来的了。
易衡觉在里面拿了个翠绿的玩意,通体圆润,叶珑接过来发现是用竹子做的,可是晃了两下就听见了声音。
竟然清脆的很,如鸣佩环。
不由的多晃了几下,易衡觉勾起唇角付了银子。
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啊?叶珑翻来覆去的看,都没瞧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是当地的一种石头。
石头?石头能发出这种声音?叶珑才不相信。
不是石头撞击竹子发出的声音,是石头碰撞的声音。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珑转瞬就将铃铛挂在了腰间。
落脚的客栈是城里最大的,叫做清河客栈。
易衡觉一行将占了那一层的所有房间,叶珑是单间,就在易衡觉的隔壁。
这里的建筑也十分有民族特色,就地取材多是用木头或者竹子做成的,且一楼多为吊脚。
说是为了防潮。
叶珑洗了个热水澡后,发现易衡觉送来换洗的衣服是当地的服饰。
第二百三十二章 贵客正是她今日见到的那种,叶珑换上,尺寸刚刚好。
在铜镜前的叶珑突然有一种错觉,他们不是去赈灾的,而是来旅游的。
楼下的晚饭已经做好了,叶珑下去的时候,几人已经大快朵颐起来了。
易衡觉那桌只有他一个人,是张小方桌,对面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给叶珑留的。
她从楼梯上下来,便吸引住了易衡觉的目光。
这里的衣服不是裙衫,为了方便男女都穿的是裤子。
上衣是件水绿色的短衫子,生生的露出一截腰肢来。
裤子寻常,唯一的亮点是裤脚处是彩色的流苏点缀。
易衡觉并不是第一次来永乐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穿当地衣服的女子。
却像是心被人给抓住了似的,移不开眼睛。
如何,好看吗?叶珑觉得这身衣裳和她的竹铃铛十分的般配,她系在了腰间,走路就会发出声音。
易衡觉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因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总觉的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好看,快吃饭。
看着那桌子的两人如神仙眷侣一般,又看了看身旁已经吃了两碗饭的许彦津。
李伏昆叹了口气,他吃不下了。
这里的竹筒饭很香,配上自家研制的腊肠,油而不腻。
若是霜儿在的话,也一定会喜欢的。
也不知霜儿如今到了哪里,她一个人在路上安全与否。
叶珑倒是往她的包袱里面塞了好些金叶子,就是不知道神经大条的霜儿能否发现。
等她从紫秋山回来,定要带她来这里。
饭后,易衡觉又带叶珑去外面逛了一圈,其余的人倒是早早的就歇下了,因为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山里的夜晚凉,二人转了一会消消食就折返回客栈。
在门口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夜盲了。
怎么可能没房间?本……我刚还看到有人住店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客官,方才那个就是最后一间了,近日商队多,我们店实在是没有位置了。
小二很是客气:不如您去隔壁看看?……我就要住这家客栈。
说着,那人就往柜台上面拍了一两银子。
客官,小店实在是没有……啪的一声,柜台上面又多了块银子。
叶珑扶额,她没看错。
此人就是安乐。
叶珑替她收回了银子,也不再为难小二了,拉着她的手腕道:今晚跟我睡一间就是了。
珑姐?!安乐喜上眉梢,麻溜的就跟着叶珑上了楼。
被抛下的易衡觉看着安乐的背影。
也不知小殿下和彦津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
不过,易衡觉看了看无边的夜色。
皇帝怕是要着人将安乐带回去的。
房间内。
叶珑关房门,板着脸道:你一个人出来的?对啊,我带了不少的银子呢,这些年的私房钱都在这里了。
像是炫耀自己宝贝的孩童,安乐笑的天真,说着便取下了包袱要给叶珑看。
你父皇知道吗?这句话算是问到了裉节上,也是明知故问。
安乐怔了一下,又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道:我还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呢,就是我一个人,没带多少衣……叶珑搬起椅子,坐到了安乐的对面,一手拿过了她的包袱,让安乐不得不直视她。
安乐,你一个人私自离京,你父皇的一定会派人抓你回去的。
安乐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这一幕让叶珑心下一软,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我们此行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那南下赈灾是要事,各地的官员都想要分一杯羹,盯着那些赈灾银,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你身份贵重,万一碰上些山贼草寇的,你要我,要侯爷怎么和你父皇交待?我知道你对彦津的心……安乐突然打断了叶珑的话:父皇知道我随你们一起的。
他同意了的。
这回换叶珑怔住了,她诧异的看着安乐。
皇帝怎么会同意这件是事呢?!像是知道叶珑不相信一般,安乐拿下了腰间的令牌:这是父皇给我的令牌,让我保命用的。
叶珑接过那令牌一看,果然是受宠的公主。
那令牌比易衡觉的要好多了,不仅雕刻了龙,还有凤凰。
啧,皇帝这回怎么如此开明?难不成是受什么洗礼,赞成自由恋爱了?也不对啊,那应该直接一纸婚约赐婚二人啊。
珑姐别担心了,而且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教我武功的师父,可是宫里最好的。
叶珑看着那枚令牌,又看了看安乐那张满是无辜的脸。
脑子里想到了一个最佳的判断方法。
若是明日有人来抓安乐回去,或者张贴安乐的画像搜捕,叶珑就立刻让许彦津将她给扭送回去。
横竖彦津能赶上他们的。
叶珑眨眨眼,只道:睡觉。
翌日一早。
许是因为安乐这个贵客的突如其来,叶珑睡的不是很安稳,眼下有些乌青。
易衡觉手里拿着封信函,准备给她看:昨夜没睡好?叶珑抬手打了个哈欠,努努嘴示意安乐的方向,喃喃道:这么大一个烫手的山芋,我怎么能睡的好。
易衡觉,若是有人来寻她,或者有海捕公文,咱们就立刻马上扭送她回京城。
这可是当朝公主,还是受宠的那种。
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
怕是晚了。
叶珑这才注意到易衡觉手里的信函,看着那熟悉的祥云彩金纸,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展开一看。
竟然是皇帝的亲笔手谕。
是让易衡觉好好的照顾安乐的。
叶珑惊的小嘴半张,看了好几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皇帝是不是……疯了?易衡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军师,慎言啊。
快些吃饭,今日就在马车上再休息会。
叶珑哪里睡的着,足足看那信函看了半个时辰。
是看一眼信函,又看一眼安乐。
那眼神,盯得安乐心里发毛,实在是坐不住了,出了马车骑马去了。
最终叶珑认命了,胡乱的将那信函一塞,眼不见心不烦,倒头就睡了下去。
安乐上马没多久,许彦津就到了她身旁,却十分规矩的没有并排前行,始终保持着落后几分的步子。
公主……如今是在外面,你叫我安乐就好了。
那也太不和规矩了,许彦津想了想:属下还是唤您小姐吧。
榆木脑袋。
小姐怎的来了?我父亲让我当监工。
监工?那可有任职文书?木头疙瘩。
安乐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口谕。
许彦津摸了摸鼻尖,当他没问。
前面不远处的李伏昆回眸,拧眉看了二人一眼,十分不解的问道:公主殿下到底图许彦津这个木头什么?易衡觉也跟着笑:本侯也很好奇,就如同好奇洛姑娘看上你什么了一般。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伏昆没好气的道:好好的说旁人,你扯到我身上作什么?!说着就加紧马腹,往前跑出去好远。
也不知道小李将军何时才能从这种愤懑之中走出来。
易衡觉保守估计,得持续到洛禽霜回京。
出了永乐城,道路明显的荒凉了起来,植被更加的茂密,这是条小路,比官道快上足足三日。
却也人迹罕至,也是易衡觉常年带兵才知道这条小路的。
离开京城的第三天,队伍里就出现了多多少少的水土不服的症状,身体较弱些的开始上吐下泻。
好在叶珑先见之明,准备了不少的药材。
第二百三十三章 遍地是灾民马车让给了个不舒服的车夫了,叶珑和安乐都下车骑马前行。
叶珑看着两边的植被,倒是发现了不少的草药。
可是却不见有人采摘的痕迹,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先前在永乐城的时候,是见到了好些草药商人的。
这里离永乐城也没多远,要说偏僻,寻常赶路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药农定会发现这里的。
就在叶珑疑惑间,蓦然发现队伍的速度变慢了,紧接着就停了下来。
最前面的李伏昆,他招呼了好几个人过去,叶珑绕开前面的人,看到前面的山体处似乎有坍塌,挡住了路。
李伏昆怕那边不稳,再掉下些石头来,让其余的人都往后退一退。
这里前些日子下了雨,土还是润的。
易衡觉说道。
叶珑透过树缝,看清楚了前面的山体突然陡峭起来,几乎是垂直,形成了类似于一线天的景观。
悬崖上面没有树木,多是碎石泥土,所以时常滑坡。
易衡觉颔首,眸里有些惊喜,叶珑竟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难怪那些个药农不来这里,若不是他们人多的话,估计此刻只能折返回去了。
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接着是惊呼声。
怎么回事?易衡觉上前去查看情况,李伏昆身上都是土,连头发都不能幸免:这里的土太软了,没挖几下就重新回填回去了。
砍一些树枝来。
叶珑抢白道,李伏昆也不疑,立刻和手下去办,叶珑下马,易衡觉跟在了身后。
因为常年在野外执行任务的原因,叶珑懂一些力学。
知道这里的碎石太多,回填的速度快,想要开出一条路来得费些工夫的。
拿出了纸笔,叶珑画出了多个三角结构。
等李伏昆搬了粗壮的树枝来的时候,叶珑讲解起来:这些线就是木头,挖开一点便用这个木头做出支撑来,这样泥土就会到两边,咱们也能最快的出去了。
叶珑只指点了一二,那些侍卫就领略了要点,实际上手操作起来就很快。
安乐看着他们动作迅速,又去看了眼那张图纸,不由赞叹道:珑姐,你不是从小学医吗,怎的连这个都会啊?她从小学的,可不止止是医术。
约莫两刻钟后,这条路就出现了仅供一辆马车的通过的距离,易衡觉没有犹豫,吩咐队伍立刻快速通过。
接下来,就要到冀北了。
这里临近黄河,因为涨水,河道两岸不少的百姓的房屋被淹,死伤众多。
官道是在山上的,地势高,将河道的情形看的是清清楚楚的。
许多人没有住所,只能在河堤的边上就近搭起了棚子。
叶珑依稀看到了好几个施粥的地方,因为每一个棚子前面都排起了长队。
翌日。
到了冀北的冀州。
这里也算是冀北繁华的地方了,因为靠近黄河,是交通要塞。
可也常年会出现河道决堤的情况,苦的就是两岸的百姓。
看着不断翻涌的黄河水,叶珑倒是有治理的方法,在这个时代却没有实现的条件。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几人刚进入冀州没多久,迎面就有一队官兵模样打扮的人,看架势是特地来迎接他们的。
为首的是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若是带上一副圆圆的墨镜,就同街边算命的无异了。
鬓边已然有些白发了,可是两眼精明的很。
小人还是冀北府衙的师爷,我们大人特地命小人在此迎接诸位使官。
师爷自报家门后,就开始带路。
进了城,先前在山上看的景象一下就更清楚起来了。
刚进城的街道两旁倒是还好,只是有不少的乞丐在沿街乞讨。
看着他们的马车,那一双双眸子,眼神各异。
却都不由的让人涌起一阵心酸来。
好些人身上还受了伤,并未医治,伤口就裸,露在外面,好些都开始溃烂流脓。
叶珑看的是于心不忍,想要即可去医治。
她夹紧马腹,快速上前,到了易衡觉的身边,低声道:好些人受伤还没医治,我等会再去找你们吧。
带上彦津。
知道叶珑的性子,易衡觉也没有拦着。
叶珑和安乐,连带着许彦津就离开了队伍。
将马停在了街口,叶珑就报出了一些药材名,吩咐许彦津去多买一些,她药箱里面的这点存货定是不够用的。
她记得清楚,方才有个孩子,小腿上面有一条两寸长的伤口,若不是及时医治的话,怕是要废了。
叶珑走过去才看到,那是一对母子,正依偎在墙角,面前的破碗空空如也。
行行好吧,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那母亲的声音嘶哑,叶珑蹙眉,将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
紧接着,叶珑就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掀开了布袋,露出了里面的刀具来。
我是大夫,孩子的腿是怎么伤的。
那位母亲正在给怀里的孩子喂水,闻言就哽咽起来:发大水的时候,我们的屋子都被冲跑了,孩子的爹没了,他的腿被捞起来时就成了这样,我将身上的东西给当了,可是也不够去看郎中……说着那母亲就抽泣起来,怀里的孩子似乎已经在昏迷的边缘了,此刻也迷迷糊糊的呢喃着什么。
应该是在水里被利器划伤了,本是不要紧的,然而这洪水里细菌多,加上天气热,没有及时处理的缘故,所以伤口看起来要严重的多。
你抱紧孩子,这条腿再不治,就要废了。
说着,叶珑就给那孩子喂了麻沸散。
给刀具消毒,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
许彦津也提着许多药包回来了,而周围也聚集了不少的灾民。
神医,给我也看看吧,看看我手上的伤。
还有我,您行行好,救救我吧咳咳……这沿街乞讨的,几乎都是受灾无家可归的人。
叶珑一人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
大家别急,排队慢慢来。
叶珑借了张桌子凳子,就开始做起诊来。
安乐在一旁也打起了下手来,好在其余人的伤势并没有多重,几乎都是一些皮外伤,许彦津这样的行伍出身的也能帮着包扎。
可是这队伍,却是越排越长。
叶珑就是给他们开药,也不知有没有条件去煎药,因此给的多是外敷的药。
神医!神医你看看我孩子!他这是怎么了!是方才那个孩子的母亲,此刻突然惊呼起来,抱着自家孩子就冲了过来。
她怀里的孩子正不安的扭动着,人却没有醒过来,叶珑伸手一摸,浑身滚烫。
这是发烧了,得煎药喂下去。
可眼下,叶珑也走不开,便将要给了安乐,让她带人去找个铺子把药给煎了。
一个时辰后。
已经在驿站收拾好的易衡觉见叶珑还未回来,便主动去寻。
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易衡觉就知道,那一定是叶珑的所在。
扫了一眼排队的那些人,易衡觉吩咐侍卫去请两个大夫来坐诊。
这些要是都让叶珑看,那不得把她给累着了。
终于,将叶珑给解救出来了。
在附近的茶摊上,易衡觉给她倒了茶,将茶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叶珑着实是饿了,拿着糕点吃起来。
这些人都是受灾的灾民,没钱看病。
叶珑一边说着,易衡觉一边拿帕子拂去她脸上的汗珠。
这里的县令,可是个大善人。
易衡觉说道。
叶珑扬眉,满是不解的看着他。
这都遍地是灾民,无家可归了,他要真的是大善人,怎的一点作为没有。
第二百三十四章 福地洞天可就是无能了些。
这大喘气的,叶珑觉得易衡觉有去说书的潜质。
你先休息会,旁的以后再说。
见叶珑的确是饿了,易衡觉又叫了些吃的。
那个师爷将几人给带到了驿站安排住下,说他们县令在河边施粥发粮走不开,等晚些了就过来,易衡觉没说什么,将那个师爷给打发走了。
叶珑吃完东西,就同许彦津去找安乐了。
财大气粗的安乐直接在客栈开了房间给那母子住下,不仅吩咐人煎药,还准备了不少的吃的。
叶珑看了看,这病号餐很是丰盛,比她刚才吃的要好多了。
珑姐,那孩子的烧已经退了。
见到叶珑来,安乐立刻迎上前去。
叶珑微微颔首,接着给那孩子把起了脉,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等烧退了就能醒过来了。
扭头才发现孩子的母亲就在一旁扶着床睡着了。
叶珑放下了帷帐,让二人好好的睡。
门外。
许彦津苦口婆心道:小姐,这外面的灾民这么多,可不能人人都这样对着。
若都是住客栈,吃席面的话,他们的赈灾银可撑不到去江浙一带。
我有不是傻子,这不是情况紧急吗?安乐不满的反驳道。
我这不是跟您说一声吗。
你几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了?行行行,我知道了还不成。
……许彦津觉得冤枉的很。
叶珑关上房门。
易衡觉上前道:随我去看看?叶珑会意,知道他要亲自去河道两岸看一看,便点头随他一起。
二人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一个人都没带,便往河道走去。
一路上,像方才那般沿街乞讨的人并不在少数,叶珑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路过一辆马车,有人随手撒了些碎银子下来,好些人就上去争抢。
易衡觉伸手揽住了叶珑的肩膀,让叶珑免于被那些人给冲撞到。
这里的县令不是施粥了吗?叶珑狐疑起来。
哪怕是她不在朝中为官,可是也听易衡觉说起过,皇帝是下过圣旨的,出现水灾后,当地官员定是会接济的,何至于此?很快,二人就到了河道边。
这里施粥的棚子并不少,也有不少的人在排队,叶珑打算过去看一眼,却被易衡觉一手给拉了回去。
易衡觉拉着她,朝另一边走去。
那边是一片休息的区域,好些人拿着布放在地上,就这样躺着睡去。
领了粥的人,也都蹲在路边。
叶珑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哪里是粥,说是米汤还差不多,压根看不见米粒的存在。
那些搭建的供人休息的棚子,更是风雨飘扬,叶珑觉得她稍微使些力气就能将这棚子给踹翻了。
也难怪那些个灾民要去沿街乞讨了。
往前走了一段,叶珑就瞧见了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在粥棚前亲自施粥。
好歹是在朝中做过官的人,叶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冀北的县令。
看他那亲力亲为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做戏。
咱们回去吧。
易衡觉开口道。
叶珑扬眉:不过去看看吗?不必,他会来找我们的。
见易衡觉十分笃定的模样,叶珑也不疑,跟着他开始往回走。
回驿站的路上,李伏昆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顺势就走在了易衡觉的身边,开始汇报起来。
拨给冀北县的银子足足有五千两。
五千两?就那么几个棚子?这还不是中饱私囊了?李伏昆继续说道:经过层层剥削,落到县令手里的也就只有三千两左右了,可是这里的灾情并不算严重。
县令也循规蹈矩的开仓放粮,可是似乎这里的灾民都没领到,之后还发生了几次争抢事件。
陈县令不忍动兵,也没能镇压下来,这些粮食就这样被抢走了,灾民却并未减少。
听说陈县令也在游说乡绅募捐,却无果。
叶珑不免的啧了一声,这事情就奇怪的很了。
易衡觉扭头看着她:军师可是发现了蹊跷之处?李伏昆说了,发生过几次暴乱争抢,那定是有人拿到粮食了的,可这灾民怎么还会只多不减呢?这便是蹊跷之处。
易衡觉毫不吝啬的赞许道:看来我以后也不需要带师爷出门了,只带上你便成了,连郎中的银子都剩了。
叶珑拍了他一下,刚想说他也学的不正经起来,可转瞬一想,易衡觉神情如此轻松,难道是已然知道这其中的蹊跷了?易衡觉,你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易衡觉却是笑而不语,卖起了关子。
驿站。
人已经安顿下来了,大多都在房间里面休息,这几天的路都是在山里扎营休息,现下终于有床睡了。
有几个中年妇女在厨房里面忙活着,也不知是谁安排的。
单独劈了一个房间来给易衡觉当做书房的,几人进去商量。
易衡觉从一个箱子里面翻找起来,叶珑才发现他带的箱子里面竟然都是书。
一本书递到了叶珑的手里,竟然是本县志,叶玲知道,这些都是对县里代销事情记载所录成书。
不过大体相同,除非是发生过什么奇闻异事,或是天灾人祸的。
叶珑随手翻了翻,并未察觉出不妥来,也没看出异样。
正当叶珑要发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动静。
是侍卫来报,县令大人来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易衡觉去前厅会面,李伏昆随行,叶珑就跟在最后面,进去之后也坐在了最末端不起眼的位置。
县令果然就是之前在河道时见到的那位穿官服的人。
微臣参见侯爷。
陈县令和身后的人跪了一排。
县令轻起。
这礼刚行完,陈县令就苦着个脸,开始哭诉起来:侯爷可得救救我们县啊,这洪水说来就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粮仓却是已经见了底,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了啊。
陈大人,本侯没记错的话,上次拨的赈灾银有五千两呢。
陈县令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才低声道:侯爷您在京城想必也是知道我们的苦楚的,这到下官手里的,确实不多啊。
易衡觉当然知道了,他翻过这篇只道:陈大人不必忧心,只需将赈灾的账目给本侯看,从明日起,这赈灾的事情便由本侯做主了。
是是是,侯爷说什么便是,下官全都听侯爷的。
竟没半点疑惑,陈县令答应的倒是快。
陈大人要请几人吃饭,被易衡觉给拒绝了,只催着快些将账簿给拿过来。
晚饭后,就有衙门的人将账簿给送了过来,叶珑就跟着易衡觉一起看,账目一笔笔的倒是清晰,可是叶珑发现这些开支报价都有些虚高。
这是衙门里有人从中中饱私囊,还是这里的物价就这么高啊?叶珑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
易衡觉却摇摇头道:都不是,是有人要发难财。
发难财?这事可缺德的很。
军师今夜,可想吃酒?吃酒?叶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色:这冀北是什么福地洞天,侯爷来了此处,是性情大变啊。
易衡觉不说话,转身拿出了两身衣服来。
都是男装。
换上衣服后,二人倒想是对兄弟似的。
叶珑也不多问,随着易衡觉就直奔城内最大的花楼而去。
看着那莺莺燕燕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女子,叶珑算是知道为何要换男装了。
二人模样上乘,这样的客人在花楼也是抢手的,很快二人就被姑娘给包围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阳之好起初易衡觉还担忧叶珑会拘谨,可下一秒,叶珑就十分投入的代入了角色当中,搂着姑娘的腰肢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易衡觉觉得是他多虑了。
也有春心萌动的姑娘想要上前去伺候易衡觉,却被他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场给吓的不敢上前。
花楼内的景色都是大同小异,二人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叶珑依依不舍的看着怀里的美女起身离开,意犹未尽的道:她好香啊。
这里的姑娘当真好看的紧,身上也不知道抹的是什么,香却不冲。
易衡觉倒了杯茶递过去,咬牙道:叶弟,喝茶。
叶珑举杯抿了一口,展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扇了起来,玉冠束发后的发带也随风飘动,明眸皓齿的,俨然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易兄莫不是连那女子的醋也要吃吧?易衡觉不怒反笑:原来叶弟,喜欢这种的。
兄长知道了。
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可是叶珑拧眉,总觉得他要报复自己。
片刻后,酒水什么都端了上来,至于女子,被易衡觉用眼神就给生生地拒绝了。
叶珑有些不满的撇撇嘴,无趣了。
好在台子上面还有美女在表演歌舞。
而易衡觉的重点,是来打探消息的。
习武之人的听觉向来是灵敏的,易衡觉很快就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听说这回来的是定业候啊?这苦差事,这京中人人都避之不及。
听说这回还有不少的赈灾银。
那这回……且先看看,这定业候可不想旁人那般好应付。
易衡觉循声望去,看了两眼,记住了说话几人的模样。
易衡觉,那两个姑娘歌唱的真好听。
叶珑单手托腮,痴痴的看着台子上面的两位女子。
一红一绿,倒是相宜的很。
叶珑听着这曲新鲜,和着诗词动听的很。
易衡觉可没心思看,他拿扇子轻轻地敲了她的头:收敛一些。
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叶珑啧了一声,回眸瞪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反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谁不喜欢好看的呢。
那番入神,让易衡觉很是不满。
长手一伸,便将叶珑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胳膊一抬,叶珑便被他给钳制住了,抬头也只能看到易衡觉的脸。
易衡觉低笑一声,转手拿了桌上的葡萄,喂到了叶珑的嘴里。
易衡觉,你放开我。
那两个姑娘,是挺不错的。
易衡觉心情大好,便维持着这个姿势,听起曲子来。
挣扎了一会,叶珑自然不是易衡觉的对手,索性就停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来,去掐易衡觉的腰肢。
像是知道叶珑要做什么一般,易衡觉率先一步扼住了她的手腕。
二人便这般纠缠在一起。
一直注视着二位的老鸨嘶了一声。
这二位客人看着器宇不凡,她还以为那个身量小的是女扮男装呢,不成想,竟是两位兔儿爷。
便上前满是殷勤的笑道:原来二位喜好这个,我们楼内的面首也不错,不如叫过来让二位爷看看?被闷住的叶珑停止了挣扎,面首是什么?这词听着倒是耳熟的很。
被人误会成龙阳之好,易衡觉也不恼,顺势扬眉回道:不必,上些好酒便是了。
老鸨有些失望,赚不到什么银子了。
见老鸨还不走,易衡觉略微抬眸,扫了她一眼。
老鸨一惊,赔笑着应道。
终于想起来面首是什么叶珑当即咬了易衡觉的手腕,愤愤道:易衡觉你松开!他们两个都被误会成了断袖了!等到易衡觉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手,叶珑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剜了易衡觉一眼。
发现台子上已经没了那些姑娘的身影。
叶珑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不满道:不看就不看。
堂堂定业候,竟这般的小气。
我自然是小气的。
易衡觉拿折扇,抬起了叶珑的下巴:有这般俊俏的美人,自然没心思看旁的面首一眼的。
叶珑的眸子转了转,这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带了不少的异样。
她急忙拍开了易衡觉的手,坐的也离他远了一些,拉开了距离,似乎是想要与他撇清关系似的。
二位客官,您要的好酒菜来了!小厮端着酒菜过来了,看二人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
叶珑展开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恨不得当场离开。
等那个小厮走了,叶珑才放下了折扇。
看着身边的人,叶珑低声问道:易衡觉,你总不会今日是来花楼寻乐子的吧?要打探的消息打探到了吗?叶珑问道。
不急,再坐会。
叶珑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到有什么人,更没听到什么要紧的消息。
她的听力可没易衡觉那么好,又没美人相伴,便对桌上的酒下了手。
半个时辰后。
叶珑已然有了醉意,拿着酒杯的手都开始晃悠起来。
易衡觉叹了口气。
这人的酒量,丝毫不见长啊。
他想打探的消息也都听到了,易衡觉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扶着叶珑出去了。
二人从驿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如今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安静的很。
叶珑的步子虚浮,软弱无骨,走起路来也是东倒西歪的。
易衡觉打横将人给抱了起来。
似乎又轻了不少。
定是这几日舟车劳顿给累着了。
那腰肢摸起来可没几两肉。
不成,得将她喂胖些才是。
怀里的人突然嘟囔起来,易衡觉没听清是什么。
突然起了风,夏日里凉爽,这夜风却是带着两分寒意。
叶珑似乎也觉得冷,不自觉的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驿站。
安乐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没了澜儿的陪伴,她倒是有些害怕起来,于是抱着枕头打算去找珑姐一起睡。
她的房间和叶珑挨着,就在二楼。
可是过去一看,隔壁房间空无一人,床榻还整整齐齐的。
奇怪,这么晚了珑姐去哪了?难不成是和易衡觉幽会去了?回想起来,安乐从晚饭后就没见到二人了。
可如今都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不是。
正想着呢,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安乐出去一看,就瞧见易衡觉抱这个人往楼上走。
怀里那个一袭男装的俊俏儿郎,正是叶珑。
还女扮男装,定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易衡觉上楼,安乐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这来源除了他怀里的珑姐,也没有旁人了。
公主殿下……安乐识趣的侧身摆摆手,示意易衡觉不用解释,赶紧将人给送回去就是了。
啪!进去就进去,还要关门,是防着她进去吗?安乐撇撇嘴,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屋内。
易衡觉将叶珑给放到了榻上。
打开被子替她掖好。
易……叶珑有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易衡觉俯身,想要听的更真切一番。
依稀听到她是在唤他的名字。
可下一秒,疼痛便从耳朵传来。
叶珑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让你不给我看姑娘!易衡觉解救出了自己的耳朵,一只手按住了叶珑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她眸子亮晶晶的,全然不像是喝醉了似的。
也不知是方才动作太大还是如何,衣裳的领子被扯松开了,能看到她的锁骨,与白皙的肌肤。
身上的香气混着酒味。
香甜的很。
朱唇轻启。
易衡觉。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守夜唔……易衡觉按捺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细碎的呜咽声。
门外的安乐被晚风吹得抖了一个激灵。
方才还不觉得,眼下觉得这驿站黑漆麻乌的有些吓人,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重新钻回了被窝。
窗户突然传来了声响,像是风拍窗柩发出的声音,可是唉伴随着呜咽声。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哭。
安乐咽了咽口水,点起了油灯,壮着胆子起身想去看个究竟。
就这么个声音一直响着,她也不能安睡,还会胡思乱想些怪力乱神之事。
随手抄起了桌上的剑。
窗户上,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也正是那奇怪声音的来源。
安乐眨眨眼,心下一横,打开窗户。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她。
啊!安乐惊呼出声,油灯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只野猫。
惊的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那野猫受了惊,顿时就跑开了,不见踪影。
惊魂未定的安乐看着空空如也的窗台。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一只野猫而已。
她长出一口气,发现那野猫早就不见了踪影,便关好窗户,吹灭了油灯,重新上床睡觉。
就在安乐快要熟睡之际。
一个脚步声,让她骤然惊醒。
以为是自己恍惚听错了,安乐又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
的确是有声音。
难道又是那野猫?可是这声音不像啊。
她随手摸了摸,想要找个趁手的物件,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唯一能当做武器的可能也只有她的枕头了。
不敢轻举妄动的安乐屏气凝息。
她惊觉,这脚步声,就在她的屋子里面!安乐抿唇,紧紧的裹着被子。
还想要往里面滚一滚。
离床边远一些。
可是突然有一股力量,似乎是在拉扯被子。
安乐心跳加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她死死的攥着被子。
安乐真切的感受到了,是有人在扯被子。
她心下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被子里面翻了出来,顺势将被子往前一甩。
趁着夜色,她看到一个人影,一个侧身就躲开了那个被子。
紧接着一个火折子亮了起来。
小姐?竟然是许彦津的声音。
安乐瞬间就松了一口气,人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床上。
你吓死我了……安乐自己都没察觉,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
属下方才听见了动静,可是转眼就瞧见你屋里的灯灭了,我怕你……小姐出事。
安乐拍着自己的胸口,仍旧是惊魂未定:刚才是有野猫在我窗户边上叫,如今已经走了。
许彦津点亮了屋里的油灯,那被子掉在了地上,抬头发现安乐只穿着亵衣,又急忙忙的错开了目光。
安乐也才意识道不妥,匆忙的将床上的帷帐给放了下来。
她一个人睡害怕,为了透着月色有些光亮,方才就没放下帷帐。
隔着帷帐,安乐看到许彦津出去了。
她披上了外衫,诽腹这个木头疙瘩也不知道帮她把门给带上。
安乐掀开了帷帐,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正寻思着,就看见许彦津又回来了,还抱了两床被子来。
一床是给安乐的。
至于另一床。
许彦津搬了屏风过去,打起了地铺:这里可不比宫里,也没宫中周全。
公主殿下若是害怕,属下便守在外面,若是有什么便吩咐属下就是了。
在宫里,她安寝自然是有人守夜的,出来后也是时常和珑姐一起睡。
这会子她倒是颇为想念澜儿了。
可你一个侍卫,跟我睡在一间屋子里面……那属下去门口睡?这外边可冷,睡一晚上定会风寒着凉的。
无妨无妨。
安乐唤住了他。
那殿下早些休息吧。
许彦津说罢,就吹灭了灯。
安乐盖着被子,隔着两道屏障,只能依稀看到许彦津的影子。
她侧过身子,瞧着他的影子。
没多久,许彦津就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翌日清晨,安乐起来的时候,已然不见了许彦津的身影,外面的地铺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全无痕迹。
只有隔着的那一道屏风证明昨夜发生的不是安乐的梦。
她有些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
砰砰。
伴随着敲门声,门外响起了声音:小姐醒了吗?我来给小姐梳头了。
是个妇女的声音,安乐应了一声,那人便推门而入,端着一盆热水。
是昨日在厨房里面做饭的嬷嬷。
那嬷嬷长了个笑模样,手指看着粗短,梳起头来却是精致的很,给安乐上了头油。
嬷嬷的手真巧,比宫……我家里的嬷嬷还要好。
安乐及时改了口。
小姐您的头发就跟缎子似的,是您养的好。
嬷嬷笑眯眯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从京城来的贵人,什么身份她不用多想也知道高贵的很。
伺候完安乐洗漱,那嬷嬷就退了出去。
下去吃早饭,许彦津正在埋头苦吃,见到她扬起脸露了个笑出来,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不过没瞧见叶珑和侯爷。
安乐下来的时候那房门还紧闭呢。
房内。
昨夜回来后,易衡觉就喂了叶珑醒酒丸,今日起来时头就没那么疼了。
她感觉到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
是腰带。
是易衡觉的腰带?!这一眼,叶珑终于清醒了。
她看着手里明晃晃的腰带,上面还有禁步玉佩等挂饰,的确是易衡觉的没错。
她昨夜喝醉了不会对易衡觉做了什么吧?叶珑低头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衣服还是昨夜的,没有动过。
叶珑翻身下床,这才发现身边的位置依稀有一个人形。
盯着那褶皱思忖了片刻。
叶珑努力想要回想起昨夜的事情。
得,断片了。
除了被人给误会成断袖,还有台子上那些个婀娜多姿的姑娘,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日后得少喝酒。
尤其是和易衡觉一起。
用过早饭之后,叶珑听许彦津说,易衡觉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说是在张罗赈灾的事情。
叶珑也要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带上了安乐和许彦津。
昨夜里侯爷就吩咐了将所有的摊点都设在了府衙的门口。
也命人重新准备了粮食还有银子。
今日一早侯爷边去了府衙,也着人去将那些难民给寻来。
还请了好些个郎中过来,给那些人看诊治病。
听许彦津一说,叶珑才知道他竟然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有功夫带她去花楼喝酒。
很快就到了府衙门口。
没瞧见侍卫围着,但是灾民们都十分有序的排队领取着粮食和银子。
所有救济的东西都集中在一次,也好管理,是个不错的法子。
不仅如此,那些人一边领取着,还有人在旁边询问名字,似乎是要登记造册。
叶珑没看到易衡觉的身影。
这有了专门的郎中坐诊,叶珑也不必操劳了,便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再去看就是了。
难怪易衡觉说那个县令无能呢。
安乐瞧着,现在这样挺好的。
叶珑看了眼灾民们,总觉得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若是这样便能解决的话,想来易衡觉也不会亲自动手的。
三人正说话间,叶珑终于发现了易衡觉的身影。
他正盯着账房记东西,三人走了过去。
呦,今日侯爷可是素净的很。
安乐看着易衡觉的腰间,不仅没有禁步,连玉佩都没有,十分素净。
是啊,今日素净些。
这话易衡觉是盯着叶珑说的。
让叶珑很是心虚。
第二百三十七章 打听内情今日情况怎么样啊?有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叶珑立刻转移了话题。
易衡觉摇头,命人搬了椅子过来:你们在这里歇会。
一上午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下午,就出了事情。
灾民排队的队伍突然出现了骚动,有些人推搡起来。
叶珑看着情况不对,提议道:让人维持一下秩序?她方才看见了,易衡觉是带了侍卫来的。
无妨,再等等。
可看易衡觉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
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
很快,那骚动就愈演愈烈,逐渐就动气手来,队伍乱成一团。
好些个人顺势就抢走了粮食和银子。
眼见着要发生踩踏事件了,易衡觉才命人去维持秩序。
那帮抢了东西的人也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这东西就这么让他们给抢了去?咱们不去追回来?安乐有些焦急的说道。
易衡觉气定神闲的,无半分意外的神情:彦津,去帮帮忙。
是。
许彦津前去帮忙,将被弄乱的东西给重新收拾好。
还有那些灾民,好在并未受什么伤。
叶珑看易衡觉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早就有了成算。
这是,欲擒故纵?就是那帮人!先前也是他们,不好好的排队,还要抢我们的东西!有人哭诉起来。
正是!就是这帮强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叶珑方才看的清楚,那帮人可不像是灾民。
倒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
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排队的时候就不老实,起了冲突之后目标似乎就是粮食和银子。
叶珑瞬间就明了了。
你是故意纵着那帮人,因此今日连侍卫都没有。
等那帮人得手,尝到甜头之后,自然会觉得你也是个无用之人,就会得寸进尺,你再趁机一网打尽。
叶珑分析道,易衡觉笑而不语,反倒是靠近了两份,低问道:昨夜睡的可安稳?叶珑一怔,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么一句。
下一秒,脑子里面就是今早手里握着他腰带的景象,脸唰的一红。
好……好好着呢。
那何时,将我的腰带还给我?我那是喝醉了,你为何自己不拿走?叶珑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反问起来。
我也想脱身的,可是有人抓的太紧,我只好金蝉脱壳。
说罢,易衡觉叹了口气,蹙着眉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事后竟还拿喝醉了抵赖,本侯的清白啊……清白?好几个人回头看二人了,叶珑拿胳膊就要捶他,反被他握住了胳膊肘。
昨夜还没折腾够?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叶珑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立刻和易衡觉拉开了距离。
听闻府衙门口出事,陈县令慌忙赶了过来。
侯爷,方才可是出事了?陈县令带着军师赶来。
他二人看着府衙门口却没什么异样之处,易衡觉笑道,反过来安慰道:县令不必担心,并无大事发生。
陈县令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侯爷若有什么事情,即可吩咐下官便是,还有府衙的这些人,侯爷都使得,都是使得。
看陈县令那战战兢兢的模样,许是真的怕了。
没说两句,陈县令又带着师爷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叶珑发现这两位衣角上面沾了不少的泥点子,靴子上面也是,像是刚从河边回来似的。
你给那两位安排了什么好差事?修河道。
啧,还是个苦差事。
经过那么一闹,易衡觉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是命人将粮仓大门也打开,像是故意显摆一般,将东西都肆无忌惮的摆在了外面。
叶珑几人在对面的茶摊喝茶小憩。
看着那成排的粮食和白花花的银子。
侯爷这是故意的吧?连安乐都看出了不对劲。
叶珑抓了把瓜子:他在这玩三十六计呢。
那这个冀北县,那帮人到底是从哪来的啊?叶珑从怀里拿出了那本县志。
喝了一场酒,她也恍jojo然大悟了。
知道易衡觉给她这本县志是为何了。
刚才那几个人目的明确,就是趁乱抢东西。
抢完东西就跑。
那些个灾民也说了,之前也是这群人。
安乐听的入神,追问道:那和这个县志有什么干系?叶珑把县志往桌上一拍,翻到了其中的一页,那是一页花名册。
满满当当的都是名字。
而那些名字,代表的都是当地的乡绅富豪。
曾经为县里捐钱,出力。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上面这些人。
安乐拿过那本县志看了看,上面也记载了这些人的功德什么的,她不解道:是这群乡绅富豪?按理来说他们也不缺钱,更不缺银子。
赈灾的银两拨下去,到了县里,这些个乡绅富豪也多多少少会分到一些。
叶珑拍了拍手,想起来昨日救下的那对母子,如今还在客栈里面养着呢,突然就有了头绪,或许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来。
走,咱们去客栈。
孩子恢复的不错,叶珑给他的腿重新换了药包扎,昨日开的药小厮也煎好了。
那位母亲也换了衣裳。
多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无以为报。
妇人作势就要跪下,被叶珑眼疾手快的给扶了起来。
婶婶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
妇人泪眼摩挲的,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叶珑给她倒了杯茶,步入了正题: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婶婶的。
姑娘请说,我定知无不言。
这冀北受灾多日,我瞧着县令也开粮仓赈灾了,怎的你们还……流离失所,居无定日。
妇人神情一暗,有些犹豫之色。
实不相瞒,我们的县令的确开粮救济了,可是每每都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伙子贼人似的。
将那些救济的银子和粮食抢走不说,有的甚至连我们手里的也要抢走。
还有府衙里明明是供我们休憩的棚子,那根本住不得人,谁敢进去住啊。
好些人没了办法,就只能卖身签了契,去庄户上面干活去了。
庄户?叶珑追问道:什么庄户?妇人瞥了一眼熟睡的孩子,又四下看了看,叶珑会意,立刻将门窗都给关好了,和妇人到了角落里面,妇人才悄声说道: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这庄子是白财主的,他是我们县里的大户。
那庄子不仅佃租高,还苛待农户,若是谁家里有年轻貌美的,还会被掳走……叶珑拧眉:竟如此的蛮横?那县令呢?县令难道不知此事吗?妇人也是满脸的忧愁:陈县令是个心软的,有人去告他自然是去查的,可是财主财大气粗的,又和衙门里面的人内外勾结,压根没有证据。
庄户上的人被打怕了,便是有不安分的,也被白财主给。
妇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叶珑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个白财主,甚是蛮横啊。
我同姑娘说这些,也是因为姑娘救了我儿之命,不过还请姑娘不要告知旁人,这些话是从我这里听到的……知道妇人的担忧,想必也是畏惧那个白财主。
婶婶放心便是。
妇人连连点头。
出了客栈,安乐也从那本县志上面找到了那个白财主。
珑姐,在这里。
白家。
祖上是盐商,举家迁到了冀北,又出钱修路修桥,这冀北县大半的商业生意基本都是白家的产业。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亏本的生意县志上面对白家的记载倒是不少,可都是称赞之语,记载也都是丰功伟绩,至于旁的,还有白家历代家主的名字。
如今的家主,叫白清贵,年四十。
白清贵,若妇人所说属实的话,那此人可着实不配这个名字。
叶珑想着将此事告诉易衡觉,可才过去。
就发现府衙门口一片狼藉。
只有李伏昆在指挥人维持秩序,没看到易衡觉的身影。
那边,把那边的东西都给捡起来。
小心点,别伤着了。
方才他们几人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不过才几个时辰而已。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叶珑问道,李伏昆摆摆手,愁眉不展:又闹事了。
又闹事了?叶珑看了一眼现场,这可比上午要严重的多了,不过易衡觉既是欲擒故纵,不应该是有所防备吗?莫非是要做个大局?好在啊,没有人员伤亡,都是些东西被抢了,也无妨。
听着李伏昆的话,叶珑更加确信,这是个局。
河道。
陈大人,方才衙役来报,说府衙那边又出事了。
师爷低声道。
又出事了?陈县令手一松,手里的卷宗就掉到了河边,被浸湿了一角。
师爷急忙捡了起来递给了陈县令,陈县令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手里的书:我还以为侯爷来了,能安稳一些呢,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一群刁民?属下也不知,不过这才第一日,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咱们是不是不应该将事情全都交给侯爷……陈县令拧眉,面有不愠:那可是京城圣上亲自派过来的侯爷,你怎敢胡说。
将府衙里的人手都派过去帮忙,务必要保护好侯爷,可别让人伤着了侯爷。
是。
师爷点头哈腰的离开,转身却是一脸的不屑。
什么侯爷,看着也是无用的脓包,驿站里的人手足足有一二十人,可也不敢伤了灾民。
又回眸看了眼亲自搬沙包的陈县令,师爷的眼中轻蔑和嘲讽堆积。
驿站。
易衡觉看着府衙外面增派的人手,苦笑着摇头。
当真不知这个陈县令是如何当上的,若不是记得他是科考过的,易衡觉都要怀疑这是个买官的主了。
这陈县令在冀北为官数十载,真不知道是怎熬过来的。
许彦津摇摇头。
冀北富庶,在这里为官不算难事。
易衡觉道:更何况,有这么样一个县令在,那帮人还得好好护着他的官位。
这样才好行事。
三日后。
府衙门口的摊子一直支着,可是这前来领粮食的灾民却少了许多。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然而那粮仓还是满满当当的,银子也都白花花的摆在外面。
叶珑拿着小算盘,算着这些日子的损失。
止不住的摇头,就这两三日,哪里是在救济灾民啊,分明是造福贼人。
这损失的银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定业候府再财大气粗也不是这样的。
蓦然一个阴影压了过来。
易衡觉伸手翻了翻她面前的账簿,低笑两声:不想当师爷了,想要改行当账房了?侯爷这财大气粗的模样,是来这里接济那些个贼人的吧?怕是定业候有再多的银钱,也填不上这冀北的大窟窿吧?听叶珑的口气,还带着两份埋怨,易衡觉哑然失笑:那账房不如多费些心力,将我府上的也一并打理了。
横竖,这日后都是你的事情。
叶珑怔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易衡觉说的是过门之后将侯府里的事情交给她打理。
那月例多少?易衡觉挑眉:都是你的。
侯爷,人已经都安排……好了。
李伏昆一进来,就看见叶珑被易衡觉圈在怀里,那副情意绵长的模样。
罢了。
他瞥了一眼,又扭头出去了。
你啊,给李伏昆搭搭脉,祛祛火气。
怕是也没有一副药方,叫做霜儿的。
二人正说话的工夫。
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侯爷,又来了。
这个又字,叶珑就知道是那帮人了。
尽管每次都是些不同的面孔,可是作案手法都如出一辙。
假装领东西排队,而后骚动,再借机抢走东西。
只是这回,可不像从前几次那么轻易得手了。
易衡觉没让叶珑出去,她在内屋就瞧见了,一群人还在排队,刚出现骚动的时候,就被许彦津带着侍卫给围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押起来。
那些扮成灾民模样的人都是男丁,当即就反抗起来,看那些人的动作和身量,一个个就都是练家子。
身强体壮的。
你们做什么?我们是来领粮食的!你们还敢打人不成?!听着这底气十足的喊声,哪里像是难民,做戏也不知道做全一些。
许彦津手下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用力将那几个不老实的人手给压在了背后,看那个弧度叶珑就知道。
脱臼了。
其余几人见状,便不敢再挣扎了。
很快,这帮人就被制服了,一个个都被带进了县衙之中。
珑姐,这是终于要收网了吗?安乐看着那帮人不少。
可仍旧好奇:那先前被抢走的银子还能收拿回来吗?叶珑抱着小算盘,斩钉截铁的道:肯定得要回来。
她算过了,皇帝给的赈灾银怕是都不够了,易衡觉定是自己贴有的。
这亏本的买卖,才不做呢。
侯爷,这群人不是灾民吗?咱们可不能伤了他们啊。
陈县令竟然还反过来劝道。
易衡觉抬手,打断了陈县令的话:陈大人,此事不需你插手。
陈县令站定,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陈大人,您就好好看着,我们侯爷,是在救你呢。
许彦津点拨了一句。
然而陈县令能不能听懂……就听天由命吧。
府衙的大牢空荡荡的,今日却是热闹的很。
那群人进去之后仍旧不老实,手脱臼了也不安分,嚷嚷着说许彦津仗势欺人。
许彦津也不着急,就让人搬了桌子来,在这牢房里面就开始审问起来。
侍卫们搬来了一摞厚厚的户籍册子。
许彦津环顾四周,挑了个面目凶狠的:就你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把人给带了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审问我们?我可是良民,便是县令大人来了……是不是良民,得我说了算。
许彦津打断了他的话,翻起桌上的户籍册子来: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男人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肯说话。
你以为不说话便没事了?嘁,难不成你还想对我用刑?那人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忧。
许彦津也跟着笑。
这笑,反倒是让对面的人心里毛毛的。
你叫王成,家主在冀北城西柳叶巷里。
男子虎躯一震,人却在极力掩饰着躁动。
许彦津继续幽幽道:家里有个母亲,今年五十有二。
你还有个儿子,今年五岁,叫做小栓子。
你想干什么?!男子再也难掩激动的神情,手被镣铐给束缚住了,额头也青筋暴起。
许彦津向后一靠,笑容痞里痞气,像极了街上的混混,他耸耸肩:我能干什么啊,你们是良民,我不能仗势欺人,也不能对你们用刑不是。
男人抿唇,恶狠狠的瞪着许彦津。
原先还躁动的众人,此刻也安静下来。
如何,是要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许彦津又斜睨一眼其余的人:还是你们,有谁想自己招供的。
大牢内鸦雀无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打秋风白家。
家主,咱们的人都被抓进去了。
那边来了消息,说是都被关在大牢里面审问呢。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在祠堂烧香,身边管家模样的男人汇报说道。
那可问出什么来了?说是那群人将大牢围的如铁桶一般,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不过家主放心,这一时半会他们定然是查不出来什么的。
白清贵嗯了一声,摆摆手让管家退下了。
这几日频频得手,可见即使是京城来的人也不过是个草包罢了,他就是吃准了对方不敢随意伤了灾民,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入夜。
府衙上下都能听到牢狱内的哀嚎声。
门外聚集的一群人却是各怀鬼胎。
陈县令担心出了人命,引起灾民暴乱。
却也有人忧心里面的人嘴不严实,一不小心就叫人问出了什么,事情败露。
更有人想着早些收工回去,好去紫秋山。
咱们今日吃的那个桂花鱼羹不错,不过这个时节哪来的桂花啊?我在宫里吃过的,每年八九月的时候采了新鲜桂花做成花酿,做鱼羹的时候加上就成了。
那鱼也嫩。
那不如,咱们明日接着去吧?好好好。
在门口嗑瓜子的两人一拍即合。
翌日。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家里无妄糟了水灾不说,儿子来领个粮食都要被府衙给强扣了去。
如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啊!就是啊,我们孤儿寡母的,可要我们怎么活啊!府衙门口甚是热闹。
哭闹的一群人毫不例外,全部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壮年男丁。
可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别说这细细数来足足有十几个女人了。
出面的是李伏昆。
诸位婶婶婆婆,先起来说话。
李伏昆倒是客气的很。
他亲自要去扶人,那个婆婆却是一点情都肯领,反倒是抓住了李伏昆的衣袖,不依不饶的道:你还我儿子!说着,伸手就去捶李伏昆。
叶珑蹙眉,要是霜儿在,看了一定会心疼的。
婆婆,您说话可得负责任。
昨日府衙抓的,是一群贼人,您若是其中谁的母亲,那府衙也要请您进去问问话了。
此话一出,婆婆就怔住了,跟身后的人对视一眼。
另一个看着有些尖酸刻薄的穿着绿衫子的妇人就开了口:什么贼人?他们不过是来领救济粮食和银钱的,怎的就成了贼人呢?是灾民,领救济的粮食和银钱自然是无妨的。
可那些人并不是灾民。
人群中有人冷笑:水患频发,我们县城受灾的人数成百上千,你说不是便不是了?你可有什么证据?那人用李伏昆的话质问道。
李伏昆拿出了县里人口的册子。
这就是证据。
这上面记载了冀北县所有的户籍信息,受灾的多是住在河边的人户,而那些人的家,可不在河道两岸啊。
是在这县城之中啊。
此言一出,那群老弱妇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为首的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小声嘀咕道:这冀北县的人这么多,里面的人断然是不会招的,他这莫不是在诈我们吧?我看八成是,横竖他不知道我们是谁,咱们就一口咬死了就是。
就这么办。
几人商议定了,便嚷嚷道:你胡说,我们都沦落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不是灾民吗?哦?那请问婶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我叫李芬,家主河边三七巷的。
那人随口就胡诌了个姓名。
李伏昆知道这名字定然是假的,仍旧装模作样的翻起了手中的户籍册子来。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发现了猫腻,出来说了句公道话,那是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佝偻着背:我在三七巷里住了四十年了,可从没见过有哪家的妇人叫李芬的。
更有人质疑道:我们这些日子日日沿街乞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哪里像是灾民。
我看啊,八成是和那群抢东西的人是一伙的。
就是就是。
好些人跟着附和道。
叶珑这才舒心了些,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老弱妇孺们只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旁人,让他们少管闲事。
啧。
李伏昆面露难色:这位婶婶,户籍册子上面可没有你的信息啊。
怎么可能?李芬故作镇定的道。
这可不是件小事,来人呐。
请这位婶婶进去喝茶。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不由分说的架着那人进去了。
这户籍册子上没有信息的,就是黑户,那可定要好好的查一查,不然得出大事情。
李伏昆扬了扬手里的册子,那些人面面相觑的,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诸位婶婶婆婆,也将姓名告诉我,若真是灾民,我也好给你们粮食和银子啊。
他笑容和蔼的很。
李伏昆扬眉看着众人。
那几人却是匆匆提着裙摆,作鸟兽状就散了。
婶婶婆婆别走啊,你们的丈夫儿子还在衙门里面呢,同我说一说户籍,我还要给你们银子呢!李伏昆越是扬声说道,那些人的脚步越发的匆匆起来。
这般的心虚,真不敬业。
被抓进去的妇人叫嚷不止,吵得李伏昆脑仁疼,当真是好奇她哪来的这般气力。
最后还是将人给关进了大牢里面,这才得了个清静。
与此同时。
易衡觉和许彦津也摸清楚了那笔银子的去向。
侯爷,都查清楚了。
所有银子都在白家。
许彦津汇报道。
易衡觉安插了眼线在白府门口盯着,已然是摸清楚了那些银子的位置。
叫上陈县令,咱们去白府坐一坐。
易衡觉摩挲着指腹,想着也该离开冀北了,不然就赶不上日子到江南了。
白府。
老弱妇孺这一招没用不说,还有人被扣了进去。
白清贵这才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老爷老爷,陈县令来了!门房上的来报。
他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白清贵面有不愠,得想个法子将里面的人给救出来才是。
后面还跟着一个,似乎是京城来的人。
京城来的?定业候?白清贵立刻起身亲自相迎。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一行人,为首的一身玄色衣裳气度不凡,陈县令则是十分恭敬的跟在那人身后。
没猜错的话,那一定是定业候了。
草民叩见侯爷。
在白清贵跪下去之前,易衡觉率先道:不必多礼。
不等白清贵招呼,易衡觉就抬脚进了正厅。
环视四周,这白家的宅子倒是不错,是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
论起来,可比陈县令的家还要气派。
看茶。
白清贵使了个眼色,屋内的下人就退了出去。
这定业候不言语,他也不敢坐下,站在一旁,弓着身子,模样很是谦卑:不知侯爷同陈大人贵步临贱地,是有何事啊?白老爷这话可是自谦过头了,您这宅子,可比县令府上还要气派。
侯爷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
懒得同他兜圈子,易衡觉让他坐下后,就开门见山的道。
本侯奉旨来这里赈灾,可是这赈灾的银子吗……白清贵心中警铃大作,不知对方是发现了猫腻,还是来打秋风的。
不论是哪个,都关乎到了他的银子。
第二百四十章 重新启程侯爷,草民经商多年,先前已经捐了银两给县令大人,略尽绵薄之意。
白清贵低声道。
易衡觉嗤笑一声:白老爷,本侯今日来可不是来打秋风的。
本侯啊,丢了些东西,知道白家在这冀北家大业大的,想要托白老爷帮本侯寻一寻。
寻东西?白清贵眼珠转了转,不明白易衡觉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易衡觉拿起茶盏,不疾不徐的喝起茶来。
屋子里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白清贵竭力想从易衡觉的神情中获取有用的消息来,可是分毫都看不出来。
至于陈县令,也是一头的雾水。
白清贵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外面,又想着那暗室不易发觉,轻易搜寻不到,这才稍稍安了些。
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这下白清贵坐不住了,起身去看,才发现院子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自家的小厮和管家全都不见了身影。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快去看看!白清贵冲着奉茶的丫鬟说道。
白老爷不必惊慌,是本侯的人在找东西罢了。
易衡觉打断道。
白清贵看了看外面,脸色一沉:侯爷,您这是何意啊,您丢的东西,怎么会在小人家里呢。
不明就里的陈县令跟着帮腔道:是啊侯爷,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吧?有没有误会,等会就知道了。
易衡觉头也不抬,似乎手里的茶更加重要。
白清贵自然是坐不住的,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踱步,刚想要出去。
门口的许彦津就挡住了他的去路,笑眯眯的道:白老爷,您还是好好的陪我们侯爷喝茶吧。
是啊,不知白老爷这茶是什么茶,本侯还是第一次喝,很合口味。
二人一唱一和的。
白清贵瞪了许彦津一眼,却也畏惧着他手里的剑,最终败下阵来,回到了座位上面。
没过多久。
就有侍卫抬了一箱银子过来了。
白清贵拧眉,看着那箱白花花的银子,不解道:侯爷,您这是何意啊?这银子,本侯看着眼熟啊。
白清贵眼珠转了转,讪笑道:侯爷原来是寻这个啊。
那既然是侯爷的东西,草民随后就差人送到驿站。
此时的白清贵还以为易衡觉是为了银子来的。
白清贵,这是皇帝给的赈灾银,你还不认罪?许彦津厉声道。
白清贵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眯了起来:说话是要将证据的,这白花花的银子,是我白家的私产,如何就成了赈灾银?莫不是有人抢了银子出了事,便想拿我白某当冤大头吧?这话意有所指,就差指着易衡觉说了。
那白老爷的意思是,这银子是你白家的了?易衡觉问道。
那自然是我白家的私产。
这批银子白清贵经过手的,上面并无铸造的银号什么的,若是有的话,他早就去洗了一道了,也不会堂而皇之的留在自己家中。
彦津,让白老爷好好看看,这银子到底是谁的。
是。
许彦津拿出了一锭银子在手里,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袋粉末,抹在了银子的底部。
而后又将银子放到了蜡烛上面。
啪嗒几声,银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烧化了。
白清贵湖区一震,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许彦津又拿布将银子擦拭干净,递给了喜陈县令看。
官银……看清楚银子底部刻的字之后,陈县令的脸色刷的一白。
这……这的确是赈灾的银两!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陈县令惊呼道。
白清贵不相信,拿过那银子一看,底部的确刻着字,他脑子转的飞快,当即道:侯爷,我白家是开门做生意的,您既然发银子,那总是有人要花的,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都这个时候了,白清贵还想要狡辩。
是啊,这一个银子可能是巧合。
易衡觉话音刚落,就有人抬了好些个箱子来。
侯爷,属下已经清点完毕,这些银子的数目和账簿上面的刚好对上。
侍卫递过去一本账簿。
陈县令,这些银子全部都是赈灾银,就不用本侯一一给你看了吧?白老爷若是不服,就留下来,若是箱子里有不是赈灾的银子,本侯双倍奉还。
白清贵的脸色很是难看,低着头不说话了。
易衡觉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本侯还有件事情。
你庄户上的佃租比别人的高,还动辄打骂佃农,强抢民女,这些罪状本都帮你梳理好了。
说着,许彦津就拿出了状纸递给了陈县令。
至于人证和物证,本侯也都一并整理好了,已然在县衙之中了。
李将军会随你一起查办此案。
陈县令翻开状纸看了看,这上面的将白清贵的罪行记载的是清清楚楚。
行径恶劣不说,有些甚至令人发指。
白清贵眼珠滴溜溜的转,知道这回是栽了跟头了。
易衡觉起身理了理衣衫,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冲着陈县令说道:你那个师爷,早早的就被白清贵给收买了,昨夜本侯审问人的时候,他给白府递了消息,也被本侯给抓起来了。
至于你的师爷和白清贵还有什么勾当,你去审问便知了。
是,多谢侯爷替下官肃清内务。
易衡觉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陈县令当着白清贵的面验了银子,无异例外全部都是赈灾银。
等白清贵进了大牢的时候,隔壁牢房关着的就是和他里应外合的师爷。
师爷已然没了人形,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刑罚,白清贵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死是活。
而其余牢房里面,先前被关进来扮做难民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身上都是血淋淋的。
见到白清贵也被关了进来,就知道是出了大事。
呼天喊地的求着放他们出去。
白家的庄户被查封,涉案的人被许彦津一股脑的全部给关了起来。
陈县令审案子的同时。
易衡觉重新发放赈灾银两和粮食,还租用了好些老房子供他们居住。
更是张贴了告示,为灾民们寻找差事谋生。
一时间,冀北县里白家的产业纷纷关门。
这么多年,百姓心里自是有一杆秤的,对定业候无不感激的。
成日里登门来驿站送东西的数不胜数。
叶珑帮着去修建河道,已然筑起了高高的堤坝,还将这法子教给了旁人。
河道两边的房屋也在修建之中,估计月余后,便能重新住人了。
启程的那一天,冀北城内街道上摩肩接踵的,百姓自发的送行。
叶珑却发现,队伍里面的马车比先前多了几辆。
那是装赈灾银两的马车,也就是说,银子没少还多了?发现这一点的叶珑加紧马腹,就到了易衡觉的身边,问道:易衡觉,怎么这一趟,赈灾的银子还多了些?白家的。
易衡觉含笑解释道:白家这一代作恶多端,昧着良心赚了不少的钱,银子都被查封了,自然是充公了。
赈灾的银子不用咱们出不说,还赚了一波。
叶珑愣了几秒后,忍俊不禁。
起先她以为易衡觉干的是亏本的买卖,没想到他其实是劫富济贫的路数。
只是为何,总觉的易衡觉越发的不正经起来了。
离开了冀北,下一站,就是江浙一带了。
哪里的水患要比北方严重的多,料理起来也要困难一些。
况且。
这赈灾银封了蜡的事情怕是也已经传到南方了,不知那帮蠹虫又会使出什么法子来为难易衡觉。
第二百四十一章 晕船过了冀北没多久就到了歇脚的驿站,为了快速,该走水路了。
路上的风景也开始变幻。
由北方的壮丽辽阔,变的 隽永清丽。
他们一行人多,租用了两艘大船。
叶珑奔波劳碌惯了,上了船也没什么不妥,倒是安乐身娇肉贵的,这第一日就晕船呕吐不止。
叶珑给她开了药,就去厨房,打算给她做些清淡的药膳。
船上的厨房简陋,食材也只有那些,叶珑挑了点萝卜,正洗菜呢,听到了脚步声。
易衡觉掀开了帘子,踱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叶珑记得,方才来了消息,他正和李伏昆商议事情呢。
事情说完了,听说账房要亲自下厨,便急忙过来瞧一瞧。
自从叶珑拿起了算盘之后,继军师后又多了账房这么个称呼。
叶珑挽起了袖子,将洗好的萝卜放到了案板之上:我没猜错的话,今日你又要唤我厨子了。
易衡觉低笑了两声:你是不是跟着洛禽霜久了,也习得算命之术。
我若是习得的话,知道这一路如此的劳累,便不来了。
叶珑故意说道。
哪里劳累了?这当军师还要当账房,又要当厨子的,还得给人看病,能不累吗。
易衡觉顺势,双手搭在了叶珑的肩膀上面,开始给她揉捏起来,肩膀上面的穴位被拿捏的刚刚好,力度也很是到位。
叶珑索性放松了肩膀,全然享受起来。
对对对,往左边一点。
就是这里。
此番情景若是让旁人给看到,定会诧异不已。
二人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叶珑的药膳终于做好了。
易衡觉端着盘子,叶珑带着他去了船舱内,到了门口就听到安乐在干呕。
叶珑推门一看,安乐正半躺在床上,许彦津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满脸的焦急。
见到叶珑进来,许彦津急忙开口道:珑姐,小姐一直恶心,干呕不知,这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了,水也喝不进去,这该如何是好啊!别着急。
叶珑过去,示意许彦津让开一个位置。
叶珑拿出一根银针来,扎入安乐手腕上一个穴位,轻轻的捻了捻,安乐的反应却更甚,吐了好些酸水出来。
把这个吃了。
让安乐吃下一颗药丸之后,她人才舒服了一些,叶珑努努嘴,许彦津就端着汤过来了。
刚喂她吃了药,等会再让她把这个汤给喝了。
手臂上等的银针注意些,可别碰到了。
许彦津点头如捣蒜。
有许彦津贴身照顾,叶珑也想着全了安乐的心思,便同易衡觉一起退了出去。
安乐平躺着,觉的头昏脑涨的,方才那颗药丸苦的很,像是堵在了她的喉咙里。
约莫一刻钟后,安乐才觉得好了些,没那么想吐了。
水……安乐开口说道。
许彦津闻言,急忙倒了水过去,喂了小半进去之后安乐就摆摆手不喝了。
见状,许彦津又拿起了小扇子轻轻地给她扇了起来,有些清风会好受一些。
砰砰。
蓦然响起了敲门声,许彦津说了声进。
叶珑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递给了许彦津,解释道:这是青草膏,你取一点点抹在她太阳穴这里,轻轻的按压,或许会好受一些。
说完,叶珑又一溜烟的退了出去。
关门。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安乐公主,如今晕船吐成这个样子,便是叶珑看了都心疼的很。
妙啊。
叶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献宝一般的同易衡觉道:我刚才进去看彦津的眼神,那可真是含情脉脉,丝毫都没离开安乐,我看这事八成有戏。
要我说啊,他们要是两情相悦,不如就趁着这次南下,悄咪咪的把事情给办了。
皇帝要是不同意,他们就生米煮成熟饭。
易衡觉抬手敲了一下叶珑的脑袋,有些吃味:你对旁人的事情,倒是上心的很。
他们两个的婚事,都不见如此上心。
我们的事情,那不是有你吗。
叶珑展颜一笑。
今夜月色朦胧,叶珑来了兴致同船夫要了鱼竿,坐在船尾开始钓鱼。
拿了鱼竿充当起奉茶小厮的易衡觉忍不住道:咱们的船一直在走,i如何钓的到鱼?叶珑回眸,朱唇轻启:钓不到鱼,就钓些旁的上来。
二人并肩而坐,叶珑将鱼竿固定在船尾,拿起一块千层糕吃了起来。
这千层糕还是热乎的,易衡觉租船的时候特地还找了几个厨子一起。
这厨子的手艺不错,连点心做的也很合她的口味。
吃饱喝足之后,叶珑顺势就躺在了甲板之上,赏起月来。
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诗词。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易衡觉,当初在边关,我从督军府逃出来的时候,你为何要救我啊?叶珑冷不丁的问道。
易衡觉看着那张早就印在他心里的脸,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我不知道。
按理来说,他应该将叶珑给抓起来的。
督军是皇帝亲封,杀了他不是件小事。
可易衡觉不仅没有告发叶珑,反倒是帮叶珑处理了现场。
虽说当时督军阻挠他,除掉督军对易衡觉来说也是件好事。
可是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易衡觉应做的范围。
他也不明白为何鬼使神差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我倒是庆幸,当初帮了你,不然……就没了这段姻缘了。
二人相视一笑。
屋内的安乐可就没这么好的兴致了。
喝了些汤后她才恢复了些力气,人也清醒了一些,可是难受的感觉未曾消失。
她双眼放空失神的看着床帷。
临走前她费尽心思的支走了澜儿,没带她一起出来,如今甚是想念她。
还有父皇,父皇说她一定会吃苦头……难道这就是苦头吗。
安乐叹了口气。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饿了?安乐摇摇头。
她有些想家了。
她眨巴着眼睛,盯着那双眸。
自己就是为了他,才巴巴的跑到这里来的。
我让厨娘热了鸡汤,一直在炉子上面炖着呢,喝一点?水,喝水。
许彦津喂了些水过去,安乐觉得嗓子舒适了些,之后又沉沉的睡了去。
再醒来时。
灯里的蜡烛忽隐忽灭,快要烧完了。
而许彦津,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他自小跟着侯爷,年纪轻轻的就上过多次战场,安乐见过他身上的伤。
而他的眉尾也有一道疤,若不细看的话,便发现不了。
手上的伤口更多,深一道浅一道的,尤其是虎口处。
也不知他到底受过多少苦。
在围猎的时候,安乐还笑他的手丑。
安乐哑然失笑,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他。
手举在空中,她却如恍然大悟一般如梦初醒。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安乐,黯然失神。
末了,还是收回了手。
她答应过父皇的。
紫秋山。
山阴处有一个悬崖,高耸入云。
平日里鲜有人去。
掌门也不让弟子随意进入。
悬崖之上,只有方寸之地,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云端。
洛禽霜在打坐,口中还念念有词。
师父,此番也不知师妹能否……大师兄北玥对此担忧的紧。
他们这一代弟子中,有开了天窍者,却在修炼时走火入魔身亡。
尚未有一人成功。
北玥怕洛禽霜也会步那些人的后尘。
掌门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夜的星盘有异样。
当初让她早些回来,就是怕这一天,没想到还是来了。
若洛禽霜真的出事了,他可没法向死去的师兄交代了。
师徒二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洛禽霜。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到达诸暨安乐吐了一日,第二日便是适应了船上的颠簸,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脸色却不大好,还是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
叶珑开了药,连煎药都不用,凡事都是许彦津亲力亲为,十分殷勤。
至于叶珑放的鱼竿,在一无所获之后就换成了笼子,倒是抓了好些的河虾上来。
水路要比陆路快的多。
易衡觉先行派去探路的探子也回来了,下一站是江南的诸暨。
属下先行打探,诸暨的赈灾事宜都如常进行,灾民们也大多有了新的谋生的差事。
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侍卫汇报道。
这个结果对易衡觉来说并不出乎意料,他将手中的书翻了页:诸暨的徐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也得力,自然是没什么差错的。
可不似陈县令需要易衡觉亲自动手收拾那群人。
冀北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白清贵已经被判了刑,没收的田产铺子都冲了公,灾民们如今也都领了银子,重新有了营生,一片祥和。
易衡觉微微颔首,这倒是个好消息。
两日后,主任到达了诸暨。
船停靠在了码头上,当地主事的巡抚徐大人亲自迎接。
此人似乎与易衡觉是旧相识,看着也不过二十左右,一见到易衡觉就相谈甚欢。
在队伍末尾的叶珑同安乐一起,像是寻常的丫鬟一般。
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巡抚啊。
叶珑不禁感叹道。
并且这诸暨是富饶之地,能成为这里的巡抚,不是能力出众,就是背景过硬。
安乐踮着脚看了看,想起了往事:这个徐清林,是前几年的状元,我父……父亲十分看重他,一直说他文章写的好。
曾经和易衡觉一起跟过晏太师做事。
经安乐这么一说,叶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二人认识了。
那诸暨一站,应当比先前要省心的多。
易衡觉一行人都是着便装,行事低调惯了,也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然而跟着徐清林进了城之后,城内的百姓都对徐清林十分熟络热情,看的出来,徐清林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没去驿站,反倒是去了一家客栈之中,客栈内所有的客房被他们给包圆了。
本应将驿站收拾出来供侯爷休憩的,可是驿站内如今住着的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烦请侯爷在这客栈中歇息了。
徐清林带着几分愧疚说道。
无妨,徐兄客气了。
河堤修剪一事,下官听闻侯爷有良方,在冀北修建的时候效果显著,此番还请侯爷指点一二。
说着,徐清林凑近一步:这修建河堤,中间出了些岔子,侯爷歇息后还请随下官去看看。
闻言,易衡觉也不耽搁,带着李伏昆就说要去河堤了。
叶珑让其余的人先行休息一番,将安乐给送回了房间。
这些日子你晕船,看着脸都瘦了,如今到了诸暨,可得好好的补一补。
不然等回了京城,圣上见你消瘦,还以为是我们苛待了你。
叶珑打趣道。
安乐推开窗户,这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真好,可比在船上软绵绵的舒服多了:父皇要是怪罪,我就干脆赖在你们侯府,吃回来后再回宫去。
这房间坐北朝南,推开窗户就是大街上的景象,虽说是灾情刚过不久,可看街上繁华的,像是丝毫没受影响。
足以见这位徐大人的精明能干。
我从前听宫里的虞美人说,江南水乡温柔多情,这诸暨更是风景迤逦,果然没错。
安乐站在窗前说道。
皇帝曾经南巡,怎的没带你一起?说着此事,安乐就颇为惋惜的叹气:当时刚学骑马,一不小心摔了腿,没去成。
继而她又展颜一笑:可是如今来了,可得好好的玩一玩。
不是跟着父皇一起来,反倒是多了许多方便之处。
河堤的景象与城内大不相同。
数百人整齐有序的修建着河堤,徐清林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些都是征用的壮丁,在日夜不停的修建河堤,如今刚七月,怕后续还会有暴雨来袭。
易衡觉颔首,朝着更深处走去。
这里的路就有些难走了,满是泥泞,徐清林刚要让人给易衡觉拿衣服换来,他却是半分也不嫌弃的就挽起了裤腿踏足进去了。
诸暨雨水充沛,便是寻常的月份,雨水也要多一些的,这里的土壤也不比北方干燥,多是湿润的红土。
动起工来便要困难的多。
听闻侯爷的队伍中,有人精通水利,不知是哪位高人啊?徐清林想起冀北送来的消息,关切道。
易衡觉和李伏昆对视一眼。
这消息传的倒是快,不过这位高人,说的定是叶珑。
见二人不说话,徐清林以为是有什么不方便,便没有再问。
易衡觉四处看了看,最后开口道:徐兄,这诸暨的河道可有图纸?有的。
即可就有人拿了图纸过来给易衡觉,他扫了几眼,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易衡觉合上了手里的图纸,只道:这里并非河道最要紧的地方。
徐清林怔了一下,追问道:侯爷的意思是,现在停工?不必,这里也要修,却并不是最要紧的。
徐兄将诸暨的地图也给我一份,但我回去看看。
好。
并未直接回驿站,易衡觉又去看了看灾民们落脚休息的地方,以及发放赈灾银的账簿。
直到傍晚时分才回了客栈。
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旁人都用了。
叶珑和安乐二人不知在后厨里面忙活什么,等到菜都上齐了还没出来。
方才看见街上有买虾的,尝尝这三虾面。
原来是去忙活这个了。
二人端着几碗面条出来了。
一张方桌,五个人刚好坐下。
李伏昆左右看了看,摸了摸鼻尖,拍开了一坛子酒。
叶珑的手艺精进不少,易衡觉将那碗面吃了个干净。
饭后,几人早早的休息了。
徐清林也着人送来了些东西到易衡觉耳朵房里。
是诸暨的地图和河道布局,还有这些日子赈灾的开支明细。
叶珑被他拉着去磨墨,看着桌子上面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不由称赞道:这个徐大人,做事井井有条,倒是稳妥得很。
账目清楚不说,能省则省,好些地方的开支竟然比冀北还要低一些。
徐清林在诸暨为官已有四年,灾情一出,他一边救济灾民,一边游说乡绅富豪捐款。
跟灾情有关的开支,也都是按照成本价去买的,节省了不少的开支。
跟那些个一门心思想多搜刮些银子的贪官不同,徐清林是一心为了百姓,能力又强,自然要比冀北好上不少。
也难怪诸暨的百姓对他如此爱戴。
易衡觉微微颔首,拿着笔在图纸上面圈出了几个点,叶珑只看了两眼,发现这画的是河道。
又细细思忖,便心领神会:你是在找修筑堤坝的位置?今日跟着徐清林去看了,那处堤坝是多条河道交汇之处,虽然要紧,却不是扼要。
这修建水利,堤坝的位置很是关键。
叶珑停下了手中的活,又看了看一旁的地图。
不仅要考虑河道交汇,还要考虑海拔地形。
这两副地图看的叶珑有些眼花,不禁怀念起自己的地图来。
脑子里灵光一现,她可以自己来画啊。
我有法子了。
叶珑拿出一张白纸来,对照着桌上的图纸描绘起来。
将所有要素画在一张图上,便清楚明了的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折子戏只不过诸暨的河道绵延,水系众多,一时间也绘制不完全,并且叶珑标注的方法虽然简单明了,却与这里的截然不同,想要假手于人也不成,只能叶珑亲力亲为。
好在这件事情的时间还宽裕。
叶珑跟着易衡觉一起去河道盯着工程上的事情,叶珑也能帮的上忙。
安乐和许彦津就成了闲人。
像是故意给二人创造机会似的,易衡觉都不给他安排差事,倒是李伏昆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
安乐买了好几身诸暨的衣裳,还缠着客栈的厨娘给她梳头,看着倒像是诸暨里的江南闺秀。
许彦津,李嬷嬷说这里的折子戏不错,咱们今天下午一起去吧。
安乐说着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张戏票来。
许彦津扬眉,正犹豫间。
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看了……我去。
让安乐一个人去,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许彦津算是看清楚了,她和洛姑娘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乐得意的勾唇一笑,她就是吃准了许彦津这一点。
下午,二人一起朝着城内最大的戏院梅香院去了。
今日长折子戏的似乎是当地的名角,在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验了票才能进去,都是在大厅里面的方桌,不过这大厅的设计错落有致,倒是谁也不会遮挡住谁的视线。
不论坐在哪一桌,都能看清楚戏台上面的动静。
还没开场前,大厅里的人就聊的火热,都在说这个名角的消息。
安乐拿着桌子上面的千层糕吃起来,还是热乎的好吃的紧,比宫里的更有滋味一些。
还有那个藕粉圆子,下面配着醪糟,香气扑鼻。
慢些吃。
看着安乐嘴边沾着的碎屑,许彦津将帕子递了过去。
安乐擦了擦嘴,努努嘴示意道:你也尝一尝,是好吃的。
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糕点,才吃过晚饭没多久的许彦津可吃不下了,想了想还是将那碟子往安乐的面前推了推。
伴随着重重的鼓点声,戏台子上面终于拉开了帷幕,安乐拍拍手,便全神贯注的盯着戏台子了。
许彦津的视线却总是不自觉的落到她的身上。
今日难得穿了身水蓝色广袖流仙裙。
看着也多了几分恬静,长长的睫毛盖下了一片阴影。
这人人都说女儿肖父,可是许彦津瞧着,安乐可不像当今圣上。
听闻公主的生母是位绝色,估计是随母亲多一些,也难怪圣上如此宠爱了。
那张脸似乎还没有他的巴掌大,红唇翕动,正掰着千层糕一口一口的吃着。
许彦津一时看的痴了。
河边。
戴着斗笠的叶珑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几缕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了她脸上,她也顺势捋到了耳后。
先上去歇会吧。
易衡觉扶了她一把,人也挡住了面前的太阳。
叶珑扬了扬手里的纸:还有一点就好了。
根据这里的土壤软硬等特质,叶珑正在画草图。
一刻钟后,她终于将自己的两条腿从淤泥里面拔了出来,刚才跟着一块去测量深度的时候,她差点整个的栽进去了。
身上的这件衣裳估计得费些力气才能洗干净了,旁边有水桶供人清洗,叶珑刚过去就有人打了盆水。
简单的洗了把脸,叶珑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脸上也黑乎乎的了。
全身上下最干净的估计就是手里的纸了。
这身衣服怕是不能要了,等会去马车上换一件吧。
叶珑抬头看着说话的易衡觉,不知是否是身高的缘故,他除了鞋上有些泥点以外,脸上白白净净的不说,衣服上也是。
对比起现场的泥人们,简直是超逸出尘。
没事,这件是你的衣服。
横竖叶珑也不心疼。
去马车上换了身衣服后,叶珑觉得舒服多了。
徐清林随着易衡觉一起回了客栈,似乎是有什么要事要商量。
简单的吃了晚饭之后,叶珑看到易衡觉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维持着她吃饭前的原样,问过小厮之后才知道二人还在房里,也没叫晚饭。
叶珑转身去了后厨,打算去看看给二人准备点开胃解暑的菜色。
赵娘子,还是带着你家小栓子去医馆看看吧。
是啊,我看着可不像是吃坏了东西。
叶珑循声看去,声音是与厨房一墙之隔的后院。
小栓子?你醒醒啊,可别吓唬娘啊。
进了后院,叶珑这才看清楚景象,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躺在屋子里,脸色铁青,屋子里围了好些人。
叶珑认得那个赵娘子。
我会医术,让我来看看吧。
叶珑扬声道。
几人回头,这才发现屋子里面多了个人,随之而来的也是怀疑的目光:姑娘你……会医术?叶珑点点头,赵娘子也让了个位置出来。
小栓子浑身滚烫,额头还冒着一层虚汗,脸色铁青不说,似乎身上还有些古怪。
他从下午就不舒服,我还以为是小儿吃坏了东西,便给他喂了药,可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了,姑娘可有法子?赵娘子急的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叶珑搭了下脉,脉象还算平稳,并无性命之忧。
并没有什么大事,我去那药箱来,不必过于着急。
话虽如此,几人却也是将信将疑。
叶珑拿了药箱,先是喂了牛黄解毒丸,之后又拿了药,让赵娘子去煎了。
她发现栓子的手臂上面起了些红点,看着不是水痘,更不像是过敏的样子。
一时间不好断定,便留了些止痒的药膏给赵娘子:孩子若是醒了有什么异样,尽管来寻我便是。
身上的这些个小红点痒的话,就将这个药膏抹上。
多谢多谢姑娘了。
这边忙活了一通,叶珑才发现徐清林已经回去了,易衡觉的房门虚掩着,像是故意给她留的一般。
推门而入,里面却没有人。
这间房的格局要比她的大一些,吃饭的圆桌换成了书桌,上面都是公务,窗户也开着,能听到街上的人声鼎沸。
这诸暨当真是热闹的紧。
靠窗的桌子上面多了个东西,叶珑记得昨日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个大件的。
用黑布蒙着,是个长方体的形状。
正在叶珑狐疑的时候,脚步声传来,是易衡觉。
他只穿了件单衫,似乎是刚沐浴过的,并未束发,脸上还有水珠未擦干净。
啧。
美男出浴。
叶珑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大字。
见叶珑站在窗户前,易衡觉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掀起了那块黑布,竟然是一把古琴。
这是徐大人送来的,说是难得的品相。
叶珑并不通晓音律,也不知这把古琴的品相如何,只觉得这琴弦泛着幽幽的蓝光,倒是好看的紧。
他为何要送你古琴啊?一路上,排着队要给易衡觉送礼的官员是不少,可是徐清林刚正不阿,形式做派上看,哪一点都不像是会行贿的人。
叶珑忍不住拨弄了几声琴弦,那声音着实难听,她瞬间就按住了,怕扰民。
易衡觉没说话,则是将那桌子往外一拉,搬了凳子坐下。
十指轻轻的拨弄琴弦,悦耳清脆的声音便跃了出来。
如鸣佩环,因为易衡觉是坐着,衣衫微微敞开。
站着的叶珑视线绝佳,能看到对方的锁骨一路向下。
一时间,叶珑不知道是要多看两眼腱子肉,还是要多听听这琴声。
这么久了,我头一次知道你会弹琴。
易衡觉抬眸,炽热的目光盯着叶珑:这首是凤求凰。
叶珑心里咯噔一声。
她虽然不通音律,却也知道这凤求凰是首什么样的曲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同心结明明对方没做什么逾矩的举动来,叶珑却是被撩拨到了,有些慌乱的错开了视线,摸了摸鼻尖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易衡觉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她。
直到听到关门声,易衡觉才拢了拢自己的衣裳。
这一招还挺管用。
一把年纪还小鹿乱撞的叶珑捂住了自己胸口,疾步回到了房间内。
劝说自己冷静下来,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喝了好几杯水,可仍旧是冷静不下来。
想着这些日子安乐都没来找她一起睡,便抱着枕头打算过去增进一下姐妹情谊。
一时冲动的叶珑忘了敲门。
推开门就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安乐的床前是一道屏风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床上的景象,倒是门口处,许彦津正在慌里慌张的打地铺。
被子都被当成了褥子垫在了下面。
叶珑扬眉,八卦的属性动了起来,小鹿也不乱撞了。
许彦津匆匆看了叶珑一眼,故作镇定的道:珑姐来啦。
没听到叶珑说话,想要打破这等尴尬的氛围,许彦津只好又道:那个小姐夜来睡不安稳,我就在一旁……没事,我都懂。
叶珑挂着姨母笑。
许彦津看着那笑容就觉得诡异的很,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叶珑抬手给打断了:不用解释了,我都懂的。
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临走前,叶珑还冲许彦津挑了挑眉毛,姨母笑更是意味深长。
还十分贴心的将门给重新关好了。
许彦津想了想,得把门给锁上。
又觉得不妥。
屏风后。
安乐的小脸通红,都烧到了耳后根。
真是时运不齐。
偏偏被珑姐给撞见了。
安乐十分懊恼,明明她和许彦津规规矩矩的什么都没做,怎的一听到敲门声二人就慌乱起来。
像是被……做了坏事被抓到一般。
安乐捏着被子,思忖着要如何同叶珑解释。
思前想去,如何解释都是越描越黑。
可若是不说的话,那不就误会大了。
半晌,安乐倒头拿被子蒙住了头,没精力去想了,索性先睡觉。
第二日一早,安乐起床的时候许彦津还是不见了踪影。
厨娘梳头的时候还关怀起来,问安乐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看着铜镜里十分显眼的眼下乌青,安乐苦笑两声。
她如何睡的好。
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解释。
早饭的时候二人也有意无意的闪躲着对方的眼神,还很是避嫌的没有坐在一桌吃饭。
洞察一切的叶珑咬着包子,笑容肆意又耀眼。
多吃些。
易衡觉见她一个劲的笑,又夹了一根油条到她的碗里。
知道安乐脸皮薄,叶珑也没有故意打趣。
徐清林的人来送信,易衡觉看了只说有要事要离开一两日,这里的事情就交由李伏昆负责。
这次又没带上许彦津。
今日天气不错,是个艳阳天,叶珑打算去买几身凉快的裙子来。
同安乐一起,像是寻常人家的姐妹一般逛起街来。
虽没看到许彦津的身影,可是叶珑知道,他人一定就在附近跟着。
街边的小摊琳琅满目,安乐和洛禽霜一样是个孩子心性,纵使自小在宫里锦衣玉食的长大,可对这些市井东西像是个好奇宝宝。
捧着青团吃的安乐不禁感叹道:从前出来,都带着澜儿一起,她总是觉得这街边的东西不干净,是一点都不叫我吃。
澜儿是真心待你,担忧你。
同安乐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叶珑也使看在眼里,澜儿是一心为她打算的。
我自是知道的。
提起澜儿,安乐的神情一黯,似乎是响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叶珑见状扯开了话题:那边有家成衣铺,咱们去看看吧。
这寻常地方,成衣铺里面的人满为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远远的看去店门口人头攒动。
可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成衣铺。
而是一家小小的铺面。
叶珑踮起脚尖多看了好几眼,才发现里面卖的是同心结。
可又与寻常的不同。
珑姐,咱们先去买衣服吧。
安乐提议道,这店门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挤不进去。
隔壁成衣铺的人也不少,只是相较起来要冷清了些。
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妇女,一进来就十分热情的招呼着二人,眼睛也毒,只看着就能知道二人的尺寸。
这级件料子轻薄,穿在身上还透着凉意,叫做轻罗纱,款式也是时下最新颖的,二位去里面试一试?老板娘看着二人穿的素净,推荐的衣服也都是淡色,倒是很合叶珑的心意。
拿着裙子上了二楼的更衣间。
姐姐的同心结可做好了?自然是做好了的。
姐姐的绣工一绝,也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儿郎有这般的好福气呢。
两个年轻女子说说笑笑的下了楼。
安乐想着方才那铺子里面卖的也是同心结,嘀咕道:这是诸暨的什么习俗吗?叶珑眸子一转,响起了今天是七月初四,恍然大悟道:快到七夕了,这也许是当地的习俗。
七夕?这两个字似乎也提醒了安乐,她拿着裙子若有所思起来。
说来,叶珑也应该给易衡觉准备些礼物才是,这一路奔波,她都快忘记了七夕佳节。
二位姑娘好了吗?没一会,老板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叶珑率先出去了,身后有一个环扣,她的手够不到,并不方便。
这后面有些难系上。
叶珑提着那截绳子,不好意思笑了笑。
老板娘却道:我就是想这难系,这才过来帮二位姑娘的。
是类似于束腰的设计,不同于其余的罗裙,这件能够紧贴着腰肢,勾勒出线条来,还有调节的空间,穿出不同的效果来。
老板娘将绳子系好之后,叶珑到了镜子前看了看。
这藕粉色倒是很衬肤色。
安乐那件退红色更是好看的很。
二位姑娘听口音是外地人吧?老板娘突然问道。
是,我们才到诸暨不久。
叶珑笑道,她二人说话的确与诸暨这些吴侬软语有差别。
七夕那晚,我们这里可有荷花园会,二位姑娘可以去看看,图个新鲜热闹。
这句话成功的勾起了安乐的兴趣,她重复道:荷花园会?是在哪里啊?老板娘是个健谈之人,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就在鸳鸯河上。
画了几天图纸的叶珑清楚,这鸳鸯河虽说是河,却并不是多宽,横穿城内,许多人在这条河里打水洗衣。
只因在城中有一段是分开的,而后又交汇。
因此才叫鸳鸯河。
前些日子水患,好在徐大人英明,这些日子恢复的不错,也没耽误这荷花园会。
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未曾婚假的男女,会在当晚这荷花园会上放河灯,也能互相相看。
若是有中意的,便将写有姓名的同心结交到对方的手中,若是心意相通,那就互拿着对方的同心结,上门提亲了。
这可是我们城内的盛事,便是我这样的老婆子,也会去凑个热闹呢。
老板娘笑眯眯的:二位姑娘如貌美,不如也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寻得如意郎君呢。
听着老板娘的打趣,叶珑回以微笑,反倒是安乐,不争气的红了脸。
那老板娘便继续道:这位姑娘怕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才没有。
安乐嘴硬道。
叶珑从二楼的窗户瞥了一眼隔壁的铺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厚礼得给易衡觉准备一个。
衣裳合身,腰部还是能够调节的,其余尺寸也都合适的很,叶珑便付了银子。
老板娘将衣服给包好了,二人便出了成衣铺。
隔壁的铺子人少了些,叶珑挽着安乐抬脚迈了进去。
说是同心结,可里面有好些样式是叶珑都未曾见过的。
这铺子里面不仅卖成品,还有丝线串珠等配饰,更有许多的样式供人挑选。
里面的女子们大多是在自己配色挑选丝线串珠,估摸着是要亲手做一个同心结送给心上人的。
叶珑喜欢湖蓝色,却也记得易衡觉是喜欢竹绿色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买哪种颜色好。
珑姐是要做一个送给易衡觉吗?安乐问道。
叶珑比了比几个配色,笑道:自然是入乡随俗了。
说来她同易衡觉也算是日久生情,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也没有表白什么的。
倒是易衡觉,给了她不少的东西。
就是这同心结看着复杂,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来。
叶珑的女红并不拿手,还不如包扎伤口利索。
得挑哥简单好看的款式才行。
安乐,你说这两个颜色,哪个好看些?不如做两个?让易衡觉换着戴?安乐笑着打趣道。
叶珑却是眸子一亮:也不是不行。
在叶珑全心全意挑选丝线的时候,安乐握紧了手心,开始思忖起来。
是不是也得做一个……来表明心意。
可是这心意就算是表明了,他二人也绝无可能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安乐的神色一黯,双眸也少了些许颜色。
叶珑挑好了东西给了银子,却发现安乐两手空空的,询问再三发现安乐没有买的意思,叶珑也不再追问了。
回到客栈后是午后,这太阳看着还好,此刻却是毒辣的很,叶珑的衣服都快湿透了。
刚回房间,准备让人准备水洗个澡。
门却被人给推开了。
叶姐姐。
是个脆生生的孩童声音,叶珑探头一看,发现一个小男孩端着一个盘子正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叶珑急忙接过那个盘子,俯身一看,正是昨夜昏迷不醒的小栓子。
这么快就好了呀,身上可还痒吗?叶珑问道。
小栓子摇摇头:阿娘给我抹了药,已经不痒了。
这是阿娘做的绿豆百合羹,让我送来给叶姐姐,答谢姐姐的。
小栓子说着就福身行礼。
十分的乖巧懂事,看的叶珑是满心欢喜。
没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姐姐知道了吗?小栓子重重地点头。
叶珑又将今日在街上买的糕点给了他,让他带回去好好的吃。
小栓子捧着点心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这一幕恰巧被过来的安乐给瞧见了,看着那孩子的背影,安乐挑眉:珑姐倒是很喜欢孩子。
自然是喜欢的了,一个个软糯的像是小团子一般,又懂事乖巧,怎能不喜欢。
听叶珑的口气,安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只道:珑姐这般喜欢,便早些和侯爷成婚,也好让我做小姑姑。
对于这样的玩笑话,叶珑并未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想着生孩子可不容易。
即使在现代也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不好的这里。
想着就摇了摇头:那可不成。
不过要是能让男人生孩子,她就乐意的很。
宫里的孩子都闹腾的很,长生殿的弟弟妹妹,一个个都聒噪。
想着安乐就皱起了眉头:在襁褓里还可爱的紧,可是这会说话会走之后就如同跟屁虫似的。
还要来我宫里抢我的东西。
好了,来喝碗绿豆百合羹吧,消消暑。
赵娘子做了不少,也难为他一个娃娃将这些给端了上来了。
叶珑盛了一碗给安乐递了过去。
喝完汤羹,洗了个澡。
叶珑就开始倒腾起那同心结来了,也不知是她手笨的缘故还是运气不好,明明看着是简洁大方的款式。
自己动起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好不容易按照样式编了一个出来,却是扭扭歪歪的不成样子。
连安乐看了都摇头。
这一动作让叶珑十分受挫。
她还不相信了,整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京城。
太子府。
虽说是临近七夕,按照规矩是要热闹一二的,可是因为林婧婷有孕怀像又不好的缘故。
太医们几乎是在太子府里扎了根,连皇后娘娘都三天两头的往这院子里面跑。
为了避嫌,晏悯缘索性连院子都不出,成日也就侍弄侍弄花草打发时间罢了。
皇后娘娘来了,叫娘娘您过去用膳呢。
丫鬟来传话道。
晏悯缘斜睨丫鬟一眼,满心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身边的春芳会意:我们娘娘染了风寒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就不去了。
小丫鬟这才离开。
如此蠢笨的丫头,赶紧从我院子里打发出去。
没的在她眼前惹她生气。
娘娘别生气,为了一个小丫鬟气坏了身子不上算的。
春芳低声劝道。
晏悯缘揉了揉太阳穴,春芳说的也有道理。
这个皇后娘娘和林家也不过是表亲罢了,竟然对林婧婷的肚子这么上心,奔丧都没来的这么勤的。
她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留了林婧婷一命。
仿佛知道晏悯缘的心思似的,春芳开口道:太子殿下膝下无子,若是有了嫡子,在朝中的地位也稳些。
其实当初老爷也劝娘娘您趁早要给孩子的……凭借晏悯缘当初的恩宠,要个孩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哪里像现在,他们院子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趟了。
晏悯缘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低头嗅了嗅面前的栀子花。
木已成舟,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风水轮流转,林婧婷视她为眼中钉,有了身孕更是金贵的很,她现在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叶珑和易衡觉的婚事,晏悯缘没没想到就气不顺。
对了,叶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递了消息给大少爷了,估计这些日子就要有眉目了。
南边呢?春芳怔了一下,知道这南边指的是易衡觉一行:定业候一行已经到了诸暨,冀北的乡绅被肃清了一番,定业候还上奏,换了好些人过去。
晏悯缘冷笑一声,皇帝这是要拿易衡觉当枪使。
不过听说南边有些不太平。
那本宫可得好好的替叶珑祝祷一番了。
晏悯缘的笑十分冷冽,无半分的真心实意:她若是不小心死在了路上,可就对不住本宫为她准备的这份大礼了。
阿嚏!叶珑吸了吸鼻子,这晚风着实有些冷。
没想到诸暨的昼夜温差还挺大,那这里种水果不错。
叶姑娘在绣同心结呢。
不知可是绣给那位不爱笑的大人的?来人是赵娘子,给各个房间的人送晚饭来的。
并未刻意张扬,旁人甚少知道易衡觉侯爷的身份,为表恭敬,也只唤声大人。
正是。
叶珑看着手里的刚成了个形的同心结。
她的手指都被丝线给勒出了痕迹来,已经拆了又编,反反复复许多回了。
赵娘子多看了两眼,指着一处道:这里可是弄错了?应当先打个活扣的。
叶珑灵光乍现,这赵娘子是本地人,定然是会做这些小玩意的,立刻虚心请教起来。
诸暨附近的村庄发生了几次抢夺事件,当事人说是灾民模样的人,可易衡觉去现场看了之后觉的,这伙贼人跟冀北的那些如出一辙。
第二百四十六章 荷花园会是装作灾民的样子,行个方便罢了。
然而干的都是烧杀抢掠的事情,比冀北那些要严重的多。
看着村庄的惨状,易衡觉当即吩咐了,就近拨粮,派兵巡逻,各地之间建立哨站保持联系。
诸暨可有什么山匪?易衡觉问道。
徐清林摇摇头:诸暨的山并不多,唯一一座可有藏匿的叫做缙云山,但早就被我肃清过了,也安排的官兵驻守,不会出差错的。
不是当地的山匪。
然而看作案手段,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看着可不像是寻常的贼人。
案发地点又极为靠近诸暨城内,若是不妥善处理的话,殃及到城内的百姓的话,必定会引起骚动。
怕会是沿海的流寇。
若是如此,此事不容小觑。
好好查问一番,画出贼人的画像,扩大搜查范围,让临近的几个地方也加大搜查力度。
这伙贼人行事张扬,断不会就此罢手的,加强进出城的盘查力度。
是。
听了易衡觉的吩咐,徐清林即可安排人去了。
易衡觉更是亲自带了一队精锐,在附近寻找旁的踪迹起来。
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叶珑担忧的很。
可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易衡觉还叮嘱叶珑要顾好城内之事,叶珑便没了去寻他的心思了。
就这样过了两日,转眼就到了七夕这天。
诸暨的街上都装饰一新,白日里就挂起了花灯来,看着也是喜庆。
叶珑发现今日街上的女子大多穿着绿衫子,问了才知道这也是当地的习俗,红男绿女般配。
连客栈里面的小厮,身上也带着些红色的配饰做点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的那个大户人家要办喜事呢。
许彦津,是这件红色的好,还是这件好?我不换。
本公主的话你也敢不听了?……听着就是安乐又要捉弄许彦津了。
叶珑低头浅笑,摩挲着手里面的同心结,随着赵娘子恶补了一番女红,如今这同心结是做好了,可是易衡觉却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些个贼人抓到没有。
这两日,城内巡逻的班次也多了起来。
进出城都要被严加查问一番,好在的是消息瞒的严实,城内并未人心惶惶的。
给小栓子送了药过去后,叶珑发现药箱里面剩余的药材不多了,便出了门要去药铺。
药铺离客栈不算远,想个大约是两条街。
叶珑去了药铺,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好些都是着凉染了风寒的,想着这几日昼夜温差大,一时贪凉受了风寒也是寻常。
在柜台前,叶珑递了单子过去,那小厮看了看,带着歉意道:这石楠花近日没了,姑娘可要换别的?没了?这普普通通的石楠花,竟还如此的紧俏起来。
我看看你们家的药单子。
说罢,小厮却是警惕起来,毕竟寻常人来买药是不会看药单子的。
叶珑自己也开过医馆,知道这药单子的要紧,便解释道:我是游医,近日药材用的差不多了,小哥那生单出来便是。
生单便是没有价钱的药单。
小厮这才转身,过了会,换成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出来招待了,将生单递了过来。
叶珑拿纸笔将自己所需的药材和数量写了下来,那人就转身去抓药了。
小厮搬了凳子给叶珑示意她在一旁稍候片刻。
等候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客人吸引了叶珑的注意。
今日是七夕,赵娘子说了红男绿女配,可也没瞧见有哪个男子穿着大红色的。
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不仅穿着大红,坐着的轿子也十分独特,说是轿子,然而四周都是用纱帘隔绝着。
抬轿子的竟然是是个女子。
虽然用薄纱遮住了半边脸,可也看的出是绝色。
这莫不是……空虚公子?看着这个熟悉的阵仗,只不过是顶配版本的。
门口来来往往的好些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起来,想要一睹那男子的真容。
叶珑也不例外。
可是只敲着一个侍女进了这个药铺,看模样是要买药材。
跟着易衡觉久了,叶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侍女是个练家子。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竟是那男子掀开了帘子。
这是哪家的公子啊?谁家公子有这个排场啊?莫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吧?好生俊俏啊……看客们的猜测叶珑觉得很是有道理,这模样应该是江湖人士才对。
不知是叶珑恍惚了还是眼花了,竟同那男子对视了一眼。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不等叶珑细想,那帘子就又被放了下去,侍女也回到了轿子旁,又如同来时一般,赚足了旁人的眼光消失在视野之中。
客官,您的药都包好了。
小厮的声音打断了叶珑的思绪,她接过那些个药包,付账走人。
入夜。
叶珑在楼下等安乐换完衣裳后一同去鸳鸯河边看荷花园会。
她换了身淡绿色的衣裳,正百无聊赖的把玩易衡觉留下的折扇。
上面还沾染了他的薄荷香气。
阿娘,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吗。
阿娘,求求你了。
你可别给我捣乱了,我还有好多活没做完呢。
那让我自己去吧阿娘,我只过去瞧一瞧就回来。
不成,你是想这街上没有人牙子和拍花子的吗?这一大一小的声音颇为耳熟,叶珑穿过走廊,就瞧见了小栓子正攥着赵娘子的衣袖苦苦的哀求着。
察觉到叶珑来了,赵娘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叶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没事,就是听见你们说话,便过来看看。
小栓子可是像去看看荷花园会?叶珑俯身问道。
小栓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满是希冀的看着叶珑。
赵娘子急忙将小栓子往身后一拉:这怎好麻烦姑娘你呢,小孩子不打紧的,让他在这后院里面玩也是一样的。
不碍事的,横竖我也是要去凑个热闹,带上他也没事的。
小栓子心动的很,扯了扯赵娘子的衣袖。
赵娘子蹙着眉头:只怕是给姑娘你添麻烦了,这孩子皮的很,可不好……无妨,我带着便是了。
赵娘子这才松了口,同意小栓子跟着去了。
叶珑伸出手,小栓子欢天喜地的牵着跟着走了。
二人在客栈门口等待安乐,小栓子瞧见了叶珑袖子里面的同心结,笑眯眯的问道:姐姐的同心结是要送给谁啊?是那个骑着大马在最前面和徐大人一起那个顶威风的大人吗?说起易衡觉,小栓子竟然是满脸的钦佩之情。
叶珑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就是他。
不过那位大人是去哪里了啊?这两日都没看见他下来吃饭。
叶珑耸耸肩膀:那位大人有公务要忙。
也不知道易衡觉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那伙贼人。
珑姐,咱们走吧。
安乐终于收拾好了,叶珑循声回眸。
便被她给惊艳的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目光反倒是让安乐有些不知所措了。
童言无忌的小栓子忍不住惊叹道:这位姐姐可真好看,难怪那个侍卫哥哥要……叶珑及时伸手捂住了小栓子的嘴,低声嘱咐道:这位姐姐脸皮薄,咱们只用夸她好看,可别提侍卫哥哥。
小栓子似懂非懂的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
鸳鸯河边是人满为患,今夜的颜色倒是统一的很,从前觉得红绿两种颜色俗气,到了这里叶珑才发现这两种颜色的相宜。
河里种有许多的荷花,和适宜的开的正好,空气中也满是荷花的香气。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交换同心结红男绿女配,叶珑发现他们腰间都系着同心结,形式各异,但都是当初在铺子里面见过的样式。
你跟紧一些,可别乱跑哦。
叶珑俯身叮嘱道,和安乐一人一边紧紧的攥着小栓子的手,生怕他被拥挤的人群给吞没了。
鸳鸯桥的河道两边,挂着牛郎织女的牌子,整座桥也被鲜花灯笼和祈求姻缘的福牌给包裹着,散落的花瓣落在地上,像是一座浑然天成的花桥似的。
走在路上不用刻意去询问,就将今夜荷花园会的玩法给听了个差不多。
等再过两刻钟,男女就站在这桥的两边,开始互相交换同心结,双方却不可越过桥头一步。
这河道虽说不是很宽,可是要将同心结这东西扔过去,也是需费些力气的,也是一番考验。
若是不小心同心结落在了河里,船夫就会捞起来,将那同心结放到花灯里面,也算是祈求姻缘美满,图个好意头。
叶珑想着,这点宽度应该也为难不了许彦津的,这才注意到,周围没有许彦津的身影。
彦津呢?方才出来的时候我还看到他了的。
叶珑问道。
安乐也四下看了看,耸耸肩膀表示:许是人太多,走散了吧。
叶珑便不再去寻了,给小栓子买了个糖人吃。
很快就到了时辰,说是男女分站,可两边也不乏看热闹的人。
叶珑和安乐的位置好,就在栏杆前,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景象。
只苦了还没有栏杆高的小栓子,是什么热闹都看不到,叶珑便将他给抱了起来,坐在了栏杆上面。
姐姐你看,那里有好多的花灯啊!桥下面的桥洞里面拦住了许多上游飘下了的花灯,聚在一起也是好看。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鼓声,表示着荷花园会已经开始了。
河对岸已经有好些男子将同心结往这边丢,可无一例外都落入了水里,叶珑已然瞧见好些个失望的神情了。
坐在栏杆上的小栓子回头问道:姐姐,那位大人也在河对岸吗?叶珑倒是希望易衡觉在,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有事,还不能回来呢。
那姐姐跟阿娘学着绣的那个同心结,就给不成大人了。
无妨,等他回来之后再给也是一样的。
叶珑笑道。
说着,叶珑回眸看了一眼,发现安乐手里捏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看露出的那一小段流苏,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同心结。
此刻她正不断的张望着,像是在搜寻什么。
叶珑知道,她是在找许彦津。
叶珑笑而不语,也帮着搜寻起来。
蓦然,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叶珑拧眉以为是她看花了眼,可看着那人对自己笑,叶珑才发现是真的。
易衡觉回来了!叶珑立刻冲他招了招手,而许彦津就在易衡觉的身旁。
是易衡觉回来了。
安乐扬声道,替叶珑高兴起来。
这下她手里的同心结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是要如何扔过去,叶珑一时犯了难。
正在她四下寻找趁手的工具时,众人却是惊呼一声,叶珑下意识的抬头,就瞧见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那东西准确无误落在的叶珑的怀里。
正是一枚同心结。
看着那背面的字迹,分明是易衡觉的。
姑娘好福气啊。
真羡慕姑娘啊。
周遭好些人带着艳羡的语气说道,叶珑低头摩挲着手里的那枚同心结,她都不知道易衡觉是怎么丢过来的。
自己手里的又要怎么给易衡觉。
想了半晌后,叶珑掏出了袖箭,将手里的同心结挂了上去。
像是知道叶珑的意图一般,易衡觉站在桥边,指了指桥头的石墩。
安乐,看一下小栓子。
因为叶珑一直用手环着小栓子,怕他掉下去。
安乐接过了重任。
袖箭小巧玲珑,但是准头和距离都大打折扣,叶珑瞄准了那个桥墩,一箭射了出去。
箭刚好射中了那个桥墩,可桥墩坚硬,眼见着那把箭就要落下去,易衡觉眼疾手快的给接住了。
他拿下了那枚同心结,扬了扬。
这才几日不见,可叶珑觉得如隔三秋,此刻只想过去找易衡觉,低头看了看小顺子亮晶晶的眸子,又看了看还捏着同心结的安乐。
我先带小栓子过去了,等会再来寻你。
叶珑顺势拎起了小栓子,带着他就往桥的那边走去。
诶,珑姐你留我一个人……同心结还没交换,叶珑可得给许彦津创造机会,不顾身后安乐的呼喊,叶珑带着小栓子就朝着易衡觉走了过去。
他也在桥头等着叶珑,今日难得穿了件暗红色长衫,叶珑笑盈盈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害的她以为今日是见不到他的了。
事情弄完便回来了。
易衡觉说道,继而俯身摸了摸小栓子的头。
叶珑见状解释道:这是赵娘子的孩子叫小栓子,今日顺路就带着他一起出来看看这荷花园会。
小栓子对易衡觉有种莫名的崇拜之情,此刻更是眨巴着星星眼仰视这易衡觉。
走吧,我还没吃晚饭。
易衡觉也顺势牵起了小栓子的另一只手,二人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来游玩一般。
荷花园会除了赏荷花,交换同心结之外,今日出摊的商贩沿街叫卖的也都是要么跟荷花,或是有好意头的吃食。
找了个摊子坐下之后,易衡觉点了些吃的。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啊?叶珑见信上所言,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有些眉目了。
叶珑双手托腮,仔仔细细的盯着易衡觉,在看他身上有没有多出别的伤口来。
目光炽热的毫不掩饰,连小栓子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叶珑毫不回避的答道:看你有没有受伤。
那伤口也不尽然都在脸上。
易衡觉挑眉。
叶珑愣了一下,随后瞪了他一眼,努努嘴示意还有孩子在旁边。
您要的东西来啦。
老板及时的将吃食给端了上来。
快趁热吃。
叶珑将那盘特地点的甜食往小栓子面前推了推。
小栓子也不客气,拿着一块荷叶糕吃了起来。
易衡觉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叶珑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吃东西。
不知是这夜色朦胧,还是这身衣服衬的,叶珑觉得易衡觉清减了几分。
便问道:要不要再点一些?我不过是今夜没吃饭而已,这些日子徐大人可没亏待我。
易衡觉打趣道。
这边是岁月静好的一家三口,那边的情窦初开组还捏着同心结不知所措。
叶珑倒是贴心的将袖箭给留了下来,可安乐自知没有那番好的准头,若是她费尽心思做的同心结落到了水里,她只怕是要亲自下去捞起来的。
正犹豫间,突然传来几声巨响,所有人偶读不约而同的朝着天上看去,不明就里的安乐也抬起头。
发现不远处有烟花升起。
烟花伴随着声响升到空中,最后嘭的一声炸开,竟然是她的名字!那些烟花组成形色各异的图案,正中的几个却是组成了安乐两个字。
烟花的火光将天空映成了五颜六色。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的好福气啊。
是啊,在这七夕佳节入席大费周章的表明心意,叫人好生羡慕啊。
诶诶诶你们看,那个烟花还是并蒂莲的模样!身在人群之中的安乐心砰砰的跳着,她回头,急切的在河对岸寻找着那个身影。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八字有一撇刚才站在易衡觉身边,安乐便看见了许彦津,他并未换衣服,仍旧是那身白色的长衫,在人群中倒是也显眼。
安乐握着袖箭,想着试一试,将那枚同心结给射过去,刚打算将同心结给挂过去。
诶诶诶!河面上的船夫惊呼出声,安乐再抬头时,发现许彦津已然立在船头了。
这位小哥好身手啊。
船夫亲眼瞧见许彦津撑着栏杆就翻了过来,稳稳的落在他的船头,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许彦津回以一笑:烦请船夫帮忙,将我送到那里去。
许彦津手指的方向,正是安乐所在之处。
船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自然也就看到了双颊泛红的安乐,瞬间心领神会:小哥放心,我这就送你过去。
在旁人奋力扔同心结的时候,许彦津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站在船头到了安乐的眼前。
冲安乐张开了手心。
怎的今夜这么多俊俏的郎君,先前从来没见过呢。
听闻从京城来了好些人,莫不是跟着来的哪家的公子?可真是丰神俊貌。
许彦津的手里是一枚玄色的同心结,看着那歪七扭八的模样,安乐就知道一定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她展颜一笑,将手里的那枚交换了过去。
这二位瞅着跟金童玉女似的,当真是般配啊。
周围的艳羡声音不断,安乐捏着那枚玄色的同心结,觉得脸像是在烧一般。
这段让人羡慕的好姻缘,船夫却将竹竿往船底一撑,叉着腰说道:这位小哥,我虽然送你过来了,可是按照我们诸暨的规矩,你这样交换同心结,可是坏了规矩的。
我瞧小哥好身手,不知可有法子再回去?这话音刚落,就有人跟着起哄了:是啊是啊,这可是坏了规矩的,小哥得自己回去。
安乐蹙眉,思忖着要如何替许彦津解围,谁知许彦津却是气定神闲。
那船夫,可要将这船给撑住了才是。
老夫在这鸳鸯河上行船数载,自然是会撑住的。
许彦津腿一抬,长衫就被扬了起来,他一手提住了。
只见船晃悠了几下,许彦津就踩着荷叶向对岸折返回去了,稳稳的落在了河对岸。
身上连丝毫的水渍都未沾染,似乎是飞回来的一般,引得旁人惊呼不止。
那船晃悠了好几下,船夫拿起竹竿撑住了才将船身给稳定下来,看了看河对岸的许彦津,又抬头看向了安乐,这回他算是开了眼了。
姑娘好福气啊。
说罢,船夫撑着船回到了河中心。
烟花落幕,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安乐看见桥头的白色身影走了过去,二人并肩而立,都低着头不说话。
另一边。
李伏昆看着满地的烟花,手里也拿了个同心结。
是洛禽霜最喜欢的玫红色的,也不知道霜儿在紫秋山过的如何。
她的嘴被养的刁了许多,常听她说紫秋山的师兄做饭不好吃,也不知还习惯否。
李伏昆顺手拍开了一坛子酒,想起来许彦津来找他让他帮忙时的窘迫样子,忍俊不禁,这个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啊。
只是这对象,着实有些高攀了。
罢了,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李伏昆闷头喝起酒来。
在回客栈的路上,小栓子就昏昏欲睡,易衡觉索性将他给抱了起来让他好好睡一觉。
小栓子也不客气,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睡相不太好,竟然还留起了口水。
叶珑瞧见易衡觉的脸色一沉,急忙拿出了帕子去擦,一边低声笑道:这五岁的娃娃睡觉流口水,是多正常的事情。
我小时候便不会这般。
易衡觉蹙眉颇为认真的反驳道。
易衡觉,你不会五岁的时候就这般古板了吧?古板?对这个形容词易衡觉有些不满:这叫稳重。
是是是,稳重。
易衡觉怀里的小栓子嘟囔了两声,似乎是被人扰了美梦一般,叶珑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娘子在客栈门口焦急的等着,眼见着去荷花园会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可还没看见叶姑娘和小栓子,她不免担心起来,怕小栓子惹出什么麻烦来。
看见易衡觉抱着小栓子回来的时候,赵娘子匆忙的上前去接,满是歉意的道:真是麻烦大人了,还要劳烦您将这孩子给抱回来。
无妨。
快带小栓子回去歇息吧,可别让他着凉了。
叶珑叮嘱道。
赵娘子连连道谢后转身回了后院。
易衡觉见叶珑如此上心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很喜欢小孩子?叶珑颔首,像是知道易衡觉想说什么一般,继续道:喜欢归喜欢,我如今可不想生孩子。
说着话的叶珑没留神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
易衡觉手一伸,便搂住了叶珑的腰肢,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旁人看着,二人像是紧紧相拥在一起似的。
叶大夫,这想不想生孩子是你的事情,怀不怀的上,可就是我的事情了。
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叶珑只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好半晌才回味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没好气的推开了他,转身上楼。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
指尖还有她的余温。
真是个没良心的,这么些日子没见,才抱了一会就走。
易衡觉打定主意,此番回京之后就要立刻完婚。
八字终于有一撇二人组虽然互换了同心结。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安乐公主是出奇的安静,鲜衣怒马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许彦津也像个哑巴了。
两人低着头的模样活生生的像是两只鹌鹑。
却又在互相的偷偷看对方,偶尔视线交错就立刻回避开,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一般心虚。
就这样回到了客栈,许彦津想着今夜还要不要继续在房中陪同。
又觉得有些尴尬。
这么想着身子倒是很诚实的抱着铺盖进去了。
安乐也没说话,屋子是一片安静。
许彦津吹了灯,一只手垫在了头下面,另一只手拿着那枚同心结反反复复的看着,末了没忍住吃吃的笑了两声出来。
你笑什么?安乐有些紧张,怕他是在笑她的女红不好。
殿下的女红好,这同心结小巧精致。
听到此话,安乐虽是怀疑许彦津是在安慰自己,可心头还是一暖,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洗了澡后,叶珑看着桌子上面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盒子。
这是她给易衡觉准备的七夕礼物,当时没想到易衡觉会赶回来,还以为今夜是送不出去了的。
想着叶珑就打算抱着盒子去找易衡觉。
却响起了敲门声:睡了吗?是易衡觉。
睡了。
叶珑扬声道。
门被推开了,叶珑转身,挡住了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却看见易衡觉手里也拿着一个布袋,不禁眸子一亮,看来他们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打开看看。
易衡觉搬了凳子坐到叶珑的面前,将手里的布袋递了过去。
叶珑拆开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她将东西倒在二楼手心里面,是一条镶嵌着宝石的链子,说是收敛尺寸却不大多。
更像是,脚链。
这是……是脚链,诸暨盛产宝石,你手上有我母亲给的镯子,这东西戴在脚上倒也不冲突。
在京城之中,女子的脚是不会轻易示人的,可是在诸暨民风要开放的多,衣服服饰也大胆一些,好些都露腰和脚踝。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配饰。
上面的宝石闪着细碎的光,在灯下折射出七彩来,很是耀目。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时疫看叶珑爱不释手的模样,易衡觉勾起唇角,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去,叶珑以为他要做什么,可下一秒,易衡觉就伸手拆起桌上的礼物来。
在易衡觉拆蝴蝶结的时候,叶珑故意说道:你怎知这是给你准备的?双手一停,易衡觉将叶珑掉了个个,让她面对着自己。
虽是叶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可仍旧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和危险的气息。
易衡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道:今日是七夕。
这礼物不是给我准备的,那是给谁的?给谁也不要紧,你我二人已有婚约在身,你不守妇道按规矩该浸猪笼的。
可本侯舍不得,你只需说出奸夫是谁。
易衡觉说着,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
叶珑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那奸夫。
红唇翕动,易衡觉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仰头吻了上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横竖叶珑的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的。
她眨巴着眼睛,对方炙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一时间叶珑忘记了呼吸,几乎要窒息。
好在易衡觉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她。
易衡觉,你耍流氓。
叶珑气鼓鼓的看着他。
虽说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叶珑的脸没红,但是耳朵却早就出卖了她,易衡觉刚一伸手捏着她的耳稍,叶珑就跟触电一般,浑身僵硬。
你我二人都已经订了婚。
一个五岁的娃娃都能亲你一口,难道我还不成了?叶珑一怔,随即想起来,之前抱着小栓子的时候,小栓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叶珑苦笑不得:易衡觉,那不过是个五岁的娃娃,你难不成连他的醋也要吃吗?我不管。
得,叶珑翻了个白眼。
给易衡觉准备的礼物是一件新衣裳,也算是赔了他那身沾满泥巴洗不出来的了。
是件白色的,但是带着竹叶暗纹底,清新淡雅。
拆完礼物后叶珑就下了逐客令,催促易衡觉赶紧回去睡觉了。
翌日。
叶珑起来的早,却发现客栈里冷清的很,没有客人便罢了,却连小厮也不见几个。
奇怪,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叶珑想着便朝着后院走去,谁知人刚走进去,就听见一阵呕吐的声音,进后院一看,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后院里,好几个人正呕吐不止,茅房门前更是排起了队。
叶珑蹙眉,这上吐下泻的,第一反应就是吃坏了东西。
此时有人发现了叶珑,知道他治好过小栓子,便上前询问道:叶姑娘,您快给我们瞧瞧,我们今日一早起来,便腹痛难忍,好几个还发了烧都呕……话说到一半,那人忍不住,又扶着墙角开始吐起来。
别急,我去拿药箱。
叶珑拿了药箱下来,开始给人搭脉,却发现那人身上有些异样,掀起衣袖一看,竟然起了好些个红点。
叶珑眉头一蹙,暗叫一声不好。
急忙去唤易衡觉。
易衡觉刚换好衣服,打算下去用早饭,迎面就撞上了气喘吁吁的叶珑。
四目相接,叶珑拧眉道:出大事了。
一刻钟后,徐清林终于到了客栈。
而后院已经被人给隔绝开了,客栈里面的人也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基本都带着类似于面纱的东西。
徐大人,请先戴上这些东西。
有侍卫也递了衣服和面纱过去,徐清林不疑,急忙换了衣服进去寻易衡觉。
后院和前院用一块巨大的布给隔开了,叶珑正在让人喷什么东西,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味。
易衡觉就站在那块布前。
侯爷,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见这个阵仗,徐清林心里已然是有了几分猜测。
我还不清楚,且等她。
易衡觉口中的她正是叶珑,徐清林知道叶珑的身份,也知道她医术了得,不再多言。
将里面那些人安顿好之后,叶珑才退了出来,用酒精消了遍毒。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叶珑说罢就去了楼上,身后二人紧紧跟着。
楼上房间内。
叶珑摘下了面纱,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
是时疫。
时疫?!徐清林诧异的惊呼道。
叶珑点点头:后院的人上吐下泻,伴随这体热发烧,身上起红点的症状,这是时疫。
洪水过后,防疫也是要紧的,徐大人办事得力,诸暨受灾情影响并不大,可是这后院之人的症状,的确是时疫。
徐清林的脸几乎成了绛紫色,时疫不是件小事,一个不小心的话就会死伤无数。
封城,安排人排查,将有症状的病人立刻集中起来。
易衡觉沉声道。
让许彦津带人去吧,他知道怎么消毒,还有我需要城内所有的郎中。
叶珑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徐清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着人去办。
叶珑又拿浸了酒精的帕子擦了擦手:昨日是七夕,几乎全城的人都去荷花园会了……若是昨夜便有人有此症状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可是叶珑也发现了不妥之处:我们和客栈之人同吃同住,为何我们还无事,发病的却都是后院之人?是水。
后院所用水井与前院所用不同,若是有问题,或许就是出在吃的水上面。
易衡觉这句话瞬间让叶珑醍醐灌顶,片刻也不停留就又往后院去了。
她得查验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水有问题。
等安乐醒来的时候,整个客栈都变了模样。
有侍卫在门口递了一个瓶子进来:小姐,许副将吩咐了,让您不要出这这间屋子,如今闹时疫,让您用酒精消消毒,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属下便是。
隔着一扇门,安乐也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象,只是颇为疑惑:时疫?昨夜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闹起了时疫呢?这属下也不知,是叶姑娘说的。
珑姐说的?安乐这才相信起来,珑姐的医术了得,她说是时疫便是错不了的。
安乐听到外面十分忙碌,连街上也是空无一人。
徐清林派人和许彦津一起,分成了好几拨人,从封城开始注意排查,凡事有时疫症状的人都被集中起来了。
徐清林虽没经历过时疫,却也是见过鼠疫的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和易衡觉商议着,将几个客栈和义庄当做临时的据点。
按照叶珑的吩咐,城内的郎中也都被集中到了这里,现如今都在客栈的大厅里面等候着。
良久,叶珑终于从后院出来了,那些个郎中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徐清林。
叫他们过来竟然是听这个女娃娃的吩咐的?这是叶姑娘,是从京城来的医官。
徐清林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上吐下泻,发热,身上起红疹,有些比较严重的会口吐白沫,这是目前时疫的症状,今日叫诸位来,是想要一起研究药方。
我已经写了几副药方,如今已经煎了药,给后院的病人吃着了,至于效力如何还要等几个时辰。
叶珑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卫就开始分发药方。
在座的郎中却都是一言不发,对于那些方子也是嗤之以鼻,有几位年纪稍长的,压根就没看一眼,将方子放到了桌子上面。
叶珑挑眉,不用问也知道这些 人在想些什么。
晚辈资历尚浅,还请诸位郎中帮衬着。
第二百五十章 医闹叶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于是主动放低了姿态。
情况严峻,时疫就算对叶珑来说也不是件小事。
相当于病毒一般,这每次的时疫症状解药都不一样,就算是从前有旧例可循,却也不是完全匹配,只能根据从前相似的方子进行改良。
况且一旦爆发,病人数量剧增,郎中短缺定是会耽误的。
因此眼下需要将诸暨所有的医护力量集中起来。
这位...叶姑娘。
开口的是一位蓄着白胡子的老者,坐在左边次之的位置,他一开口其余的人就都噤声了,看样子是德高望重。
您请说。
老者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依老夫所见,这病是否是时疫现在定论为时尚早。
姑娘如此,突然封城排查,岂不是会引起百姓恐慌?老者说完,旁边就有人附和起来了;是啊,昨日还是好好的七夕佳节,荷花园会,今日就要封城。
就算是时疫,从前也是由辛大夫主持...那人口中的辛大夫,估计就是那位白胡子老者,言下之意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她叶珑有什么资格指挥他们。
叶珑并不恼火,抬手拍了拍抬眸的易衡觉,沉声道:诸位说的有理,那时疫一事还是要靠辛大夫了,晚辈听候差遣。
听到这话,辛大夫扬了扬下巴,这才缓缓开口道:时疫一事...无非就是怀疑叶珑的话,说是要自己去查看一番,叶珑并未反驳。
之后辛大夫就带着众人去了后院,只留下易衡觉和叶珑二人。
今早到现在,叶珑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易衡觉难掩心疼的神情,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先去吃一点吧。
好,一起吧。
趁着那群郎中去后院的时候,二人提着食盒回了房间里面吃饭。
饭菜的确简单,不过叶珑从不挑剔这些,洗了手就开始吃起来。
等到叶珑吃完饭,易衡觉才问道:那些郎中,你有什么打算。
他们不服我,让辛大夫带领也不是件坏事。
这些都是城内经年的郎中,也是有口碑的,纵使是不服气她,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会胡乱开的。
更何况辛大夫的确老道有经验些,横竖都是那些做法,交给辛大夫也并无不妥。
叶珑如今专心要做的事情就是研制出解药的方子来。
对了,这次时疫多半是和水源有关系,鸳鸯河的水不要吃了,换一处水源先。
叶珑叮嘱道。
易衡觉颔首:我会安排的。
你自己也当心些。
门外已经有侍卫来唤易衡觉了,易衡觉给叶珑擦了擦嘴,又给她将面纱戴好,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她离开。
徐清林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让易衡觉立刻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事。
后院的病人有那些郎中照顾,叶珑并不担心,同李伏昆一起去看附近的病人了。
叶珑翻出了之前画的地图,想当初是为了寻找最适合修建堤坝的地方,如今却是要看水系,找出干净能吃的水源,也是属实没想到。
在客栈的位置画了个圈,这里的井水是鸳鸯河的。
因为鸳鸯河贯穿全城的缘故,分布范围广,因此大多数人吃的都是这条水。
若鸳鸯河真的有问题的话,难度系数就又增加了。
这原本是个商铺,被转手要成为戏园子,但是还没开始翻修,因为地方大,所以现在被征用,有症状的病人都在被这里休息。
看这颜色剥落的大门,的确是有些年头了,门口有侍卫把守着,靠近就听到了里面不平静的声音。
听了两句,叶珑就皱起了眉头。
侍卫见状解释道:有几个症状比较轻的病人在闹事,不想待在这里,可是侯爷下了命令,我们也不能随便放人出入,他们就在里面闹了起来。
的确,隔着几扇门,叶珑就听见里面的人在骂街了。
说难听一点一个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这样下去也会引起其余病人躁动不安的。
开门吧。
叶珑说到。
侍卫面露难色,又看了眼李伏昆,后者点了点头,侍卫才打开了角门。
全副武装的叶珑和李伏昆进去,发现里面的情况还好,病人们其实都有隔间,也亏的这里之前是个商铺,房屋众多,不然还容不下这么多人。
病人们大多是警惕状态,戴着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观察着四周。
而闹事的那几个人,都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面,门口还有两三个侍卫把守着,那扇门被拍的摇摇欲坠,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房间里面。
背着药箱的叶珑十分显眼,立刻有人扬声道:是不是那个庸医!说我们得了时疫的!唰地一下,视线就聚集到了叶珑的身上。
开门。
李伏昆劝道:这几个病人情绪不稳定,不如还是......无妨,开门吧。
考虑到叶珑的身手,这几个说不定还不是她的对手,李伏昆便挥挥手让人开门。
那几个病人连防护的衣服都没穿,面纱也不戴,怒气冲冲的看着叶珑。
是不是你,胡乱诊断?我们几个好好的,怎么就得了时疫了?!是啊!你给我们说清楚,这里那么多有病的人,我们就是没病,在这里待着说不定也会死!几人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要不是侍卫在门口握着刀,估计就要去揪着叶珑的衣领了。
叶珑不慌不忙的打开了药箱,气定神闲到:诸位莫恼,若是诊断无误的话,即刻就放诸位回家。
说到回家,这几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有一个人立刻掀起了袖子坐到了叶珑的对面,他的手臂上面已经起了红点,可是看着状态很好,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症状。
叶珑拿出了一根银针来,插入他手臂上的一个穴位里面。
面前那个七尺男儿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似乎那一根小小的银针掐着的是他的致命弱点一般。
叶珑没有将银针拔下的趋势,明知故问道:可否觉得疼痛难忍?这次时疫并不一般,这个穴位至关重要,若是疼痛难忍的话,那就是病入膏肓了。
不及时治疗就会上吐下泻,这里越疼病的越深。
面前的男人嘴角抽搐,强忍着疼意。
竟然还能忍,叶珑眼疾手快的又刺了一根银针进去。
这会男人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拔银针。
叶珑却按着他的手腕,那根细弱的手臂犹如铁钳一般牵制住了男人,让他动弹不得。
这位大哥,你还没说到底疼不疼呢,我好给你开药啊。
叶珑故意问道,大哥没忍住,细弱蚊蝇的说了声疼。
叶珑这才将银针给拔了出来,大哥如获大赦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位大哥灰溜溜的去吃药了,其余几个也都面面相觑不说话。
叶珑捻了捻手中闪着寒光的银针,扭头问道:诸位?谁来继续看看?几个人都不作声。
这番医闹就被叶珑解决了,李伏昆忍不住称赞道:这小小的两根银针就将事情给解决了,甚妙哉。
叶珑忍俊不禁:不过是小巧,吓唬他们罢了。
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二人出了商铺,李伏昆指着地图上几个地点:这些都被临时征用了。
这里,是一些比较严重的病人。
李伏昆指着一个有些偏远的地方说到。
先去这里。
症状严重的,可托不得。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死因那是间义庄,所有症状严重的病人都被集中在这里,里面还有几口空棺材,目之所及之处都是白色,看着便觉得萧条。
这里的病人相比较就要好把控的多,毕竟一个个呕吐不止,怕是今日不去特地寻,自己也要去看郎中的。
叶姑娘,许副将带来的药已经都喂下去了,大部分人的情况有所好转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一直吐个不停,连吃下去的药也都吐了出来。
还有身上的红点已经被抓破了流脓,叶姑娘快去看看吧。
蒙着面纱的侍卫焦急的汇报着情况。
叶珑也不犹豫,放下了药箱就开始给人诊断开药。
易衡觉一行人却是出了城,在城外约莫十几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是一个小村庄,但看起来很是富裕。
徐清林正和一群人在一间屋子前说着什么,易衡觉看到了有府衙模样打扮的人,心里就有了底,这里出了案子。
待易衡觉走近,徐清林草草的行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和盘托出:是上次那伙山匪。
在徐清林的带领下,易衡觉跟着走近了院子,不仅闻到了血腥味,还看到了血迹。
一进去,尸体就被停在一旁,两个看上去仵作模样的人在检验尸体。
是中午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狗狂吠不止,这才有人去衙门处报案。
要紧的是,死者的致命伤,和先前被洗劫过的村子里的人一样。
扭断脖颈而死,我猜测是同一拨人。
同一拨人?易衡觉蹙眉,上次洗劫的事情,他们已经抓到了几个人,却都是小喽啰,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这次,死者只有一个,看村子的状况也没有被洗劫,至于屋内。
易衡觉环视一圈,并没有翻动的痕迹,连打斗都没有。
说明对方不是为了钱财,就是要杀死这个人。
死者什么身份?易衡觉问道。
一个衙役回道;死者叫林二,年三十一,是个鳏夫。
此人游手好闲,喜欢赌博,丧妻之后更是没什么人同他来往,村长见他可怜,给他寻了个打更的差事,轮到他的时候就会去城内打更,可昨夜并不是他当值。
打更?这个身份倒是值得注意。
难不成是他昨夜瞧见了什么,因此要被人给灭口?昨夜是谁当值,先去将那人唤过来。
是。
徐清林似乎知道易衡觉的想法,不等他说话就开口吩咐道。
易衡觉拿了个手套戴了起来,就去查看尸体,致命伤口很是明显,就是脖颈断裂。
初次之外,身上再无明显的外创伤口,习武之人一看便知,这需要极大的力气和功底,非常人所能,对方是武功高强之人。
现场也没发现其余有价值的证据,易衡觉四处看了看,最后对徐清林道:那伙人不是山匪。
故意行事乖张其实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
易衡觉垂眸,看着那具尸体。
死者的瞳孔巨大,整张脸还是惊讶的表情,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对方非要治他于死地呢。
并且,今日诸暨城内时疫爆发,易衡觉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联系。
一盏茶的工夫,昨夜当值的人就被找到了,一到现场腿都下软了,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方。
看到死者的惨状,他大有拔腿就跑的趋势,可徐清林皱了皱眉头,他就又不敢动弹了。
易衡觉注意到,这个人有些心虚,他害怕官府的人。
若是常人,怎么会害怕官府的人。
衙役搬了凳子和桌子来,这小小的院子就成了简易的审讯室。
徐清林看着来人的卷宗,问道:昨夜本是你当值,你可有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那人名叫王富,是住在城内的,此刻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是,本应是小的当差,可是昨日我家里突然有事,便请林……林二代我当差了。
家中有何事?我……我母亲病了,我得在家里照看母亲。
王富说着,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衙役,很是畏惧的模样。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徐清林的眼睛,他敲了敲桌子:王富,你可知道现在是谁在问话?你若是敢有所隐瞒,耽误了查案子,那就是重罪。
王富立刻吓得抖如筛糠:徐大人,小人不敢有所隐瞒,所言句句都是实话啊。
小人只是……只是一时害怕,害怕罢了……徐清林又问了一些,随后有人俯身道:已经问过四邻了,昨夜王富的确回来的早,天刚擦黑就回去歇息了。
夜里还同老婆发生过争吵,好些邻居都听到了。
那就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了,徐清林挥挥手,让人将王富给放了,可还是派人盯着他。
只因王富过于心虚,怕是会有所欺瞒。
易衡觉看着院子里面的井口,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疾步走进去,仵作已经在填写验尸单子了,易衡觉开口问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今日丑事一刻。
时间不大对,易衡觉不死心,又找人问了打更的路线,要进城亲自去走一趟。
看着易衡觉离去的身影,徐清林心里是五味杂陈。
这时疫一事来的突然,侯爷又说那写山匪不是寻常人,如今发生命案的地方离诸暨城内不过十几里。
徐清林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饭碗,而是城内百姓的安慰。
想到这里,徐清林又吩咐加强了进出城的盘查。
有人带着易衡觉将打更的路线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期间易衡觉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不断的标注着什么,并且让随行的侍卫掐着时间。
像是在寻找什么证据似的。
叶珑跑了好几个点,幸亏辛大夫最后带着郎中来帮忙了,叶珑这才有了喘息的工夫,回客栈去吃个饭。
许彦津和安乐在客栈门口说话,见到叶珑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珑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安乐下意识的就要靠近,叶珑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纱,安乐会意离叶珑远了些。
等叶珑消了毒换了衣服之后她才出来.出什么事情了?小栓子说昨夜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仿佛是有什么人在院子里面。
安乐怕自己露了什么重点:小栓子并未染病,在楼下等着呢,珑姐过去问个清楚吧。
叶珑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小栓子正在房间里坐着发呆,赵娘子也染上了时疫,母子连心,他也担心着母亲。
见到叶珑之后,小栓子就跟见到了亲人一般围了上去,抓着叶珑的袖子道:姐姐,我阿娘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姐姐你是神医,一定能治好我阿娘的对不对?小家伙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面打转,叶珑看的心疼,矮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别怕,我会治好你阿娘的,放心好了。
你昨夜听到后院有动静,是看到了什么吗?叶珑回到正题。
小栓子奶声奶气的道:昨天夜晚我起夜的时候,看见有人在院子里面,我以为是哪位叔叔,便想过去看看,可是那人却唰的一下不见了。
我以为是贼,就将阿娘唤醒了,点着油灯看了一圈,可是没发现有人,阿娘说我眼花,叫我快睡了。
你亲眼看见了有人在院子里面?嗯,我没看错的。
小栓子笃定的答道。
叶珑沉吟片刻,叫小栓子好好待着别乱跑。
珑姐,莫不是有人下药吧?安乐问道。
毕竟这时疫来的太过突然了,也蹊跷的很。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下毒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
叶珑想到今日易衡觉的提醒,水有问题。
可是她这里没有设备,要想检验水质可没有现成的法子,至于小栓子所说,也只能是个疑影。
难不成真的有人往诸暨城内的水井里面投毒?生化危机?叶珑觉得额头青筋跳的突突的疼,伸手揉了揉,也不知道易衡觉那边怎么样了。
如今封城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时疫更要紧呢。
珑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累了一天了,先去吃点吧。
安乐低声道,看出了叶珑的疲惫之情。
叶珑起身,又拿了个药方递给许彦津:按照这个方子煎药,没有染病的人每日都喝上一碗,也好预防。
许彦津接过方子就出去吩咐人照做了。
叶珑草草的吃了晚饭,辟了一个房间出来,当做临时的药房,将县志和临近几次有关时疫记载的文献都拿了过来,开始着手研究起解药来。
与此同时,辛大夫一行郎中还在其余的地方诊断。
虽说今日在客栈的时候瞧不起那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可这一日的诊断下来,辛大夫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姓叶的说的没错。
辛大夫,这次时疫是不是太过突然了?一个郎中问道。
辛大夫翻了翻手里的药方,缓缓开口道:上次闹过鼠疫,从刚开始道后面爆发,也是足足过了小半个月。
他不得不承认,多亏了那个丫头片子,这次发现的很早:每个人的身体有强弱之分,因此染了时疫的症状也不同,有些染上三四天却也只是头疼,有些染上一两天就不治身亡的也有。
只是辛大夫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夜色慢慢降临,和昨夜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街上所有的门店都紧闭着,没有闲人在街上行走。
偶尔有脚步声传来,也是穿着防护服的人。
晚风吹过,一些落叶打着旋儿到了易衡觉的脚边。
他已经按照打更的路线走了一边,发现这条路涉猎范围很广,也没找到别的痕迹。
侯爷,方才徐大人着人去查,发现林二这个人好赌,身上的银子基本都进了赌场,还在外面借了高利贷,邻居也说见过有人上门讨债。
有人过来禀报。
易衡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会是讨债的人杀了他。
若是杀了他还如何要的回钱,更别说那群乌合之众里没有能一招毙命的高手了。
一定是他昨晚撞见了什么。
易衡觉笃定的说道。
你去同徐大人说,叫他多查问一番,看看有没有人昨夜见过林二。
昨夜是七夕,并无宵禁,说不定就有人看到了林二也未可知。
易衡觉又去河边看了一眼,因为时疫的缘故,河道已经停工了,到处都透着股萧瑟的意味。
回到客栈。
许彦津立刻将今日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城内共发现有症状的病人三百一十四,全部都安置在义庄和征用的院子里。
珑姐拿了药说是可以预防,也都分发下去了,不过如今城内药材有短缺的趋势,也已通知徐大人了,要去临近的地方调用过来……易衡觉到了桌子前草草的吃起饭来,许彦津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等他吃完了,许彦津也就汇报完了。
她人呢?易衡觉问道。
许彦津努努嘴,指着一楼的一个房间道:珑姐在里面研究药方呢,说是不让人轻易叨扰,她已经用过晚饭了。
易衡觉这才重新坐了回去,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很小,用手帕包裹着,易衡觉手一挑就掀开了一角,是一片碎步,上面却是深褐色。
许彦津一眼就分辨出,那是血迹干涸后的印记。
本就是块巴掌大的料子,还被血迹给脏污了,更加的难分辨了。
这是从村子里面找到的,这料子我摸着熟悉。
你换身衣服,出去一趟。
二人对视一眼,许彦津就心领神会,知道要去周边盘查一番,他接过那个手帕,可接下来的话,让许彦津大为诧异。
翌日,叶珑几乎是一夜未合眼,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就去后院看几个病人的情况,做起了记录。
赵娘子算是情况比较好的一个,昨日还呕吐不止,今日已经不吐了,就是头晕目眩,觉得难受的很。
叶姑娘。
正在叶珑诊断的时候,一个小哥过来了,因为蒙着面纱的缘故,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见到一双眸子,并未见过这人。
我是辛大夫家的小厮,我家主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人递过来一个小册子,躬身行礼后就离开了。
叶珑翻了翻,发现是记载的病情和用药情况,这个辛大夫虽然昨日看不起她,可还是通情达理的,这是共享信息资源。
收好册子,叶珑为了缓解赵娘子的痛楚,给她施了几针。
接下来一连几日,叶珑都在忙碌着,因为人手短缺,连安乐都给她打起了下手。
叶珑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珑姐,你快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会吧,等会辛大夫他们就过来了。
安乐劝道。
叶珑摇摇头:无妨。
她在等易衡觉,等他回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这几日易衡觉也是早出晚归,叶珑听说是离诸暨城内不远的村子出了命案,二人也没见上几面。
珑姐,咱们的药好像没什么效力啊……安乐低声道,她知道叶珑辛苦多日,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可是发现的确如此。
除了刚开始的药有些效果之外,一连几日这时疫都毫无起色。
叶珑看着手里的药,又看了看眼前的病人。
此人是客栈的小二,如今形容消瘦,眼眶凹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叶珑突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一旁的安乐惊呼道:珑姐!你快戴上,小心被传染了!安乐着急慌忙的捡起了面纱,要给叶珑重新戴上。
叶珑却是不容置喙的推开了安乐的手,深呼吸了几口。
一个时辰后。
易衡觉匆匆的赶了回来,发现叶珑没戴面纱,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有些异常的是,她似乎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周围没有人敢上前靠近。
好几个人看她的眼神也怪异的很,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易衡觉拧眉,这样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刚要抬脚进去,就有侍卫伸手阻拦:侯爷,您还是别过去的好。
出什么事情了?那侍卫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在易衡觉的眼神下还是开了口:方才叶姑娘在后院摘下了面纱……同那些病人……后院全部都是染了时疫的人,穿着防护服进出都要消毒不说,在哪里主动摘下面纱,无异于自寻死路。
难怪这些人的眼神如此怪异。
易衡觉扫了侍卫一眼,还是朝着叶珑走去。
他相信叶珑不会无缘无故的有这样的举动。
如何?可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易衡觉坐到了叶珑的对面。
叶珑神色复杂,良久才开口。
易衡觉,这好像不是时疫。
是中毒。
中毒?易衡觉的眸中有一丝诧异,然则他也想过这种可能。
叶珑看易衡觉的神情,反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到过这种可能?易衡觉毫不避讳的点头:七夕第二日,林二死的时候我就有这种猜测。
林二不过是个打更的,定是那晚看到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将计就计我虽然未曾亲身经历过时疫,可是也觉得这次太快,太过蹊跷了。
应当是有人在水里下毒了。
叶珑想起了小栓子说的话,没准那晚他见到的就是下毒之人。
叶珑掀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臂白皙无暇,易衡觉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我日日与那些病人亲密接触,按理来说,或多或少也会染病,我也早就做好了染病的打算,可是这些日子下来,我一点症状都没有。
叶珑心里清楚的很,如此大规模的发病,若是时疫的话,一定是带有传染性的。
可是城内新增的病人并不多,被传染的也不多,几乎是屈指可数。
如此种种看来,这次不像是时疫。
像是有人在水井里面下了毒。
你那日说是水有问题,后院的水井就封了起来,这几日我们吃的水都是山泉水。
叶珑说道。
易衡觉则是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张图纸来,是他那日跟着人重新走了打更的路线画的图,图上面还标注了途经的水源。
这里是水井,这是鸳鸯河。
易衡觉分析道:鸳鸯河虽然大,可若是在河里下毒的话,被水一稀释,这毒的效果甚微,远不如在井水里下毒。
林二许是看到了有人下毒,因此才被杀人灭口。
叶珑颔首道:时疫和下毒完全是两码事,我们若是按照时疫的法子去裴稚解药,自然是不成的。
也难怪这些药喂下去,病人们一点起色都没有。
如今有了新的方向,只要去实验一番就能知道结果了。
不过,叶珑还有更大的疑问:下毒之人是谁,又为了什么?这也是易衡觉心里的疑团。
若不是叶珑发现的早,又误打误撞的知道是水有问题,停掉了用井水,只怕后果是不堪设想。
这不是简答的棋局,叶珑拧眉:对方大费周章,心思狠毒,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另有所图。
如此大的手笔,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
叶珑和易衡觉对视一眼。
二人不约而同的怀疑,此事是邻国之人所做的。
水患之后容易发生时疫,这是常事,有人却用下毒伪装成时疫的假象,不仅会让百姓伤亡,还会让诸暨萧条。
此事还有一伙行事谨慎武功高强的人利用灾民的身份大张旗鼓的烧杀抢夺。
无论是那一桩事情都不寻常,更何况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
易衡觉只怕,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若是为了对付他,那倒是有一个合理的怀疑对象。
叶珑看着桌子上面的面纱,想着还是戴上的好,在证明这不是时疫,是下毒之前。
只是大家都觉得这是时疫,如今突然说是下毒,让大家相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去着人将城内水井的水都取一份来给你。
易衡觉说道。
叶珑颔首,这样也能利于她研制解药。
至于那伙贼人,易衡觉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换一个方向研究就要快的多了,叶珑很快就配了个方子出来,给后院之人喂了下去。
侍卫们也将城内水井的样本送了过来,叶珑让安乐帮忙一起检验水质。
易衡觉则是去找了徐清林。
两日之后。
叶珑发现医书上面有一种毒和这里的很想,然而这毒是从南疆传来的,名叫草芥毒,然而这毒并不致命。
可是诸暨内有染病丧命之人,初次之外症状倒是都对的上,因此叶珑合理怀疑,是有人在草芥毒上做了手脚改良,下在了水井里面。
按照草芥毒解药的方子,叶珑将解药配置了出来,万幸的是,后院的人恢复了一些,身上的红点消了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
解药已经配置出来了,只是有几味药材短缺,得想法子从别的地方买了。
叶珑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将手里的药方给易衡觉看:还有些地方用药需要修改,不过现在这方子给病人就能缓和不少,终于不用封城了。
易衡觉看着叶珑的脸颊,她也跟着瘦了好些,脸上都没有几两肉了,难免心疼起来。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叶珑的手腕。
察觉出对方的低气压,叶珑故意说道:我这些天辛劳,侯爷和该给我涨点月钱才是。
好,连我的那份月例银子都给你便是。
不过,你这药方可否修改一二,让病好的没那么快。
叶珑蹙眉,狐疑的看着易衡觉,不明白这是什么无礼的要求。
眼神交流了一番,叶珑试探性的问道:将计就计?易衡觉低声笑了起来,摸着叶珑的脸颊:知我者,你也。
诸暨临海,地理位置对于崇国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一环。
而这里还临近南疆。
南疆地小,与其余诸国的建交也少,加上巫蛊之术盛行,给这个边陲小国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崇国因为靠近南疆,会有商业往来,却也不多,这些年来也算是和平。
诸暨是交通要塞,是个繁华之地。
闹了时疫后却像是个鬼城,到处都死气沉沉的。
哥几个,咱们可真是倒霉,明明才调到这里,还以为是个肥差呢。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档子事,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呢。
呸呸呸,可别说晦气话,咱们这里发病的人少。
这是一出军事要塞,不同于往日戒备森严的景象,因为时疫的缘故,大部分人手都被抽调去城内帮忙了。
这里的人手几乎少了一半,剩下也都是人心惶惶,担心下一个染病的是自己。
今夜当差的几人更是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我听城里的伙计说,这时疫发了,每日都有人发病死了,尸体一车车的拉出去,全部都烧了个干净,连渣都不剩。
此话说出来,众人都唏嘘不已,老话说的好要入土为安,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过凄凉了。
有一个年轻些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泪花,还哽咽了一下。
没出息的,哭什么?咱们还没事呢。
有人怒道。
别说他了,小耿还年轻,连媳妇都没娶呢,就摊上这档子事,换谁谁乐意啊。
替小耿说话的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是安慰。
殊不知夜色之中,有一对人马队这里虎视眈眈。
头,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再等一等。
为首之人眯起眸子,像是蓄势待发的狼在看猎物一般。
夜风习习,伴随这几声狼嚎声,今夜还是个毛月亮,让人不免害怕起来。
几个当值的人喝了酒,此刻却也是一个激灵,觉得无边的夜色可怖。
李哥,咱们今夜不如回去吧?是啊,这几个都喝醉了,也当不了差事了。
被叫做李哥的蹙眉道:不成,差事还是要当的,先将他们给扶回去,若是虞候来了瞧见了,成什么样子!几人七手八脚的就开始将喝的烂醉的人往里面扶去,有人小声嘟囔道:这到处都闹时疫,虞候都几日没露面了,说不定早就……几人摇摇晃晃的进去了。
不远处山坡上那队人马也蠢蠢欲动。
随着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瞬间就分成了两队,目标明确。
还有一部分人留守在原地,手里拿起了弓箭,瞄准着堡内,是这队人马策应。
那群人鱼贯而入,因为值守的人不在,很是顺利的就进到了要塞内。
第二百五十四章 瓮中捉鳖这个要塞是堡垒的样式,他们早就摸清楚了地形,一队人去解决看守,另一队的人就去寻找东西。
有打斗的声音传来,找东西的人也加快了速度。
而外面却放了一只烟花。
留在外面的人立刻警觉起来,那烟花是从堡垒内放出来的,显然不是他们的人。
这是求救?还是埋伏?不论是那种都不是好兆头。
他刚想吹哨子,就感觉到身后的异样。
有埋伏!这是他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许彦津就将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几乎是同时其余的人也都被控制住了。
见事情败露,那人当下就想咬舌自尽,却被许彦津给察觉到了,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喉咙。
先将这些人看好,留活口。
是。
看这些人的样貌,易衡觉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
被抓住的人并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挣扎着,伺机逃跑或者自杀。
易衡觉看了两眼就道:先打麻醉针,回去再问话。
堡垒内。
那群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十分轻易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却不知道,人都在外面等着。
易衡觉和许彦津下去的时候,有个士兵出来回话:侯爷,里面一共有二十个人,兵分两路,一队已经被我们给制服了,另一队果真按照您所说的,去了密室之中。
彦津,你先去将那一队给处置了。
许彦津点了几个人一起进去了。
易衡觉和徐清林一起在门口守卫处等候着消息。
侯爷,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徐清林说道。
易衡觉抬头看了看夜色,估摸着时间,里面应该已经得手了。
现在。
这个堡垒所在之处很是隐秘,在一处深山之中,寻常人要进来也需要花费上不少的工夫。
没有人带路根本找不到这里的。
此处就是缙云山。
徐清林带人剿匪,不仅仅是为民除害,更是为了要在这里建立军事要塞。
这堡垒就是先前的山匪所留,倒是给了徐清林方便,里面还有密室。
密室内。
看着里面的陈设,带头的人觉得有些不对,这一路走来,似乎都太容易了些。
竟然没没碰到什么看守。
头,东西在这里,您看。
有人已经找到了东西,将图纸递了过来。
是诸暨一带的城防图,他接过来细细端详起来,并未发现异常。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那人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刀。
所有人瞬间就行动起来,围成了一个圈,背靠着背警惕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入口处。
被丢进来的东西像是炸药,可是弥漫出的烟雾太多了。
是迷香。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便捂住了口鼻。
为首的人暗叫一声不好,知道他们这是中埋伏了。
几人分发着吃了解药,矮下身子,等待着迷香消散。
看是规划起逃跑的路线来。
进入密室之前有一段长长的走廊,此刻一定都是人,就等着他们出去呢。
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炸药带够了吗?带够了。
炸开。
徐清林估摸这时间差不多了,里面的迷香应该发挥作用了,易衡觉却摇摇头:方才抓的那些人当中,伸手虽然不错,却没有特别顶尖的。
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一网打尽,这说明那些好手都在里面,一定比外面的这些要难对付。
能用下毒装成时疫,只怕他们早就有准备了,咱们的迷香怕是不管用。
纵使是瓮中捉鳖,这里面的人也有些难抓。
只怕是会拼个鱼死网破造成伤亡。
易衡觉最担心的就是,对方身上带有着炸药。
正在易衡觉思忖的时候,密室里面却传来了动静,有脚步声朝着他们过来,徐清林下意识的挥手准备让人进去。
易衡觉却拦住了他,打了个冷焰火进去,密道一下子就被照亮了,只见一个身上绑着炸药的人正朝着他们跑过来。
快跑!封死密道!那人全力奔跑,直直的朝着易衡觉的面门扑来,易衡觉也不躲,反手就抽出了身旁人的刀,直接刺了过去,正中那人的胸膛。
易衡觉也顺势看清楚了那人身上的引线已经被点燃,快要烧到尽头了。
他抬脚,就将人踢翻了过去,密道的石门也在此刻关上。
砰!爆炸的同时,徐清林和许彦津一同伸手拉住了易衡觉的肩膀,将他给拉了回来。
整个屋子都在剧烈的晃动着,还有碎屑落下,尽管隔着一道石门,可是这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易衡觉觉得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
侯爷?侯爷你没事吧?侯爷!因为爆炸,易衡觉耳鸣不止,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听觉。
众人退出了屋子,石门出现了裂缝,也碎了几块,看样子目前是没办法打开了,至于里面那个人定是粉身碎骨了。
易衡觉直起身子,发现了一处一样,刚才那个爆炸的动静太大了,并且不像是这一边能够造成的。
果不其然,在烟雾之中,易衡觉发现了几个人影。
他们炸出了一条路来,去追。
易衡觉一声令下,自己也和许彦津追了出去。
刚才那个人是诱饵,用来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他们要做的是调虎离山,里面的人趁外面混乱的时候用炸药炸出了一条路,好趁机逃跑。
二人的脚程很快,堡垒外面也安排有了人手,但是那些人武功高强,并且还有炸药,易衡觉已经在路上看到了士兵的尸体。
他和许彦津一起追了上去,堡垒往西是一处断崖,然而慌不择路的他们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
许彦津嘴里的哨子响了起来,意思是让外围的人不要靠近,故意减弱西边的防守,将人给引到西边去。
果不其然,对方见西边的人少,立刻往那边突围过去了。
许彦津手里拿着袖箭,几支过去,射中了好几个人,让对方难以行走,很快就被后面的人给追上了。
而一个穿着暗黄色衣裳的人动作飞快,看身形,易衡觉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很快,剩下的三个人就到了断崖边。
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几人停住了脚步,终于反应过来是中计了。
头,怎么办?穿着暗黄色衣服的人脚尖一点,将地上的一块石头给踢了下去,压根连声音都听不到。
啊!一支箭射了过来,身边一人的左肩被射中,几乎是同时,追兵也赶到了。
头……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纵身一跃朝着悬崖跳了下去,另一个探出头去看了悬崖一样,最后还是咬舌自尽。
是剩下左肩被射中瘫倒在地上的那个,他费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肩膀,想要自尽的时候就被人给揪住了衣领。
易衡觉瞟了一眼,许彦津会意,当即就打了麻醉针。
至于悬崖下面的,易衡觉看了一会,问道:这悬崖下面是什么?悬崖下面是缙云山的另一条路,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不过从这里摔下去……就算下面是河水,怕是也必死无疑了。
对方的言下之意易衡觉也明白,可他不想放过一丝机会:带人去搜查一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缙云山上火光冲天,是刚才爆炸的身后引起来的,足足烧了两三个时辰,那火才完全的灭了下来。
李伏昆正在带人打扫堡垒。
徐清林的神色复杂,这堡垒实在是个好地方,就这么被毁了不免觉得可惜,万幸的是,里面的东西早就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没让对方得逞。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审问天色逐渐变亮,易衡觉也坐了简单的包扎后就跟着人一起去往悬崖下面搜查了。
当初叶珑破解了在水里下的毒之后,许彦津也搜查了一番回来,那仅剩的一角布料不是出自别的地方,正是来自赤勒。
许彦津去了一趟江南织造局,找了积年经验丰厚的绣娘,辨认出那衣料的来源。
也印证了易衡觉的猜测,对方是敌国之人。
既然是敌国,那此番大费周章定然是有所图谋的,易衡觉与徐清林商议了一番,觉得最危险的便是藏匿这诸暨城防以及河运图纸的缙云山。
一来时疫封城,已经排查过了一次,那群人定然是不在城内的。
二来,有了这些图纸,便是对诸暨的城防了如指掌了。
拿下诸暨,一举进入崇国如入无人之境,诸暨这道屏障至关重要。
因此易衡觉将计就计,让徐清林掉包了堡垒内的图纸和卷宗,并且故意让叶珑削弱了药效,假装时疫泛滥十分严重,继而裁减了这里看守的数量,让对方觉得一切顺理成章,有机可乘。
这才有了今夜的守株待兔。
可惜的是,易衡觉没料到对方身上带有这么多的炸药,竟然让领头的给逃了出去。
转眼,一行人就到了山脚下。
这里的确如徐清林所说,空荡荡的,只有一条小河,并没有多宽,若是人摔进去也无济于事。
搜查了一圈,并未发现那人的踪迹,别说尸体了,连血迹都没看到。
站在悬崖下,易衡觉抬头望去,昨夜他是亲眼看见那人从这里跳下来的,除非他长了翅膀,不然如何逃得掉。
看着几乎垂直,凹凸不平的崖壁,此事的天刚蒙蒙亮,可是因为高度原因,视线尽头只能看到云层了。
侯爷,这附近方圆几里的地方全部都找遍了,都没发现有赤勒细作的踪迹。
易衡觉微微颔首,反问道:这悬崖上可否有伸出一截的平台什么的?人没落到地上,那就是被悬崖上的什么东西挂住了,或者是落在了什么地方,总不能凭空消失。
徐清林瞬间明白了易衡觉的意思:侯爷放心,这就着人去查。
你身上的伤势要紧,还是先回城内,好好的检查一番吧。
徐清林担忧道。
易衡觉看着无碍,但是那件衣裳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抓到那些人呢?都打了麻醉针严加看守。
押解回城内。
这帮人是死士,被抓到了就想着要自杀,嘴里都藏了毒药或者刀片之类的,要想从这些人的嘴里撬出点东西来,得费心工夫的。
诸暨城内。
叶珑一眼就分辨出了易衡觉衣服上的血迹,尽管好些已经干涸,在他的玄色衣衫上面并不明显。
她蹙着眉头,开始给易衡觉检查。
不是一切都安排妥当吗?明明是埋伏对方,怎的还收了伤呢。
叶珑毫不避讳的解开了易衡觉的扣子,他的大半个肩膀就裸~露在了外面,伤口就在左肩上面,好些地方因为血迹和衣裳粘连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叶珑回头问道,语气带着几分怒意。
自觉失责的许彦津解释道:细作被困在了密道里面,谁知有一个人身上绑满了炸药被当做饵来声东击西。
侯爷一刀杀了那人,将他踢回了密道里面,幸亏石门及时落下,不然那的话……他这条小命也要跟着侯爷一起去了才是。
就这么三言两语,叶珑已经能想象到当时有多凶险了,对方不惜用一条命来博取一线生机,当真是不择手段。
至于胳膊上的伤,叶珑也清楚了缘由,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看着血痂,叶珑不满道:这至少是昨夜受的伤了,怎么当时不好好的额处理一下?不然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和衣服黏在一起了,徒增痛楚。
听着叶珑的嗔怪,易衡觉却是觉得心田一暖,他挥挥手让许彦津先出去:你先去大牢里面,将那些俘虏无比严加看守,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别让他们自戕就是了。
是。
许彦津得了吩咐就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房门给二人关上了。
叶珑冷着脸一言不发,在她拿起剪子的时候,易衡觉故意嘶鸣了一声,吓得叶珑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切道:是我弄疼你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了?你说话啊易衡觉,你可别吓唬我!易衡觉拧眉,费力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有气无力的道:这里……这里疼。
叶珑以为那里还有伤口,又或是被震出了内伤,不论是哪种都不是开玩笑的,伸手将他的衣服往下一拉,易衡觉的胸膛就裸/露出来。
精壮的肌肉上好些伤痕叠加在一起,新的旧的,一道道都留下了针脚的痕迹,看着像是条蜈蚣一般。
叶珑身上也有伤口,但用了去疤痕的膏药因此并不明显,也不曾像易衡觉身上的这般。
光是看伤口,叶珑就能推测出当时受了多重的伤,在鬼门关外徘徊了多久。
叶珑吸了吸鼻子,定下心来给他仔细检查。
而易衡觉也察觉到了叶珑细微的变化,他低笑了两声,握住了叶珑的手:我没事,逗你的。
叶珑叹了口气,随后抽出了自己的手,继续给他包扎起来,见叶珑不说话,易衡觉就开始絮叨起来:这次抓了十几个人回来,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其他的人。
等询问一二问个清楚之后,就可以将解药分发下去了,也好赶紧解了时疫的事情,让诸暨恢复往日的生机。
良久,叶珑才应了一声算是回复。
易衡觉上完药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要去大牢里面审问那帮细作了,叶珑却是背上了药箱要跟着一起去。
见易衡觉疑惑,叶珑扬了扬手里的药箱道:你不是说那帮人是死士,嘴硬的很吗,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你忙。
好,但是你要换身衣服。
大牢那种地方阴湿肮脏,叶珑换了身男装,跟着易衡觉一起进去了。
诸暨的牢房比冀北的要大一些,并且还划分了好几个区域。
关押那些细作的在最深处,一连经过了好几道上着锁的铁门,猜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区域。
只见里面的人都被绑在了十字架上面,好几个还昏迷不醒,身上并无什么明显的伤口。
侯爷,已经仔细的搜查过了,他们身上没有可以自戕的东西了,至于旁的,还搜出了一枚令牌。
李伏昆递了过去。
那令牌花纹华丽又繁琐,上面刻着的也不是崇国文字,通体青绿色。
二人对视一眼,易衡觉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南疆的令牌,具体是什么作用他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赤勒和南疆达成了眸中合作协议,至少在抢夺城防图这件事情上是的。
这些人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
李伏昆带着二人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那是扇看着就厚重的铁门,上方有一个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叶珑没进去就闻到了血腥味,透过缝隙看了一眼,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被绑在了椅子上面。
身后的刑具上面也都是鲜血,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严刑拷打。
让我进去试试吧。
叶珑提议道。
易衡觉和李伏昆回眸,李伏昆有些诧异,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反问道:叶姑娘……这群人都是死士,酷刑对他们都没辙。
这种硬骨头,李伏昆没少见,大部分人都是宁死不屈。
第二百五十六章 攻心直到死也没透露出半点有用的消息来。
叶珑点点头,死士而已,她自然也是见过的。
不过,她手里折磨人的花样,可不比酷刑要好受的。
见叶珑胸有成竹的模样,易衡觉松了口:开门吧。
铁门被打开了,开门声并未让椅子上的人有所行动,叶珑到了桌子前,看着记录口供的纸上空空如也,又围着椅子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打量椅子上的人。
李伏昆悄声道:侯爷,我没有看不起叶姑娘的意思,虽说她医术了得,其余方面也很是出众,可是这审问人上……易衡觉瞥了他一眼,李伏昆耸耸肩膀就闭了嘴。
叶珑最终道:这个怕是不成了,再叫一个人进来吧。
李伏昆会意,叶珑却跟着他一起去提人。
剩余的人中,要么是被审问过的,要么就是还昏迷不醒的,有一个人引起了叶珑的注意。
那人失神的看着牢房里面唯一的一扇窗户,一丝丝光亮落在了他的脸上。
叶珑驻足,定睛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最终指着那人道:就是他了。
审问室。
先前那位并没有离开,还在椅子上面,新进来的这个也要被李伏昆绑在椅子上面。
不用绑。
他逃不出去了。
叶珑这话没错,随后李伏昆就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四个人。
易衡觉在是怕这人对叶珑不利,至于叶珑到底想做什么,他心里还没有个底。
叶珑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药丸,塞进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的嘴里。
只见那人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这不是毒药,是解药,他的伤口不吃药怕是撑不过今天的。
叶珑解释道。
而另一位丝毫不买账,叶珑也不恼,转身拿了一个针管出来。
这是她在京城里找人定制的,用的还是陨铁,最要紧的是针管和内芯可更换,这样使用的效率更高一点。
并且,药物的效率也会更高一些。
能直接进入到静脉里面。
叶珑将一些液体装了进去,接着就扼住了那人的手臂,开始注射。
细细的针头刺入皮肤的那一刻,死士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冰凉的液体就进入到了他的静脉里面,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样的操作。
他以为这是毒药或者是什么东西,眼见着叶珑注射完后拔出了针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传来。
你这一条命值多少钱?叶珑冷不丁的问道,椅子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疑惑的看着她。
叶珑挑眉:你不是死士吗,这条命值多少钱?还是说是家养的?死士无非就两种,一是为了钱,二就是家养的,专门培养成为死士的。
怎么,一直在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都快忘记自己是从哪来的吗?还是说,早就无依无靠了?那人抿唇不语。
叶珑则是扬了扬原本系在腰间的同心结:前些日子七夕节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这是当地的习俗,相悦之人互赠同心结。
哦对了,你肯定知道的,毕竟你们是在那晚往井水里面投的毒。
对方眸中闪过了一丝讶异,尽管转瞬即逝,可还是被全神贯注的叶珑给注意道了,她继续道:你们很精明,用这样的法子来下毒,让我们以为是时疫,的确很像。
可惜时疫会过人,毒永远不会的。
忘了告诉你了,当日我们就察觉是井水有问题了。
叶珑的和盘托出,让对方心如死灰。
原来是一早就输了的,竟然是这样的将计就计。
我刚给你的,就是草芥毒。
只不过我多加了一些东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珑勾唇,好笑的看着他。
像是知道对方的心思一般,叶珑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说了之后,就算我们放你走,你身后之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死士的规矩。
那你还同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他终于开了口。
于此同时,身边椅子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开始痛苦的呻吟,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让人想要捂住耳朵。
紧接着,那人突然穿过身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眼前的人七窍流血,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慌。
叶珑背过身去,到了易衡觉的身边。
易衡觉摸了摸她的脑袋当做安慰。
男子明显的往后退了一些,等椅子上的人没了动静之后,叶珑这才转过神来。
我知道你不怕酷刑,不过这毒药叫七日丹。
不管你受了再重的伤,也要这样如此反复毒发七日之后才会死去的。
更不幸的是,我还研制出了解药。
换言之,如果叶珑有意的话,可以让一个人一直沉浸在这种痛苦里面。
叶珑看出了男子眼里的恐惧,语气也放软了一些:你如果肯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可以让你毫发无损的回去。
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听闻南疆有一种秘术叫易容,我也习得一二,让你改头换面不成问题。
说道这里,那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叶珑就知道有戏了,可她没有表现出喜悦,反倒是拉着易衡觉要离开。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你考虑的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时辰。
说完,叶珑就将门给关上了。
另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是为了提醒七日丹的毒性有多折磨人,并且,那件屋子里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叶珑有八成的把握这人会反水。
易衡觉拍了拍叶珑的肩膀,上面不知道何时沾染了一些灰尘:你当真会易容术?叶珑以为他要问些旁的,不成想他关心的竟然是易容术。
算是吧,不过这过程很疼,并且是不可逆的。
想来也只有要逃离束缚桎梏的死士愿意了。
见易衡觉好奇,叶珑就继续道:人的五官是天生的,但也是骨头,就好比你的手脱臼可以接回去一样。
说着,叶珑就上手摩挲起易衡觉的骨相来:所以容貌也可以改变的,眉骨,鼻梁,甚至是脸颊。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是容易的,但是要恢复的话很困难。
叶珑也是偶然间,跟一个老师傅学了几招罢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易衡觉反握住了她的手:叶珑,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闻言,叶珑有一丝心慌。
她的言行举止,所见所闻,的确不像是一个在边关小城里面庶女,叶珑一直担心易衡觉对此有所怀疑。
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可若你不想说便也罢了。
叶珑心里咯噔一声,看着易衡觉的面庞,突然有一种和盘托出的冲动,告诉易衡觉她来自另一个时空。
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她的所有……。
在叶珑犹豫的时候,另一边有了动静 ,李伏昆疾步走来:侯爷,里面的人要见你。
叶珑颔首,怕了拍易衡觉的手背,就去外面等候了。
审问室内。
你们方才答应的,可还算数?男子问道。
算。
男子看着易衡觉,许久才开了口,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易衡觉。
此人是赤勒的死士,并非家养,而是某位权臣的。
前些日子接到命令要来崇国,到了崇国之后才发现此行有南疆的人在,并且和自己的首领一直在商议着什么。
我只是个喽啰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听到了,南疆那边要诸暨的城防图,答应事成之后会帮我们进攻崇国。
第二百五十七章 贼心不死并且,新君还要我们抓一个女人。
叫叶珑。
这句话让易衡觉骤然起身,到了死士的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死士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戳中了他的要害,只好重复道:新君嘱咐我们,要我们留意一个叫叶珑的女子,若是可以的话,一并带回赤勒。
易衡觉手心收紧,几乎要将死士身下的椅子给拍碎一般。
李伏昆轻声咳了咳提醒道,伸手将易衡觉拉了回来:还有呢?死士摇摇头:我将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李伏昆见易衡觉失神的模样,便想着先出去再说,临走的时候被那个死士叫住了。
死士拧着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却又很是迫切: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李伏昆沉吟片刻道:明日。
出来审问室。
易衡觉定住了脚步,面有愠色道:他竟然还不死心。
赤勒的新君湛罗和叶珑的恩怨李伏昆也是知道的,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湛罗竟然还想要将叶珑给抓回去。
这无疑是对易衡觉赤裸裸的挑衅。
湛罗只是让他们找叶姑娘,也不是专门为了叶姑娘来的。
这样一想也是件好事,说明湛罗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叶珑身上。
然则易衡觉却不这么想。
只要湛罗一日还惦记这叶珑,他就放心不下。
一定得除掉这个湛罗。
看着易衡觉的脸色,李伏昆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轻声劝道:侯爷,如今不是时候,朝野内外都盯着咱们。
若是此时主动请缨,怕是会惹得皇帝不悦的。
李伏昆说的句句在理,可是易衡觉听不进去。
叶珑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这大牢门口空荡荡的无人敢靠近,看守的侍卫也如同门神一般冷冰冰的每个表情,着实无趣。
也不知道那个死士是有多宏伟的计划要说,竟然这么久了还不见易衡觉出来。
转着手心里的折扇,早知道叶珑就回客栈等着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眼的时候,易衡觉和李伏昆从大牢里面走了出来,叶珑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久啊,他全部都招了?易衡觉盯着叶珑的脸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李伏昆笑着打圆场:都说了都说了,叶姑娘你可真是厉害啊,我们那么多的酷刑都不管用,你一来就让这人开了口。
当真是厉害啊。
说罢,李伏昆轻轻的推了易衡觉一下,提醒对方。
回过神来的易衡觉扣住了叶珑的手心,大步流星的往客栈走去。
叶珑有些诧异,二人即使有了婚约后,也从未如此大张旗鼓的亲密,牵着手在街上行走过。
更别说还是穿着一身男装的时候。
路人们的笑让叶珑觉得有些不自jojo在,总觉得那神情有些古怪,忍不住捏了捏易衡觉的手心笑声提醒道:易衡觉,我现在穿的可是男装……虽说诸暨民风淳朴,却也没有开放到如此地步,她怕是要被当做断袖了。
谁知易衡觉并没有松开手,反倒是握得更紧了一些,叶珑突然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到客栈后,易衡觉对许彦津道:已经招完了,你带着解药分发下去,明日就解封。
这么快?许彦津诧异道,语气里却也带着几分欣喜。
多亏了她。
易衡觉顺势又拍了拍叶珑的脑袋。
没等叶珑说什么,人就被他给拉到了房间里面。
徒留许彦津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侯爷这几天,火气挺大的啊。
这青天白日的,就将人往屋子里面拉,等回京城了,得去老夫人面前告他一状,让老夫人来收拾他。
这么想着的许彦津,扭头就盛情邀请安乐同他一起去分发解药。
后者也欣然同意了。
虽然是中毒,可是因为拖了一些日子,即刻吃下解药之后也需要好好的修养上一段时日。
叶珑后续还给了些调理的药方,辛大夫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她的医术十分认可了,时常还会主动的找叶珑来调整药方。
而易衡觉则在盘算着要如何将叶珑送回去。
那个死士第二天就被放走了。
叶珑按照老先生教的法子,帮他易容,那个死士对着镜子看了许久,久到叶珑头皮发麻,以为对方是不满意了。
谁知那人却哭了出了,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最后拿着易衡觉准备的盘缠和衣服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安乐有些好奇:珑姐,就这么让他走了,就不怕他回去告密吗?叶珑垂眸,不知道要如何同这位小公主解释。
解释那群从小就被训练成为死士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叶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不少,他们临死前的神情却都大致相同。
解脱。
他不会说出去的。
那样的话,他自己也没命活了。
那日在大牢里面,叶珑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两个字,渴望。
渴望自由,渴望窗户外面过寻常人的生活。
想到这里叶珑就觉得唏嘘不已。
又过了三五日,叶珑也找到了修建堤坝最好的位置,多方商议之下很快就开工了。
当地百姓很是感激易衡觉和叶珑,时常有人送东西到客栈里面来,叶珑觉得客栈都快变成特产销售中心了。
这些东西带回京城的话定能大赚一笔。
诸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勃勃,依旧是那个江南特有的温柔水乡。
安乐喜欢吃这里的红豆糕,许彦津便时常带着她去外面吃,让叶珑时常有一种错觉。
他们一行人并不是从京城来赈灾的,而是来出游的。
草芥毒都被解了,叶珑知道,他们又该启程了。
下一站就是崇国的最南边了。
一行人在默默的收拾。
珑姐,你从前去过福州吗?安乐问道。
叶珑摇摇头收拾着衣服:我从前啊,一直在边关。
安乐有些失望:我也没去过,也不知道福州有些什么好吃的。
得,先前那个趾高气昂的公主殿下已经被许彦津给带偏了,吃货属性暴露无遗。
应该……是些海鲜什么的吧。
话说回来,去了福州应该就能看见海了。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二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门外有一个人影:是我。
是易衡觉的声音,离得近的安乐起身开门,易衡觉微微点头,越过了安乐看向叶珑,只道: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安乐刚要离开,就被易衡觉给喊住了:殿下留步。
叶珑蹙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易衡觉关上门,三人围坐在圆桌上面,易衡觉沉声道:我母亲突然病了,并且病的蹊跷,我希望你二人速速回京一趟。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可说了是怎么病的?叶珑一连串的问句抛了过去。
易衡觉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道:还不清楚,是府里有人传了话来。
我让许彦津护送你们回去。
府里的人传话?叶珑总觉的不对劲,可是顾忌着安乐在也没有多问。
老夫人的病就像从前老侯爷的一般,老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叶珑也是知道她的身体的,算是硬朗。
能让人大费周章的传话过来定然不是小病。
可这背后是不是又是被人动了手脚,指使的人是晏太师还是霍玄宸,又或是……皇帝。
叶珑不敢细想,却更觉得这像是调虎离山。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启程回京叶珑压下满心的疑惑,不动声色的继续收拾着东西,最后找了个空子去了易衡觉的房间。
一进去,发现易衡觉的东西还没收拾,桌子上还堆了好些的东西。
易衡觉,你母亲的病,像是在声东击西。
叶珑坐到了易衡觉的对面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咱们才刚刚抓到那帮细作,你母亲便病了。
似乎就是为了将我给支走,好对付你一般。
叶珑知道在武力上面,她是不能提供什么帮助的,但是在医术上面,有她在就跟辟毒筷一般。
易衡觉将叶珑拉到了自己的腿上,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心里便觉得安宁了几分:是母亲当真病了。
这消息是暗卫递过来的,母亲从前就有腿疾,去年因为在山上的时候摔了又有复发的痕迹,这回也是去山上的寺庙里面祈福,腿上的旧疾复发了,这才急着让你回去的。
至于旁的,徐清林已经拨了几个郎中来了,日常李伏昆也会细细勘察。
听着易衡觉说的话,叶珑却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可是……知道叶珑的性子,易衡觉索性换了个角度道:此次也不光是为了母亲的病,还需要将殿下给送回去才是要紧的。
送安乐回去?这一点叶珑的确没想到,她狐疑道:安乐如何了?福州不似诸暨,虽繁华却也乱些,殿下的身份特殊,若是出了事情的话,我们担待不起。
如今在诸暨已经有敌国的细作了,你二人是女子在队伍里本就显眼,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的确,若是安乐被敌国细作给抓了去,那就有了要挟崇国的把柄,皇帝更是可以借机要了易衡觉的命。
叶珑神情松动,对于要回京城的安排已然认命了。
却放心不下易衡觉。
看出了叶珑的担忧,易衡觉却有些喜悦:从前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也是这般过来的吗。
叶珑没好气的撇撇嘴:那怎能一样?明显遇到她之后,易衡觉的身上没填什么大伤了。
你回京也好,从前都是我,操心筹备我们的婚事,也合该让你操心劳累一回。
叶珑挑眉,笑眯眯的说道:原来这桩婚事让侯爷如此操心劳累啊,草民还真是过意不去。
那不如不办了,也好让侯爷唔……半晌后。
叶珑觉得自己的嘴唇一定肿了,而罪魁祸首易衡觉还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若是再敢说这种话,我立刻就启程回京成婚。
她闭麦。
回京城的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他们几个第二日就启程返京了,为了掩人耳目,几人装作是草药商人。
送行的也不多,只有易衡觉和李伏昆乔装送几人出城。
对了,还有小栓子。
将人送到了城门外,一路无话。
在队伍最后面的李伏昆自觉多余,马背上的小栓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带孩子的。
至于前面的那四个人。
算了,不看也罢。
那两个漂亮姐姐是要去哪里啊?小栓子仰头问道。
她们呀,是要回家。
那还会回来吗?看着小家伙满是期许的眼神,李伏昆没说话,反问道:等会回去的时候给你买红豆糕好不好?好!到了分别的时候,易衡觉难得的啰嗦起来, 事无巨细的唠叨起来,叶珑都觉得他是唐僧附体了。
在许彦津翻了白眼之后,易衡觉终于闭了嘴,刚想要让许彦津老实一些,叶珑就开口道:我们一行安全的很,倒是你。
我听说福州那个地方不是很太平,万事都要小心。
我给你留的药箱一定要保护好了,说不定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那药箱里面叶珑准备了许多的药,小到日常感冒发烧,大到什么毒的解药都有,自然,叶珑希望易衡觉永远都用不上那个药箱。
易衡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二人上了马车,朝着北方前去。
易衡觉和李伏昆在马背上注视着他们逐渐远去,叶珑掀开了马车上面的帘子,不断的冲易衡觉挥手,他也仿佛不知疲惫一般一直回应着。
等到那行人影逐渐的缩小之后,李伏昆才开口道:等回了京城,叶姑娘知道侯爷你是在诓骗她……那可就好看了。
老夫人的身子并无恙,一切都是易衡觉诓骗叶珑回京城的借口罢了。
那也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
易衡觉都盘算好了,按照他们的脚程,就算日夜兼程也要二十天才能回到京城。
这段时间内,足够他应付福州那一摊子了。
马车终于隐入了山林之中,随着那条官路一起消失了,二人这才掉转马头。
侯爷,其实叶姑娘跟着咱们,说不定还要安全一些。
若是这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彦津一个人怕是不成的。
跟着他们,起码都在一起。
易衡觉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福州是边城,离南疆过近了,如今又知赤勒和南疆达成了某种协议。
易衡觉是不会拿叶珑来冒险的,至于旁的。
那就让他们没心思管旁的。
易衡觉厉声道。
李伏昆挑眉,看侯爷的样子是生气了,那就只能让赤勒那帮人自求多福了。
回京的路上倒是平静的很,甚至有些单调。
叶珑记挂着易衡觉,隔三差五的就要写信去问候一番,倒是给了许彦津和安乐独处的空间。
每到一个地方,二人就时常结伴出游,感情升温的十分迅速,都开始当着叶珑的面说悄悄话了。
半个月后,临近八月了,越是靠近北方,秋意便越发的浓了。
看着路边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叶珑颇为感慨唏嘘。
当初她跟着易衡觉回京城也是这个时候,一眨眼就过去这么久了。
再次回到诸暨的时候,这里的景象和走的时候截然不同,民生恢复的不错,而新来的府衙当差之人是易衡觉提拔过来的,同先前的陈县令相辅相成。
尤其是没了白地主的剥削后,百姓的日子过得也比从前要舒心不少。
得知叶珑几人回来时,陈县令十分热情的邀请几人多留宿几日,权当是视察工作了。
盛情难却,叶珑三人只好在之前留宿的驿站之中歇下了。
叶珑到驿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信,给易衡觉写信汇报情况。
珑姐,我去街上逛一逛了。
安乐俯身,想要看看叶珑给易衡觉的信上面写的是什么,刚一凑近,叶珑就伸手遮挡住了:要逛就赶紧去,陈县令今夜还邀我们去他府上吃饭的,早些回来啊。
知道了。
安乐娇声道,转身就离开了,叶珑摇摇头,继续写信。
像往常一样将信寄出去之后,叶珑把玩起手里的同心结来,这同心结看着工整的很,叶珑还没机会问个清楚。
这到底是易衡觉亲手做的还是去买的。
七夕的时候易衡觉忙着查案子,连回来都是入夜之后,想来是没有时间亲手做的了。
叶珑沉声叹了口气,十分想念智能通讯工具。
远在福州的易衡觉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
这到福州天气还热了一些,侯爷莫不是染了风寒吧?随行的郎中关切道,提着药箱随时听令给易衡觉请平安脉。
李伏昆冷不丁的道:可别是谁挂念这侯爷,侯爷才这般的。
这个谁很是灵性,易衡觉故意问道:怎么本侯,闻到了好大一股酸味啊?李伏昆冷哼一声,抿唇不说话了。
对了,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易衡觉回到了正轨问道。
李伏昆递了个花名册过去:都在这上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宫里来信这小小的册子上面记载的不是旁的,是易衡觉让暗卫先到一步,搜查到那些个贪官的名册。
不仅如此,后面还有账簿以及诸多交易的证据。
福州比诸暨大,巡抚也是官场上面的老人,这里的官场上的事情可比诸暨要盘根错节的多。
不过易衡觉这次来,就是来得罪人的。
要想将银子都拨到灾民的手中,得先把那些蠹虫都给抓起来。
入夜。
陈县令的府上准备了颇为丰盛的席面,易衡觉不在,就变成了叶珑坐在了主位上面。
许是因为知晓了叶珑是易衡觉未婚妻的身份。
作陪的还有好些人,叶珑不得不应付一二,倒是坐在末尾的安乐吃的很欢。
酒过三巡,叶珑有些不胜酒力,陈县令已经让人端了醒酒饮上来了。
安乐也吃饱了,想着等会要走回驿站去,也好消消食。
突然一个人过来传话,那人穿着陈府的衣服,对安乐道:驿站那边有人来送信找小姐您。
找我?安乐觉得奇怪的很,追问道:那人怎么说的?驿站的人说找不姓叶的那位小姐,说是有急事,如今就在门房处。
听这个话茬,安乐就知道对方知晓她的身份,便跟着小厮去往门房处了。
门房处,驿站的人来送信,看着那盖着金印的信封,安乐就知道是谁寄过来的,脸上的笑容一滞。
而那个送信之人,也悄声道:殿下,属下在京城等您。
安乐抬眸,终于辨认出来,这不是别人,是金吾卫的一员,从前一直在她宫外当差的。
安乐微微颔首,转身拆开那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安乐却是看了许久。
父皇在提醒她,不要忘记二人之间的约定。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许彦津突然开口道,安乐瞬间就将手里的信函揉成了一团塞到了袖子里面。
她故作生气的道:谁让你偷偷跟着我的。
许彦津不言语,他看到安乐离席怕出什么意外才跟出来的,相比之下他还是好奇那封信的内容,于是追问道:是宫里来的信吗?方才安乐的神情不太对,许彦津担心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是皇后娘娘着我添衣保暖罢了,怎么这样的体己话我也要向你汇报不成?安乐故意说道。
我自然不敢了。
对了,咱们马上就回到京城了,快到了秋后狩猎的日子,今年你可会一起去?安乐扯开了话题,许彦津也没有多想。
在诸暨做了短暂的停留,第二日三人就继续上路了,往京城里面赶去,这消息也传回了京城里面。
尤其是一直关注着的晏悯缘。
这定业候不是到了福州吗,怎么他们几个先行回来了?晏悯缘问道。
春芳也只是从探子的口中得了消息,至于原委她也不清楚。
晏悯缘思忖起来。
她上次回家的时候,听父亲说南边不太平,似乎是有敌国的细作在活动,还说定业候一行在诸暨碰上了时疫。
也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而春芳却想到了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娘娘,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定业候还在福州尚未回来,只有那个叶珑一人在京城之中。
咱们此时将她先前同督军的事情给抖落出来,她岂不是插翅难逃?晏悯缘啧了一声,觉得春芳说的不无道理,易衡觉不在京城之中,这是弄死叶珑的大好时机。
少了不少的阻碍。
就这么办。
晏悯缘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看着院子里面的话也觉得顺眼不少,只盼着叶珑能早日回京。
五日后。
看着京城的大门,叶珑开始想念掬水小院的床了。
城门口。
易净觉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了,见到马车来就欢喜不已的迎了上去,将二人从马车上面接了下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接到兄长的信就一直盼着,盼着你们能早点回到京城来。
易净觉虽然高兴,却也记着兄长在信里的叮嘱。
又补充道:母亲的腿疾犯了,害的珑姐辛苦如此匆忙的回来一趟。
叶珑摆摆手:还说这些作什么,老夫人的腿疾如何了?咱们回府细说吧。
易净觉道。
安乐却是停下了脚步:我得先回宫一趟,得空了再去看老夫人。
叶珑不疑,嘱托许彦津将安乐给送回宫去。
定业候府。
老夫人照例在佛堂礼佛,不让任何人打扰,在门外等偶的叶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工夫,佛堂的门终于打开了。
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出来,可是从走路姿势上来看,也并未有什么大的不妥之处。
回来了。
见到叶珑,老夫人也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叶珑颔首,心中的疑惑不断扩大。
易净觉急忙上前搀扶住母亲,一边道:珑姐这才刚到京城,就过来给母亲您请平安脉来了,看看您的腿疾。
谁知老夫人皱着眉:我的腿没什么事情。
显得有些不耐烦,易净觉冲叶珑小声解释道:母亲有些讳疾忌医。
叶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提着药箱跟了上去。
到了老夫人的房间里,叶珑照例先是请了平安脉,最后去看老夫人的腿,当年在寺庙之中,因为晏悯缘,老夫人的腿伤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老夫人才不愿意提及。
毕竟是自己宠了那么久,疼了那么久的孩子。
叶珑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什么不妥,就细细问道:老夫人可觉得这里会疼?天气冷时,偶尔会隐隐作痛。
是天气变冷,您又时常在佛堂礼佛,我给您做几次针灸就成了。
辛苦你了。
老夫人平躺在床上,嬷嬷端了盆热水来,叶珑先是用热毛巾热敷了腿,之后才开始做起了针灸。
做针灸是个细活,马虎不得。
叶珑一边捻着银针,一边思忖着。
易衡觉到底为何叫她回来。
老夫人的腿疾一定是个幌子了,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安乐?说起安乐,叶珑就发信啊了意思不寻常的地方,似乎越是临近京城,安乐便愈发的闷闷不乐起来。
想必是因为回宫之后,便不能时常见到许彦津的缘故吧。
这对苦命鸳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
给老夫人做完针灸时,老夫人已经安然入睡,叶珑没多打扰,取出了银针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易净觉就在门口候着:珑姐,席面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色,快洗手用饭吧。
净娘,易衡觉是不是让你一起来诓我?叶珑突然问道,易净觉神情一滞,不过转瞬就恢复正常:珑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这样的反应却更让叶珑笃定,这兄妹两人一定是串通好的。
等会得写信好好的问候易衡觉一番。
皇宫。
远远的看到宫门的城墙,这里的人声便小了不少,等到宫门前的长街上时,这里就显得冷清许多。
安乐的步伐却是越发的沉重起来了。
察觉出安乐的不悦,许彦津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便道:听闻福州有八宝小吃最是一绝,如今天气冷了,糕点放久了也不会坏。
等我去了福州便多买一些,用冰镇着,说不定回了京城你也能尝一尝了。
在宫里也无妨,你时常可以出宫去找珑姐,净娘一起。
对了,到了时节,净娘要做桂花酿了……许彦津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安乐却是不由地想起了初见他时的场景。
第二百六十章 晦气当时是在马球场内。
那身侍卫的衣服安乐见了不下上百次,却不曾发现竟如此好看过。
而这个小侍卫压根没多瞧她一眼,一心都在叶珑身上。
后来安乐终于想起来了,此人就是从前一直跟在易衡觉屁股后面的小萝卜头。
早些年时常跟着易衡觉一起进宫的。
可是后来,就跟着易衡觉一起出去打仗了,安乐就没再见过他了。
原来是他啊。
到了宫门口,安乐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许彦津,就送到这里吧,我该进去了。
许彦津有些不解:我……我可以送你进去的。
他虽然是个小侍卫,但是为了行事方便,也是有出宫令牌的,能自由进入宫中。
无妨的,这宫门就在眼前,我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安乐笑道。
许彦津急忙解释:我不是怕你出事情,我是……他话还没说完,安乐却是往他怀里一扑紧紧的抱住了他。
许彦津瞳孔放大,看着身后宫门口的侍卫们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他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还没等许彦津反应过来,安乐就已经松开了手,转身朝着宫门走去。
徒留许彦津一人楞在原地。
身上似乎还残留这安乐身上的香味。
许彦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宫道上,没由来的涌起一股伤心来。
好半晌,许彦津才挪动脚步,返回侯府。
那厢侯府内,叶珑已经吃完了饭,开始给易净觉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了。
见到许彦津回来,叶珑打趣道:这城门离皇宫可真够远的啊。
说是去送她回宫,足足大半日的光景过去了。
听出调侃意味的许彦津选择装作听不懂,摸了摸鼻尖道:我饿了,厨房可还有吃的?都给你留着呢,着人端上来便是了。
易净觉道。
等到许彦津一出去,易净觉不由的追问道:那珑姐,彦津和殿下的事情,可是成了?叶珑摇摇头,这成不成的她还不知道,毕竟身份悬殊还摆在这里,但是。
七夕的时候在诸暨,安乐亲手做了同心结给许彦津。
说罢,二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同款的姨母笑来。
皇宫内。
澜儿倒是没有数落她,一言不发的给她梳妆打扮。
这一出门好几个月,安乐回到自己的寝殿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已然开始想念那一扇扇的小屏风了。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安乐知道自己又是被困在这皇宫里面的金丝雀了。
殿下,皇后娘娘的身边的韩宫令来传话了,说是叫殿下您过去说话。
有小太监来报。
知道了。
安乐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衣襟。
她这个母后,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出宫的时候,澜儿终于开口了:殿下离宫数日,皇后娘娘多有打听,已然知晓殿下的去向了。
澜儿的语气也带着疏离,约莫是在责怪安乐一声不吭的出走。
安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抬脚往皇后宫里走去。
茶水点心都备好了,皇后娘娘的笑一如往常。
皮笑肉不笑的,多看一眼安乐都不想。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坐吧。
为显得亲厚,皇后亲自来扶安乐,拉着她的手落座,十分熟络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就没笑的那么亲厚了。
你这孩子,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可把本宫给急坏了。
急坏了?怕是皇后娘娘急着去父皇跟前告状才是真的。
安乐挑眉,没有戳穿皇后娘娘的心思,只想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皇后话锋一转:听说你是跟着定业候去南方了?回皇后娘娘的话,儿臣心中挂念百姓,想要替父皇去看一看灾民。
这本来就是句场面话,偏偏皇后娘娘没听出来其中的含义,只以为安乐是在那皇帝当幌子,她红唇轻启:哦?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本宫不知道啊。
本宫知道,你是对定业候身边的那个小侍卫……皇后娘娘。
安乐骤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她的话:此事是儿臣与父皇商议好的,您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如去问父皇便是。
况且,父皇也不是事事都要向您汇报。
安乐起身,冷哼一身:请您慎言才是。
当着满宫人的面前,安乐是一点面子没给皇后留,说完话甩手就走,气的皇后双颊都在颤抖。
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讪笑着说安乐脾气大管不住了。
殊不知前脚安乐离开,后脚就急吼吼的去找皇帝告状去了。
在批折子的皇帝可没心思管这些琐事。
圣上,安乐这性子您可得好好管管才是啊。
她身为我崇国的公主,竟然一声不吭就离宫数月,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天下人的嘴可得怎么说啊?皇帝皱着眉头听着皇后的哭诉。
啪的一声。
皇帝手里的折子被扔到了桌子上面,皇后也乖觉的闭了嘴。
这件事情是朕允许的。
皇后心里咯噔一声。
皇帝抬眸,看着她道:是朕心系灾民,才让安乐这孩子微服出宫去视察民情的。
闻言,皇后也只好讪笑着变了口风:原来是圣上的一片苦心,是臣妾鲁莽了。
皇帝斜睨她一眼,扯开了话题:太子妃的月份大了,接生的事情可准备好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稳婆和太医都备着呢,就在太子府中。
因为太医说有早产的迹象,因此皇后不敢怠慢,这还不到五个月,就已经将人都给备好了。
倒是太子妃啊,顾念旧情,说是先前在马球场的时候,是叶珑救了她,这次接生的事情也一直想着要叶珑来。
皇后状似随意的说道。
可是这其中的意思皇帝也明白了。
那个叶珑也跟安乐一起回京了,让她每日去给太子妃请平安脉。
接生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皇帝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一样的清楚。
叶珑是易衡觉的未婚妻,自然是在站在易衡觉那边的,他看中这个嫡孙,可不敢冒这个险,让叶珑掺和其中。
不过叶珑的医术上乘,这是太医院和医署局的人都认可的。
从殿内退了出来,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还真是她小瞧了安乐这个小东西,竟然能说服皇帝。
本想趁着这次让皇上好好的责罚她一番,没想到竟又让她逃过一劫。
皇后恶狠狠的道。
身边的嬷嬷劝道:娘娘,是您太心急了些。
实则,安乐公主再怎么闹腾也只是个公主罢了,碍不着咱们的事的。
话虽如此,可本宫咽不下这口恶气。
从前没规矩便也罢了,如今都敢给她甩脸子了,日后可还得了。
老嬷嬷的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娘娘,咱们奈何不了安乐公主,可那个小侍卫……这话倒是提醒了皇后。
的确啊,她捏死一个小侍卫还不是易如反掌。
还怕安乐不听话?翌日。
再看到穿着太监衣服的人来的时候,叶珑就知道今天晦气的很。
尤其是听完皇后娘娘的口谕,叶珑就决定今天不出门了。
这才回来的第一天,就接到命令日后要每日去太子府上给林婧婷请平安脉。
早知道她还不如不回来呢。
真晦气。
叶珑先去侯府给老夫人做了针灸,她怕去了太子府后回来肝火旺盛,要得先给自己扎两针。
林婧婷虽然不悦你,可到底还是相信你的医术,定是她去求皇后娘娘的。
易净觉安慰道。
叶珑的白眼要掀翻天灵盖了,亏得她是个有道德的医生。
若是不然,早再上次就应该了解了林婧婷。
第二百六十一章 胎像不好今日也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了。
去太子府的时候,叶珑的心情很是沉重。
好在今日并未碰见太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先前晏悯缘受宠时的景象俨然不同,叶珑明显的感觉到府内之人对林婧婷的阿谀奉承。
连院子也都翻修一新,叶珑差点以为是她走错了地方。
心说这怀了孕就是不一样。
难怪那些话本子里面都争着抢着生孩子。
叶姑娘,我们家娘娘就在里面呢。
那人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一个缝隙来。
看着那毛毡的帘子,叶珑微微蹙眉。
这才几月份,就用这么厚的门帘子了,也不嫌热得慌吗。
谁知这才是刚开始,叶珑进屋之后就感觉到温度骤增,像是进了个火炉里面似的。
定睛一看,屋内几乎都是冬天的陈设了,热度的来源就是燃烧着的两个炭盆。
而那位太子妃。
此刻正捧着一个汤婆子,裹在狐裘里面,屋内的下人穿着压根不是一个季节,一个个都汗流不止。
叶珑多看了几眼,发现窗户几乎都被锁死了,没有一点缝隙露出来。
叶大夫来了,赐座吧。
林婧婷率先开口道。
丫鬟立刻就搬了椅子过去。
叶珑坐下,放下了药箱,并不在乎林婧婷那居高临下的目光。
太子妃是觉得冷?我们娘娘自打有孕来就觉得寒凉,三月之后更是觉得冷,因此才早早的点了炭盆。
玖月解释道。
这才八月份,就点起了炭盆,那若是入冬之后可还得了。
似乎是看出了叶珑的疑惑,玖月又道:太医的院首说了,我们娘娘的产期在年关,因此多点些炭盆便好了。
年关。
那就是说有早产的迹象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叶珑虽然不喜林婧婷,却也不忍那孩子开玩笑。
给林婧婷搭脉后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太医是不是在给你熏艾草?林婧婷点点头。
叶珑思忖片刻,很是保守的道:太子妃的有孕体虚,建议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强身健体。
这样到了产期,生孩子也会顺利一些。
林婧婷如今的身子骨弱,熏艾保胎已然是下策了。
可是太医说,要我们娘娘好好修养,不能见风的。
玖月立即道,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听谁的了。
叶珑看了一眼四周,都觉得这屋子里面闷的慌,她指着那燃烧的炭盆说道:这炭盆在屋子里面烧久了,不开窗透气的话,是会死人的。
原本以为这是常识,可没想到叶珑此言一出,屋内之人全都诧异的看着她。
叶珑啧了一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帮人似乎并不知道中毒一说。
叶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如何会死人?莫不是有什么人要害我们娘娘?!玖月说着就要去将那炭盆给熄了,其余几个丫鬟反应过来纷纷帮忙。
林婧婷更是攥住了叶珑的手:叶大夫,你可得给本宫说个清楚,如何就中毒死人了?叶珑扶额,不知要如何解释一氧化碳中毒这么一说。
思忖片刻,叶珑尽量简短的说:这屋子里面不透风,一直点着炭盆的话,烧久了就会产生一中毒,轻则晕厥,重则致命。
并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是所有的炭盆都如此。
不用担心有人加害,只要时常开开窗户通通风便好了,若是觉得气闷难受就得赶紧将炭盆给熄了。
听叶珑这么一说,林婧婷才松了口气,似乎当真是有什么人要害她一般。
尽管如此,心有余悸的林婧婷还是让人将炭盆都给端了出去,叶珑瞬间觉得凉快多了。
倒是林婧婷,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面。
不能见风就时常在屋子里面走一走,转悠转悠也是好的。
老是这么躺着,就如同用热水浇冰似的。
治标不治本啊。
对于叶珑的医术,这主仆二人是一点都不怀疑,而叶珑却想着有些话到底要不要说。
然而此事,她只能给易净觉说。
珑姐你说的可是真的?易净觉的诧异不亚于林婧婷知道炭盆有毒时。
叶珑点头,她可没心思开林婧婷的玩笑:林婧婷的身子如今实在是不适合生养。
这个孩子若是在月份小的时候喝药流掉,日后多加修养,生育兴许还不是件难事。
如今还不到五个月就在烧艾了,是已经有了早产的迹象。
若是平安生下来便罢了,可若是出了差池,母子俱损不说。
就算是林婧婷侥幸活了下来,日后想要生育也是难如登天了。
打从林婧婷怀孕的时候叶珑就说个,这个怀孕的时机不对。
只是现在这个境地颇为尴尬,四个多月的孩子,若是做掉的话,对母体的损伤太大,稍有不慎对林婧婷的损伤也是不可挽回的。
因此叶珑很是为难,更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林婧婷。
身为母亲,她理应有知情权的。
可碍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叶珑去说这些实在是不妥,要是被有心之人给撺掇起来,还要说她故意谋害皇嗣。
那叶珑就真的比窦娥还要冤枉了。
横竖看这件事情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净娘,你觉得此事,我该如何?易衡觉不在,洛禽霜也回紫秋山了,可没人帮叶珑出谋划策了,她现在只能指望净娘了。
不用叶珑细说,易净觉也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此事着实是难办。
林婧婷期盼子嗣多年,是断然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
就算林婧婷为了保命不要,怕是背后的林家,还有皇后也不会同意此事。
毕竟是在子嗣为重的帝王之家。
再者,这肚子里面的不是别的,可是太子的嫡长子,要是喝药流掉怕是皇帝会杀了叶珑。
珑姐你方才不是说,如今月份大了,就是想做掉也难吗?如今吃药不行了,得做手术……就是在肚子上面开一刀。
在这个环境下做手术本就不是件易事,更何况还是引产这样的大手术,风险更大。
易净觉叹了口气:那既如此,此事还是不说的好。
既然明知道太子妃不会不要这个孩子,咱们何必多此一举告诉她这件事情,不如让她这般安心养胎。
说不定万幸,孩子能够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若是不成的话,那也是接生时的问题了,怎么着也不能赖在叶珑一个人的头上。
毕竟连太医也说了,这一胎险的很。
叶珑觉得净娘说的在理,便打定了主意不将此事告诉林婧婷。
殊不知隔墙有耳,这段话被一个不速之客给听到了。
眼见着天要黑了,叶珑就让鹰奴着人送易净觉回去了。
她也要去药方清点一下了,虽说这些日子有陆士奇在打理,不过好些东西终究是要她亲自动手的。
一回到院子里面,叶珑就看到了两个熟面孔。
叶大夫回来了。
那人摘了面纱,脸上光洁如初,气色也是白里透红看着就不错,叶珑扬起笑脸应迎了过去:沈姑娘这些日子修养的不错啊。
来人正是沈昭雪和她的丫鬟。
桌子上面堆满了礼品,有个小罐子引起了叶珑的注意,那个包装格外精致一些。
注意到了叶珑的目光,沈昭雪便介绍道:这是我父亲托人送来的正山小种,知道叶姑娘喜欢变送了过来的。
沈姑娘有心了。
这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比起叶姑娘的救命之恩,这些都不算什么。
沈昭雪一如既往的温柔,拉着叶珑好奇她南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二人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夜深了这主仆二人才离开掬水小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广味居送走了主仆二人。
叶珑瞥向了桌子上面的礼品。
那正山小种分明是易衡觉喜欢的茶叶,看来沈昭雪的醉翁之意是在这上面啊。
叶珑哑然失笑,也不明白沈昭雪家境如此之好,是图什么的。
可转念一想,易衡觉似乎也没得挑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叶珑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此时此刻才懂了古人明月寄相思的情愫。
二人相隔千里,却沐浴着一样的月光,只能以此来聊以慰藉。
远在千里的福州。
易衡觉的情形并不乐观。
入夜后,客栈四周也都是暗卫,易衡觉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侯爷,这些人已经都被送到衙门去了,还有两三个人听到风声逃窜,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张贴了海捕公文了。
侍卫汇报道。
易衡觉面前的桌子上仍旧是那份名册,不同的是,好些的人的名字后面已经打了个叉,唯独几人的名字后还是空荡荡的。
这就是那个侍卫说的,逃窜出去的几个人。
这几个不是省油的灯,你亲自带人去搜查,不能让他们逃出福州。
易衡觉对李伏昆说道。
只有李伏昆带人去他才放心些。
侯爷,有情况。
李伏昆并不急着去抓人,反倒是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易衡觉没有直接用手去碰,用桌子上的笔将那纸包给戳开了,里面散落出了白色的粉末来。
一个郎中立刻上前去查看,回禀道:是砒霜。
方才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抓过来搜身搜出来的。
李伏昆解释道:人已经关押起来了。
易衡觉挥挥手,屋子里其余的人就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和李伏昆。
这帮人坐不住了。
李伏昆沉声道。
易衡觉大刀阔斧的送了好些贪官进去,自然是碍了旁人的发财之路,有人就巴不得处之而后快了。
只怕这砒霜是从京城来的。
李伏昆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易衡觉乃是皇帝亲命的赈灾官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下毒,背后少不了来自京城的助益。
不然也难逃其咎。
李伏昆冷笑一声:他们是想着福州是边陲之地,加上那位包庇,此事不会有人追查下去的。
饮食上面多加注意就是了。
易衡觉将那药包扔到了一旁。
剩下几个官员的事情你尽快办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开口道:侯爷,京城来信。
定是叶珑给的。
李伏昆将门打开,看着侍卫把信放到了桌子上后,和侍卫一起退了出去。
易衡觉展开信一看,这才露出了笑容。
不出所料,叶珑已然发觉他是在故意坑骗她回去的,数落了他整整两页纸,还威胁说他不早些回来就要改嫁。
再看到皇后口谕让叶珑给林婧婷安胎的时候,易衡觉止住了笑容。
这个林婧婷还真是煞风景。
看完之后,易衡觉将那封信又放回了信封里面,弄平整之后打开了一个木头盒子,里面已经有许多封信,是叶玲打从离开诸暨后给他写的。
易衡觉闲暇时总会翻一翻。
得抓紧动作,在林婧婷生产之前赶回去才是。
如此牵挂叶珑的可不止易衡觉一个人。
晏悯缘对她也上心的很。
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帖子给递过去了。
春芳说道。
叶家怎么说?春芳嗤笑一声道:那个门房知道是太师府递的帖子二话没说就去回禀了,是他们家的嫡长子亲自出来接的帖子。
还给了咱们小厮封了银子。
闻言,晏悯缘亦是冷笑一声,这叶家还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怎么都改不掉那股子穷酸气啊。
务必要安排妥当,不得有半分的疏漏。
娘娘请放心。
春芳知道事情孰轻孰重,特地将见面的地点安排到了广味居。
这是京城里纨绔子弟最喜欢的去处,虽说此地骄奢淫逸了些,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绝对的私密性。
便是谁来的了,使多少的银子,也打探不到这包厢之内的人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自然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这是叶绚第一次到广味居来。
她手里捏着的是前两日太师府递过来的请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最名贵的一套苏绣的罗裙,簪着的也是足足攒了五颗珠子的明珠钗。
叶绚举家迁到京城的日子也不短了,这京城里面寻欢作乐的地方也都去了个遍。
唯独这个地方。
没有点家底的人可不敢随便进来的。
这位小姐。
刚到门口,就有人拦住了叶绚,她身后的丫鬟有些忐忑的将手里的请帖给递了过去。
那小厮看了看,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绚松了口气,跟着人往楼里面走去,一进去就被那奢华繁琐的装潢给吸引了目光。
这楼内用的器皿竟然都是金银器。
也难怪吃一顿饭的价钱就贵的让人咂舌了。
直到了三楼上,到了一个包间门口,叶绚看到了晏悯缘的丫鬟春芳,从前在宴会上面见过的。
叶小姐终于来了,我家娘娘在里面等着呢。
春芳笑着打开了门。
包厢里面铺着的是昂贵的榻榻米,叶绚脱下了鞋子走了进去。
晏悯缘一袭浅粉色的对襟长衫,垂云髻显得整个人慵懒舒适,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是叶绚如何都学不来的。
哪里像是夹了人的侧妃娘娘,说是未出阁的姑娘也不为过。
小女见过侧妃娘娘,请娘娘安。
临出门前,母亲叮嘱的叶绚可不敢忘记,纵使从前她与晏悯缘是相识的。
但如今她成了太子殿下的侧妃,和叶绚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
妹妹快起来吧,你我本就是旧相识,不必拘礼的。
晏悯缘的笑容和蔼可亲,让叶绚紧张的情绪消了不少。
她坐到了晏悯缘的对面,后者正在做茶,做好之后给叶绚倒了一杯。
看着那浓郁的茶汤,叶绚小心翼翼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前些日子太师府突然递了请帖过来,说是要和叶绚聚一聚,却只要她一个人来,母亲高兴的很,一心盼望着叶绚能够搭上太子府的高枝。
可是叶绚的心里跟打鼓似的,不明白晏悯缘来找她做什么。
毕竟……晏悯缘和叶珑是有过节的,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和叶珑的关系,怕是也不会放过叶家的。
想到这里,叶绚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局促,晏悯缘也没多磨叽,开门见山的道:妹妹家是年前边关打仗时,举家迁到京城来的吧?叶绚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晏悯缘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正是……娘娘做茶的工夫了得,这茶色清亮的很。
想要扯开话题的叶绚有抿了一口茶水。
察觉出她意图的晏悯缘展颜一笑,将手边的那盘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继续道:妹妹不必慌张,今日叫你来,不过是叙叙旧罢了。
只是妹妹未免有些见外了,叶珑是你亲妹妹的事情,怎的也不告诉本宫一声?叶绚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磕到了桌子角才停了下来,茶水悉数落在了叶绚的裙子上面。
春芳。
晏悯缘扬声喊道。
门被打开,春芳立刻进来收拾了,末了还道:奴婢去给叶小姐,拿身换的衣服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侯府门口闹事然而全程,叶绚的手脚冰凉仿佛没有温度一般,人也呆滞的如同木头,怔怔的看着地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春芳离开了,门被重新的关上了。
妹妹若是早些说出来,本宫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心思,最后还要落入太子府中。
扑通一声,叶绚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道:娘娘息怒!叶珑的确是我的亲妹……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她已经不是我们叶家的人了!叶绚有些急切,似乎十分想和叶珑撇清关系。
晏悯缘挑眉,笑着将人给扶了起来:好妹妹,你别害怕。
坐下说话。
叶绚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妹妹也不必如此惊慌,我今日找你来是有要紧事的。
晏悯缘重新给她倒了杯茶,朱唇轻启,柔声道:叶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她如今攀上高枝了,麻雀变凤凰了,合该也帮衬一下你们才是。
娘娘你有所不知,叶珑在我家排行老五,是个蛮横惯了的,我母亲知道她有婚约的消息还让兄长去送过嫁妆的。
谁知道她连亲哥哥都不认,还差点让小厮动手打了我兄长呢。
叶绚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晏悯缘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这些她不在乎,还十分配合的点头道:她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是清楚的。
可我就是瞧不惯她这般忘恩负义的样子,妹妹你合该让她好好的补偿你们才是啊。
这养育之恩大过天,岂是她不认就能不认的?见叶绚心动了,晏悯缘乘胜追击,撺掇道:她可是被你们叶家养大的,怎么说也得报答养育之恩啊。
定业候府,攀上了他们叶家就飞黄腾达了,叶绚自然是心动,可是母亲和哥哥都吃过闭门羹,她叹了口气道:我们自然也想的,可是娘娘,叶珑蛮横霸道,还有安乐公主撑腰……上次母亲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安乐公主殿下说的话也还记着,哪里还敢再去造次啊。
这是你们的家事,公主殿下就算再大也无权插手。
那回的事情晏悯缘也知道,清楚叶绚的顾虑,就凑了过去,低声道:如今安乐公主待嫁,可没心思管这些事情。
趁着她二人的婚期还没到,我给你出一个法子,让你们叶家就此翻身。
妹妹家若是有那样显赫的亲家,日后我父亲也好提拔一二。
叶绚眼前一亮,可没想到还有搭上太师府这样的好事。
娘娘,让奴婢进来替叶小姐更衣吧。
春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那是晏悯缘的衣服,看着就价值不菲。
你出去吧,我来。
春芳福身离开。
叶绚却是向后退了一步,诚惶诚恐的道:娘娘使不得。
我自己来就好了。
妹妹别客气。
晏悯缘数落的拉起了叶绚的手,将她带到了镜子前面,替她宽了外裳,换上新的衣服。
那是宫里才有的料子,叫飞月纱,穿在身上就觉得凉意沁人心脾,还带着一股香味。
晏悯缘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在叶绚的耳边响了起来:妹妹放心,我可不会害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
保准你也能和叶珑一样。
你可不比她差什么。
叶绚看着镜子里换了新衣的自己,觉得晏悯缘说的没错。
当叶绚穿着新衣服,身后的丫鬟抱着满满当当的礼品回到叶家的时候,叶夫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在听完叶绚的话后,巴不得让下人扎爆竹去门口放。
倒是叶老爷要冷静一些,生怕是自己听岔了,追问道:绚儿啊,你没听错吧?侧妃娘娘当真是要帮咱们家?爹,这些东西都是娘娘给的,还能有假?咱们只要按照娘娘说的来做,保准没事的。
翌日。
叶珑照例去给老夫人做了针灸,又要去太子府给林婧婷请平安脉,易净觉送她出来。
看着叶珑愁眉不展的样子,调侃道:珑姐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躲债的呢。
我不是去躲债的,我是去还债的。
小霜儿说的果然没错,她和林婧婷的八字犯冲,只要一沾上就没有好事情。
啧,不成的话,她不如再得一次疥疮好了。
好了珑姐,早去早回,中午我做你喜欢的莲子羹给你。
叶珑这才提起了几分兴趣,和净娘告别后上了马车。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直奔着定业候府的大门而去了。
不是别人,正是叶夫人。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叶夫人瞅准了易净觉,直奔着她过去,门房处的小厮一时间竟然没有拦住,就眼睁睁的看着叶夫人抱住了易净觉的腿。
易净觉被吓了一跳,身边的丫鬟立刻伸手要将叶夫人给拉开。
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没有王法了!堂堂的定业候府,竟然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情来!这可是天子脚下啊,大家来评评理啊!不明就里的易净觉好脾气的劝道:夫人,您先起来,咱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成吗?而叶夫人的目的就是要引人耳目,丝毫不管易净觉的好言相劝,继续大声嚷嚷起来。
定业候府本就位于繁华地段,此时又是上午赶集的时辰,叶夫人的叫嚷声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围观来。
等到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叶夫人才继续演起来。
大家可评评理啊,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就这么被侯府给抢了进去,亏得人人都说定业候忠勇无二……夫人请慎言!易净觉厉声道,她虽是个好脾气可也不是软柿子,尤其是在牵扯到侯府的厉害关系上面。
夫人口口声声说我侯府强抢民女,可无凭无据,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蔑人。
易净觉扯出了自己的裙子,理了理衣裳。
叶夫人扬声道:你们定业候是不是同叶珑定了亲?叶珑?易净觉脑子转的飞快,瞬间就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了。
易衡觉同叶珑定亲的事情,当初满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便是这帮看热闹的老百姓都知道。
此事满京城都知道,夫人如今闹这出是想如何?叶夫人全然不搭理易净觉,转身就冲着百姓,泪眼婆娑的说道:那叶珑是我家的孩子,去年我们一家从边关逃难入京,这孩子不幸和我们走失了。
等我们再寻到孩子的时候,已经入了这侯府了。
说着说着,叶夫人还真的掉了眼泪出来:婚姻大事啊,他们侯府一声不吭的就想抢走我的女儿,那可是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啊。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侯府瞒着娘家,如今连我孩子的面都不让我见,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样的一番话,让易净觉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她蹙眉,对丫鬟道:去太子府,速速将珑姐给请回来。
周遭人多,现场也是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一个小丫鬟的离开。
夫人,这门婚事是你情我愿的,可不是如你所说……叶夫人冷哼一声打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人的婚事不是这般?难不成你们侯府,仗着功勋在身,就能这般行事了吗!易净觉脸色一沉,也看穿了叶夫人的意图,是决意要将事情闹大,想着这是在侯府门口,便使了个眼色,想让小厮将门口看热闹的那些人给驱散开来。
谁知小厮刚动身,叶夫人就惊呼道:你们还想动武不成?!第二百六十四章 背后之人这一声叫喊成功的将气氛渲染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有人开口了:有什么事情还是说清楚才好。
是啊,这堂堂侯府也不能不守王法不是。
经过这么一撺掇,叶夫人的腰板直了不少,仿佛这群人都是给她撑腰的。
易净觉知道这事是没办法善了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夫人,叶珑道京城也已经一年多了,您若是她的亲人为何从前不寻她?偏偏要等她同我侯府有了婚约之后才上门?易净觉这话说的颇为有意思,就差指着叶夫人的鼻子说她是为了打秋风来的。
百姓里也有人听出了易净觉的意思,加上平日里定业候府深的民心,此刻就嗤笑道:是啊,这位夫人莫不是来打秋风的吧?叶夫人狠狠的剜了那人一眼,替自己辩驳道:分明是你们将我女儿给藏了起来,害的我们苦寻不到!这空口白牙污蔑人的工夫还真是厉害,也难怪珑姐要和这个家一刀两断了。
易净觉不慌不忙的道:我已经着人去请叶珑回来了,孰是孰非,等她回来自有辩驳。
只是……您也说了,我们是侯府,夫人今日的一言一行众人也都看着呢,污蔑勋爵人家,可是要坐罪的。
若事从前,这坐罪两个字就将叶夫人给吓破了胆,可是如今大不同了。
她背后,是有太师府在撑腰呢。
显然,易净觉也注意到了叶夫人的有恃无恐,直觉告诉她,此事没那么容易收场。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后,叶珑就回来了。
定业候府门口围了乌泱泱的一群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马车只好停在了街口,叶珑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叶夫人。
她那副嘴脸,真是丝毫未变,还是一样的惹人厌恶。
叶神医回来了!人群里面有人认出了叶珑,叫了一声出来,人们的注意力瞬间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叶珑径直走向了叶夫人,还没开口,对方却是扑通一声就抱住了叶珑,开始演起母女情深的戏码来了。
对方的触碰让叶珑觉得作呕。
我的好女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啊!娘亲找你找的好苦啊!论起做戏的工夫来,不得不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叶夫人的哭戏明显要比晏悯缘的好上不少。
加上叶夫人母亲的身份,这番哭诉惹得在场不少的母亲同情起来。
叶珑冷笑一声,用力抽离了叶夫人的怀抱,低声道:你今日到这里来做的是什么戏,上次在掬水小院门口的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吗?闻言,叶夫人一个寒颤,显然是没忘记的,可那丝畏惧转瞬即逝,叶夫人眼泪婆娑的看着叶珑,像极了一个好母亲:女儿啊,我可是你的嫡母啊,这些年将你养这么大的,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娘替你做主!叶夫人。
叶珑骤然提高了音量:当初你将我赶出叶家的时候,说的一清二楚,从此我与叶家再无瓜葛了。
怎的,如今见我得势要嫁入侯府了,便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来分一杯羹了?你可不是我的娘亲,我娘亲怎么死的,你这个做嫡母的,心里也该清楚才是。
叶珑虽无实据,可是她娘亲的死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疑影,无论如何也和叶夫人脱不了干系的。
这个贱人,嘴皮子是愈发的利索了,三言两语的就将错都归到旁人头上去了。
不远处的巷子口,戴着兜帽的女子冷笑一声。
娘娘,奴婢瞧着,这个叶夫人怕是不成的,咱们要不要让人去帮帮忙啊?春芳担忧道。
晏悯缘摇了摇头:无妨。
叶夫人今日这么一闹成不成都不打紧。
打紧的是离间。
她费心讨好老夫人数年,自然知晓此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了。
从前她在乎的是老侯爷的身子,其次便是这侯府满门的荣耀。
亲事虽然订了,可若是让老夫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好亲家,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至于边关的事情,这样大的惊喜,自然得慢慢的让老夫人知道才是。
走吧。
晏悯缘放下了面纱,转身上了马车。
叶夫人咽了咽口水,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早就料到了叶珑会如此说一般才,此刻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我含辛茹苦数十年将你给养大,你如今为了荣华富贵,要狠心抛弃娘家……这一句话,就将叶珑说成是为了权势嫁入高门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众人哗然,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医馆去年就开了,圣上当初亲封我为医官,说句不好听的话,怕是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我叶珑的医术吧。
你若是当真想要寻我,又何苦等到如今?你当初登门纠缠,还有你的好儿子来我府上闹的时候,去的可是掬水小院,如今却要跑到这侯府门口来闹。
你自己安得什么心,怕是不用我挑明吧?这几句话就将叶夫人给噎住了,一时语塞的她想了半晌,最后才扯着脖子重复道:你怎能为了荣华富贵说出这样的话来?!眼见着对方败下阵来,叶珑的习惯是赶尽杀绝:我没记错的话,叶家可比我先到京城的,你有空带着你的好女儿上赶着参加各种席面,倒也没见你寻我。
若你真的如此牵挂我,为何不去衙门报官?怎的不张贴海捕公文还寻人?你!你忘恩负义!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的叶夫人有些原形毕露,此情此景下,孰是孰非众人自然都清楚了。
我早就说是来打秋风的,你们还不信了。
就是,叶大夫的医馆都开了一年多了。
侯府拐卖你女儿做什么?难不成还是看上你们家的钱财不成了?怕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叶夫人了。
眼瞅着大事不妙,叶夫人也没了辙,根本不是叶珑的对手,便想着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
叶珑眼尖,伸手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反问道:污蔑侯爵是要坐罪的,你不报官,我可是要报的。
我我可是你的嫡母!叶夫人惊慌失措的说道。
叶珑也没心思继续纠缠,便留了个位置让叶夫人溜了出去。
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了。
人群也逐渐散去。
给你添麻烦了。
叶珑带着歉意道。
方才丫鬟去喊她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叶珑恨不得直接动武将那个老不羞的给打回去。
若不是碍于人多,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珑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
易净觉反过来安慰道:不过珑姐,你嫡母……净娘皱着眉,显然是不理解对方今日这么一闹的用意是什么。
不仅仅是净娘狐疑,叶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叶家那群人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都是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先前安乐公主的恐吓是管用的。
叶家母女是绝对不敢再登门造次的。
她们纵使贪图荣华富贵,却也是贪生怕死的。
尤其是今日叶夫人的异常,仿佛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给™撑腰一般,让她有恃无恐起来。
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珑姐别担心,我让暗卫去查一查,看看叶家最近都同什么人见过面。
心思细腻的易净觉说道。
叶珑颔首表示赞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叶府打探此事很快就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传遍了整个京城。
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刚才门口是怎么了?老夫人问道,方才吃饭的时候听到了几个丫鬟在议论纷纷的,却没有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边的嬷嬷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只听到了一点消息:好像是有人在大门口闹腾了一番,小姐已经着人将此事给处理了。
老夫人脸上的疑惑不减:我怎么听到了和叶珑有关系?去打听打听。
嬷嬷颔首示意,就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
老嬷嬷敲响了佛堂的门,老夫人礼佛的时候没有叫人伺候,也没人敢轻易打扰。
可此时的老嬷嬷已然顾不上那许多了。
出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的。
许是被打扰了礼佛,老夫人面有不愠,停止了念珠,俯身跪拜后站了起来。
老夫人,奴婢方才都打听清楚了。
是叶珑的娘家人上门来闹了。
娘家人?老夫人狐疑道:当初衡儿不是说她家事可怜没有什么亲人吗?为了促成这桩婚事,才特地嘱托了黄老将军将她给收为义女,也好匹配身份。
嬷嬷显然也是大为震惊: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上门来闹的,抓着咱们大小姐的衣服不松手,说咱们侯府强抢民女。
门口围了好些人看着,那妇人倒是个厉害的,信口雌黄的污蔑起咱们侯府,还是叶珑回来将人给赶走的。
老夫人的重点却在门口围了好些人上,她追问道:那妇人可还说了些什么?说是咱们强行将叶珑给抢进门来的,还说我们多番阻挠不让她见女儿。
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妇人定是眼馋,上门来打秋风的。
这样的门户,嬷嬷也见过不少,听丫鬟们一说就知道这个妇人的意图了。
然而老夫人的脸色又暗一分,不满道:怎么摊上这样的亲戚。
你去好好的查一查,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叶珑的母亲。
若不是便也罢了,早早的给料理了。
若是的话,更得好好的说道清楚。
从前祖地的那帮亲戚是因为连着血脉她没法子,可是叶珑这边的。
老夫人不允许再有寄生虫沾上他们侯府,不为了别的,便是为了侯府的脸面。
嬷嬷看着老夫人的神情就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点头应道。
当叶珑将事情都说给净娘听后,脸上的歉意更深: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这样的污糟事扰了侯府的清静了。
珑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易净觉拍了拍叶玲的手背权当安慰。
而叶珑将此事说给净娘听,实则还有一个目的。
这事发生在侯府门口,只怕是已经惊动了老夫人,叶珑与其谁说给净娘听的,不如说是想借净娘向老夫人解释清楚。
心细如发的易净觉又怎会不明白珑姐的意思,不等对方开口,净娘便主动道:我母亲那里珑姐你放心,我自会去说的,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是那帮人贪婪无耻,母亲不会责怪你的。
听到净娘这么说,叶珑便放心了。
叶珑拒绝了净娘的留宿,她也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情,临走前千叮万嘱道:若是再有姓叶的上门来,立刻来唤我便是。
刚送走叶珑,易净觉后脚就去了佛堂里面。
老夫人像是知道她要来似的,已经让嬷嬷备好了茶。
易净觉主动将今日之事禀报了一番,老夫人的神情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并未多说什么。
叶府。
我说什么来着?那个叶珑如今变了,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五娘了,你偏不听,被钱迷了心窍,非要去侯府搞那一杆子。
叶老爷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踱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对母女。
今日之事都传遍了:我们叶家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这话像是触及到了叶夫人的逆鳞,她此刻也没了方才低眉顺眼的模样,冷笑一声:脸面?你还知道咱们家有脸面?当初费了那么多的银子从边关逃回来的,你将这京城说的千好万好,还说你朋友得力,你定能谋个好差事。
叶夫人越说越气,指着叶老爷的鼻子骂道:这来京城都一年多了,你可曾有过一份正经的差事?成日里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也不见你为家里的银钱着急。
绚儿早就到了待嫁的年纪,可这婚事一直都没有着落,你还是她亲爹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叶夫人的心里憋了许久了,今日被叶老爷这么一激,满腹的怨气悉数就说了出来。
这屋子里面还有叶绚和下人在,是让叶老爷闹了好大一个没脸,他震怒道,反手给了叶夫人一个巴掌。
叶老爷厉声道:当真是将你给骄纵坏了,竟敢这般对夫君说话。
你若是觉得这叶家的日子不好过,我便一纸休书,你自寻好日子过去吧!说完,叶老爷就甩袖离去。
叶夫人被那一巴掌打的是猝不及防,捂着自己空中的右脸,眼眶也红了,眸子里面是不可置信。
阿娘!你没事吧?叶绚急忙去扶。
叶夫人却是一把甩开了叶绚,怒不可遏道:叶庆海!你个杀千刀竟然敢打我!你敢休了我?我可是你明媒正娶过门的!穿着丫鬟衣服在院子里面的叶珑捏了捏耳朵,心下诽腹道,这家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根据原来的记忆,这个叶夫人也算是出身大家,面子功夫还是做足的,在阑州城装的是一副和善可亲的嫡母形象。
许是自打她走之后,这后院就没有外人了,因此原形毕露了。
不过叶珑倒是觉得她骂的没错。
她这个父亲,是阑州城的富户,却是个不中用的,家产到这一代就败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家中的田产铺子多,哪里够这一大家子挥霍。
只是当初为了逃难,就没想着要回去,什么东西都给变卖了,这一家子能在京城之中撑这么久也算是不容易。
正在叶珑晃神的工夫,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里面的叫骂声也一同被隔绝起来了。
叶珑蹙眉,这样她可就打探不到消息了,四下看了看,叶珑身形一闪就绕到了正屋的后面,找了一扇角落的窗户,轻轻的推开了一点。
这才又听清楚了里面的话语。
娘亲,咱们还是别去了吧,您今日险些没回来呢。
叶绚担忧道。
叶夫人斜睨她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你怎的就不知道学一学叶五娘那个贱蹄子?她那样的货色都能爬上定业候的床,你这些日子在京城里和那些贵家小姐都学了些什么啊?当真是半分用都没有。
被母亲这么一说,叶绚觉得委屈的很,低头搅着手里的帕子,小声嘀咕道:她可不少从前的五娘了,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个好惹的。
那还能反了天不成?叶夫人喝了口茶顺顺气:怎么说她也是从我手底下张起来的姑娘,也是你们的血亲。
她如今攀了高枝了,就想甩了我们?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叶珑拧眉,很想直接冲进去严刑拷问一番,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这娘俩怎么半天也说不到重点?就在叶珑摩拳擦掌准备动武的时候,叶绚嘟囔了一句: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咱们都按照她的吩咐办了。
这句话让叶珑全神贯注,她十分好奇,叶绚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傻姑娘,就算此事不成,咱们那此事威胁她,还能少了富贵不成?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夫人俯身,捋了捋叶绚的碎发,此刻又俨然是一个慈母了:好女儿,你难道不想得嫁高门吗?叶绚的眸子里亮起了光,她自然是想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去讨好那些权贵了。
娘亲当然是不会害你的,只要你按照娘亲说的做,咱们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可惜这关键的信息只说了一句,接下来竟然是叶夫人教叶绚挑选权贵之子。
叶珑听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这个叶夫人想要一步登天,竟然要教叶绚用下三滥的手段,若是一朝事发,那叶绚就毁了。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为叶绚好。
从叶府出来的时候,叶珑随手将那件丫鬟的外衫给丢在了路边。
这对母女口中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叶珑却是想到一个好法子来阻止这对母女。
如今恐吓这招不管用了,今日叶夫人又到侯府门前闹过了,若是她们出了什么意外,侯府和叶珑反倒是撇不干净了。
当初就应该给他们立一个下马威才是。
叶珑深觉斩草要除根的重要性了。
好在她还有几个好哥哥。
方才在叶家的时候听到叶夫人在骂,她的好儿子又去吃花酒去了。
曲线救国也是一样的。
万花楼内。
大街上是空空荡荡的一片,早就到了宵禁的时辰,这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夜夜笙歌的场景。
一个书寓倒了不要紧,这样的生意跟雨后春笋一般,什么时候都不会缺。
叶珑没有从前门进去,直接从后院翻了进去。
跟方才在叶家一样,随便找了件小厮的衣服就套在了身上,如法炮制的混了进去。
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盘子,叶珑开始寻找叶笠的位置。
这个兄长样貌上乘,奈何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在阑州城的时候平日里就是眠花宿柳,秦楼楚馆的常客。
如今到了京城,也是丝毫不改。
偏偏她那个嫡母很是宠爱,慈母多败儿果真没错。
很快叶珑就找到了目标。
她的好哥哥正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那张桌子上坐的是满满当当的,都是些公子哥。
叶珑假装去收拾东西,就到了他们身后的小方桌前。
那桌上是客人留下的残羹冷炙。
叶兄,你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才是。
诶诶诶,赵兄这话说的就生分了。
发达?叶珑嗤笑一声。
若是有比赛是比混吃等死的话,叶家绝对拿第一。
想发达,下辈子吧。
时辰已经不早了,好些人都不胜酒力的进了房间里,叶珑在走廊的尽头等着。
终于看到了叶笠,在一个女子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进了房间,脚下的步子虚浮无力,没有半分的章法。
也是难为那个女子了。
等二人进了房间,叶珑紧跟其后。
那女子正在将叶笠扶到床上,听到开门声便探出身子看去,见到小厮打扮的叶珑便拧眉道:你进来做什么?这般的没规矩,还不快出去?叶珑从袖子拿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到了那女子的跟前,沉声道:出去,今夜之事不准同任何人说。
是个女声?那女子狐疑的同时,眼神也丛那金叶子和叶珑的脸上来回的扫视,最后在叶珑手里的匕首出鞘的时候。
女子急忙拿起了金叶子疾步离开。
此刻的叶笠正在自己脱衣服,外衫的衣扣已经解开了,叶珑一手掀开了被子丢到了叶笠的身上。
你做什么?!颇为不满的叶笠怒道,偏偏在被子里折腾了许久都没找到出口,还是叶珑一脚踢开了被子。
叶笠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叶珑。
他瞬间一个激灵跟见了鬼似的,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喃喃道:五……五娘,怎么是你?四下环视,这屋子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叶珑不徐不疾的点燃了蜡烛,搬了椅子坐在床前,笑嘻嘻的问道:许久未见,三哥似乎不太想看到我啊?叶笠咽了咽口水,背已经贴在了墙壁上。
他这些日子没有去找过叶珑,可是也从母亲那里听了不少,也知道叶珑不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五娘了。
方才听说哥哥就要发达了,是准备在哪里高就啊?叶笠抓着被子没说话,更不敢直视叶珑的眼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无非是想要借着我的名义,来分一杯羹。
来沾沾侯府的光罢了。
想来这背后也是有高人指点的吧?看着叶笠眼里的恐惧不断的扩大,叶珑就知道自己没说错。
她轻笑出声:今日你母亲上门来闹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当初我说了要与你们一刀两断,你们如今出尔反尔不要紧。
可要紧的是,难道就不怕从前的事情被抖落出来吗?叶珑话锋一转:为了出关,你们将我卖给督军,这才有了来京城的路子,可是督军被一把火给烧死了,我也没了踪迹,你说说这事奇不奇怪?闻言,叶笠细细思忖起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你不如再猜一猜,督军是怎么死的?叶珑突然靠近压低了声音问到。
那神情无疑是印证了叶笠的猜想,他倒吸一口凉气,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去。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叶笠瑟缩着。
叶珑恐吓的目的已然是达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我说吧?想让我回叶家是一丝可能都没有,我也不怕你们继续闹下去。
但若是闹下去,阑州城的事情被人给翻了出来。
我活不下去不要紧,你们也照样别想好过。
眼瞅着叶笠害怕的都快哭出来了,叶珑这才心满意足的拉开了距离。
脸上也没了刚才的狠厉,笑问道:三哥可记住了我说的话?叶笠急忙点头如捣蒜:记住了!那就有劳三哥亲自将此话转交给母亲才是。
自然了,我亲自上门去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怕到时候,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我一定会告诉母亲的!叶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叶笠立刻会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外裳也顾不得了,直接抱起来就往外跑。
仿佛叶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似的。
叶珑摸了摸鼻尖,得亏当初没让这个哥哥去服兵役,不然得祸害多少人啊。
还是留在叶家的好。
压根顾不上宵禁不宵禁的了,叶笠连夜就跑回了叶家,哭着喊着将此事告诉了父亲和母亲。
叶家又是鸡飞狗跳的一晚争吵。
叶老爷指责叶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叶夫人则又开始数落起叶老爷的无能来了。
纵使吵得不可开交,可两人却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个死丫头说的没错,此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督军的死和那个死丫头是脱不了干系的,她是想拖着我们全家去死!冷静下来之后,二人决定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招惹叶珑了。
而叶绚却想到了晏悯缘的笑容,她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道:可是侧妃那边……要如何解释啊?先前可是都说好了,要按照侧妃的意思照做,东西和礼也都收了,如今反悔,怕是会引起侧妃不悦。
叶夫人虽不舍那些个金银珠宝,然而在生死面前还是觉得保命要紧,只好忍痛割爱:将那些东西都还给她便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幡然醒悟叶夫人想的倒是轻松,却以为晏悯缘也是跟她一样的蠢货。
太子府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太师府亦是如此。
早在叶府递帖子进来的时候,晏悯缘就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便让春芳安排了地点和叶绚见面。
广味居中。
叶绚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加的忐忑不安,她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当晏悯缘推开门的时候,叶绚立刻起身笑脸相迎。
让妹妹久等了。
晏悯缘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叶绚的触碰,浅笑一声落座,叶绚有些尴尬,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座位上面去,主动给她看茶。
妹妹这么急匆匆的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啊?此时的晏悯缘脸上仍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叶绚的笑满是歉意,她低着头不敢直视晏悯缘的眼睛,喃喃道:我们家是个扶不起来的,要辜负娘娘的厚爱了。
闻言,晏悯缘也没有分毫惊讶的神情,只是略微扬眉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上次娘娘给的东西,我会让人给您送回去的,至于娘娘说的那件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
叶绚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没有半分的底气,恨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砰地一声,晏悯缘将手中的茶重重的放了下去,身边的春芳立刻开口道:叶小姐,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我我……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实在是成不了啊!叶绚声音都带了哭腔,委屈巴巴的说道。
只是这眼泪珠子没有人心疼,流了也是白流。
叶小姐,当初咱们可是说的好好的,你收了我家娘娘的银子,自然是要替我们做事的。
你如今说要将东西还给我们,是吧我们晏府当成什么样的门户了?你可得掂量着自己的身份才是。
春芳这话说的已然很是明白了。
叶绚急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娘娘,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您啊,实在是此事……不成啊!晏悯缘这才正眼看向了叶绚,见叶绚哭的十分伤心,眉头一皱,生出几分心疼来,柔声道:好妹妹,你这是何苦呢,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出来便是了。
是啊,我们娘娘一定能帮你的,何必要如此这般,毁了你同我家娘娘之间的交情呢?晏悯缘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等着叶绚自己下套了。
叶绚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思忖这要不要将实情给说出来。
临走前,母亲可是拎着她的耳朵叮嘱了,万万不能将边关督军的事情给说出去,不然那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叶姑娘,你若是不开口,我们娘娘也是有些无力啊。
春芳催促道。
叶绚心下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咬牙道:请娘娘高抬贵手,将那些东西给收回去吧!说罢,叶绚就重重的磕起头来。
大有晏悯缘不答应就不停下来的趋势。
晏悯缘叹了口气:有些日子不见了,竟不知道妹妹生出了这般好骨气,可是没从前的半分影子了。
如今这模样,跟当初在宴会上一门心思巴结她时截然相反。
叶绚,东西于我来说倒是不打紧的,只是你们叶家是跑不掉了的。
晏悯缘沉声道。
全然没了刚才的和蔼可亲。
闻言,叶绚抬头,怔怔的看着对方,不明白晏悯缘这话是什么意思。
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晏悯缘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家的那点子事情吗?去岁边关战事吃紧,又节节败退,眼看着阑州城就要沦陷了,你父亲将叶珑嫁到了督军府中做小妾,这才换来你们一大家子入关的机会。
可是叶珑嫁入督军府的当天,督军就葬身火海了,连叶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事,叶绚你说大理寺的御史大夫会怀疑是谁?晏悯缘的话说完,叶绚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春芳在一旁煽风点火的继续道:这事可真是蹊跷啊,怎么刚刚好,叶珑嫁过去的当天督军就遭此不测呢?眼前的叶绚像是散了架似的瘫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子往后推了好几步。
双眼失神的看着前方。
这件事关乎重大,牵连到他们全家的性命。
可晏悯缘是如何知道的!还知道的如此清楚,不差分毫。
像是隐藏在最心底的秘密被人给扒了个精光似的。
叶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都是失神的状态。
显然,晏悯缘也没料到叶绚的胆子这么小,会吓成这样,使了个眼色让春芳过去看看。
春芳会意,走上前去将叶绚给扶了起来,此刻的她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叶姑娘,我们娘娘同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帮你啊。
帮她?叶绚突然明白,晏悯缘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要以此来要挟他们家。
你们一早就知道对不对?叶绚甩开了春芳的手,眼神也不似刚才的满是害怕。
春芳见状,便收起了惺惺作态。
你先出去吧,给她找身衣服来换。
晏悯缘吩咐道。
春芳走后,屋内就剩下二人,和前几日的情景颇为相似。
只不过这回,叶绚的脑袋开窍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此事,你压根就不想帮我们家,不过是想毁掉叶珑罢了。
智商突然上线的叶绚是前所未有的思绪清楚。
这一点反倒让晏悯缘有几分看得起她了:你说的没错。
我自然是要毁了她。
叶绚眸色一深。
你也不用如此看着我,要想捏死你们叶家,我抬抬手就能做到,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对于叶绚那狠戾的目光,晏悯缘视若无睹,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虽然不想承认,可叶绚心里清楚得很,太师府要让他们叶家家破人亡,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更何况晏悯缘还是太子的侧妃,当初下毒一事闹的沸沸扬扬都能全身而退,足以见晏太师的权柄有多大了。
看在我们从前的交情上,你若是听话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做,我自然能将你们家给择干净。
督军的事情连累不到你们。
叶绚的神情有了松动。
自然了,此事你们不做的话,我手里也有证据,不过到时候你们会不会受牵连。
本宫可就不知道了。
赤裸裸的威胁。
叶绚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晏悯缘这是吃死了他们一家子。
督军的事情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说有证据,说不定背地里已经将此事给查清楚了。
叶绚死死的咬着牙,开始权衡利弊。
晏悯缘从未见过叶绚的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加上叶绚那张脸虽不敌叶珑,眉眼之间却有几分相似。
这一点让晏悯缘好不快活。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叶珑被关进大理寺的样子了。
叶绚,你可想清楚些,你们一家老小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
晏悯缘脸上的笑容肆意,从前叶绚觉得高贵优雅,如今只觉得蛇蝎可怖。
侯府。
到底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经年的老嬷嬷了,一两日的功夫就讲叶家的事情给打探的清清楚楚了。
上至叶府靠什么谋生,下至叶府的下人有多少都问了个明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夫人。
依奴婢看,那个叶夫人上门是来打秋风的。
当初侯爷的婚讯传出去的时候,他们家的那个嫡长子就去过掬水小院,被叶珑给赶走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再次登门此事侯爷知道嘛。
老夫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嬷嬷一怔,不禁想到了当初欧耶为了求娶叶珑说服老夫人时的场景。
易衡觉当时说的是她无父无母身世可怜。
不成想背后原来是这样的好亲戚。
然而,易衡觉是否知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老夫人起身,点燃了一炷香,伸手扇了扇将明火熄灭了。
若是衡儿早就知道,他就是不顾我们侯府的脸面。
若是他不知道,那就是有人蓄意欺瞒了。
嬷嬷不敢言语,只一味的听着。
虽说老夫人如今不反对这门亲事了,可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侯府也只有易衡觉这一个男丁。
叶珑入侯府做了正妻,日后便是想要再娶一个能对易衡觉有助益也是难了。
再说易衡觉是她的儿子,她清楚的很,是个情种,估计后院也不会有别的人了。
明日叫她来一趟。
老夫人虔诚的上完香后,转身吩咐道。
翌日。
叶珑看着屋内正中摆着的香炉,光是闻味道就知道是她调制的方子,当时老夫人寿辰送来的。
看样子老夫人很喜欢。
叶珑在偏厅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这让叶珑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年前刚到侯府的时候。
那时在晏悯缘大的撺掇下,老夫人很是不待见她。
而今日老夫人叫她来的目的,叶珑也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嬷嬷侧身,老夫人抬脚迈了进来。
叶珑福身见礼之后,落座。
今日叫你来,是有些事情想问清楚的。
老夫人也不想拐弯抹角的浪费工夫,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你从前的遭遇,净娘已经同我说过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
只是你心里也清楚一些,要同那边断个干净才是。
老夫人这话说的含蓄,没给叶珑说重话,她心里还是清楚的,颔首应道:让老夫人您费心了,那边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有了叶珑这句话,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从佛堂出来后,叶珑便去了净娘的院子里。
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要办,净娘正在和管家核对着礼品单子,叶珑也没打扰,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易净觉和管家说完了事情,这才过来。
母亲那边……没有刁难你吧?易净觉也猜到了大概,见叶珑摇摇头她才松了口气:暗卫那边递了消息过来。
说是见到叶绚出入广味居,府中也多了不少的钱财。
却没查清楚来历。
广味居?叶珑反问道,她还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见状,易净觉便解释道:广味居是个十分奢靡的地方,在这里面,若是客人不想让旁人知道,便是花多少的银子都打探不到。
这倒是个新奇的地方,叶珑挑眉:天子脚下还有这样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竟无人知道这背后的老板是谁。
易净觉也觉得稀奇。
不过叶珑转念一想,她已经让叶笠吓得屁滚尿流了,估摸这叶家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也不敢再上门找麻烦来了。
却不知,一张织好的网正在等着叶珑。
八月底。
京城的已经是秋风萧瑟,街上的人都换上了秋装,叶珑和易衡觉的婚期商定在明年三月,穿暖花开的好时节。
这些可都是哥哥一早就吩咐过的,我可不敢怠慢 ,省的他回来数落我。
彼时,易净觉正带着叶珑在采买东西,说是要将掬水小院给装饰一新。
说是要按照叶珑的意思,可她除了对医术武术上心之外,其余的一切从简便好。
再者说,大婚的繁文缛节多,她实在是应付不来。
好在有净娘,列了长长的单子,叶珑全程只需要陪同,看一看点点头就好了。
真是个不费脑子的好差事。
成衣铺新上了好些个披风,门口是一如既往的排起了长队,易净觉下意识的就拉着叶珑抬脚往里走。
身后的随性小厮已经抱了满满当当的一堆东西了,叶珑忍不住打趣道:怎的,这也是你哥哥要求的?哥哥托我做这么些事情,我花他的银子买几件衣裳当酬劳罢了。
易净觉一进去,就有认识她的小厮,领着二人直奔三楼而去了。
类似于贵宾区,这里的客人要少上许多,衣衫料子也是比下面的华贵。
挑了几身衣裳,二人就去试衣间内试去了。
对了,珑姐等会给哥哥也挑几身衣服吧。
说道此处,易净觉就叹了口气:哥哥的衣裳不是墨色就是玄色,要么就是白色,平日里给他买些鲜艳颜色的衣裳他还不快起来。
也只有叶珑送的,易衡觉才会接受。
叶珑低声浅笑:难怪连你也看不下去了,我都要以为他是个修道的了。
对了,哥哥昨日来了信,说是已经启程回京了,按照他们的脚程,估计很快就能回到京城了。
隔着一扇木板,叶珑却也能体会到易净觉的喜悦之情:昨日也收到了书信。
易衡觉要回来了,也算是有了件高兴的事情。
换好了衣裳,叶珑出去照了照镜子。
方才还说我哥哥呢,珑姐你自己的衣裳未免也太素净了些。
易净觉说道,转身就要去拿别的。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巨大的声响。
张没长眼睛啊?走路小心点啊,真是的。
仿佛是有什么人在楼梯上摔倒了,三楼的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伴随着道歉的声音,从楼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穿着的竟然是侯府小厮的衣裳。
大小姐!府上出事了!叶珑心里咯噔一声。
二人匆忙的往侯府赶去,在路上易净觉焦急的询问小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小厮却是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时不时的瞟叶珑一眼。
叶珑心下一沉,似乎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开口问道:是叶家的人又来闹了?小厮这才点点头。
想到上次叶珑才答应了老夫人,会处理好这件事情,这才过了多久,叶家的竟然又敢上门来闹了。
停车。
叶珑叫停了马车,掀起了帘子就去解缰绳,三下五除二就解下了一匹马,翻身上去,扭头道:我先过去。
也不顾叶珑在身后的呼喊,叶珑直奔着侯府而去。
侯府门口。
这回不是单单一个叶夫人了,为首带头的竟然是叶老爷,在马背上的叶珑视线极佳,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扬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人群也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突然闯入的一人一马让叶家的人也是大惊失色,尤其是那匹马直奔着叶老爷而去,吓得他节节后退。
好在叶珑及时收手,马蹄几乎是擦着叶老爷的脸才停了下来。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叶珑翻身下马,手中的鞭子一甩,就缠住了叶老爷的手腕。
叶珑!你松手!叶夫人像是一头发狂的母狮一般,冲过来就要去夺叶珑手中的鞭子,叶珑身形一侧,就让叶夫人扑了个空,狼狈不堪的摔在了地上。
叶老爷因为手臂疼痛,布满皱纹的脸扭曲起来,身后的子女们也是哭着喊着求叶珑松手。
叶珑瞥向了叶笠,厉声道:看来你们的记性,不是很好啊。
叶笠眼神闪躲,瑟缩着往后躲去。
叶珑!我可是你的亲爹!你这是大不敬!叶老爷怒不可遏的道。
众人哗然。
门口更是传来一阵惊呼声:老夫人出来了。
叶珑,住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做过妾听到是老夫人的声音,叶珑蹙眉,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鞭子。
叶老爷的手臂这才得救了。
老爷你没事吧?爹,您快起来。
叶珑理了理衣衫,觉得惭愧不已,无颜面去见老夫人,硬着头皮给老夫人请了个安。
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可到底名门闺秀,也镇住了叶家的那群人,让他们不敢再随意造次了。
就连围观的百姓见到老夫人也都纷纷噤声。
不知叶家今日登门,是有何要事啊。
有嬷嬷搬了把椅子到门前,老夫人气定神闲的落座,给叶珑一个眼色,叶珑心领神会,收起了手里的鞭子,压下心中怒火,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后。
你们叶家上次来的时候,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叶珑已于你们家断了联系,并无瓜葛。
如今她是未来的侯府夫人,也不是什么市井门户能随便攀诬的。
老夫人没开口,是她身边的嬷嬷厉声说道。
不似叶夫人的有勇无谋,叶老爷倒是镇定许多,拍了拍自己衣裳上的土,沉声道:老夫人,五娘是我叶家的人,你我两家本来就是亲家,我们一家不过是来上门认亲,您何苦这般的赶尽杀绝呢?赶尽杀绝?老夫人闻言冷笑一声,终于开了口:还真是张巧嘴,老身坐在自家府门口,就是对你赶尽杀绝了?叶老爷被噎了回去,却也不甘示弱的扬起了自己的手腕,指着叶珑说道:你方才说了,这是你们侯府未来的夫人,如今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蓄意将我打伤,你还想狡辩不成?叶珑当即就将腰间的荷包甩了过去:你手上连皮肉都没破,这些银子赔你绰绰有余。
那荷包就丢在叶老爷的面前,里面的银子散落一地。
老夫人斜睨叶老爷一眼,淡淡的道:若还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便去府衙报官吧。
四周的人看叶家的眼神,如同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叶老爷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叶珑。
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
让叶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见对方不动作,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着人去喊府衙的人来。
且慢。
叶老爷突然开口。
他扯着嘴角轻笑一声,只是那笑颇为怪异,看向叶珑的眼神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怜悯。
叶珑拧眉。
本就是家事,何必劳动官府呢?只是不知老夫人可否知道,叶珑在阑州的时候,给人做过小妾一事呢?此言一出,众人就跟炸开了锅似的。
老夫人身形一歪,差点从椅子上面跌落下去。
叶珑攥紧了手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老爷。
叶老爷对于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嘴角的弧度也愈发的大了:就是年前在阑州的魏督军啊,聘礼单子都还在这呢。
说罢,叶老爷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来。
嬷嬷立刻上前将那单子给拿了过来给老夫人过目。
叶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鞭子,恨不得当场解决了此人。
当初将她送去督军府的时候,可没说过有嫁妆单子。
也是,叶珑根本是替叶绚出嫁的。
就算是有嫁妆单子,这帮吸血鬼也不会告诉她的。
叶珑!此事可是真的?!老夫人双眼猩红的问道。
叶珑咬牙承认:此事是真的,可是我和那魏督军有名无实……啪!老夫人骤然起身,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叶珑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叶珑打的瘫倒在地。
然而下一秒,老夫人自己就如浮萍一般,向后倒去。
老夫人!老夫人!叶珑支撑着起身,欲要上前去查看老夫人的状况,人还没靠近,就被嬷嬷给用力推开了:你把老夫人给气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说罢,嬷嬷就招呼人将老夫人给扶回去,一边着人去叫郎中,让门房将门口看热闹的人给赶走。
人群陷入了一阵骚动。
叶珑站在原地,一瞬间就像是众叛亲离一般,侯府之人看她的眼神无不夹杂着怨恨。
因为气愤,她双颊止不住的颤抖。
蓦然,她转身朝着叶庆海走了过去。
阿爹,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叶笠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后者却是不为所动。
叶珑到了他的跟前。
面前这个人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和她血脉相连,在阑州的日子里,原主也对这个父亲抱有过一丝幻想,指望着他哪天也能够疼爱自己,就如同疼爱她的那几个兄弟姐妹一般。
对了,兄弟姐妹。
叶珑环视一圈。
原主也曾敬过爱过,可是换来了什么?你当真为了钱财,要做到如此地步?巴结不成,就要眼睁睁的将她也给毁掉吗。
谁知,叶庆海却是神情一软,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了,五娘。
说罢,叶夫人就将叶庆海往后一拉,拉开了和叶珑之间的距离,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仿佛叶珑是什么灾星一般。
易净觉回来之后,才带着叶珑重新回到了侯府里面。
在路上的时候,叶珑简单的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净娘:当初叶家为了离开阑州入关,便想着嫁女儿做小妾换取机会。
本应是我的姐姐叶绚出嫁,她们逼着我代替她。
叶珑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看不惯魏督军作恶,杀了他才逃了出来,遇到了你哥哥。
易净觉怔住,停下了脚步,诧异的看着叶珑。
未了,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净娘拉着叶珑到了角落里面,追问道:阑州的魏督军……是珑姐你杀的?叶珑颔首:我逃出来的时候是你哥哥救了我,也是他伪造大火,这才让我幸免的。
易净觉啧了一声:魏督军是圣上亲封的朝廷命官,若是有心人将此事给翻出来了……叶珑曾经给人做妾一事是小,若是这件事情被人给抖落出来,谋害朝廷命官,叶珑就自身难保了。
这个道理易净觉明白,叶珑当然也明白。
这也正是她疑惑不解的一点。
已经和叶笠剖析过厉害关系了,叶家也安分了几天,为何今日的举动如此反常。
毕竟魏督军的事情被人给翻出来,叶家也难逃干系的。
此事等会我们再商议,还是先去看看老夫人吧。
叶珑催促道。
老夫人是急火攻心,一时气昏了头才晕了过去,只要好好调养便不出事的,只是叶珑一事打击太大,为了老夫人的身子着想,叶珑也不便在侯府待着。
在老夫人醒来之前,叶珑就识趣的离开了。
一路上,叶珑都在回味今日在侯府门口发生的一切,总觉的自己疏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到了掬水小院,叶珑刚下马车,就被一群官兵给扣住了。
为首的是个生面孔,身上那身衣服叶珑倒是熟悉的很,是大理寺的官兵。
那人展开了手里的画册,和叶珑对比了一番,就挥手令下:带走。
啪嗒一声,叶珑就被扣上了锁链。
而掬水小院的门也大开,叶珑看到里面正在被搜查。
她晃了晃手里的锁链,心下一沉,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我犯了什么事情?为何要抓我?官兵没搭理她,只是让人将她带走。
在路上叶珑细细思忖起来。
这上午叶庆海才带人在侯府门口闹事,这左右不过两三个时辰,就算是有人将她做妾和魏督军之死的事情给联系起来。
下令搜查,要么是证据要么是证人,总得有一样。
此事不会这么快发作起来的。
第二百七十章 落入牢笼叶珑猜想自己现在肯定还是安全的,但是想到刚才叶家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有了些猜测,这肯定和她那日在叶家偷听到的叶绚和叶母的对话有关。
叶家一定悄悄在背后傍上了什么大人物,她都那么威胁叶笠了,按叶家贪生怕死的性子,是不会乱来了,可如今反而更加猖狂,那一定是有高人相助,且这个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势。
怀着满心的困惑,叶珑被押进了牢房。
正如她所预料,因为目前证据还不足,所以没有人对她用刑,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限制了她的移动场地。
看着牢房上空那一小片白色的天空,叶珑突然无比想念易衡觉,怀念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畏惧的日子。
现在心念之人远在他乡,无人能懂自己的情绪愈发热烈。
叶珑不禁想到,从前的自己天性随便,干啥都显得无所谓,却没想到一朝穿越,让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能懂自己的人。
天色逐渐暗下来,牢房上空那一片白也逐渐被黑色代替。
叶珑在牢房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虽然古代没有了狙击枪定息训练,但她还是每天都会打坐,锻炼自己的稳定能力,丝毫不松懈。
子时三刻,叶珑练完功,准备和衣休息时,牢房外的走廊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瞬间清醒,死死盯住了黝黑的走廊。
半夜有人进来,不是想暗杀就是要提审,想暗杀她肯定没那么容易,毕竟她现在还是定业侯的未婚妻,在没有彻底查清前,就是皇帝想杀人也要三思。
可是万一是提审的话......黑暗的尽头开始有灯光闪烁,一队人马提着灯笼站满了走廊,把黑夜彻底撕开了一道口子。
最后走出来的是当朝大理寺卿程松,叶珑曾在皇帝册封她为太医署时见过这人,也听易衡觉提起过他。
当时易衡觉对他大为赞赏,说他是当朝为数不多愿意公正处事的好官。
叶珑看着这群人大张旗鼓的来,想必也不会暗下杀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提审,却更让她不能理解了,难不成还真这么快让他们搜出来什么证据不成?程松朝叶珑行了个礼,毕竟她的医术确实值得他人一礼。
叶珑姑娘,冒犯了,还请随我去一趟提审室。
程松一开口,语气刚正不阿但又不失礼貌。
叶珑回礼,点头应允。
去审讯室的路上,叶珑朝四周张望,看到了关押在别的牢房的犯人。
有人衣衫褴褛混沌潦倒,有的瘦成皮包骨头独自缩在墙角,也有刚进来不久的新犯听到脚步声扯着脚链子两眼发红的盯着走廊上的人的。
叶珑缩了缩脖子,这让她想起了在现代军营里,抓到了边境来犯之后把他们关在牢房里夜夜都能听到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愿这程松真的是个正直的官,能彻查吧。
叶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宫外晏府。
晏勤正接过仆人手里的茶,刚喝一口就听见外面扫地的下人齐声喊七小姐。
晏勤放下茶,晏悯缘推开大门就走了进来。
爹!我成功了!这下没人和我抢横觉哥哥了!晏悯缘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没了叶珑,那易衡觉就还是孤身一人,只要后面自己常去侯府探望老夫人,再为以前的事情忏悔,老夫人肯定还是会向着自己的,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
相必从现在起,老夫人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没有身份,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了。
晏勤看着面前喜形于色的女儿摇了摇头。
你还是太急了,这么早把她弄进去,就是在给易衡觉时间去营救她。
晏悯缘丝毫不慌,她蹲下来,趴在晏勤的大腿上。
我既然都把她送进去了,又怎么会让她出来呢,叶家那边肯定会听从我们的指挥,爹爹你还不知道吧,叶家连婚礼协议都拿出来了,这事她根本就跑不掉的,您就等着吧。
这侯府未来夫人的名号,我势在必得!晏勤听罢,也是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脑子里却想着更大的阴谋。
既然这事都牵扯到侯府未来夫人身上了,那和不将计就计,也扯到侯爷身上呢......叶珑被带进了审讯室,令她惊讶的是,提审她的并不是大理寺卿,而是大理寺少卿。
这大理寺少卿她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为人如何,她只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要三四而言了。
罪犯叶氏,对于昨日你被指认已有婚约在身,并且已经嫁入督军府中为妾室之事,你可承认?大理寺少卿也不含糊,张口就开始询问正事。
叶珑打量了面前人一番,寻思自己应该怎么叙述这些事情。
这件事之中有误会,如果少卿大人肯听我细细讲述,我定会丝毫不差全盘托出。
叶珑没急着说,而是先给了少卿一个暗示,她想看看少卿的反应如何。
若这位少卿不分言说张口就是定罪处置,那她也没必要和这些人废话,反正他们现在也不能真的杀了她。
但是如果少卿肯听她的解释,是个明白人就能理清这其中的原委,何况大理寺卿程松也在这里,她还是相信易衡觉的话的。
就算少卿听不进去,那让程松听听也好,指不定未来也需要借助程松的一臂之力。
少卿听了她的话,思索一番,点头应允。
叶家在战乱时期确实与已经入土的军督有过婚礼协定,内容是把叶家长女嫁给军督做妾室,以此来换得叶家在边境战乱的时候,可以获得通行的机会来搬到京城生活。
叶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少卿的表情变化,方便一有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可以随时改变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所以叶家履行约定把你嫁给军督,他们迁入了京城?第二百七十一章 未知的少卿听到少卿这么问自己,叶珑不禁苦笑。
若叶家真那么做了,那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
婚约上签的是叶家大小姐的名字,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叶家大小姐,我只不过是一个庶女。
生母惨死在叶家主母手里,我自小就没怎么见过叶庆海,直到边疆战乱,叶家需要送一个女儿出去好保住一家平安,这才想起我来,把我接回了府中。
听到这里,少卿的表情终于变了变,看向叶珑的眼神里也不禁多了一丝怜悯之情,但是很快这丝感情就消逝了,叶珑庆幸自己得亏眼神好,不然就错过了这一丝情绪的变化。
这个少卿有戏!叶珑快速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尽量将语气压的更低沉。
其实,作为一个从小被父亲遗忘的孩子,我从来都不敢奢侈什么东西,没了母亲之后,我更是常年流落街头,靠捡拾剩饭剩菜为生。
所以当生父找到我的时候,我以为我的悲惨生活就要从此结束了,我以为我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叶珑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开始哽咽起来。
这其实已经不算是在演了,她是真的为这副身体的原主感到伤心,明明可以拥有一个快乐生活的花样少女,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要落得此下场。
如不是她刚好穿越过来,恐怕那日就真的被叶绚乱棒打死了吧。
父亲要我代替姐姐出嫁,可我哪懂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我有了家,不想再离开这个家了,我想陪在父亲身边,但是姐姐不想出嫁,趁着家里长辈不知道,带着一群手下来我房间里砸东西,还摔碎了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的身上也全是他们打我留下来的疤痕......少卿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没想到这个在当朝被世人成为神医的女子,这个即将加入侯府的女子,在年少之时却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
纵然他身为少卿,已经听了不少各种样式的诉苦,可是这种从小被人抛弃,中途被捡回去当棋子,到最后还要弃之的经历,少卿还真是第一次见,不免又有些怜悯之意露出来。
我试过挣扎的,奈何我那时孤身一人,要我如何逃?无奈最后,还是被当成姐姐的替婚人,送去了边疆的军督府。
叶珑近乎完整的讲了一遍原主的故事,讲完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也流了泪,相比是情到深处引发了两个灵魂的共鸣吧。
少卿大人,我想说的故事我都说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少卿沉默了好久,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程松对叶珑做了个手势。
叶姑娘,请随我回牢房吧,今日的提审就到这里了。
说罢,程松率先除了审讯室。
这下倒是把叶珑给整疑惑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少卿就听了自己的故事就走了,他不应该是来提审自己军督在火场葬身一事的吗?为何又匆匆离去?眼下确实也没人来告诉叶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好在一众人的带领下,又回到了牢笼。
只不过走之前,程松算是给了叶珑一颗定心丸。
你暂时在这里是安全的,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偷偷害人。
程松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
我一直很敬佩易侯爷,所以我希望他看中的你也别让我失望。
叶珑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看来程松确实如易衡觉所说,是个刚正的人,但是这少卿她是真的看不明白。
看今天这样子,就说明是少卿想提审,程松是作为最高职位以公正为由前来的,但是这少卿光听不问,她真的看不懂这个操作。
首先她和少卿是肯定没接触过的,应该是刚被提拔起来上任不久的,不然不会什么印象都没有。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也没搜索到和少卿有关的记忆,所以这人为何突然深夜前来又匆匆离去,是为了何事又是受谁指使,没有人来给叶珑解释,她也想不清楚了。
反正到目前为止,她能确定的是自己的安全,至于这个少卿是为何而来,她就不得知了。
......皇宫里的烛灯都熄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必要的几盏,路上夜查巡游的士兵都已经回了房间,少卿独自一人行走在小道上。
不远处的草丛发出响动,少卿应声溜进了一座假山后面,一个人影在那里晃动。
她在里面还好吗?穿着紫衣的女子轻声询问着。
有程松在,她不会有事。
只是这一晚让我改观了不少。
我本来以为这个扬名天下的女子会一上来就说自己如何如何,到最后承认自己的罪过,却没想到给了我一段如此心酸的经历......少卿垂下眼眸,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自己当初不也是被抛弃,最后被一户人家领养,才有饭吃,有书读,能考功名,做大官。
我让你去审她,其实也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看来她没让我失望,你也没有,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但她从前也是个很弱小的人,如果以后,有可能的话,希望你对她多加照顾,帮帮她吧。
女子说完,微微向少卿行礼。
少卿连忙退后一步下跪。
我现在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也都是靠殿下一步步扶持起来,我定会认真做事,她年少经历与我相似,我能在我范围内保她,我一定全力以赴!女子挥了挥手,少卿抱拳退走,在夜色中没了身影。
安乐看着已经在发白的天色,眼神有些迷离。
在等少卿来的时候,她想了很多东西,她想到了和珑姐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想到了与许彦津的独处时光......但同时,她也想到了自己和父皇的约定,还有皇后时时刻刻的威胁。
希望这次见面,能在以后对你有所帮助吧......这是我现在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月色越发淡然了,安乐拢了拢自己紫色的披肩,快步回了寝宫。
第二百七十二章 侯老夫人发威转眼已经过去了两天,侯老夫人也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易净觉整日陪在侯夫人身旁,也腾不出来时间去牢房探一探叶珑,急得两头转。
这正赶上侯老夫人醒过来,易净觉请了安就退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快,收拾一下,陪我去大理寺看看珑姐姐,我答应了哥哥要好好护着珑姐姐的,这回来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太不该了!易净觉快速穿过房前的走廊,跟丫鬟吩咐道。
眼下母亲已经醒过来了,大夫也说了只是一时心气,急火攻心才昏迷这么久,那也就是没有大碍,眼下把珑姐姐救出来才是最大的事情。
平常看着只有一小节的走廊今天显得格外漫长,正当易净觉快要跨出自己的院子准备出门时,却被老夫人派来的嬷嬷打破了计划。
净绝小姐,老夫人这边有请!嬷嬷说着朝后退了一步,给易净觉腾了条路出来。
看着左边那条通往侯府大门的路,易净觉捏了捏手,转身跟着嬷嬷去了侯老夫人那里。
路过别院的水池时,池里的金鱼突然激烈的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圈圈的水纹。
易净觉本能的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叶珑捏了把汗。
侯老夫人院子里异常的安静,易净觉迟疑了一下,吩咐仆人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易净觉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站在角落,这人她认识,代号黑鹰,是父亲当年培养的亲信,一直为父亲暗中探查任务,后来父亲去世了,黑鹰也不见踪影,易净觉一直以为黑鹰走了,却没想到是父亲把他交到了母亲手里。
只是现在这个关头,黑鹰为什么会在这里,会不会是和珑姐姐有关系......净绝小姐。
黑鹰看到易净觉走过来,快速朝她行礼,易净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净娘,你可知我现在叫你回来是所为何事?老夫人靠在床头,刚醒过来的人嘴唇有些发白没有气色,但是语气的威慑力还是在的,易净觉沉默片刻,还是实话实说。
娘,你喊我来,应该是为了珑姐姐的事情吧......侯老夫人轻哼一声。
你果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对吗,明明知道她叶珑有婚约在身,还帮着衡觉那臭小子瞒着我,这下倒好,人家娘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易净觉自知此时确实是她们的不对,也不敢跟老夫人顶嘴,怕再多为珑姐姐说一句话,老夫人怕是又要大发雷霆了。
黑鹰是老爷临走前交给我的,本来是让我留着,在衡觉掌管侯府吃力的时候为他打探消息,祝他一臂之力的,却没想到先让我用了一次。
老夫人闭着眼睛,默默转动着手里的珠子。
易净觉还是有些担心叶珑现在的安危,显得有些急躁,正想跟老夫人提出自己想去大理寺看一看叶珑的请求时,老夫人又开口了。
黑鹰此次已经去探了个明白,那叶家说的确实不假,虽然中间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但婚约此事确实为真。
当年签下的内容说的是叶家的大小姐,可是嫁出去的也确实是叶珑。
易净觉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了,她站直了身子想听侯夫人准备说什么。
这不是她自愿的,我知道,可是净娘啊,我们是侯府,不是普通的人家。
现在衡觉已经是侯爷了,再取一个有过婚约的女子,是断断不可的,我不管她是否还是完身,都是当不得这侯府的王妃的!易净觉正想说些什么,远远的听到外面有声音,止住了嘴转身去看外面。
是何人在外面吵闹打扰侯老夫人休息?易净觉虽是女子,可是因为常年替易衡觉管理家务,在家里的地位不比易衡觉低,她这一声吼,外面的仆人跪了一地。
除了还站着的晏悯缘和她的贴身丫鬟。
净绝妹妹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晏悯缘笑着绕过拦她路的下人,走到了易净觉面前。
小姐,不是我们吵闹,是您说了不让外人进入,我们才拦着晏小姐的......下人颤颤巍巍的朝易净觉解释着。
听完这些,易净觉的火已经转到了晏悯缘身上,她有些后悔刚才对着下人如此凶狠,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一行人谢过易净觉,低着头倒退了出去。
晏七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不知您来是所为何事?易净觉压着火气好声好气的跟晏悯缘客套,一点没想让她进去,更何况屋里还站着黑鹰,这可是父亲培养的暗士,除了家里人没人见过他真容,说什么都不能让晏悯缘看见。
我这不是刚听说了侯府的事情,知道侯老夫人生病了,特地过来探望一下。
晏悯缘笑着就要朝屋里走,却被易净觉拦在门外。
晏七小姐的心意我替我娘心领了,只是现在母亲需要静养,不适合见外人,晏小姐还请回吧。
易净觉特意咬重了外人两个字,祈求晏悯缘能识时务,却没想到晏悯缘就是冲着这时候来的。
净绝妹妹说笑了,我当然知道老夫人是需要静养,所以才没一听说就来,想着现在老夫人应该醒了,妹妹你又要忙家务事,老夫人没有人陪怕是会寂寞。
说到底我也曾是和侯爷有过婚约的,来探望一下老夫人,陪她聊聊天应该不过分吧?晏悯缘说完还专门朝前走了一步,对着禁闭的大门轻喊了一句。
侯老夫人,我是悯缘,我想来看看您!你......易净觉是真的被晏悯缘这一顿操作惊到了,想说点什么都无从下口,话堵在嘴边却出不去。
净娘,让她进来吧......屋子里穿来低低的声音,易净觉只好作罢,侧身让晏悯缘先进去。
好在老夫人还是没糊涂,易净觉进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站在床边的黑鹰了,刚才院子里没见有人出去过,想必也是躲在某个角落里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原来是误打误撞晏悯缘一进屋,就直奔侯老夫人而去,易净觉觉得自己要不是知晓这背后的事情,还真以为这晏七小姐有多敬重自己的母亲了。
老夫人,您身体好些了吗?我自从听了侯府的事就想来看看您,但是又怕打扰您休息,这才生生哭等了好几天,我这么唐突的过来,没有打扰您休息吧?晏悯缘生的一双桃花眼,此时眼泪汪汪的,倒真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来母亲面前哭诉一般。
虽说当年确实是因为她,让侯老夫人在山上摔伤了腿,可是后来晏悯缘也没少在她面前刷好感度,再叫上晏家现在的地位,老夫人还是轻轻拍了拍晏悯缘的后背,说自己没事。
晏悯缘倚靠在床边,替老夫人捶背,眼神不住的朝易净觉看过去,似乎是在催促易净觉离开。
毕竟她这次来,就是找准了机会来的,叶珑不在,易衡觉不在,平日里那个总是围着叶珑转的洛霜禽也不在,真是天助她刷好感度的好时机。
察觉到晏悯缘的眼神,饶是易净觉这种好脾气都差点开口骂她,大概在心里默默骂了晏悯缘三遍,易净觉好声好气的开口。
晏七小姐,这探病您也谈过了,我母亲该休息了,要不您还是早点回去吧?易净觉自认为这已经是非常之明显的在赶人了,就这态度晏悯缘要是还不走,易净觉也是真的没辙了。
殊不知若是叶珑此时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易净觉,有一种病,叫社交牛逼症。
没事啊,我不介意啊,老夫人睡了我也可以陪着她的嘛,净绝妹妹你这么忙,现在衡觉也不在,我理应过来帮忙一下的,是吧?说完,晏悯缘还歪着头朝易净觉笑了笑,易净觉感觉自己身子都有点站不稳了。
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然后笑着准备退出去。
这就不用了,晏小姐还是先回去吧,在这陪着我也没啥有意思的,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路上出什么意外,侯府可不好跟晏家交代啊!侯老夫人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可以走了。
晏悯缘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站起身,行了个礼离开。
看着晏悯缘走出了院子,易净觉这才关上门,重新回到了房间里,黑鹰又已经站回了床边,原来刚才那么长时间,他都是憋着气利用轻功立在床梁之上。
母亲,您刚才为何要让她进来啊,这种大难临头自己飞的人,还是少见比较好,何况她还害得您腿脚不便......净娘,你可真是糊涂啊,她是晏家七小姐,是晏勤最看重的女儿,我们公然将她拒之门外,这以后是会给衡觉惹麻烦的,衡觉现在没回来,我们在京城势单力薄,还是一切都小心点为好。
易净觉这才想起来这一茬,平日里不是易衡觉在,就是叶珑和洛霜禽在,现在整个侯府就剩她和侯老夫人,确实该万事小心一点。
那珑姐姐的事......易净觉终于提起了被晏悯缘的到来而打乱的正事。
净娘,这件事情我已经说过了,她不适合再当我们侯府的未来侯夫人,你也替我跟衡觉说一声,我是劝不动他了。
我找了黑鹰来也是仔细查了这事,军督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所以......那要是我告诉母亲,如果军督不死,那死的就是我哥,你还会怪珑姐姐吗?侯老夫人的话被堵在了半路,她一脸正经的看着易净觉。
净娘,你是知道我的,我最讨厌这些不好的词话,你跟我说清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易净觉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打了下自己的脸。
侯老夫人平生最忌讳的就是死啊亡的,现在哥哥远在边关尚未归,一切变数皆有可能,自己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娘,您别生气,您听我说!把侯老夫人扶回床上靠着,易净觉又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了,才将真正的实情告诉了黑鹰和侯老夫人。
当年战乱,哥哥带着兵前去迎击,皇帝害怕哥哥兵权过大反打一杷,才派了军督前去监军。
说是监军,其实就是掌握了实权,没有他的发话,哥哥就是手握兵权也不能轻易发兵。
那这不是暗中把侯爷给坑了吗?黑鹰忍不住开口。
可以这么说,那监军根本就不懂什么军事,整日只会花天酒地,母亲您可知道,那日若不是珑姐姐解决了那个碍事的军督,哥哥迟迟得不到军督的指示,差点就兵败了!侯老夫人显然是被这个事实给吓到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从小征战四方,却要受制于一个不懂军事的人,还差点因此丧命于沙场。
净娘,你说的,可是真事?这可造不得假啊!易净觉紧紧握住了侯老夫人的手。
娘,都到这种时候了,我何必跟您说假话呢,要不是珑姐姐杀了军督,让哥哥掌握了实权,现在这侯府在何处,是谁掌握,还不一定呢!这也是为什么珑姐姐出生平凡却被哥哥护着的原因啊!她可以替哥哥疗伤,还愿意帮助哥哥去探查那些别人探查不到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她能懂哥哥的心啊!易净觉越说越替叶珑和易衡觉感到悲哀,明明相爱相知相守的两个人,带头来却因为世俗的束缚不能在一起,这是多么的可笑啊!侯老夫人沉默了好久,终于是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我错怪那孩了,明明事事都替我着想,想来若不是横觉告诉她说我腿伤又复发了,她也不会愿意远离衡觉回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吧!易净觉看侯老夫人真的懂了,终于是松了口气,想来这一次,终于是让母亲彻底接受叶珑姐姐了吧,毕竟如果没有珑姐姐,可能哥哥已经战死沙场了,没想到这一起乌龙,反而让母亲从心底里接受珑姐姐,也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促成了一起良缘吧!第二百七十四章 牢中相遇母女二人一阵唏嘘之后,侯老夫人才突然想到还有一人在牢中未归。
净娘,快,准备一下,去大理寺看看叶珑那孩子!侯老夫人说着就要起身准备,被易净觉一把拉回了床上。
娘,你可真是糊涂了,刚才还说我们现在侯府在京城势单力薄,不好生存,怎么这一下又要大张旗鼓去看珑姐姐了!侯老夫人一拍自己额头,大喊一声自己真是糊涂了。
净娘,还是你想的周到,那你快些准备了去看看珑儿那孩子。
告诉她我们会想办法让她出来的,让她别担心,你也快点给你哥哥写信,让他加急回来。
现在这京城,眼看着挺平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还不知道哪家又在暗地里做什么小动作,若是现在侯府大张旗鼓的去看叶珑,怕又是要被一些有心之人传出去变了味,所以现在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午时一刻,大街小巷已经没了人影,微风拂过,茶摊前的旗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有几只流浪猫越过倒在地上的木框,隐匿于夜色中。
一辆马车停在大理寺后门前,易净觉身着朴素,下了马车,这次出来没有带多的人,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大理寺守门人前来询问,丫鬟说明了情况,守门人行了个礼,命令手下打开了大门。
牢房里的气味并不好闻,夹杂着潮湿的土气和罪犯身上特有的一股味道,易净觉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不自觉的用丝巾捂住了鼻子。
越过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小路,她也逐渐适应了牢房里的味道,而且越走越发现后面的牢房显然要比前面的环境好很多。
易小姐,这边请。
带路人侧身给易净觉让了一条过道,易净觉对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快速从袖子里拿了碎银子出来递给他,带路人收过银子道了谢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了,易净觉才快速朝里边走去。
珑姐姐?净绝?是你吗?易净觉试探着一喊,叶珑竟然真的还没睡,她连忙和丫鬟一起寻着声音找到了关押叶珑的牢房。
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外面的看守可没那么好说话啊!叶珑还是有些担心易净觉这次到来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毕竟昨天她才刚刚偷听到隔壁聊天,说有人想来探监被守门人严词拒绝了。
现在就这么把易净觉放进来了,叶珑害怕这其中有诈。
其实这事我也挺奇怪的,来之前我特地派人去打听了大理寺的看守脾性,最近好像看管的特别严,平日里好通融的狱卒都变得严苛起来了,可是我们不能不来看你啊!可是刚才我们从后门一下车,就有人来询问,一看见我人,就行了个礼把我放进来了,像是专门在等我一样。
叶珑叹了口气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我来还想告诉你,母亲的身体已经好了,现在也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叶珑一听见侯老夫人的消息,连忙站起身,对于侯老夫人,她心里是一直有愧疚之心的。
最开始也是因为她,惹了老夫人生气,被赶下山,导致晏悯缘独自照看不周,摔伤了腿,后来多次心中有气也是因为她叶家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现在易净觉提起老夫人,叶珑连问都不敢多问。
像是看出了叶珑眼里的忧愁,易净觉笑着透过冰冷的铁栏杆抓住了叶珑的手。
珑姐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真的不用想这么多啊,前天母亲醒来之后,我已经把真相都告诉她了,所以对于你从前有过婚约这件事,母亲已经彻底释怀了,而且她在知道是因为你解决了军督才让哥哥大获全胜之后,忙着就要下床来看你呢!易净觉笑着跟叶珑说了侯夫人那日醒过来后发生的所有事,看着叶珑紧皱的眉头逐渐变得舒缓,易净觉也是在心里真正的替叶珑感到高兴。
老夫人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这应该是近日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叶珑冷漠了好几天的脸上,又逐渐有了笑容。
她用力的握住了易净觉的双手。
净娘,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才好,还好有你给老夫人说,不然可能这次之后我就见不到侯爷了......叶珑深切的知道如果这件事没有易净觉在中间帮忙解释安排,可能自己早就被侯老夫人赶出侯府了,又何来未来侯夫人一说,所以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还有感激易净觉。
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哥常年远在边疆,找不到人照顾她他,有时候甚至连他吃饱穿暖了都无法得知,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受伤有人熬药了,天冷有人缝衣了,我替我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易净觉揉了揉叶珑的手,现在嫂子有难,我这个当妹妹的,当然是要竭尽全力来帮忙了啊!湿气潮重的牢房在此刻似乎也变得温暖,叶珑心想,这可能就是家的味道吧。
有人在牵挂你,有人在想你,有人担心你的安危,有人愿意不顾危险来找你。
这是前世的叶珑不曾拥有的,因为生在军队,她的思想里,只有拼命消灭所有敌人。
她不敢动用自己那小小的心去爱一个人去关照一个人,因为她们都不知道,下一刻,是死亡先来还是毁灭先至。
他们不敢耗费任何一点时间去多想这些事情,生为军人,七尺身躯,已许国,怕是再难许卿。
而如今,叶珑做梦也没想到,一次意外的穿越,让她遇到了一个以后都会相伴的人,还有那么多在乎她,想着她的人,可能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吧!第二百七十五章 专门等待易净觉将丫鬟手里的食盒打开,里面是热乎乎的饭菜和骨汤,透过小小的铁窗口递到里面,叶珑接过碗,感受到属于家的气息,透过碧玉质地的碗传递到手心在到心窝里。
珑姐姐你别急,我们正在想办法把你保 出来,我也会快点给哥哥写信,让他加快回城,只要哥哥回来了,我们在京城就不怕别人随便来欺负了。
叶珑喝汤的动作停在一边,她连忙放下碗,摇了摇头。
不行,这事不能告诉侯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把事情全说出去,你就说我只是被查了,别说我被关在牢里,让他担心的话,容易睡不好觉,万一半路遭人偷袭就得不偿失了!易净觉是真的没想到这一茬,连忙点点头。
我们会尽快和大理寺沟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叶珑嘱托二人一路小心。
现在除了我的安全问题,最应该注意的就是侯爷回来的路上会不会遭人埋伏,所以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还有,今天为何你们能如此简单的进来也还有待考究,现在很晚了,也要注意安全,替我向侯老夫人问好,也替我道歉,让她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还整日担惊受怕,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为她调伤让她早日康复!易净觉正准备多说几句保重的话,外面走廊传来声音。
看守大人过来易净觉行了一个礼。
易小姐,话应该聊的差不多了吧,时间不早了,还请回吧,我会派人跟在你们马车后面以保平安回府的。
叶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可以离开了,易净觉只好收好食盒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跟在看守大人的身后离开。
望着易净觉离开的背影,叶珑看了看昨日还对着别的探望者大呼小叫的看守大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看守对易净觉这么友好。
牢房上空的窗口透出一丝丝的月光照在叶珑脸上,白皙却又捉摸不透。
......易净觉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侯府门前,她下车的时候,看到朝她行礼准备离开的大理寺人马,照例让丫鬟给他们给了碎银子。
黑鹰正等在房顶上,他看到易净觉平安归来,轻轻一跃落回了地面。
是侯老夫人派他等候在此计算着时间,如果易净觉过时未归,那么他就会飞速奔到大理寺一探究竟,至于不让他跟随着去,是易净觉怕去的人多了打草惊蛇才不让他跟随。
净绝小姐,此去路上可平安?黑鹰半蹲着向易净觉询问此次的情况。
大理寺看守对我似乎出奇的尊敬,看到是我之后,没有多问就让我进去了,我总觉得不太对,要么是有人在背后帮我们,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干想抓我们的把柄。
易净觉眼珠子一转,看了看远处快要看不见的一行人影。
黑鹰,你悄悄跟上去看看,看他们是不是直接回了大理寺,还是转方向去了一些别的地方。
或许还能从他们的闲聊中得知一些什么消息。
黑鹰点了点头,朝易净觉抱拳,随后轻轻一跃,上了对面房屋的顶梁,几个飞跃便已经远离了侯府,像是一只穿梭于黑夜中的雄鹰在不断的寻找食物。
大理寺的人顺着街道返回,果然如易净觉猜想的那样,没有了外人的束缚,他们开始闲聊起来,黑鹰躲藏于房梁之间,想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嘿,今天还真是不错,平日里也是这么混日子,今天就是护送了一下侯府小姐,竟然还有银子可以拿。
什么护送啊,咱就是走个过场,就我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打得过谁啊?这侯府小姐半夜出来,肯定是有人半路护送的啊,你真以为没人跟着她呢!黑鹰一边偷听一边移动,这一句话惊的他差点踩滑了脚,一个趔趄过去砸在了另一栋屋顶上。
行走的狱卒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看。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黑鹰伏在屋顶上憋着呼吸一动也不动。
没有啊,唉,肯定是你听错了,走吧走吧,有了这些银子,咱哥几个去喝顿好的!喝醉了谁回去站岗啊!这年头谁还来查岗啊!你以为这几天突然各位看守大人来的这么勤是干啥,不就是在等侯府大小姐来嘛,现在人已经来过了,看守大人也不用天天来了,谁还会来查我们啊,走走走 喝酒去!黑鹰躲在房梁上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说他们是专门在等我过去?等我去过了所有的人都放松了?易净觉一边裁剪手里的花草一边仔细思索着黑鹰的回话。
他们只说看守大人来的这么勤便就是因为在等大小姐,具体是谁下令的没有说,后面就只是在聊喝酒的事。
为了检验他们话的真假,我还特地去蹲了一下大理寺,发现自从您去过之后,那些去探望犯人的人都准许进去了,几个官职大一点的看守大人也确实不在了。
所以这就是专门在等我了,这究竟是敌还是友我们到现在也还不能分清 看来以后只能更加小心了............边城。
易衡觉从刚搭好的帐篷里出来,看了看在吐白的天色。
一只鹰从远处飞来,他抬起胳膊,让鹰稳稳的落在臂膀之上。
鹰脚上绑着细小的竹筒,易衡觉取出竹筒里的信,摸了摸它光滑的额头,拍拍它的羽毛,鹰抖了抖翅膀,兀的飞了出去。
展开信,发现信纸只有一张的时候,易衡觉皱了皱眉头。
往日的信,都是两封,一封是母亲和妹妹写的,另一封是叶珑的,这次只有一封,那一定是谁没写,一站开信发现是易净觉的字迹,那就是叶珑没给他写信。
可是自从两个人分开,每次来信都少不了她的,这次才刚回去不久,怎么就没信了呢?易衡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仔细阅读妹妹寄过来的信,希望能在这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果然,易净觉在信里提到叶珑出了事,但是没说是什么事,只说叶珑现在处于被禁足的状态,不能轻易去看望叶珑,所以这次收不到她的信了。
易净觉让他别太担心,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叶珑差不多就能出来了,所以希望易衡觉不要太担心,还是平安归来为大。
第二百七十六章 暗流涌动易衡觉攥紧了信,看向京城的方向。
天色暗沉,乌云密集,像是快要下大雨了,易招一边喂养鸽子一边询问易衡觉需不需要给他准备纸笔写回信。
按原来的样子准备,净娘真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这么明显的错误,如果只是被禁足,又如何不能写书信,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想让我担心罢了。
易招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净绝小姐向来不会撒谎,一撒谎就漏洞百出,相必这肯定是叶小姐让她这么说的,看来叶小姐还是不想让你对她太担心啊!易衡觉眼神暗了暗。
这要我如何不对她上心!既然她不想让我担心,那我就假装自己不知道吧,回信还是就按往常一样,就说我们快回去了,一切事情等我回去了再说。
轰隆一声,一声惊雷炸起,易招臂膀上的鹰扑腾了两下翅膀,已经感觉到了雨的到来。
易弩迅速撑了伞来到易衡觉旁边,下一刻,豆大的雨点砸在了伞面上。
帐篷圈周围快速弥漫起白雾,将士们全都回了帐篷。
这场雨可能要持续很久,侯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等雨停了我们再快马加鞭回去。
易衡觉凝望着天空,再看看京城方向。
直觉告诉他,将有大事要发生了............京城里的雨下的不比边城的小,安乐靠在软榻上,手里抚摸着白猫柔软细腻的毛发。
父皇那边有动静了吗?安乐询问着站在面前的一个婢女。
回殿下,皇上最近总是和晏太师在一起谈论国事,有时候会把太子带上,但是经常都是两个人在屋内密探,我们都被赶到了外面。
安乐揉猫的手顿了顿。
你是说父皇和太师密谈,还不带太子?婢女点点头示意安乐说的没错。
这晏太师平日里都不怎么进宫面圣,怎得这几日如此频繁,我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把你安排在父皇身边,也是想你可以听那么几句话,好为后面的一些事情做好安排。
婢女闻言连忙下跪。
奴婢知罪,奴婢罪该万死,没有打听到对殿下有用的消息,辜负了殿下的厚望,请殿下责罚!婢女说完便开始不停的磕头,希望这样能少受一点惩罚。
行了,没说要责罚你,最近京城不太平,许多家族都暗中流动,父皇和一些大臣说话避着你们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多嘴杂。
当初选你去侍奉,也是看你机灵有点子,以后好好干,多听少说,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
婢女连忙磕头道谢。
安乐一挥手,婢女顺势退出去,整个屋子就只剩下安乐一人。
腿上的猫趴着睡得正香,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安乐一边顺着毛,一边看着窗外的玉兰树出神。
现在最大的事怕就是叶珑因为和当年军督一死有关而被关进大理寺的事情了。
这晏勤这几天入宫这么勤便,怕不是和叶珑有关吧!安乐揉猫的手突然加重了一下,惊到了怀里的猫,白猫大叫一声,弓起了背站在安乐腿上,一副大难降临的模样。
安乐眼神闪了闪,唤来了在门外站岗的丫鬟。
殿下,请问有什么安排吗?你去给大理寺新上任的少卿递个信,让他时刻注意着牢里的情况,千万不能让叶珑在事情没有彻底水落之前受到伤害。
下人接了命令退了出去,又只剩下了安乐一个人。
其实对于叶珑,安乐是一直心存愧疚的,看着叶珑和易衡觉两个相爱的人,却总是因为家国之事聚少离多,安乐多少都有点替他们感到悲哀,最重要的是,安乐看着叶珑和易衡觉,想到了自己和许彦津,明明两个人都有感情,却因为自己答应了父皇一些事情而不得不离开,她几乎能想到最后自己和许彦津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对叶珑多好一点,也许就是对自己和许彦津的遗憾多弥补一点吧。
......殿下,殿下!出事了!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寝殿,安乐正在用膳,闻言不紧不慢的放下了筷子。
婢女因为跑的太急,跪下来之后连喘了半天的气才顺过来。
都是在皇上身边待了那么久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这么着急跑过来,还大喊大叫,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宫里的人?婢女连忙摇摇头,头着地的跪着。
这是奴婢的失误,还请殿下责罚,但是这件事情确实足够重要!那就仔仔细细的说,不要漏了要点。
婢女连忙点点头,咽了咽口水,开始讲述。
奴婢刚才路过皇上的寝宫,本来想着问问皇上下午的点心要不要换成御膳房新研制的口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晏太师的声音。
太师说已经派了人去查探,已经证明了当年军督的死是和叶小姐有关的,本来皇上没觉得啥,但是晏太师说他派的人在查找的途中,说打听到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婢女正准备接着说,被安乐打断了话。
你是说,晏太师独自一人向皇上报告这件事?应该是只有晏太师,我没听到有别的大臣说话或是弄出响动。
安乐派人收了碗筷,示意她接着说。
晏太师说,他的人在打探途中,问到边城的时候,有路人说发生虎崽火灾那晚,看到易小侯爷出现在了军督府的附近......你说什么?安乐瞬间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婢女。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晏......晏太师说......有人目击到易侯爷在火灾当天曾出现过在军督府附近......婢女受到惊吓,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安乐咚的一声做回凳子上。
她这几日想了许久都没相出晏太师究竟想干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晏太师分明就是想祸水东引,把叶珑的罪嫁祸到易衡觉身上。
确实,晏太师作为太子少师,是站队分明的站在现太子这边的,而易衡觉从当年的放弃军功以保废太子来看是旧太子党,如果能完美借助这一次机会的话,那除掉易衡觉,打压侯府,妥妥当当的为了现太子未来的登记做准备啊!第二百七十七章 侯爷归来安乐有些失神,上次答应了父皇的约定,和叶珑回到了京城,现在叶珑出了事,凭晏勤的手段,把易衡觉拉下水绝对也不是问题,武方面如果是易衡觉为首,那文方面,晏勤几乎没有对手,一些普通的阴谋诡计在他手里直接又被玩出了新花样。
现在易衡觉就是属于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
如果晏勤那边多坚持一会,怕是皇上动了心思,估计易衡觉一回京城就会被抓起来。
安乐瞬间站起来,吩咐人安排马车准备去侯府。
她和皇帝有约在身,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想去给侯府先通风报信一下。
正当准备出门的时候,皇帝派了人过来请安乐去养心殿。
安乐正在穿外套的手停在了半路。
父皇喊我现在过去?是的,殿下,还请您收拾好了就随奴才过去。
皇上身边的太监把拂尘挥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乐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父皇了,她只好解了大衣,换了一套日常的外套,跟着公公去了养心殿。
......你这一颗棋下的好啊,可把朕给难住了!安乐刚进养心殿,就听到皇帝爽朗的笑声。
父皇,在做什么呢,这么开心?安乐笑着穿过屏障,看见皇帝正在和新得宠的嫔妃下棋。
安乐朝这位新娘娘行了个礼,便靠着皇帝坐在了一边。
安乐啊,你来的正好,快替父皇看看这接下来的一步棋,朕该如何下啊!安乐忍住了想问皇帝为何叫自己来的冲动,静下心来看了看棋局。
嗯......孩儿觉得......应该走这一步!安乐静静看了半天棋局之后,坚定的移了一步棋。
皇帝仔细看了看,下一秒就开始拍手。
哈哈哈,好啊,还是安乐机灵,这一步棋让父皇自己来走可是走不出来,香妃,这下该你难走了哈哈哈!对面被称为香妃的女子看着棋局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安乐仔细瞧了瞧,确实看出了这个新宠确实和别的善于涂脂抹粉的妃嫔不一样,她似乎不怎么施胭脂,衣服颜色也穿的素净清爽,给人一种清爽不油腻的感觉,整个人看着也端庄识大体,不像那些答应和常在,只会依偎在皇帝怀里撒娇。
这一步可真是把臣妾给难住了,安乐殿下不愧是从小学棋,我甘拜下风了!举手投足之间都让安乐感到舒服,也难怪自从进了宫,就独得皇上恩宠了。
那既然香妃解不出这棋,就当是安乐替朕赢了一局吧!香妃站起来朝安乐和皇帝行了个礼。
那自然是皇上赢了这局,想来安乐殿下过来是有事要和皇上商量,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安乐现在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妃子,又好看又有文化还懂时务,简直比那群只会转圈撒娇的人好了千倍万倍啊!待香妃走后,安乐从皇帝身边站起来,走到了皇帝对面。
父皇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大事?皇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
安乐,朕当初和你约定的你还没忘记吧?安乐闭口不言,只是看着皇帝。
当初定的那些你都完成的很好,现在易衡觉快回来了,我却突然知晓他和当年军督一死有关联,你和侯府那群人关系维持的还好吧,父皇希望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确实能证明的证据。
安乐总算是明白皇帝想干什么了。
晏勤跟皇帝说了那么多,虽说皇帝没有全部相信,但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晏勤没有把人证物证带回来。
所以现在他是想相信又怕自己弄错,一旦安乐找到了证据,那么易衡觉绝对会被针对。
想到这里,安乐站了起来。
父皇,您都说了,我现在和侯府的关系还维持的很好,如果我现在贸然去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把柄,那这不是全暴露了吗,而且,若是真的有那么明确的证据,那告诉您这消息的人,肯定也能找到,又何必我这个连消息都不清楚的人去打探消息呢?皇帝笑眯眯的脸僵了一下。
安乐,你今日这说话语气怎么就这么冲呢!朕也就是问了问你,你这么大的火气是为何?安乐缩在袖子底下的手动了动,难道她刚才一下子说的太多了吗?她有些暗自懊恼,自己应该循序渐进的,不应该那么快突然爆发,想来父皇估计也是防着她的。
父皇想多了,我就是刚准备出去玩来着,结果就被您喊过来了,我正生着闷气呢!安乐几句话倒是给皇帝逗笑了,两人又聊了些小事,之后临走前皇帝还是嘱托若是有可能,还是要在侯府多找找,说不定又会有什么证据。
安乐出了养心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回去之后立马给我准备纸笔,我得告诉侯府易衡觉此次回来怕是会有难,让他们多加小心。
......侯府。
近日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侯老夫人的腿又有些隐隐作痛,平常出了必要的外出和吃饭,几乎就没下过床,请来的大夫大多都没有办法,说这是旧伤复发,出了原来的针灸疗法,没有别的办法能快速缓解。
可是给侯老夫人扎针的人正在牢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归。
易净觉也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好觉了,她想了各种办法去向大理寺请求,向皇宫那边请求,当时一涉及叶珑的事情就都闭口不谈,这让她脑袋都大了。
这日,侯老夫人又有些腿疼,不愿意起来,准备靠在床上度过这个上午,易净觉端着汤药想给侯老夫人喂药,正端起来时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来吧!易净觉顿时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慢慢转过来,看着面前那个比自己搞了许多,一身戎装的大哥。
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得模糊起来,易净觉不知道自己是想到了这些天的憋屈,还是叶珑在牢中无法回来的悲伤,亦或是母亲腿伤又复发的急迫。
泪珠子在眼眶里打颤,一双带着变成沙土气息的手轻轻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泪。
床上闭目养神的侯老夫人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慢慢回头看了兄妹两人一眼,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易衡觉第一次远去边疆上战场的情形。
也是这样一副场景,易衡觉穿着刚做好的军装,易净觉才刚到他胸前的高度,易衡觉也是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告诉她自己一定会打了胜仗归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京城风雨对了,哥,你当时的回信不是说你们还有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嘛,怎么这才不到半月就已经回来了?易衡觉宠溺的拍了拍易净觉的头。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语句就喜欢颠三倒四,那封信就是易招都看出来不对了,我还能放任你和珑儿骗我?易净绝本来是不好意思的笑着,一听到叶珑的名字,脸色瞬间僵了僵。
对了,怎么是你在喂药,你珑姐姐呢?原本气氛活跃的屋子里突然就没了声音,侯老夫人也是默默闭上了嘴巴,易净觉含糊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易招跟在后面也有点急。
小姐,您就说了吧,侯爷自从收到你们的来信,都快急死了,现在为何藏着掖着不说啊,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易招说到一半也不说了,他怕自己乌鸦嘴给说中了。
易衡觉眸子暗了暗,走到侯老夫人面前服侍她睡下,给她把药喂完,仔仔细细拽好了被子。
净娘你出来,我们慢慢谈。
留下这么一句话,易衡觉黑着脸出去了,只剩下不知道该怎么给易衡觉说整件事情的易净觉。
侯老夫人躺在床上 略有些担心易净觉。
净娘,要不让我去说吧,衡觉这孩子犟得很,我怕他迁怒于你觉得是你照顾不周......娘,没事,叶珑姐姐被抓本来就是我做事不周到,明明知道她有家人,应该早点问清楚珑姐姐家里的情况,把这些都处理好的,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应该我去和哥哥说,哥哥会明白的,想把叶珑姐姐救出来,还是得看哥哥的办法。
易净觉说完就要准备离开,临走前被侯老夫人喊住了。
净娘,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虽然在你的解释下,我接受了叶珑这个孩子,但是我不希望她会成为你和衡觉两兄妹之间的隔阂,如果硬要我选择,我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希望你们两兄妹互相照顾好好生活,这京城暗流涌动,我们家里可不能闹出隔阂。
易净觉听完笑了笑。
娘,你可真是糊涂,哥哥什么时候真的骂过我惩罚过我?非但不像你说的那样,珑姐姐会在我和哥哥之间产生隔阂,反而就是因为叶珑姐姐,我和哥哥之间才回相互理解的更多。
所以我还是希望您不只是因为我的解释而选择相信叶珑姐姐,而是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真的从心底里接受珑姐姐。
......院子里的假山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草,易衡觉正在往水池里撒鱼食,易净觉匆匆跑出来,看到正在鱼的易衡觉,松了口气。
哥......说吧,所有的事情经过。
易衡觉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易净觉能感受到他在压制,也许自己一说出来叶珑现在的处境,他瞬间就会爆发扭头就去大理寺,所以自己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能说的太快。
易净觉呼了口气,从头到尾完完全全的把她和叶珑从回了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易衡觉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在听到叶家来侯府面前大闹的时候,表情更是低沉。
因为他当年第一次见到叶珑就是在叶家,那时候的她明明还那么青涩,却会冷静的支开贪玩的弟弟,把竹筒捡起找到了躲在树林中的自己,完璧归赵。
可是当时叶家面临搬家之困,正在和参军周旋,不希望自己家的男儿郎出去打仗。
凭叶家家主和家母的那一副嘴脸,易衡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他们能无耻到现在来侯府面前闹腾,是真当他侯府没人了吗!哥?你有在听我说吗?哥?易净觉说着说着,发现自家哥哥的眼神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于是用手在易衡觉面前挥了挥让他回神。
听着呢,只是突然想到了这叶家以前干的一些勾当,所以替珑儿感到气愤。
易净觉赞同的点点头,她也是知道叶珑身世的,所以当叶家人死皮赖脸的来侯府闹的时候,她既生气又替叶珑感到悲哀。
你是说现在珑儿被关在大理寺无法出来对吗?易净觉连忙点了点头。
我试着动用了很多关系,希望能从皇帝那里让他松口或是把叶珑姐姐先放回来,但是好像都无动于衷。
皇帝似乎对这件事有格外的关注度,我总感觉很奇怪,最近京城不太平,边疆也不太平,为什么皇帝非要把注意力放在一个早就死了的军督身上和一个手无寸铁没有抵抗之力的女子身上。
易衡觉看着皇宫大门的方向,眼里似是有暗流涌动。
能让皇帝持续关注一件事,要么是他自己造成的,要jojo么是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要么......就是有人在不断提起这件事。
易净觉天生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所以哥哥是觉得有人在背后对这件事情推波助澜?易衡觉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没有绝对的证据前,他从来不会妄下定论。
安排一下,让我去一趟大理寺吧。
可是哥哥,我们现在不应该小心行事吗,你刚从边城回来,不先进宫面圣,而是先去大理寺找叶珑姐姐,会让大家说你这次回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易净觉想阻止易衡觉这么做。
刚才侯老夫人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不能因为哥哥太在意珑姐姐,而丢了分寸,让本就处于风雨飘摇中的侯府更加不安全。
在我回京前,许彦津就已经给皇帝写过信了,皇帝回信让我们回来好好休息,不用进宫面圣。
本来思维还很清醒的易净觉,在听到皇上的回复后也不理解了。
这要是放在别的年代,边城大将回京后不进宫复职,要么是重伤,要么是只停留片刻,这除此之外,再有这样的情况,那可都是反叛攻京的例子啊!这皇帝就这么拒绝了易衡觉进宫面圣的请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易衡觉耍脾气,有了地位就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那既然这样的话,皇帝那边肯定是走不通了,哥哥去大理寺估计也会无功而返,我现在派人去准备一些珑姐姐喜欢的吃食,哥哥你就当去探望珑姐姐吧,估计现在想把珑姐姐救出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易衡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转身又抓了一把鱼饲料丢进池子里,引起一大群金鱼争抢,激起大片的水花。
第二百七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些上锈的铁门发出咯吱一声响。
叶珑快速睁开了眼睛,看向走廊黑暗处。
直到提着食桶的看守走过了叶珑待的牢房,她才松了口气。
最近她都是这样一种状态,睡眠很浅,不敢进入深度睡眠,有时候干脆就不睡觉,直接打坐一个晚上。
因为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尽可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需要警惕。
看守提着食桶来回走动,却没有在她面前的铁窗里放入饭盒,她正纳闷,却突然听见另外一阵脚步声。
把罪犯叶珑带出来审讯!光这一声,她听出来不是大理寺卿程松的声音,也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少卿的声音。
听起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直到铁门被打开,看到面前的人,叶珑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觉得熟悉了,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当今太子少师晏勤。
......安乐刚从睡梦中醒来,丫鬟正服侍着她穿衣打扮,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一阵响动。
殿下,翠眉求见!安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快速反应过来,让人把门打开,把翠眉引了进来。
翠眉姑娘,你现在来,可是你家大人有什么发现?那个被称为翠眉的女子一身干练的紧身服,闻言半跪在地上。
回殿下,就是大人今早听到风声,想派我来告知您,今天一大早太子少师晏大人就去了大理寺,是大理寺卿程松亲自接待的。
大人本来想亲自来告诉您可能叶珑小姐的事情怕是有变,结果半路也被程大人叫去了,这才派我来告知您。
安乐猛的站起来。
你是说晏少师大张旗鼓的去了大理寺,还是程大人亲自去迎接的?是的,我家大人怕此事与叶珑姑娘这一案有关联,如果殿下有意想就叶珑姑娘或是愿意告知侯府,还请尽快!翠眉说完,朝安乐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安乐扶着椅子,大脑飞速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或者是说 自己应该怎样走下一步才不会惹到皇帝又能帮到侯府。
......叶珑直接被众人带到了审讯室,只是这次相比于上次审讯,不仅人多了不少,气氛也是格外的不同。
如果说上一次只能算是闲聊的话,那这一次应该就是动真格的了。
叶珑深知晏勤根本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多说一点他不想听的东西。
罪犯叶珑,你在敌军来临之际以新娘的身份潜入军督府,杀害了军督的事情,你可承认?晏勤也不含糊,直接看门见山的质问叶珑。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下的手吗?你的亲生父亲已经把你当初出嫁的婚约交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晏勤说着,派人把物证取了出来,放在了叶珑面前的桌子上。
可真是好笑,原来大人也知道是有婚约的啊,那大人也不知道看清楚,婚约上写的可是叶家的大小姐,我早就被叶家遗弃了,何来大小姐一说。
况且就算现在叶家承认我是叶家人,我怕也不是最大的那位吧,这婚约又何曾变成束缚我的了?晏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罪到临头你还狡辩!你们叶家的家事不归我们管,现在叶家一口咬定当初嫁出去的就是你,你再狡辩也没用。
当初军督府传出来的消息是你和军督一起死于火海,可是现在你却好好的活着,而军督大人却是真的死了,你又如何解释!叶珑听到这里不禁笑起来。
我命好他命短难道还怪我不成,难道还不允许我侥幸从火海逃生了吗?叶珑说完看了眼站在晏勤身后的大理寺卿和少卿,眼珠子轱辘的转着,她想不明白明明昨日还以礼相待的二人为何今日却突然就倒入了晏勤手下。
叶珑,你这么死咬着不肯松口,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啊?晏勤双手抱拳撑在下巴下,一脸好笑的看着叶珑。
这句话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叶珑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晏勤这话一出来,她本能的就感觉到有问题,但她一时半会想不出晏勤是在哪里给她下绊子。
晏大人怎么这么肯定啊,那您倒是不防猜猜,我还藏了什么没有告诉你?叶珑一挑眉,丝毫不被打压的说着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叶珑啊叶珑,我是不是得告诉你,有人在那一晚,看见了你家侯爷啊!晏勤眯着眼,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叶珑几乎在听到侯爷的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又被看守压着坐会了木椅上。
你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你一个被家族遗弃,沦为一颗毫无用处的废棋,还身有婚约的女子,就是想进侯府当个下人估计那侯老爷子都不会要吧。
晏勤说到一半,站起来,拎着叶珑的下巴凑近了仔细瞧着。
所以,易衡觉凭什么会把你带回侯府呢?我可不觉得你这姿色是世间仅有啊!如果除去这一层,你是不是帮了他什么天大的忙,我想,他也不会就这么把你带回来吧,都已经成了未婚妻了,叶小姐可真是有的一条好命啊!叶珑恶狠狠的盯着晏勤,她现在终于知道刚才那句极度危险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晏勤想把祸嫁祸到易衡觉身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危险的可不只是叶珑一人,而是侯府全家上上下下了,搞不好整个京城的形势都会因此而变!叶珑暗中骂着晏勤,却也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步好棋,她这颗棋子被晏勤用到了极致。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哼,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没错,就是我杀的军督,结果半路被易衡觉遇到,我祈求他救我一命,只要他肯救我,我以后就是他的人,不管是让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愿意,只要让我逃出军督府。
晏勤松了捏着叶珑下巴的手,好笑的看着叶珑。
你可真是条好狗啊,把你家侯爷撇的干干净净。
事实本就是如此,那军督都那么大年纪了,凭什么拥有我,我把他杀了不是很正常吗,反正叶家已经不要我了,不承认我这个女儿了,我杀了军督,自己拿了钱走人,这就是我想要的,只不够杀他的时候暴露了自己,只好请求过路的侯爷救我一命,有什么问题吗?晏勤大笑一声,朝着叶珑鼓起了掌来。
第二百八十章 晏太师的棋局你笑什么?叶珑不理解晏勤的笑。
晏勤收了手里的扇子,站起来。
我笑你没有眼力,不识时务,怎么就那么不会变通呢?晏勤换了一个语气。
叶小姐,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也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那咱也敞开了说。
叶珑换了个姿势眼不眨的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叶小姐,你和易衡觉在一起,不也就是图了个侯夫人的名分?这样的名分整个崇国也不是只有他一人拥有。
只要你承认是易衡觉派你去刺杀的军督,皇上下旨捉拿了他,到时候你就是查出军督之死的大功臣,想嫁给谁都没问题!晏勤接着笑眯眯的诱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凑近。
其实凭你的姿色,想爬上龙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要你想......晏勤话还没说完,叶珑一口口水就吐到了他身上。
我呸!晏太师啊晏太师,你身为太子的师傅,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你还有这个资格当太子少师吗?审讯室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少卿本来想出手劝阻,被程松拦住了,他不解的看着程松,程松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做出了一副让叶珑听天由命的表情。
少卿虽然很是不解,更不想让叶珑继续被晏勤蛊惑,但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程松从来不会徇私法,所以这次阻拦他,肯定是有他的难处。
能难住已经身居大理寺卿的程松的人,再往高处走,怕是也只有皇上那边了吧......少卿默默放下了自己抬起来的手,咬着牙站到了后面。
晏勤也是突然被叶珑这一举动给惊到了,整个人愣在那里半天,然后冷笑一声。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把手帕叠起来,摆在了桌子上。
叶珑,叶珑,叶珑!我的名字很好听吗,晏太师这么喜欢?叶珑不卑不亢,挺着身子目光直视晏勤。
好,很好,可真是只高傲的孔雀啊!晏勤站起身,深呼吸了两下,突然又俯下身来,恶狠狠盯着叶珑。
我会让你后悔的,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为你今天说过的话......说到一半,晏勤突然又停了一下。
哈哈哈,不止你要付出代价,整个易侯府,也要跟着你付出代价!说罢,晏勤头也不回的走了。
晏勤,军督是我杀的,有什么罪什么罚尽管冲着我来,你凭什么以此要挟侯府,现在侯府就剩一个老人和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你的心为何这么歹毒!晏勤慢悠悠的步伐停下来。
现在是只有两个人,可是马上就有人要回来啦!我晏勤就不信,他易衡觉会不来救你。
说到这,晏勤又突然回头朝叶珑笑。
你猜,是他先救你出去......还是我先抓他进来啊?说罢,晏勤放声大笑着走出去,只留下被看守捉住不能动弹的叶珑在原地喊叫。
程松快步跟着大队伍出了审讯室,他还需要打点后面的事情,临走前他拍了拍少卿的背,给了他一个眼神。
审讯室很快就只剩下了几个看守还有叶珑和少卿。
你们在门外守着,她也逃不出去,我还有几个程大人留下来的问题要问!几个看守松开了叶珑,朝少卿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叶珑看着紧缩的铁门和已经走远看不见身影的晏勤,终究是放弃了,她揉了揉自己刚才因为挣扎而被看守抓红的胳膊。
叶小姐。
少卿小声喊了一句。
你们程大人和晏大人都走了,你还不走?叶珑现在已经完全知道了晏勤此次来的目的,刚才程松也站在晏勤后面,说明两边已经打通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叶小姐,此次没有帮到你,是我和程大人确实无能为力......帮我?叶珑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少卿。
少卿纠结了一下,还是全部说了。
之前叶小姐刚被抓进来那段时间,大理寺的看守加强了三倍,不是怕有人会来大理寺把你劫走,而是程大人怕有人半夜来索你性命才特意加派的人马。
叶珑想到那几日深更半夜还能听到牢房外面看守队走过的声音,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几天来看望犯人的人基本都被打回去了,没有让他们进来,也是怕有心思坏的人假借探望之名来做行刺你的事情......叶珑突然想到那日易净觉来看自己,说那几天派的人打探到大理寺最近看守的格外严格一事,想来这少卿也没说谎。
所以你们是真的在等易家大小姐来看我?少卿点点头。
程大人说你在牢中一定会让易家小姐牵挂,所以让我们都注意着点,那几日每天都有大看守在这里视察,也是为了不错过易家大小姐的到来。
只要她来过了,确保了你在牢里没事,或者说告诉了你一些外面的事情,你就可以对各方面的审问有些准备了。
叶珑静静的看着少卿,许久之后才开口。
你为什么要帮我?少卿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松大人选择帮你,是因为他看重你家易衡觉侯爷,他觉得被侯爷看中的人,应该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顿了一下,少卿接着说。
而我选择帮你......是因为你和我......出身相同......叶珑的神色忽的变了变。
什么意思?少卿苦笑一下,我也是被家族遗弃,当成一颗用完就扔的棋子的人,我知道被自己的家人强加着认罪是个什么感受,所以那天你说了你的经历之后,我本能的选择相信你,想帮助你。
叶珑看少卿的眼神终于是变得不同了。
你说你和我有一样的经历?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的职位啊,你确定不是在哄骗我?少卿摇了摇头,简单的解释了自己是如何被家族抛弃,又是如何遇到一个好心的主子,收留了自己,让自己有机会可以来宫中参加各种考试,最后才凭借努力谋得了现在的一官半职的故事。
整个故事下来,不得不说和叶珑的悲惨算的上是不相上下。
叶珑也知道了原来在她被关押的日子里,还有人在帮她报信,帮她送平安。
第二百八十一章 落入牢笼听完少卿的讲述,叶珑也是叹了一口气,她作为一个穿越者,其实已经算的上是动用外力替叶珑替天改命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人和她一样的身世经历,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两人正互相唏嘘着,却听见外面看守敲了两下门。
何事?少卿停下交谈,正言到。
少卿大人,程大人派人来请您过去,今天的审讯要不就到这里吧?叶珑和少卿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昨日我收到小道消息,侯爷应该已经回了京城了,所以如果晏太师有什么动静或者说侯爷想要来救你,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所以请叶小姐也要做好准备。
叶珑点点头,让少卿先走。
......侯府。
哥,你确定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吗?要不要我再多派几个人去跟着?易净觉抓着易衡觉的袖子,有些担心的问到。
没事,人去多了万一出什么意外,更不好解决。
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和娘好好的,等我去把珑儿带回来。
易衡觉看着皇宫的方向,太阳照在皇宫最高一处建筑的顶端,发出耀眼的光芒。
但这光在易衡觉看来,却是如此的刺眼,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他其实已经预感到自己这次去怕是会凶多吉少,别说救不救得出叶珑,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好说。
但是这些易净觉和侯老夫人就不必要知道了,知道的太多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
不要易净觉安排太多人马也是考虑了这个问题,万一他被人包围或者遭到抓捕,那些人肯定会下去救他,但是大理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但救不到人,还会一个不留的被杀掉,若是闹得再大一点,说不定还会扯上侯府意图谋反的罪名,其实也就是替侯府上上下下都考虑到了。
易衡觉快要出门的时候,许彦津突然进来递给了他一封书信。
谁送来的?许彦津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安乐殿下。
易净觉当初虽没跟着他们一起去,但是从叶珑寄回来的书信里,已经看出了安乐殿下和许彦津两个人之间的一些小九九,她轻轻咳了一声,在易衡觉假装生气和许彦津略微泛红的表情里离开了院子。
信里说了什么?殿下说如果侯爷要去救叶珑小姐,需要多叫小心,据她所知,叶珑小姐之所以这么久都没被放出来,大概率也是和侯爷你有关,所以如果你要去的话,尽量还是多带点人马,至少得保证自己能安全退出。
易衡觉的眸子暗了暗,他想过自己这一去想要回来过程肯定会很艰难,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叶珑多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天,竟然也是因为自己。
那侯爷你......许彦津想劝一劝易衡觉让他多带点人马。
算了,不管了。
如果他们真的设好了圈子专门让我钻的话,我带再多的人去,都没有用,反而还会害了他们,也会害了侯府。
许彦津点点头,算是认同了。
......大理寺。
开庭!威——武——木棍在地上戳的咚咚响。
带罪犯叶珑上庭!距离叶珑被提审只隔了一天,她被押着上了厅堂。
罪犯叶氏,有证人证物指认你以新婚娘子的身份潜入军督府 刺杀了当年由皇帝亲自任命的军督,你可承认?叶珑挺直了身子。
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随便你!大理寺卿程松手里握着惊堂木,迟迟不愿拍下去。
晏勤坐在下首座咳了一声。
程松咬咬牙,拍了下去。
罪犯叶珑,私自杀害朝廷重官,延误边疆站情,属大逆不道,扰乱我军规之罪,本应满门抄斩,但念及叶氏医术高明,救死扶伤无数,也有所挽回,故不伤及他人,现判决罪犯叶氏......等等!程松话还没说完,忽听得堂下一声叫喊,连忙停下来,他希望打断自己的人,能挽救这个局面。
来的人没让他失望,是众人盼了许久的当今侯爷易衡觉。
哟,这不是易侯爷吗!怎么来也不通知一声,程大人,这可是你的失职啊!晏勤边笑边站起来,还指了指程松假装在训斥。
是是是,是在下失职了!快,给侯爷赐座!程松连忙站起来,要去给易衡觉行礼。
赐座就不必了,我来也不是来看你们审我的未婚妻的,我是来接她回去的。
叶珑在听到易衡觉声音的那一刻,瞬间转头看向他,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值得的。
易衡觉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自己可绝不能连累他。
本来自己就是偷来的一段命,不值得易衡觉去替她挽回。
侯爷,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咱这可是经过了皇帝审批的,我们名正言顺的审问,为何到了您这里,就成了你想带来就带来,想带走就带走的事情了?晏勤双手环臂,一脸无辜的说着诱惑人想歪的话。
晏太师可真是闲着啊,这么大好的时光,你不去教太子学术,怕是有违背你这太子少师的名号了吧?诶哟喂,侯爷这么说我可真是折寿我了,我的学识哪够教未来的皇帝,我只是空有其名,太子现在有的成绩和地位,都是他自己学来的,我就只是打打酱油,教不了他什么的。
晏勤慢吞吞的站起来。
至于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那当然是受了皇帝的委托,来监督整个案件的审理了,侯爷是有什么意见吗,不妨去找圣上问清楚?易衡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跪在地上的叶珑打断了。
各位大人,就这么让我跪着听你们寒暄真的是在公平对待我吗,要判刑还是要砍头能不能给个准话!珑儿!易衡觉小声的喊出来,他不理解为何叶珑此时要开口,明明他可以再接着僵持下去的。
侯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的厚爱,现在他们查到了我当年刺杀军督的事情,我无法狡辩。
感谢侯爷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叶珑只有下辈子才能还您的恩情了!叶珑说完,重新跪端正面相晏勤和程松。
还请大理寺卿继续宣读对我的判决!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护着你珑儿!易衡觉想去拉叶珑的胳膊,但是被她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
我如今已是罪犯之身,还请侯爷少与我接触,否则沾染一身污秽之气,坏了侯府的运气。
叶珑说完又朝后退了一步,但是她望着易衡觉的视线却不曾改变。
若是常人,从这里面读出来的,怕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给以前的主子留下的一片纯洁 但是易衡觉却突然在那个眼神里,读懂了叶珑为何这么做。
叶珑是在避免易衡觉被卷进来,也是在避免整个侯府被卷进来,所以才想着脱离关系。
可是明明想清楚了含义,知道了叶珑想干什么,易衡觉却是更加的心绞痛。
明明我才是侯爷,我才是你应该依靠的后背,可为何我们却掉转了方向,需要用你瘦弱的后背来扛起一整个侯府呢!易衡觉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叶珑,对不起她对他,对侯府的这份感情。
程大人,你可听到了?罪犯叶氏自己已经开口了,我们再拖着怕是也不合适了吧?你要是读不下去,我替你读也不是不可以。
晏勤说着,就要去拿程松捏在手里的判决书。
程松连忙从桌上拿起来,躲开了晏勤那逼人的视线。
咳咳咳,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就不劳烦晏太师了。
他最后看了叶珑一眼,叶珑坚定的朝他点头,程松只好继续念下去。
念及叶氏救死扶伤有功,遂免除死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特此决定,罪犯叶氏背叛出终身......我认了!程松的话判决书第二次被打断,晏勤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说话。
叶珑则是诧异的抬起头看向易衡觉。
他刚刚应该理解自己的意思了啊!为什么还要来继续掺和,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易衡觉的安危吗,怎么现在突然又站出来说一句自己认了。
叶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朝前挪了几步。
我自己做错的事我自己受罚,军督是我杀的,和他人无关!是我派叶珑去杀的军督!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叶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理解为什么易衡觉要来替自己挡这一罪,明明可以不牵扯到易衡觉的,这下连侯府也要牵扯上了。
晏勤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了易衡觉面前。
侯爷你可愿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叶珑抓住了他的衣角,朝他拼命摇头。
我说,军督,是我派叶珑去杀的,都是我安排的。
大理寺卿程松也跟着到了易衡觉面前,眼里全是不解。
侯爷,你可知道你这话会给侯府带来多大的灾难?您和叶小姐感情再重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啊!我易衡觉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当年军督仗着皇上的恩典,在边疆胡作非为,整日花天酒地,何时管过军营的将士?易衡觉盯着晏勤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甚至到了边疆战战事告急,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作为军督都还在美人之怀,这样的军督,要了有何用?废我大崇军饷,占我大崇官职!晏勤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杀死他军督的原因?他可不是一般的军督啊侯爷,他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你这么做,怕不是想和皇帝对着干?程松一听这话,就知道晏勤是想把易衡觉往沟里带,也许这才是皇帝派晏勤来大理寺参与审判的真正原因。
晏太师,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看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聊聊,怎么样?我看是不用了,程大人,人家易侯爷都认了是自己指派的了,咱还聊什么啊!晏勤挥了挥手,有人从下面走上来。
要是程大人觉得这一个指认还不够呢,咱也不是没有办法找别的证据,我手里也还是有不少证据的......晏勤这话倒是让易衡觉心中惊讶不少,这件事本就是他胡说,又何来证据这一出呢?那你有什么证据,有本事拿出来啊!叶珑还在试图挣扎,想把易衡觉撇出去。
证据?你跟我说证据?晏勤冷哼一声。
咱们现在就去掬水小院搜证!叶珑一愣,这掬水小院是自己的院子,怎么会有那根本不存在的证据呢,而且自己最近都不在那里,那里面唯一有的就是她和易衡觉每次来往的书信罢了。
书信......书信!叶珑在嘴里默念着,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的东西。
她曾经在书信里和易衡觉提过军督一事,那还是她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叶珑在书信里说到了军督的死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可是这事只有她和易衡觉两个人知道,除非是双方的信使或者有内奸看了信之后不小心或者故意透露出去的,但是想让晏勤这一类人知道,那他们必定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去过掬水小院查证过了,这才翻出来那些书信,随意晏勤才有那么大的立场在这里对易衡觉大呼小叫。
看到叶珑口型的易衡觉此时也突然想起了书信这一茬,他一直知道叶珑喜欢把书信分类放置,所以有关谈到军务的书信,都会格外分开来装,他们想找到是绝对容易的。
怎么了,你俩还走不走?要是不去掬水小院,那侯爷可得跟着我去皇帝面前了啊!晏勤故意拉长了声音,不断的挑衅。
事情仿佛是陷入了一个僵局,正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程大人,宫里派了公公来报信!看守从门外进来,对着众人行礼后向程松报告。
那块请他进来!程松终于是缓了一口气,平日里他是最厌烦这群矫揉造作的公公了,可此时他却无比期盼他们的到来,只要能打破这个僵局,谁来都行。
公公这边请!姜公公挑着眉,晃了晃手里的拂尘,在看守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姜公公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指示?程松连忙迎上去,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容。
咳咳咳,程大人不必客气,杂家来这一趟,就是替皇上办事。
皇上说了,他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一些证据,也找到了一些证人,这军督一死之案,直接从大理寺转到皇上面前去说,最终直接由皇帝定夺。
姜公公十分吃程松的客套话,说话也十分客气。
各位,宫里边请吧!第二百八十三章 入狱清晨的露水顺着叶子滑落到旁边的池塘里,泛起一点点波澜。
太监引着众人去往了大殿,所有重要朝臣都在场。
易衡觉默默收紧了握着叶珑的手。
为什么?明明可以不用的......叶珑小声的说着,像是在询问易衡觉,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珑儿,如果你是想把自己搭进去,为了我和侯府的话,是真的不必,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如果他们单纯的只是想追查军督的事,他们不会拖到现在才追查到你,也不会一定要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才开审。
易衡觉深深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晏勤。
他们就是想借用你的手来动我这把刀子。
叶珑紧紧抿着嘴巴,没有出声。
所以其实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机会把我送进去,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拖累了你而不是你拖累了侯府,所以我得把你救出去,至于我......他们不敢轻易动我的。
叶珑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到了正面他们的朝堂,在太阳下是那么耀眼,却又那么遥不可及............侯府。
圣旨到!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把偌大的侯府院子跪了个遍,除了因为头疼吃了安神药睡过去的侯老夫人。
易净觉作为管事的侯府小姐,当仁不让的站在了最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易侯府易衡觉,私自派人暗杀我朝军督,属实犯我朝廷大忌之大逆不道,现将其打入皇宫大牢,念及常年征战在外,为我大崇国赢得数次胜利,故不削其侯位,不制裁侯府众人。
钦此!圣旨念完,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易净觉默默握紧了拳头。
净绝小姐,侯夫人不在,就由您来接旨吧!臣,领旨!易净觉慢慢站起来,上前一步,接过了太监手里的圣旨,一双手紧紧抓着圣旨两段,像是要看出花来。
待众人散去,一群人瘫坐在院子里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叶珑抓着大门把手,迟迟踏不进来。
其实刚才公公来的时候她就跟着在后面,却总觉得易衡觉入狱是自己的错而迟迟不愿进去。
易净觉余光瞄到门口的人影,抬起头来看到叶珑,眼里的泪水终是没忍住。
珑姐姐......易净觉飞奔过去,一把将叶珑抱在怀里。
珑姐姐,我哥......我哥他......怎么办啊......叶珑不知道能说什么来安慰易净觉,只能紧紧将她抱住。
没事的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他们不会对侯爷怎么样的,相信我,好吗?易净觉哽咽着点点头,摸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刚才是实在憋不住了,现在哥哥不在,自己就还是侯府的管理者,不可以再露出软弱的一面。
各位,现在侯爷因为一些事情不能回到侯府,我们就当侯爷还是在边疆作战,侯老夫人现在身体不好,各位应该都不希望老夫人再出什么事,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守住这个秘密。
易净觉停顿了一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如果老夫人问起侯爷,就说侯爷进宫面圣,和皇帝密谈之后,突然被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
现在叶小姐也回来了,这就是侯爷平安把人救出来的证据,所以,希望各位在后面的日子里,能像平常一样,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懂了吗?众人整整齐齐的跪下,对着易净觉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听从净绝小姐的安排。
大家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问的也不要问。
众人散去,整个院子又只剩下了叶珑和易净觉两人。
净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侯爷,我不该让侯爷替我领罪的......我当时就应该更硬气一点,把他拦住......易净觉笑着摇了摇头。
珑姐姐,你千万别怪自己,我哥就是这样的人,他认定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在去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抓起来,所以连守卫都没带,就那么去了。
叶珑默不作声,看着池子里的金鱼打挺。
我相信我哥已经跟你说过了,如果不是为了抓住他,也许你早就被放出来了。
你看,现在他们真正想抓的人已经得手了,你就被放出来了,所以,其实是我们侯府连累了你。
叶珑既是对这两兄妹出奇一致的话感到惊奇,又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
现在还要全府的人帮着一起瞒着老夫人,叶珑感觉自己的心在绞痛。
总归还是有我的错的,如果我不把那些书信收起来,他们就找不到最实质的证据,侯爷也不会那么快进去。
而且,就算他们很早就计谋了要把侯爷送进去,如果不是我,可能那一天回来的晚一些或者说因为侯爷的精明而根本不会到来。
叶珑闭上了眼睛。
我是个罪人。
她能感受到,当易净觉对下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有多少目光在看自己。
他们都是在侯府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对侯府,对侯爷是绝对的忠诚。
现在因为自己,侯爷被抓,侯府也感觉陷入了末路,叶珑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恶意,因为碍着易净觉的命令而不敢发出的责骂。
看叶珑还是一副生无可念的样子,易净觉压下自己心底的悲哀,搂住了叶珑。
珑姐姐,你不是说了吗,哥哥会没事的,我们侯府也会没事的,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振作起来,现在我们应该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等待哥哥的归来,对吗?叶珑看着一脸真诚的易净觉,终于是扯出了一点笑容,点了点头。
对啊,自己可是易衡觉拼了自己的自由才换出来的,如果自己整日一脸愁容,消极度日,那自己从牢里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自己可不能辜负了易衡觉一片真心换来的自由。
叶珑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就应该好好振作起来,等着王爷回来,我们应该相信他......我们也必须相信他!池塘里的鱼绕过荷花,争抢着吃撒下来的鱼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珑心想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寸步难行叶珑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活着给侯老夫人熬汤药。
这些日子她不在,昨天趁着侯老夫人睡着了,去看了看她的腿上,又顺便把了一下脉,觉得侯老夫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才决定从今天开始用药膳。
侯府的下人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珑正在往火炉里添柴的情形。
叶小姐,起这么早啊!其中一个年纪较年轻的笑着跟叶珑打招呼。
也不算早,我来给老夫人熬一些汤药,很快就好了,不会影响你们做饭的。
叶珑连忙解释道,说着还加快了添柴的速度。
其中一个年龄老一些的下人,冷哼了一声,独自走到了边上。
刚才和叶珑说话的姑娘连忙抱歉的看了一眼叶珑,然后快速跟上老婆婆的脚步。
婆婆,你干嘛这样啊,大小姐都没怪叶小姐呢,而且咱不是说好了吗,不要把自己的坏心情表露出来,不然老夫人会发现的,到时候你咋说啊!年轻姑娘耐心的劝着老婆婆。
我就是看不惯,你说她没来之前,咱侯府也是侯爷征战在外,哪来的那么多事情,现在她一来,不是老夫人受伤,就是侯爷被抓,你说这都叫什么事?还不让人说了?老婆婆一边说一边朝叶珑嫌弃的看了一眼。
净绝小姐不说她那纯粹是她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可没净绝小姐那么好的脾气。
我就知道我在侯府长大,我从老侯爷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在侯府了,我就对侯府忠心,现在她整得侯府鸡犬不宁的。
老婆婆大动作的刷着大锅。
你说说,净绝小姐什么时候有大事瞒过老夫人啊,现在连侯爷被抓的事都要顾及到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不能告诉她,不也是因为那个叶小姐吗?我承认,她是有神医术,能治好老侯爷的腿疾,能给老夫人熬汤药,还能在侯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为他想办法,出谋划策。
老婆婆快速剁着菜,不愿再多说。
婆婆,你看,你自己也说了这么多的优点,所以,咱肯定也不能就凭这几件事否定她对吗?年轻姑娘挽上婆婆的胳膊,撒娇似的看着老婆婆。
唉,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着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侯府人口兴旺的场景,罢了罢了,就当是我不曾知道过那些事了............叶珑端着汤药出了厨房,将汤药放在了外面小院的露台上。
现在她一来,不是老夫人受伤,就是侯爷被抓,这都什么事啊!叶珑脑海里全是刚才老婆婆的话,她默默捏着自己的上衣衣角。
昨天和易净觉分开前,易净觉曾经提醒了她,说这侯府有很多老一辈的下人,在侯府干了一辈子,对侯府的感情不比她自己少,所以如果她们说了什么,让叶珑不要计较。
叶珑当时答应的时候,几乎是没当回事。
我就当做没听见就好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让侯府再次辉煌呢!叶珑也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
可是现在,真的面对这个场景了,叶珑却突然不知所措了。
她本来是想回厨房再给药里面多加一点糖,这样喝起来不会那么苦的,可是刚好在门口就听到了厨房里的交谈声。
叶珑默默放下了要推开门的手,回到了小院。
她发现,自己根本过不去这道坎,原来自己真的会被这些话所伤到。
前世的叶珑,哪有过这样的经历,前世的她只知道要杀敌要卫国,要救战友,对于多余的人世情感,她都不曾接触更别说去理解去让自己内心化解。
现在一肚子的心酸却没有地方倾诉,还必须忍着,因为这就是自己的错,没有办法逃离,没有办法推脱。
......侯老夫人院子。
叶珑整理好心情和面容,端着汤药敲开了侯老夫人的房门。
老夫人,我是叶珑,我来给您送汤药了。
是叶珑啊,进来吧!侯老夫人的腿脚是越来越不便了,现在基本大多时间都靠在床上。
叶珑进去的时候,婢女正把她扶起来。
近日让你在牢里受苦了,那大理寺对你可还好?叶珑连忙放下汤药,上前一步握住老夫人的手。
谢谢老夫人关心,我在那里很好,他们都是很公正的,没有苛待我。
侯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
就是苦了你和衡觉这孩子,你刚好回来,他又被派出去出任务了,我都没好好看你们俩在一起呢!叶珑的眼神暗了暗,握着侯老夫人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老夫人,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你现在身子好起来,以后多的是时间看我俩在一起,你说对不对?叶珑说完,偏头朝侯老夫人一笑,转身去端汤药。
哈哈哈,是啊,你说得对,我还有的是时间看你们,我还要抱孙子呢!侯老夫人说着,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叶珑看着老夫人的笑容,心中挺不是滋味,只好吸了吸鼻子,坐在床边上给侯老夫人喂药。
这药挺苦的啊!侯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叶珑突然想到自己刚才本来想去加糖,结果因为听到下人的话而放弃进去,就忘记给加糖了。
怎么了?这药是怎么了?叶珑又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
没有,我在想改明天该给您的药里是加红枣还是加白糖呢!叶珑又舀了一勺药,朝侯老夫人嘴里喂去。
那老夫人您是喜欢白糖还是红枣呢?哈哈哈,我也就是说说,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什么苦没吃过,也就是突然感觉这药有点苦,没事,不用管我,你要真想给我这个老太婆放点甜的,就放红枣吧!叶珑点点头,默默记下了老夫人爱吃的东西。
大门突然被推开,下人进屋,看到叶珑之后,草率的行了个礼。
老夫人,给您请的大夫来了,让他替您扎两针吧!叶珑站起身,有些不解。
老夫人的针不都是我来扎的吗,什么时候换了大夫,老夫人,扎完之后您感觉如何,如果和我的手法不一样,是会感觉到不舒服的!老夫人正准备说话,下人抢先一步说了。
叶小姐您最近忙得很,老夫人的腿伤可拖不起,所以重新找了个大夫,已经施了好几次针了,老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逐叶珑被下人怼的没话说,只好默默放下了汤药,朝老夫人行了个礼,自己退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大的火气?侯老夫人有些怪嗔的看着这个从小就陪着自己的婆婆,有些责怪她对叶珑的态度。
婆婆憋着自己的一股子气,却碍于易净觉的话而不敢说出来,想着自己和侯老夫人差不多的年纪,自己的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家庭幸福美满,儿子早就想着要把自己接走了,结果是自己从小在侯府长大,不愿意离开,刚好侯老夫人也舍不得自己,所以才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侍奉侯老夫人。
看着侯老夫人现在一无所知的样子,婆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琢磨着,自己总得慢慢给点提示,让老夫人心里有点准备,不然到时候突然被哪个和自己一样忍不住的人,给说漏了嘴,她怕侯老夫人撑不住。
夫人,我可没有对这叶小姐不好,她是咱府的贵人,我好生招待她都来不及呢!侯老夫人给气笑了,摆摆手,让婆婆把大夫带进来。
侯老夫人,最近您觉得这腿怎么样,疼的频率还长吗?大夫尽职尽责的给侯老夫人做着按摩,一边询问着侯老夫人的腿伤。
还是疼,最近我都不怎么下床了,还是要靠别人来扶才能下床,怎么了大夫,我这腿是好不了了?侯老夫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腿,有些不放心的问着。
虽然人不得不服老,但是侯老夫人现在还不是很想以后的生活只能在床上度过或是不能自己行走。
大夫连忙朝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老夫人言重了,您的腿伤没有这么严重,是我手法笨拙了,不能给到您最好的治疗。
其实在我给你扎针之前,应该是有人给你扎过针了吧?那个手法的针,其实才是最好的手法,那样的针法才会促进您腿伤的恢复。
侯老夫人一瞬间就想到了叶珑,和旁边的婆婆对视了一眼。
是我自己手法不精准,不能按照前面这个大夫的手法来扎针,所以其实我给您的扎针,都只是在延缓,不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大夫说完,开始打开自己的针包,把针按顺序摆好。
如果有可能,还是想请老夫人把原来那位大夫给请回来,他的手法才能满足您无忧无虑站起来的愿望。
大夫说完,还是尽职尽责的给老夫人施针。
......大夫,这次还是多谢您了,如果下次还需要您扎针,我还是会亲自去请您来的!婆婆将大夫送到大门口,给了他费用。
我这扎针真的算不上什么,如果还是希望老夫人能好起来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把之前那位大夫请回来,他的手法,我也想学。
大夫说完,行了个礼,离开了侯府。
......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就偏她不可了呢,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个京城,我还找不到一个可以治好老夫人的腿上了?凭什么就非得让她来,她害得侯爷都进去了,我还真怕她下毒手给老夫人扎毒针呢!你说什么!婆婆正低着头走着,突然被这一声话给惊到了,她连忙抬起头,看到了被婢女扶着走到了大门口的侯老夫人。
婆婆连忙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走上前去想扶着老夫人。
你别岔开话题,你刚才嘴里嘀咕的是什么?你说侯爷进去了?去哪了?他不是被皇帝派去执行任务了吗,什么进去了?给我说清楚!侯老夫人指着婆婆,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老夫人,您......您别急,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放在心上,我说我做的梦呢!你从小就跟着我,你说谎我还能看不出来?到底是有什么瞒着我?快说!侯老夫人气的脸已经有些涨红了,看着侯老夫人的样子,婆婆再也忍不住了,一把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啊!不是我们不说,是净绝小姐拦着不让我们说啊!侯爷......侯爷不是被皇帝派去执行任务了,他......他是因为给叶珑定罪而被抓进大理寺的监狱了啊!老夫人!像是有一块大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侯老夫人眼球翻白,昏了过去。
叶珑闻声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成了一圈,中间是已经不省人事的侯老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把老夫人抬进去啊!我给她扎针!叶珑连忙冲过去,把侯老夫人的头抬起来,使劲掐着她的人中。
现在一群人也不顾刚才对叶珑的恶意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侯老夫人抬起来,送进了房里。
去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你说说你们,我都告诉过你们了,没事不要在老夫人面前提,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现在好了吧?高兴了?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仆人,易净觉站在门口有气也不能撒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些人都快是侯府元老级的人物了,他们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侯府,所以她也不忍心去真的骂他们。
算了算了,懒得说了,你们都散了吧,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易净觉摆摆手,打发了一部分人,留下了几个从小就跟着老夫人的婆婆。
那个说漏嘴的婆婆也在其内,她现在正焦急的看着房间里,却又在懊恼自己怎么就回来的路上说漏了嘴,想着想着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易净觉连忙上去,拦下了婆婆不停扇自己的手。
我的错,我不该,是我不好,小姐对不起,要罚就罚我吧,我愿意受着!婆婆别这样,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侯府好,我都知道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等着叶珑姐姐把老夫人治好,等老夫人好了,我们再好好说,好吗?易净觉尽可能的安抚好这群人的心情,然后又和所有人一样,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中。
房间里,叶珑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小心翼翼的给侯老夫人的头上扎针,仔仔细细看着穴位,生怕自己扎错。
一套针下来,她的后背也几乎打湿透了。
把所有的针抽出来,叶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第二百八十六章 心灰意冷叶珑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又把侯老夫人的被子压的紧实,这才站起来,打开了房门。
早在外面等候着的易净觉连忙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叶珑的手。
叶珑姐姐,我娘怎么样啊!她还好吗?有没有什么要紧事啊!易净觉问了一连串问题,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叶珑只好快速摇头告诉她老夫人没事,易净觉这才如释重负般松开了手。
老夫人只是一时气急,这才背了气过去,我给她扎了一下血脉,稳住了她的气血。
顺便帮她把腿上的伤也给做了重新的规划,之前那位大夫,虽然没有治疗好,但是也维持到了一个可以暂缓腿伤的作用,后面按着我这个方子配药,我再隔一段时间来替老夫人扎一次针,老夫人会好起来的!叶珑说完又拍了拍易净觉的后背来表示安慰。
站在易净觉后面的婆婆此时心里也是一片翻江倒水。
本来她是怪叶珑,因为侯爷是为了去救叶珑才被抓进去的,但是现在,叶珑不仅没有生气,还细心的帮老夫人扎针开药,最重要的是她的法子可以根治这腿伤。
所以现在面对叶珑,婆婆不知道是该跪下来感谢,还是该狠狠的骂自己。
婆婆,我为我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抱歉,确实是因为我,侯爷才会被抓紧去。
但是,现在,既然侯爷拼了命也要把我救出来,那么我为何不好好或者,替大家看病开药,多做点好事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对不起......叶珑不知何时走到了婆婆旁边,轻轻的向她说着自己的罪过。
婆婆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叶珑一说,婆婆终于是决定放下对叶珑的偏见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待见你,只是我对侯府感情深,你刚来没多久,最近这些年,侯府的变数太多了,所以我才会想着找一个出气口。
婆婆叹了口气,看向叶珑。
你是个好人,你为穷人看病从不要钱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怀疑你进侯府是为了钱财。
叶小姐,我为我之前的行为感到惭愧,请原谅我的莽撞......婆婆说着就要朝叶珑下跪,叶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婆婆。
婆婆您别这样......你说的我都能懂,我没有怪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侯府好,我也为我到来后给侯府带来的麻烦感到抱歉。
叶珑把婆婆扶起来,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房里面的丫鬟跑出来,一脸惊喜。
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易净觉几乎是瞬间就奔了过去,叶珑紧随其后,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侯老夫人刚被扶起来靠着的样子。
娘!您怎么样,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易净觉朝侯老夫人扑了过去,钻进了她怀里。
侯老夫人虽然刚醒,意识还不是太清醒还有些迷糊,但是看着女儿那么担心自己,心里还是异常欣慰,她吃力的动了动手,轻轻拍了拍易净觉的头。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放心......婆婆也是跟着进了房间,一看到侯老夫人,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还是不能从自己说漏嘴的事故中走出来。
夫人......我......是我的错啊......侯老夫人眼里也开始闪着泪花,但是当她看到站在门边迟迟不愿进来的叶珑时,眼神变了变。
老夫人......易净觉抽泣着从老夫人怀里抬起头,看了眼叶珑,又看了看侯老夫人,默默站起来,让开了位置。
叶珑见不得不上前了,她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前,蹲在了侯老夫人旁边。
老夫......一句老夫人还没完整的叫出来,就被一个巴掌给打回去了。
娘!易净觉想上前阻止,叶珑的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让她别动。
易净觉只好站在原地光着急。
叶珑等那一股劲过去了,重新把头转回来面对着侯老夫人。
老夫人,对不起......叶珑一句话没说完,自己也开始掉眼泪。
叶珑啊叶珑,你......你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衡觉那小子是因为你进去的,你是怎么好意思还待在我侯府的?叶珑的头越来越低,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床底下。
你每天笑着对我,对净绝,对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你不累吗?老夫人沙哑着声音说着刺人心的话。
娘,不是这样的,是我让大家都瞒着你的,我怕您受不了才让大家瞒着您,这不怪叶珑姐姐!易净觉还是忍不住想替叶珑解释,但是叶珑没有回应也没有附和,还是默默低着头,没有人看到她垂下来的眼眸里全是泪水,她努力憋着泪不让自己哭出声。
净绝你别说话,我在问她!你的账我等会跟你算。
真是孩子长大了越来越不受娘管了,这种大事你也敢瞒着我了?是不是这么久没收拾你,你哥也不在,就觉得没人能管得了你了?侯老夫人一阵输出直接让易净觉缩了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老夫人!这事全怪我,您别罚净绝!她是怕您知道了消息受不了才瞒着您,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让我留在侯府才撒谎瞒着您的......后老夫人气的手抖,她缓慢的抬起手。
出去......你给我出去......别让我在侯府看到你!走!最后一个字,侯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来。
叶珑连忙胡乱的用袖子擦去了自己快要落出来的眼泪,抽泣了两下,站了起来。
是,老夫人,我现在就出去,我现在就走!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叶珑姐姐!易净觉喊出声,想叫住叶珑,被老夫人一声喝住了。
让她走!易净觉回头,求饶似的看着侯老夫人。
娘,这事真的不能全怪叶珑姐姐,您别这么赶她走啊!这个时候赶她走,她能去哪啊!我不管她去哪里,我现在不想看见她!侯老夫人气的脸色比刚刚醒过来更白了,还有些微喘起来。
易净觉看到她这样,也不敢再说话,只好回头看着叶珑消失在门口。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叶家的弟弟叶珑顺着侯府外面的长街,一路跑到了尽头,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城门,她有些发蒙,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以后该怎么办,说到底,除了侯府,她竟然是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本来她可以回到掬水小院,但是自那次晏勤说要去搜证据后,皇帝询问了此此事,掬水小院已经被查封了,现在除了侯府,就只能去客栈了。
想着想着,叶珑竟然是已经走到了城门边上,她正准备跨出去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她。
叶珑一回头,发现是黑鹰。
易净觉曾经专门找了个时间让叶珑熟悉黑鹰,因为黑鹰以前是老侯爷的亲信,现在老侯爷去世了,就暂时留在老夫人身边,为老夫人跑跑腿,报个信,等到以后,定然是会交给易衡觉的,只不过现在黑鹰来肯定不是老夫人派来的。
叶小姐,是净绝小姐派我来给您送信。
黑鹰下了马,朝叶珑行了个礼,把信递给了她。
叶珑打开信,发现里面是一叠银票,还有一封信,信里易净觉对老夫人把她赶出去这件事做了道歉,希望叶珑不要太追究。
信中易净觉也替叶珑考虑到了所有,现在侯府叶珑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掬水小院被查封,也不能去,所以易净觉给了叶珑一个地址,那是城外附近的一个小庄子,里面有一座院子是侯府的,平常没有人回去,只有小时候冬天的时候易衡觉会出来打猎,带着易净觉来过这里,易净觉觉得这里的冬天挺好看,所以后来易衡觉去征战沙场不来了,易净觉每年冬天也会找个时间来这里住一住,所以一直有人打扫。
现在刚好可以让叶珑住过去,反正是自己的院子,叶珑也不必要太过于拘束,也不用怕会有仇人找过来,暂时是绝对安全的。
叶珑把信仔仔细细的折叠好,放进了自己袖子里。
黑鹰低着头问了一句。
叶小姐有什么需要带回去的话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叶珑闭着眼睛想了想。
你就告诉你们净绝小姐,不用担心我,那个院子我会住过去的,让她好好照顾老夫人,以后每天给她的汤药都要严格按照我开的方子来,不然想彻底好起来很麻烦。
别的话......如果侯爷那边有消息的话......希望净绝也能告诉我......又想了半天,叶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就让黑鹰回去了。
黑鹰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叶珑。
叶小姐其实不用太担心,他们抓侯爷容易,但是想对侯爷真的做出什么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叶珑倒是挺惊讶黑鹰会告诉她这些,她点了点头,让黑鹰早些回去。
......住在山庄的最大好处是空气清新,花鸟共舞,叶珑习惯了早起,干脆在院子角落拿了一根木棍在院子里练起了易衡觉曾经教给她的棍法。
啪的一声,棍子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地上清晰的被打出一条印子。
叶珑收了棍子,准备回去屋子里,突然她脚步一顿,一个快速回头,冲出了小院。
来者何人?姐姐姐,别打我别打我,我是叶辗!叶珑一棍子挥出去,停在了半空中。
棍子下面是一个抱着头大喊大叫的少年。
叶辗?怎么是你?叶珑收了棍子,把叶辗拉起来,自习拍了拍他刚才趴在地上沾到的灰尘你怎么在这里,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多年后再次看到叶辗,叶珑还是很惊喜的。
毕竟,如果真的要在叶家找一个叶珑还愿意说话,还愿意对他好的人,怕是只有叶辗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d她刚穿越过来,叶辗还在后院射箭,连箭都拿不好,还是叶珑教他怎么拿箭,拉弓。
后来军队来征兵,叶家人唯恐避之不及,把儿子都藏了起来,也只有叶辗站起来想去边疆打仗。
后来她走的时候,也只有叶辗是真的哭了出来,所以再一次看到叶辗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叶珑感到这是目前为止她出狱后遇到的第一件好事。
叶辗也是十分的激动,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叶珑连忙拉着他去到了院子里面,叶辗连喝三杯水才缓过来。
快跟姐姐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本来去的是侯府,但是我到了侯府门口,说明了我的来意之后,他们不仅不告诉我你去哪里了,还把我赶了出来,可是我这次非得见着你才行,所以我就一天到晚坐在侯府对面的巷子里,一有人出来我就上前去询问,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叶辗说到这里的时候去,情绪有些低落。
叶珑也是有些悲凉的拍了拍叶辗的背,让他继续说。
后来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从房梁上落下来,走到了侯府门前,我想着要不就问最后一个吧,结果还真给我问着了。
他最开始也不愿意说,只问我是谁,想干什么,我就给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一开始都不相信我,后来还是看门的人说我在这里守了一整天了,他又思考了半天,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叶珑想了想,觉得这个人只可能是黑鹰了。
但是他的防范意识太大了,只跟我说你住在这座山庄,也不跟我说你住在哪一户,我就只好一家一户挨着找了,今天早上我都走过你这一家了,突然听见开门声,我才退回来,刚好看到你在练功,我就没敢打扰,所以这才蹲在外面,还差点被你给当成了贼......叶辗越说越委屈,叶珑只好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
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侯府的暗卫,是刚从我这里送信回去的,他肯定要心存戒备啊,不然谁知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叶辗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认同了。
确实,要是他身为一个暗卫,随随便便就把你的地址给说出去了,我还真得去找侯府让侯府赶快把这不靠谱的暗卫辞退了算了呢!叶珑看着叶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你这是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找到我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还在笑的叶辗,在听到这话以后,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幕后黑手叶珑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她仔仔细细的围着叶辗转了一圈。
叶家现在有了靠山,应该过得比以前好啊,你怎么穿的这么简朴?叶辗动了动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本来以为叶珑不知道叶家现在有了新的靠山的。
叶珑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叶辗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知道叶家有了靠山?叶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叶珑眼神暗了暗。
叶家来侯府闹的前一天,我找过了大哥,还放了狠话,他当时发誓会劝住叶家,可是第二天叶家就大张旗鼓的找过来,这不符合他们贪生怕死的性格,所以,如果不是他们疯了,就是有比我现在更大的威慑力在背后帮助他们。
叶珑说完,转过头看着叶辗。
我说的没错吧?叶辗点了点头,两只手背在背后使劲绞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么现在该你了,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会在叶家即将辉煌的时候来找我这个被赶出家的弃子?叶辗一咬牙,抓住了叶珑的袖子。
姐......我是来......我是来投奔你的!叶珑眉头挑了一下,偏了偏头,示意叶辗接着说。
叶辗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终于和盘托出。
原来在叶珑警告叶笠的那一天,叶辗也刚好回到家里,听到了叶笠跟他爹的对话,他当时就觉得如果叶家就此放弃,那以后说不定叶珑还会顾及一下这个家,但是如果他们执迷不悟,那就真的没有可能了,从叶笠代为转告的话里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他本来是准备走出去帮着劝一下爹和娘的,毕竟叶珑也是叶家人,在叶辗的心里,从来没有把叶珑排除在叶家人之外,他还是希望叶珑能回来看看自己,两边重新重归于好。
可是正当他准备从屏风后面走出去的时候,叶母的话阻止了他。
怕什么?她真以为她叶珑一个人就可以了解我们整个叶家吗?她不过就是仗着现在易衡觉这个侯爷疼爱她,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所以侯府肯定是依着她的,等易衡觉对她的新鲜感过去了,她又没身份又没地位,屁都不是,还想撼动我叶家的地位?叶笠有些着急。
可是娘,您也说了,她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所以如果我们现在去闹,那不正是往枪口上撞吗?叶珑可是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出的这些话,叶笠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满身起鸡皮疙瘩,害怕的要命。
哼,你就这点出息,以后怎么放心把叶家交给你来管理。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大人物在身后帮着我的。
叶辗躲在屏风后面吓得话都不敢说,他不知道原来姐姐和叶家的矛盾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他想接着听下去。
娘,都这时候了,您怎么就是不告诉我们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啊,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啊,这样我出去说话也不用担心别人比我的背景大了。
叶笠在叶母的嘲讽下,想给自己找回一点叶家长子的威力。
哼,那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叶家现在的靠山......可是当今太子少师晏勤家!叶辗的身子震了震,他不明白叶母是什么时候和晏家勾搭上的。
但是按现在晏家在京城的势力,确实也可以和侯府硬碰硬了,那这样的话......叶珑姐姐岂不是就有危险了?叶辗琢磨着要出去找叶珑,告诉她这个消息,可是刚好后面的几天,叶家都在筹备着买宅子,画地盘,连不怎么参与管家的叶辗也被拉去学习,叶辗不能走,又着急,办事很不如叶母的意,还被骂了好几顿。
后来又有一次,叶辗偶然在御花园听到叶母和叶绚的对话,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娘,你说这晏悯缘的话真的能信吗?叶母怪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你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可是现在晏太师最看中最得宠的七小姐,她的话要是不能信了,那还有谁的话可以信?叶绚似懂非懂。
哎呀,我的傻女儿,要我怎么说你好,你难道真的被叶珑那个小贱人的话给吓着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侯府会让她进门吧?叶绚有些不理解。
可是她都已经住进去了啊!她是住进去了,侯爷也是说娶她了,可是我的乖女儿,娶回去的地位,也是有不同的,谁知道这侯爷是取回去当侯夫人,还是就养在后院当个妾室啊!可是我看这侯爷挺喜欢的啊!喜欢和门当户对是两回事,你说说,如果让你选,你是要这出身卑微,被赶出家的叶珑,还是要当今正得宠的太子少师晏勤的七小姐晏悯缘?叶母用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
懂了吗?我的傻女儿?叶绚像是如梦初醒般瞪大了双眼。
懂了懂了............叶珑沉默不言。
叶辗说完自己知道的事情之后,也是忐忐忑忑的看着叶珑,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全盘托出,他应该少说一点的,这么多对叶珑的谩骂,她现在听了应该会很伤心吧,叶辗想着就越来越后悔。
没想到叶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反而异常冷静。
咳咳,那个......姐,你难道不生气吗,她们那样说你......叶珑被叶辗那有些胆小的样子给逗笑了。
我有什么好气的?她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早就习惯了,只能说是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不过现在我不在叶家了,她们更大胆了一些,哪里都敢说这些话了。
叶辗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叶珑的话,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让叶珑对叶家更仇恨,现在看来,好像在很久以前,叶珑和叶家就已经将仇恨值达到了定点,已经无法缓和了。
叶珑稍加思索,算是对叶辗的话做了一个总结。
所以你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然后来找我的?对啊,他们这样,根本就不把姐姐你当成叶家的一份子,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我看不过去,所以偷偷的来找你了,我可不想跟他们一样同流合污!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师禽霜归来叶珑听到叶辗的义正言辞,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姐,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你笑什么嘛!叶辗被叶珑这一笑,给闹了个脸红。
我是笑你,你怎么这么乖啊!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叶辗的乖巧和三观,让叶珑忍不住想到了前世她在军营里认识的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刚到的时候,也是谁都不理,只顾自己待在一边,叶珑知道他是被捡到军营里来的孤儿后,想到自己身世的叶珑也就对他多了点关注,每次撤离阵地都是带着他一起,后来男孩也越来越依靠她,两个人变得熟络起来。
这是在冰冷的军营里,叶珑唯一觉得温暖,值得自己照顾的人。
只是后来在一次撤退中,叶珑想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一回头发现他倒在血泊中。
那一刻,叶珑感觉自己的心也倒下了,她拼命跑回去,扶起了男孩,男孩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向叶珑,眼里那仅存的一丝光亮在战火中消逝。
叶珑最后是被另外一个和她曾经并肩作战的人拉走的,两个人的手在巨大的拉扯下松开,叶珑甚至不能做到让他闭上眼睛,就只能匆匆离开。
现在再次看到和那个男孩一样的眼睛望着自己说他说的都是真话,叶珑有一种回到现世的感觉。
看着叶珑望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叶辗有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咳......姐,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没东西啊!叶珑回过神来,摸了摸叶辗的头发。
没有,我在想事情呢。
叶珑重新理了思绪,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
所以你听到叶家说现在的靠山是京城晏氏?应该就是了,毕竟嘛每次提到和你有关的话题,大妈都要把晏勤他们拿出来说说,所以如果说要找一个能和侯府匹敌的人家,估计也就是晏家了叶珑点点头,确实如叶辗说的一样,如果真有人那么迫切的想对侯府进行打压,怕也只有晏家了。
那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还有,那个......你为什么不是住在侯府啊,我那天去侯府找你,感觉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好凶,你不是侯爷未来夫人吗,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啊!面对叶辗诸多疑惑,叶珑深知自己一时半会也讲不明白,只能赶着简单的问题,稍微做一下修饰,给叶辗简单讲了一下,让叶辗误以为自己只是出来暂避风头。
那他们干嘛对我态度那么恶劣啊,身为侯府不是应该显得大度嘛,就算怕我是坏人,也不用那么凶吧!叶辗对于侯府把他赶出来,还是有些抵触。
毕竟是特殊时期嘛,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好啦!叶珑只能这样安慰叶辗,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回去的那一天,自己还有没有和易衡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山林中,鸟雀刚从睡梦中醒来,在林间蹦蹦跳跳寻找着食物。
烟气缭绕的千机山在清晨露出了它的山峰。
洛禽霜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一脸惊喜的看向了自己旁边的人。
师叔!聂五甲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是欣慰的笑容。
这七七四十九天的感悟,你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是当然,我自然是都懂了这其中奥妙的!我现在,也能算是可以出师的人了吧!洛禽霜拍着手站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那群师兄弟们。
聂五甲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怎么还是那么顽皮......虽然嘴上还是在骂她,但是聂五甲是看着洛禽霜长大的,从一个什么都不懂,整日只会爬树摸鱼的小丫头,到如今能够完整的读透天机书,完成天师最后的历练,这一路,太漫长了。
聂五甲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师兄,曾经的第一天师,也是千机门享誉最高的一位掌门人,只可惜洛正阳去世的早,只留下了洛禽霜这么一个女徒弟。
聂五甲可是为这孩子操碎了心,小时候怕她摔着,长大了又怕她疼着,对她是又想严厉管教不辜负洛师兄的嘱托,又是想放纵她快快乐乐的长大。
现在,终于算是熬出头了,洛禽霜虽是顽皮,可是练功从来都没有落下,甚至感悟的比其他师兄弟还要快,这可能也就是当年洛正阳选择收她为徒的原因,确实配得上天资聪颖四个字。
聂五甲想了想,叫了自己的弟子进来。
师傅,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我看刚才洛小师妹蹦蹦跳跳的样子,想是天机神功已经练成了?聂五甲笑着点了点头。
这霜儿确实配得上洛师兄的关门弟子一说,感悟能力超群,可不斌你们差啊,而且她还是个女娃。
那师傅您想让我干什么?你现在拿上天机们的掌门令牌,替我传书一封给当今的皇帝,告诉他天机门洛正阳的关门弟子即将出山。
弟子有些疑惑不解。
为什么这是需要传送给皇帝啊,咱自己知道不就好了,而且历代天师的名号都是靠自己本事打出来的啊!不不不,霜儿和你们不一样的,当初洛正阳收了她,这事就已经让当朝的皇帝知道了,身为洛正阳的关门弟子,地位是不一样的,所以当时皇帝就下了令,等她出师那天,皇帝会亲自去宫门迎接她,赏赐她皇家天师的职位,为皇家大事进行占卜计算。
这本来是件好事,不仅可以名扬天下,还能自此不用担心以后的吃穿住行。
但是弟子却一脸愁容。
师傅,您真的觉得那小小的皇宫,能拴住我们这个活宝?聂五甲摇了摇头。
皇宫的氛围自然是困不住霜儿的,不过当时皇帝下令,也是征求了洛师兄的意见,只要皇家没有大事,霜儿不必整日待在皇宫,她愿意去哪就去哪,但是只要皇家出了事,霜儿必须赶回去替他们进行占卜。
弟子听完点了点头。
这样还差不多,不愧是洛掌门,知道霜儿师妹的脾性,要是真让她日日月月都待在皇宫里,估计我们就看不到出师的霜儿了,她怕是要一直不肯完成这天机神书的感悟的。
深知洛禽霜性格的聂五甲连连点头表示了赞同。
第二百九十章 里应外合皇宫大殿,富丽堂皇,众臣齐聚,只为等待那一位出师女徒——洛禽霜。
传!洛禽霜进殿!宣召公公站在宫门口,一声声回音扬在四周。
不过片刻,洛禽霜缓缓出现在宫殿口。
只见她身着白纱金丝凤纹长裙,长发由银色发冠所束,五官清秀,气质脱俗,这一身的着扮更给她填了几分少年气。
洛禽霜双手恭于胸前,微微屈身道:参见皇上!高座之上,皇帝一脸的威严在看到洛禽霜后瞬间多了几分的温和。
快起,洛老先生身体可还好?谢皇上挂念,先生一切安好。
这样的端庄身姿让皇帝都不由啧啧称赞。
好,这次我也是收到了你出师的消息,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场晚宴!说着,突然畅笑一声。
不然说洛老先生为仙骨,如今还真是为我朝又增添一名才子啊!洛禽霜此刻得体端庄,丝毫没有了在山中的俏皮多动。
在下谢皇上看中,日后必定竭尽在下之能力,为皇上排忧解难!好好好!你也别拘着了,快快下去看看朕为你准备的殿宇,可还满意!如果满意就长久住在皇宫,也好方便你不是?下列众臣纷纷抬眼观察皇上的眉目。
看来皇上是看上了这洛禽霜了。
是啊,被皇上看上,如果未来还能填上一儿半女,更是福上加福啊!对啊对啊!听到臣相的窃窃私语,皇上的脸上也是露出满意之色。
没有等着洛禽霜的反应,着着红衣的太监公公就走了上前,作出请的动作。
洛禽霜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皇上!我们上天机自朝建立以来一直为皇上天下作事,这是我们的荣幸,更可以说是天福!可入住皇宫就有违了师傅的话……皇上一听,脸上多了几分好奇。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违背忌讳?天机门自古以来就以活如神仙,自由自在一说,身在凡间,也要得个神仙自在一说。
可奈何在下为一女子,无福像其他师兄豪酒游湖。
但师傅在将我收入门下时就时刻嘱咐着,天下本无性,可天祖闹人,但天机门不同,可无视天意,所以师傅让我不必拘泥身体,更应释放本性才对。
这一番话下来,皇上的脸面瞬间有些挂不住。
这不就是给了洛禽霜一张四通令牌,只需随她之意,不许他人介入,如果介入不知这天机门会如何做出恐怖之事。
想罢,皇上手上捏起那一撮白胡:哈哈,朕并未有意必须让你留在皇宫,只是让你看看,毕竟天下大小事捏起就如千丝万缕,地方住的合心,才好更加用力做事不是?洛禽霜这才脸上慢慢挂出笑容,恭拳道:洛禽霜在此多谢陛下。
语罢,皇上身边的太监就弓着腰走到她的身边,领着她走了出去。
看着洛禽霜离开,皇上脸色变得再次严肃。
刚刚还在小声窃语的臣相也瞬间肃然而立。
宫路上,洛禽霜稍稍放松了身体,看着四面围起的红墙,不由的撅起了嘴唇。
也不知道那些权贵为何非要待在这土墙铁壁里,在外面自由自在多好!领路的太监闻声,立马笑着接上话:姑娘也是看透世事之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烦恼。
那可不?世界哪有人能真正看透这个世界,只是看透了自己所看透的东西罢了!洛禽霜不在乎的说着,太监却不以为然的笑了出来。
您说的那些老奴不知,但老奴一直遵循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轨迹,走向他们想要的光明大道罢了。
听到这话,洛禽霜瞬间眼冒星星,崇拜的感觉围绕在身上。
没想到宫里还真是人才倍增呢!师傅果然没有骗我!太监笑了笑,并未应声。
很快,洛禽霜就到了宫殿门口。
老奴就送您到这里了……太监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令牌呈给了洛禽霜:这是可自由进出皇宫的令牌,请您保护好这张令牌。
洛禽霜接过令牌,道了声谢便走进了宫殿。
看着四处的金光灿灿,不由感叹这皇宫的财富能力。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放下包裹就出了皇宫。
林珑此刻正坐在茶馆内观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
正在想的出神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珑姐!你果然在这里!转眸,就只见此刻的洛禽霜已经换下一套衣服,身着一身棕色简朴的衣裳过来。
看着她满面春光,林珑脸上的忧愁瞬间烟消云散。
你终于出师了。
林珑说着,将对面的茶杯斟满了茶水。
看着早已布好局面的茶桌,洛禽霜不由挑起了眉头。
珑姐,我看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事与我商量吧?林珑当然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她,叹气道:易衡觉被抓紧天牢,并且皇上还准备赐死于他。
每日专心出师的洛禽霜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脸色一惊,头微微探前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林珑看着她好奇的表情,心下万分纠结,但还是说出了口。
他,是为我背锅而入天牢……洛禽霜一听,大概就猜出了一二。
哦……看来你们二人还真是恩爱有加啊,替死都这么英勇。
林珑眉头微微簇起,凝重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看到她这么严肃,洛禽霜也正襟危坐起来。
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林珑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悠悠开了口:如果我没猜错,今日是你出师之日,皇上必定会宴请四方,为你准备一场宴会。
洛禽霜闻言,立马意会到她的意思。
你是想里应外合?再加上我的关系,或许会放了易衡觉?对。
洛禽霜摸了摸下巴,脸色出现了纠结之色。
毕竟自己刚刚出师,地位不够稳固,更可以说现在的尊重都是沾了她师傅的光。
林珑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慢慢开口道:我相信这件事对于你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你是天师,对不对?第二百九十一章 家事听着叶珑一顿的夸赞,洛禽霜想不帮忙都难。
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纠结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珑浅浅的勾起了嘴角。
夜半时分,民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皇宫大门大畅而开,四方臣相齐聚一堂,驻地使者也闻讯赶来。
听说了没,罗仙人的膝下弟子出师了!是啊是啊!这个节骨眼出师,真是为我朝又增添一名勇将啊!只不过出师的是个女娃……可惜了……一路上各种唏嘘,来来去去都不过是这些。
洛禽霜心里自然是明白,但是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他们如何的讨论自己也及不上她的一根毛。
齐!作舞!大殿上,金碧辉煌,天顶四角皆点上了明火,柱身凸起的龙像在明光的映照下活灵活现。
不过片刻,萧管音乐慢慢响起,一个个身着粉青相间,柳叶细腰的女子小步有上前,水袖四散而开,那一刻如同神仙境界,美酒佳肴,好不自在。
洛禽霜依旧是一身的白,坐在席下,观赏着舞蹈。
一场舞蹈结束,音乐声却丝毫没有落下。
今日,是洛先生的膝下弟子出师之日,故而朕设宴邀请诸位为其庆贺,大家今晚不必拘束,必定要让洛先生的弟子明白,我朝虽有战事,但内局依旧稳妥安乐!洛禽霜看向高举酒杯的皇上,慢慢站起了身:在下才疏学浅,只是在机缘巧合下领悟师傅教授的机关天机,各位不必为在下拘束,毕竟众生平等!她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部转移到了洛禽霜的身上。
看着她这样的俊骨,大家也是都打心底里觉得非凡。
众人大喊一声遵旨便各自开始讨好敬酒。
表面的其乐融融,实际上是暗潮涌动。
可此时正沉迷于酒乐之中的皇上怎么会注意到。
皇宫外。
叶珑看看着时刻差不多,开始动身,前往大理寺。
她们在入宫之前互相做了暗语,以烟花为信。
叶珑紧紧攥着手里的烟花棒,看向近在咫尺的大理寺,拉响了烟花火线。
砰……一声巨响直接响彻了整个大理寺,五颜六色的光也是映亮了整个大理寺。
守在门口的士兵见状,四下观望道:今日是什么节日?竟然还有烟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可是洛仙人膝下亲门弟子出师之日!现在战事吃紧,洛仙人的徒弟出师相当于给我朝增添一名力将。
另一人自豪的说着,不由得砸吧嘴。
就是可惜了,今天本来是四方八门的人都可以去参加,就咱们这些人还得守在这里。
皇宫内。
听到声响的洛禽霜慢慢放下了酒杯,突然站起了身。
本是沉浸在酒乐之中的皇上见状,本是放松的身体微微绷紧了些。
皇上!在下今日下山其实还有一事要与您讨论。
一听到有事,本是载歌载舞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哦?何事?皇上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坐姿也稍稍正经了起来。
在下在庄内听闻大理寺有一件让大理寺判官头疼,乃至皇上头疼的事情。
大理寺?皇上听到这三个字,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洛禽霜指的什么事情,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事被天机门插手。
何时?朕怎么都没听说过啊!说完,还畅笑一声:朝内现在最令朕头疼的事莫过于战事,少卿就好好关心战事就可。
洛禽霜闻言,直接大步走上了大殿中心,躬拳单膝下跪道:在下本就是出师不久,再加之在下的下山本就是为皇上排忧解难,望皇上给予机会!这一跪,直接让全场的音乐声都戛然而止。
严肃紧张的气氛只在刹那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哦?皇上微微挑起眉头,略显费力地站起了身:这天下事竟然还有朕未得知,天机门就知晓的头疼之事?二人之间的对话简直就是一个战场。
此刻的感觉就是洛禽霜再多提一句,下场就不堪想象。
可他们终究是低估了洛禽霜。
一下秒,洛禽霜就再次铿锵有力的喊道:易家的杀人案!这一下,全场气氛如同点燃火线一般,霎那间人言纷起。
坐在高堂之上的皇上脸色直接低了几个点,身边本是陪侍的侍女手下一抖。
果酒直接撒在了桌子上。
皇上暴怒,用力拍向桌子。
大胆洛禽霜,你一个刚刚出师的小徒竟敢在此与朕大呼小叫!不要以为你有一个洛仙人撑腰就可以大小事皆收,这是朕的天下,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足!洛禽霜已经猜到他会这样,反之,她竟然站了起来,轻声到:皇上息怒,在下既然敢提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心中有把握!反观之,皇上的家事如果都解决不了,又要用哪种心思解决天下事?皇上的脸色被气的一阵红一阵白。
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臣相,此刻自己如果不冷静下来必定引起喧波。
只见他沉沉吸了口气:那你说一说,是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解决朕的家事。
洛禽霜转身拿起了酒杯,坦然自若道:皇上,您看这酒是美酒,但若是有一日,供产这酒种的商家被其他酒商嫉妒,往里面扔了一只已经发霉的苍蝇,咱们就能定夺这生产美酒的酒商是坏的吗?皇上还没来的及回答,下面的臣相就已经议论起来。
这腐烂的苍蝇不就指的是魏督军吗?是啊,这次说魏督军是被易衡觉借刀杀人,但是听说当时边关吃紧,这魏督军迟迟不肯下达命令,害的我朝边关差点失守啊!是啊……听到这些,洛禽霜的腰版挺得更直了些。
皇上,我朝已经兴盛几时?历代朝君都是因为朝野养了孰大孰小的害虫才走向衰败。
而如今有人故意将害虫提出,毁了真正保家卫国的人,就如同这美酒,如若真的只是因为一只苍蝇而再也无法品尝,您不觉得遗憾吗?此处点的已经足够明显。
站在暗处的晏勤见状,手中的酒杯直接扬翻在地。
第二百九十二章 留下性命如果皇上承认了洛禽霜的话语,那就是间接的将中间一直挑拨离间的晏勤拉入谋夺权位的小人的名单。
在他身边作陪的侍女见状,赶忙道:老爷,您的衣服脏了,需要回去换一身吗?正想的出神的晏勤哪里听的进这些?现在他只想着如何的保命。
虽然说易衡觉表面只是被关进大理寺,但是只要进去的皇亲贵族基本是相当于下了死召,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个洛禽霜!晏勤狠的牙痒痒。
就在这时,皇上终于开了口。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一定是只苍蝇?天机门故称之为天机门,皇上必定比我还了解,天下大小事,只要想知道,我们便可以知道。
洛禽霜说着,抬眼看向了一直皱眉的皇上:当然,在得知一些害虫想惑乱江山的,我们也会将他的信息悉数掌握,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话,看来洛禽霜是已经有了魏督军的一系列罪行才敢在这里与皇上对质。
皇上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背手站起了身:所以易衡觉他这次反倒是帮了朕,为朕的朝野除去一个祸害?洛禽霜也不着急承认,拱手道:除害是真,但是杀人性命,也是不当之举。
那依照你的意思,应当如何?皇上看到她这幅坦然自若的模样,不由捏起自己的一小撮胡子。
可以功谢罪。
洛禽霜说完,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抬起手腕,指向天空。
皇上自己揣摩半晌,突然幡然醒悟,瞪大了眼睛。
洛禽霜点点头,二人之间虽然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但是瞬间的心领神会让皇上都敬佩三分。
下面的臣相见状,都是迷茫四顾。
晏勤看着他们二人更是急的抓心挠肝。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哈哈哈!突然,皇上畅笑一声:不愧是洛老先生的膝下弟子啊!今日刚来就为朕解决这么一大心头之事!洛禽霜拱手道:略尽绵薄之力,献丑了。
好好!皇上高高举起酒杯,大声道:今日朕又是得一猛将,又结心头事,特赏在座的卿相每家一壶美酒!众人闻言,喜悦之情洋溢在四处。
谢皇上!乐声再次响起,这一难,终于安全度过。
洛禽霜看着众人再次进入欢乐氛围,自己便再次申请道:皇上,在下今日还特地准备了烟花美景,希望各位能赏个脸,一同到宫殿外。
皇上一听还有烟花,瞬间来了兴致:好好好!大家快些出门看看!砰……一阵巨大的轰响震彻四方,烟花的五颜六色直接将正片天空映的仿佛白天。
大理寺。
叶珑早就将门口的两个守卫击晕,穿上其中一人的盔甲。
看到远处的信号,叶珑才小心的走到天牢。
果然,今天的天牢守卫松散,一路上叶珑都是畅通无阻。
来到易衡觉的牢房门口,就只见他蓬头垢面的跪坐在一旁的座席上。
看到这一幕,叶珑险些憋不住哭出来。
听到身后有响动,易衡觉转眸看到叶珑,嘴角不由的勾起。
你来了……似乎早就知道叶珑会来。
易衡觉并没有太过的惊讶,反而是由心而发的开心。
我来了……叶珑将手放在牢笼上,易衡觉也赶忙起身,隔着牢笼握住了她的手。
你在天牢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模样,易衡觉宠溺的笑了笑。
我没事,他们也不敢怎样,只是皇上应该已经下了死召……想着,易衡觉脸上露出些许的失落。
这一次恐怕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珑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说这些,洛禽霜已经出师下山,来了宫里,今晚她已经成功说服皇上放了你……易衡觉一惊,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吗?叶珑点了点头,警惕的四下观望了一番。
现在我虽然没办法立马把你救出来,但是洛禽霜已经下山,我们又得到一个有力的助手了!说完,递给他一枚丹药。
在必要时刻,记住一定要服用,这个东西也是保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易衡觉接过药丸点了点头。
随后叶珑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叶珑的背影,易衡觉此刻心里觉得,没有娶错了人。
虽然自始至终也从未怀疑。
一场隆盛的夜宴归于平静,但天下依旧动荡。
次日。
珑姐,我厉害吧!洛禽霜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叶珑所住的宅院。
看着这处宅院鸟语花香,俨然一副乡下田间生活的模样,洛禽霜就忍不住啧啧称赞。
你这地方可比皇宫好太多了……叶珑听着她的抱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皇宫虽然拘束,但是也能让你好好看看金墙绿瓦,体验体验这宫里的万千美好啊。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盒子。
这次我要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可能今日被提上断头台的就是他了。
洛禽霜也不含糊,直接接下了盒子:客气什么,你对我也是有恩的啊!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说着,低眸看向了盒子中的宝物。
只见中央放着的正是一只发着暗绿色的玉镯,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当洛禽霜碰到它时,身心都产生了莫名的清爽。
这个宝物,你是从何而来?洛禽霜不敢置信的细细端量着。
叶珑背手转过了身:这只镯子是我与一算卦先生那里所买,当时看着奇巧,便买下来了。
洛禽霜点点头,开心道:这镯子与我有缘,也谢谢珑姐给的礼物啦!叶珑摇了摇头:你这小孩子的脾性,何时能改改?一点小恩小惠便能让你如此开心!正端量着镯子的洛禽霜一听这话,撅起嘴不屑道:若是别人,我还不乐意收呢!说着,便将镯子快速带起,生怕叶珑再次抢回去一般。
叶珑看着这样的洛禽霜,心里不免感叹,自己交友甚佳。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战事紧要欢乐的气氛就这样连续洋溢在民间三天。
在这期间,民间家家户户开着大小宴席,其乐融融,完全忘记了边关战事纷扰。
洛禽霜看着这样快乐的景象,才安心的开始四处游历。
院落内。
叶珑拿起竹棍就准备开始晨练,可就在棍子挥起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姐……转眸,就只见叶辗正捂着头,一脸的委屈巴巴看向叶珑。
姐,你这是第二次这样打我了……叶珑无奈的收起了竹棍:谁让你一直都往我的棍子下面钻呢?叶辗委屈,但是看着叶珑这样威严的模样又不敢多说什么。
那你说说,今日来肯定不是为了喝茶挨打吧?听着她这么打趣自己,叶辗略微鼓起了脸颊。
姐,你就知道这么打趣我!以后你把我惹急了,我就投奔晏家去!话音刚落,叶珑直接一棍子砸在他的头上:你小子骨头硬了?叶辗见叶珑似乎真的有些生气,才忙打着哈哈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姐你不会当真吧?叶珑怒极反笑,转身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说吧,什么事。
叶辗见状,赶忙跟在她的身后,一脸八卦道:今日太常军出兵了!叶珑举起茶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了叶辗。
为何出兵?哪里出现反动了?我怎么会没听说过。
叶辗一看她不知道,双手环胸,一脸自信道:那还不是我消息够灵通?说着,就一把夺过了叶珑的茶杯:他们是出征边关,其实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们来报边关战事紧要,人手却不足够,领头将军也是急缺,然后你猜怎么着!叶珑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模样,心里大概也就猜出了一二分。
你说,我听着。
嘿!然后皇上竟然直接让侯爷随太常军出征!说着,叶辗一手便拍到了桌子上,活像个说书人。
然后呢?叶珑看着他这样。
心里都快急死了。
叶辗则是突然耸了耸肩:不过因为那个侯爷是待罪之身,现在上下朝都在争论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才合适。
叶珑闻言,眉头不由高高的抬起。
看来这次洛禽霜直接抓住了皇上那多疑多虑,优柔寡断的弱点了,到现在都不肯为易衡觉下旨……想到这里,叶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黄老将军!在这朝野上下,也不过三三两两人支持着易衡觉,而最有名望的也不过是黄老将军了。
想罢,叶珑拍了拍正专心吃东西的叶辗:今晚,你与我去见一人。
叶辗眨巴了一下眼睛:是谁啊?很厉害的人吗?看着叶珑神秘莫测的模样,叶辗赶忙放下了茶点。
叶珑则是没有直面回答他:去了你便知道了。
……酉时正刻,太阳东升西落,边际的黄昏将世间仿佛度了一层金一般。
酒馆内。
黄老将军正坐在最后一排听着曲子,喝着小酒。
恰在这时,一个身影直接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叶珑。
只见此刻的叶珑身着一件朴素的麻灰色男装,嘴边还挂了两朵小胡子,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男人的气概。
叶珑,你来了。
听着口气,黄老将军似乎早早意料到她会来找他。
叶珑示意跟在身后的叶辗随着自己坐下。
昏暗的角落只有一盏烛灯亮着,叶珑抬眼一看黄老将军,瞳孔微微缩紧。
黄老将军,只是不见几日,您看起来似乎苍老许多。
确实,之前看到他时,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红润,由内而发的武者气概也是让她早早被折服。
可如今,黄老将军虽然直挺挺的坐着,但是鬓角多出的几缕白发自己萎靡不振的情绪却让叶珑感觉极大。
是啊……现在朝野上下,已经是被那鼠狼一窝的一群人弄的乌烟瘴气了,可以说,在外是光鲜亮丽,可看里面,呵,简直就是腐烂的无可救药啊。
叶珑听着他苍老又失望的声音,心里不由跟着一揪。
那您就没想过再去拯救吗?如何拯救?现在朝野已被分割三段,太子一股势力,旧族一股势力,还有就是我这种中立人……确实,皇上年岁已高,再加上边关变幻多测的战事,其实早就该分清势力门派,这是皇室一贯的作风。
叶珑微微蹙起眉头,抬手摸了摸下巴:老将军可有想过另一人?黄老将军听着叶珑的语气,抬眉道:你难道也归属了势力门下?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等叶珑说出名字时,他犹豫了。
易衡觉。
易衡觉?哈哈,他到现在都还被关在天牢,你有何方法去让他对抗权朝?黄老将军不信,但叶珑并不介意。
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太常军已经在准备去往边关的路上了。
听到这话,黄老将军整个身体怔在了原地。
易衡觉虽然为带罪之身,但是论军策武力,在朝野上下也不过在您之下,无人敢争第二吧!所以,皇上在人才倍缺时,他也只能考虑到易衡觉。
黄老将军点了点头,开口道:所以皇上现在迟迟不肯下旨让他带领太常军参战也只是因为没有几个人支持他带领出征?叶珑点了点头:更可以说是没人敢。
怎么说?黄老将军突然感觉到这个局的广阔,眼神都严肃了几分。
因为现在与侯爷抗衡的,就是当朝最有权势的晏家。
黄老将军一听是晏家,眼睛都不由瞪大。
没错,现在虽然皇上还在位。
但是可以说很多事情都是晏家在暗箱操作,黑到极致,百姓都习以为常。
在这样强大的势力下,更不可能有人支持易衡觉。
这么一想,黄老将军都不由笑出了声:好大的一个局啊!哈哈哈!叶珑也不急,慢慢为他斟了一杯酒:所以,现在能帮到这个朝堂的,也只有您了。
都是聪明人,黄老将军看着眼前的酒,思虑片刻,抬眼看向了叶珑。
好!易衡觉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着,黄老将军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忙,老夫一定帮到底。
第二百九十四章 团团转可你可曾想过,他如今是带罪之身,三日后就要提审他,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及让他参加战争会不会……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珑拦了回去:我并不希望能依靠这次的战争将他救出来,只是希望,能拖一时是一时。
那你的意思是?让李伏昆代替他,参加这次的战争。
叶珑说完,黄老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哦?怎么讲?虽然三日后,是提审易衡觉的时候,但是我相信皇上再如何的昏庸也不会在战事时提审曾经的将领将军。
黄老将军一听,不由抬手抚了一把白须: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推举出一名合适的人选,皇上必定会延后提审?叶珑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至于为何要选李伏昆,他既是大崇国上将军之子,常年跟随其父亲在边关打磨,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将军,也更可以说,现在朝野上下,没有一人会比他更合适了。
黄老将军一听,一切思路就在这一瞬间尤其清晰。
没错了没错了!黄老将军看着眼前冷静的叶珑,心里更加敬佩,在将杯中酒饮下后,便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事成,老臣必定要与你好好聚一聚!叶珑心里自然明白现在局势动荡,看着黄老将军腰间别着的长剑,点头告别。
黄老将军在离开时,背影似乎多出了几分得意气风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辗这才敢说话。
姐,他是谁啊?叶珑转眸看了一眼叶辗,叹气道:他是一位值得让你尊敬的老人家。
叶辗似懂非懂的看向叶珑。
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走吧,今晚要好好修正一下,之后必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着,二人立马启步走回了庄子。
路上,黄老将军骑上快马,命令手下通报李伏昆来自己的府邸。
……将军府。
一个少年郎正立于中庭,滑润饱满的侧脸在温和的灯光下更加柔和了几分。
那人正是李伏昆。
此刻他正是一脸的焦虑,在院子内晃来晃去,左右不定。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马嘶声,他才停下脚步。
黄老将军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解开披风就扔给了一直跟在身后的侍从。
将军,您深夜将我唤来是有什么事?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黄老将军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易衡觉入牢你可还记得?听到易衡觉的名字,李伏昆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明的情绪。
知道。
黄老将军转身坐在高凳上,冷冷开口道:现如今朝野局势你我应该都可以看的出来,可是战事频发,身为将领的易衡觉被陷害关押,论现在最有能力带领太常军上战场的也就只有你了。
听到这话,李伏昆略显不甘道:我自认为我没有落后易衡觉很大差距。
看着他不服气的模样,黄老将军仰天畅笑一声。
哈哈哈,你这股子劲就跟我年轻时一样啊!说着,黄老将军用食指沾了一抹茶水在桌子上画道:如今我朝可谓是空有繁华的外套,内部却是空无一物,如今边关突发战事,虽不大,但若是战败,也是让外部强敌轻视我们的一道横幅。
所以,这次易衡觉虽然一时半刻无法救出,不如你就代替他,上战场,用这场小势力打翻外强的小心思!看着桌子上的战图,李伏昆手下不由握成了拳头。
整个院落就在此刻回归安静。
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纠结,黄老将军又继续开口道:你知道想到这个办法的是谁吗?谁?李伏昆眼中露出好奇,没想到倨傲于一方的黄老将军也会纳了别人的意见。
可就在下一秒,李伏昆就明白了。
叶珑,侯爷新纳娶的夫人。
李伏昆听到名字,瞳孔瞬间缩起:她真的建议我去打这场仗?黄老将军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口道:现在只看你愿不愿意。
听到是叶珑提出的战略,李伏昆一直坚定的内心瞬间动摇。
这一次对于他来说,或许也是证明自己的时候。
但是仔细一想,其实她也是为了易衡觉才这样。
虽然心里全部都清楚,但是李伏昆还是没有再去犹豫,抬眸,眼中露出了坚毅的目光。
好。
一声铿锵有力的回应,在黄老将军眼里却是眼前这个少年已经长大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静待明日吧!次日。
大殿之上,群臣是有史以来聚的最齐的一次。
上朝!厉声响起,本是嗡嗡响的人堆瞬间安静,恭恭敬敬的鞠躬。
拜见皇上!皇上此刻一身的臃肿,细细看去似乎还有几分病态。
有奏呈上,无事退朝!这一道声音响起,群臣瞬间炸了锅一般。
请皇上讨伐易衡觉!提审易衡觉!……群臣的声音时起时落,皇上看着这样的场面,抬手揉了揉皱起了的眉头,就准备起身退朝。
可就在这时,还不等黄老将军出场,晏勤就站了出来。
皇上!老臣有事奏报。
皇上看着台下之人,眼中露出几分的厌恶,抬了抬手,晏勤就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本奏章。
亲侍公公走上前,呈上奏报递给了皇上。
正在皇上研读内容时,晏勤就忍不住开了口。
皇上,如今虽外有战争,但江山往往是从内部开始败起来的!望皇上早日提审易衡觉,早定断案,以平民怒!呵,民怒?我看是晏老相的怒气吧!自从知道了幕后黑手是晏家后,本就性情豪爽的黄老将军立马就表现出了厌恶。
黄将军,您是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敢跳出来与晏勤碰枪的也不过只有黄老将军了。
只是晏勤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与自己对着来。
黄老将军看着他这副小人面孔,嗤之以鼻,直接站了出来。
皇上,我朝现如今四面楚歌,再加之边关大战将至,当务之急莫过于找出领袖带领太常军出征边关啊!出军皇上也是第一次看到黄老将军与他人硬碰硬,还是晏勤,眼中不由多出几分的好奇。
哦?可是当下带领太常军的易衡觉有罪在身,不知将军你的意思是?听到这话的晏勤眼睛一眯。
难道这个黄老将军想趁着这件事将易衡觉保释?那他也太天真了!晏勤冷冷笑着,在这个节骨眼如果提出保释,不光救不出他,反而还会引火上身。
呵,还是混迹多年朝野的将军,也不过如此吧!正在晏勤准备看好戏时,没想到黄老将军直接说出了一个让他根本没想到的人。
请任李伏昆为这次的领军将军!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黄将军可是从来不看好新将啊!怎么会突然推举李伏昆?这个可不好说,毕竟黄将军也是厮杀战场多年,推荐他必定是有所道理。
呵,我看他呀,就是为了保护那个易衡觉!议论声四起,晏勤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还没等晏勤反应过来,皇上就先开了口:哦?将军你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及李伏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不看好任何一个小辈将领啊?黄老将军则是释然一笑:曾经老臣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也是最近一个年轻人告诉了自己,也点透了老臣,现在的年轻人人才辈出,未来可期啊。
皇上一听竟然还有人能点拨黄老将军,立马开口道:是何人如此有本事,介绍给朕认识认识。
黄老将军摇了摇头:此人不过是老臣机缘巧合下认识的人罢了,缘分就是如此巧妙。
哈哈哈!皇上就在此时突然畅笑一声:原来高手在民间是真的!那你说说,为何要选择李伏昆做将军?黄老将军见皇上终于有了兴趣,赶忙开口道:李伏昆是大崇国上将军之子,皇上应该清楚,并且曾经也是常年跟随其父亲在边关打磨,虽然不能说他是第一了解边关战事的将领,但就目前而言,他就是不二人选了!听到这里,皇上才恍然想起了李伏昆的身份。
没错,他家本就是将军世家,曾经也是立过许许多多的英勇战绩。
这么一看,似乎确实是只有他最适合。
皇上低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奏折,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晏勤见状,赶忙大声道:皇上,那场战事可谓是鸡蛋击石,不足为惧!皇上应该以易衡觉案件为主,尽快提审啊!那按照晏相的意思,战事并不重要,反而是这些陈年旧事更加摆的上牌面?黄老将军看他如此不在乎战事,国事,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
要知道,本就被夹在中间的我们,四处如狼似豺的敌人可是时时刻刻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次战事虽然不大,但一旦失败,就相当于告诉外敌,我朝软弱可欺!随时可以将土地财宝双手奉上啊!听到这里,晏勤的脸色都被气的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皇上,你且不可听他一人所言啊!正在他准备继续争论时,皇上突然大声呵斥道:够了!晏勤,你也是个老人了!也该孰轻孰重的拿捏清楚!现在战事要紧,理应先将战争打赢,再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到鸡毛蒜皮,晏勤一时恍惚,也就是说皇上其实早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厌恶了他!想到这里,本想着再去挣扎一下,可一抬眼,就看到皇上已经站起了身。
哎,我想你们下面的这些人要上奏的东西都是一个样!今日朝会就此结束……皇上说着,转眸看向了还躬着腰的黄老将军。
黄将,你能认可年轻人,朕也很欣慰,今日朕就会拟下去诏书,让李伏昆担任替补将军。
黄老将军闻言,立马叩谢道:谢皇上!解决了皇上最近一直的心头事,此刻他也是一脸的红润。
终于能好好歇歇了……皇上自语着,走向了屏风。
退朝!厉声响起,众臣叩拜退朝。
唯独晏勤还愣在原地。
为什么每次都只差一步就可以将易衡觉斩杀,就会有人冒出来!为什么?正在他出神之际,黄老将军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晏相,你还是将心思多放在天下兴衰安乐上的好……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晏勤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件件事情其实都只是因为一个叶珑。
酒馆内。
就只见李伏昆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一脸的期待看向远方。
下一秒,就只见叶珑同洛禽霜并肩而来。
但是李伏昆的目光单单停留在了洛禽霜一人身上,只见她身着一身素衣,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有别在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发出奶白色。
但不论她穿的如何素净,洛禽霜清雅脱俗的样貌都给人一种仙女般的错觉。
看到洛禽霜款款向他走来,李伏昆嘴角也是慢慢露出一抹笑意。
你们可算来了。
洛禽霜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竟然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嗯。
叶珑轻声应着,就拉着洛禽霜随李伏昆走进了酒馆。
客官几位?刚一进门就只见一个小厮立马走上了前,一脸的奉承。
三位。
那小厮得令,一甩肩上的毛巾大叫道:三位备桌!他们三人入座后,那小厮就又珊珊跑来,搓着手开口道:二位客官,今日小店有夫妻取名便可送一壶新酿的竹酒,不知三位中哪二位是……本就是带着事情过来与李伏昆商量的叶珑当然不想弄这些名堂。
可是下一秒,李伏昆就一脸期待道:好啊!取什么名字?叶珑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答应,立马开口阻止道:我们三人其中并没有夫妻,只是朋友。
坐在对面的李伏昆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洛禽霜,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洛禽霜与我做夫妻不好吗?洛禽霜闻言,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谁要与你做夫妻!说是这么说,但当叶珑转眸时,很清晰的可以看出她脸颊的粉红。
李伏昆看她似乎有些生气,立马不敢动弹,只是小声喃喃道:那不是有美酒可以品尝吗?不要白不要啊……小厮见状,立马补充道:这个取名其实就是我们老板新得一子,本就取名经验较少,也不想请算命先生,所以就想着开这个取名的活动,让夫妻取名以增加喜庆之意。
听到原因,洛禽霜看了看对面的李伏昆,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九十六章 掌握兵权好,我们愿意帮忙,但是澄清一下我们并不是夫妻,取舍与否还是看你们老板。
小厮见状,赶忙点头哈腰的答应了下来。
我们老板姓九。
李伏昆一听姓氏,不由疑惑,这姓九应该怎么起名字?自小也是看破天机的洛禽霜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叫小厮拿来纸笔,提笔挥毫下去,一张好字便诞生了。
拿起细细端详一番,便将纸举起来给李伏昆看。
李伏昆也是连连点头。
叶珑看了也很满意,便将纸递给了小厮开心的接过去:那三位先坐着,竹酒稍后就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伏昆眼睛笑眯眯的看向叶珑:今日二位怎么有空把我叫出来了?你被派去代替易衡觉领军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此处叶珑说完,就观察起了李伏昆的表情。
李伏昆嗯了一声就满不在乎道:怎么了?叶珑看着这样的李伏昆,不由摇头。
一旁的洛禽霜看他这么满不在乎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这场战很小,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不在乎吧!我,我们也还是希望你能注意安全。
似乎没想到洛禽霜会这么说,李伏昆惊讶的抬眸看向洛禽霜。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看着他这么打趣着自己,洛禽霜直接别过了头:是,也不是,晏家一直希望能够尽快铲除他,但是现在因为战事拖延,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一直在拖垮着晏家的计划。
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很轻易的放走你去参军,毕竟晏家的势力已经遍布在各个角落,就和数不尽的蚂蚁,说不定现在就有他们的眼线。
她越说,表情越凝重。
看着洛禽霜严肃的模样,李伏昆突然意识到,可能还有许许多多他不曾知晓的事情。
思量片刻,李伏昆正准备开口询问,那小厮就端着竹酒走上了前。
姑娘,我们老板过目,说您起的名字绝好今日您的酒食我们老板就为您包下了,请慢用。
不过片刻,琳琅满目的食物就端上了桌面。
李伏昆不敢相信,一副名字就可以换来这么多的吃食。
还不等他动筷,小厮就先为他们斟酒,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他们喝下才会离开。
李伏昆看了眼眼前发着淡绿色的竹酒,正准备举杯喝下时,却被叶珑拦了下来。
叶珑反而举起了酒杯,投过竹酒的投影,就只见那小厮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方向。
叶珑冷笑一声。
还没等李伏昆反应,就只见叶珑将杯中酒洒在了小厮的脸上。
啊!一声痛呼突然响起,李伏昆抬眸,就只见那小厮的脸上已经被灼伤了一片。
下一秒,叶珑一把就将小厮的衣领拽下,小厮一个脚下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珑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那小厮不敢说话,一个劲的哽咽哭泣。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管好自己的家,再来陷害别人!不然,后果自负。
那小厮闻言,点头如捣蒜一般,等叶珑将她松开时,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李伏昆惊讶的看向叶珑,嘴也是半天合不上。
叶珑看着他这幅模样,更加无奈:宫里的人,无非就会这些手段,你从小生活在军队,见惯了刀光剑影,但是你并不了解他们这些猪鼠的下三滥手段。
李伏昆这一瞬间才明白刚刚洛禽霜说的意思。
所以你其实就是想让我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时刻都有生命危险?叶珑与洛禽霜一同点了点头。
你其实还应该了解一点,这次不光是将你委任代替他上战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军权。
听到军权,这时李伏昆才意识到,易衡觉掌握着整个大朝中军权力量,现在虽然明面上说的是让他代替易衡觉上战场,其实暗里则是在说全朝最重要的军权也暂时委任在他的手上。
想起昨天黄老将军找到自己,让自己代替易衡觉时其实内心极为忐忑。
毕竟易衡觉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心里也没底接任一个自己一直马首是瞻的大哥位置,再加上自己与易衡觉的关系,也只能故作自己很有底气的模样。
想至此,李伏昆就忍不住低下了头。
看到这样的李伏昆,洛禽霜突然觉得自己会不会说重了话,思虑再三,还是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
如果你想放弃,现在为时还不晚,只要旨意还没下来。
就在这时,李伏昆一把将洛禽霜的手腕握住。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放弃。
洛禽霜对上了他坚毅的双眸,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就在这时,李伏昆突然站起了身,但是那只抓着洛禽霜的手依旧没松开。
我希望你以后看我的眼神,可以不再是看一个小孩的眼神,这场战,我一定打赢,回来告诉你,我也是能拿得起军权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亢奋,但是洛禽霜深刻的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好疼。
洛禽霜忍不住嘶了一声。
那一刻李伏昆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洛禽霜的手。
抱歉……李伏昆脸红的低下了头,刚刚的那股子认真劲头仿佛只是幻觉。
洛禽霜甩了甩手,开口道:我从来没有将你看作小孩子,只是你的眼里是从未见过这些下三滥,肮脏的手段,军权本身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拿在手里的风险远超于不碰它的风险。
李伏昆当然明白,但是根据刚刚那一下子,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死亡一直伴在左右的感觉。
现在想想当初易衡觉满脸的疲倦,现在也是慢慢理解了。
好,我会注意。
李伏昆这么答应着,可是洛禽霜怎么会放心,拿出一瓶救心丹递给了他。
遇到危险情况,一定要将它服下,或许……不,一定很有用。
洛禽霜将药瓶递给李伏昆。
李伏昆看着手里的药瓶狠狠点了点头。
回到府邸。
李伏昆手里依旧紧紧握着药瓶,经过刚刚的事情,他就明白,这军权真是一道催命符,要尽快完成战事才好。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李伏昆接旨!听到声音,李伏昆转眸,就只见密密麻麻的人正站在门口。
为首的公公一脸的严肃看向他。
这明明是一场那么简单的战争,如今却仿佛是两国开战一般。
庄严肃穆。
臣,李伏昆接旨!第二百九十七章 战场会晤接下旨意后,李伏昆的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
一家人似乎也是听到动静,纷纷赶了出来。
他的父亲看到他手里紧紧捏着的召旨身体一震。
这么快就下诏了。
他的父亲语气中并没有过多的波动,也是,身为朝臣一将,在朝廷之上肯定也有耳闻。
李伏昆点了点头。
他的娘亲就眼含泪光的走了上前:这官家怎么一会儿一个样!这次怎得就直接让你拿着兵权了?这不是一脚就进了火坑吗?李伏昆看着他母亲泪眼婆娑,心里也有了几分动摇,但是旨意已经接下来,岂容他后悔。
只见李伏昆抬手一把抱住了他母亲的肩膀:娘,你放心吧,我常年跟着父亲历经杀场,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这场战并不庞大,说不定也是皇上想测一测我的实力,如果我打赢归来,必定给咱们家一顿好的封赏啊!听着他真的安慰自己,他的母亲更加是痛哭了出来。
李伏昆的父亲手里盘着两颗老成的核桃,速度越来越快,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
确实,兵权虽然临时转让给李伏昆,但是这也并不是好事,按照皇上多疑的性格,这个事情毫无预兆的下来,说不定他们又是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现在只是拿他的孩儿当冲锋枪使呢?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沉了些。
李伏昆看到他的父亲这样,其实心底也是明白,虽然他们平日没有什么交流,但是父亲还是打心底里关心他的。
想着,脸上立马露出了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
爹,娘,我饿了,咱们快吃饭吧!听到这话,他的母亲立马起身擦了擦眼泪,慌乱道:是是是,孩子肯定饿了,快去准备吃食!要备些孩儿平日就喜欢吃的!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李伏昆慢慢走上前,躬拳道:父亲,我也万分感谢您曾经对我的栽培,这次,我终于能独自上战场,发挥作用了!他的父亲心里很是不好受,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李伏昆看着四下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宅院,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召旨,眼中多出几分落寞。
……小院内,洛禽霜正坐在石桌旁边与叶珑下棋。
叶珑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洛禽霜见状,好奇问道:珑姐,你怎么一脸不开心呀?是我棋艺太过高超吗?叶珑闻言,直接重重叹了口气。
这次虽然咱们去给李伏昆做了准备,但是你就不想去看看他?洛禽霜闻言,手指下的棋子便直接掉在了棋盘上,但很快她就收回了心绪。
珑姐,既然咱们告诉了他那些事宜,那他肯定会记得很清楚的!我又何必再去见他……听到这话,叶珑不由抬起眉头:哦?你可真是打心底里舍得李伏昆,不去送送他?嗯,我绝不去送李伏昆……她说的越来越小声,尤其是到了李伏昆名字那里。
叶珑见状,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真是自己别扭自己,明明很想去。
洛禽霜别了别嘴,放下手捏住一颗黑棋道:我自己可是算过的,这场仗只算是小场面,他一定可以成功。
叶珑则是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皇上还将军权交给他了吗?知道啊!洛禽霜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但是那又有何妨,这对他来说就是好事,也是一场毫无疑问的历练!看着一直不肯见李伏昆的洛禽霜,叶珑也不好再去强求。
好,都依你。
洛禽霜嘻嘻笑道:珑姐,我赢了。
叶珑看着手下的棋盘,眼中露出一抹顾虑,但也很快烟消云散了。
翌日。
李伏昆身着一身银甲,本是稚嫩年少的面庞在此刻却显出几分刚毅。
他身骑白马,后方跟着的是千号太常军。
浩浩荡荡的出行引得众人关注。
哇,为首的那个人好帅啊!是啊,那个可是新将军李伏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么小的战争还要带这么多人马,恐怕不是虚有其表吧!你有本事,你去!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
转眸,就只见洛禽霜此刻身着斗篷,头上被一个大大的罩袍拢住,一脸不屑的看向一旁自说大话的男人。
切,大男子不与小女子计较!那男人看着洛禽霜恨急了的眼神,害怕的转身离开了。
洛禽霜也懒得与他计较,呸了他一口便继续转眸看向军队。
是啊,她怎么会舍得不来看他呢?可就在她转眸那一刹那,她的眼神就与李伏昆对上。
那一刹那,洛禽霜的内心真的如同小鹿乱撞。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帅的?很快,洛禽霜别过了脸,脸颊上还慢慢浮出两朵红晕。
骑在白马上的李伏昆看到这样的洛禽霜,嘴角也是莫名的勾了起来。
此刻,他们二人仿佛心心相系,都红了脸。
很快游行结束,洛禽霜才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叶珑的院子。
叶珑似乎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她一般,看到她回来,脸上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意。
见到了?洛禽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红了脸:什么,什么见到了?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别扭?说着,叶珑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叶珑突然这么说,有些反应迟钝的洛禽霜瞬间红了脸。
其实他们这一众人,尤其叶珑都已经明了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是二人的性格都很别扭,所以没有一早就坦白罢了。
洛禽霜抬头看了眼天空,眼前不知怎得,慢慢浮现出了李伏昆刚刚的样子。
其实她也明白,这场战争不光是面对外对势力,更恐怖的还有内部的势力,即使到了营地,危险也是无处不在的。
洛禽霜慢慢就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紧紧合十,心里默默祈祷着。
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回来见我……第二百九十八章 回府见夫人太常军出征,易衡觉的案件就被搁置。
侯府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的石头也都好像放了下来。
易净觉得知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给叶珑递了书信,希望她能回府。
叶珑收到书信,看着易净觉的书迹,眼神变了变,大脑里却是忍不住回忆起当初老夫人讲她驱逐出侯府的那些话。
心里不由一揪。
该不该回去其实不是她能决定的,更多的还是要看老夫人的看法。
可如今易衡觉还没有被安全的放回去,自己现在回去不就是又给他们心里来上一针?就在这时,叶辗突然叩门而入。
姐,你看什么呢?看到来人,叶珑慢慢将书信收了起来:没事,一封好友的书信罢了。
叶辗却不信,看着她这么惆怅,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侯府。
姐,是不是侯府叫你回去啦?叶珑闻言,微微侧眸看向了他: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叶辗就一屁股坐下:你肯定好奇我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吧,现在叶府已经乱做一团了,因为一直没办法把易衡觉拖下去,最近朝廷上还传出来不给死刑的传言,叶家生怕被报复,现在天天写信给晏家求生路!叶珑微微挑眉,虽然意料之中,但是没想到那叶府上下真是大作为小胆量。
叶辗说完,就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叶珑:这是最近他们要烧掉的书信,但是被我捡到了,我看了内容,全是如何针对侯府的。
其实你现在回去,也算是救了侯府才对。
叶珑接过书信,果然里面全是策略和求饶的话术。
想到现在已经没有家主支撑的侯府,可能自己现在回去才是正确的。
这也不必再做斟酌了,叶珑将书信收入衣袖中,看向叶辗。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侯府吗?现在怎么开窍了?那还不是因为姐你是侯府的夫人吗?看着你现在为了他们心力交瘁,我也心疼。
叶辗有些气愤。
叶珑也是打心底里感动:好,我会回去,你就好好待在叶家就好,也不要一天到晚跑出来,小心他们怀疑你。
叶辗漫不经心道:他们一天天在讨论自己该攀哪个权贵,哪里会在乎我这个小角?听到这话,叶珑脸上立马不悦了起来。
看到她这样,叶辗才摆手道: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开始谋划回去该如何应对。
……侯府。
母亲,您就让叶珑姐姐回来吧……此刻易净觉正与候老夫人坐在后亭。
候老夫人看着落败的庭院,不由叹了口气:我是如何的想让她回来,可是当初的情形你也看的一清二楚不是?易净觉听到这话,眼神变了变。
其实当初候老夫人也知道,如果再将叶珑强行留在侯府,对她其实是百害而无一利,倒是不如让她自由的去,被害的几率还小一些。
而叶珑的性格又是如何?侠肝义胆,对他们侯府是千般万般的好,掏心掏肺的对她老夫人,如果不说狠话,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侯府。
易净觉也是后来才知道候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但是如今侯府落寞,虽然易衡觉被延期提审,但是也仅仅是延期而非释放,侯府没落,不能无主,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把叶珑唤回来,侯府就完了。
我相信叶珑爷姐姐肯定不是那种见人于不顾的,我已经自己做主,给她递了书信。
此话一出,候老夫人脸色骤变,怒视向易净觉。
你怎么,你怎么这么不顾虑后事!此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叶珑,她倘若真的回来,那还了得?易净觉怎么不知道,但是她更舍不得的是每日为了侯府劳心劳肺的候老夫人。
看着她年事已高,再这么操劳,不论叶珑的医术如何的高,估计都是无力回天了。
下一秒,只见易净觉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面向候老夫人。
我知道这些事情的后果,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你操劳,这次就请您饶了净娘,日后哥哥出来了,我必定谢罪!候老夫人眼瞅着拗不过她,只能干着急的锤着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喊。
老夫人,净觉小姐,叶夫人回来了!听到消息的二人惊坐而起,互视一眼,候老夫人就赶忙开口道:快请她来正厅!是!侍从欠了欠身,就赶忙跑了出去禀报。
很快,二人收拾得当,就来到了正厅。
只见叶珑此刻头戴罩袍,一身的素白走了进来。
将罩袍卸下,易净觉在看到叶珑后,眼中都不由泛出了几分泪花。
老夫人也是忍住了,看着消瘦许多的叶珑,忍着心痛开了口:你回来了。
叶珑欠了欠身,看向了老夫人:是。
一旁的侍从见状,赶忙上前收了叶珑的罩袍。
叶珑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母亲和我都快想死你了!没错,在叶珑回来时就注意到了老夫人面色憔悴,连着本是黝黑的鬓角都多出了几缕白发,可见如今侯府的状况有多差。
不知老夫人身体可有好些?夜晚还会头痛晕眩,食欲不振吗?听着如此疏远的话术,候老夫人虽心疼,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一直站在后面的易净觉却直接哭了出来。
似乎也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失态,叶珑直接坐了起来,走向她: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你走后,母亲她也只是好了一阵子,后面本是断断续续的发作,最近有一次却是直接吐血,还有一次是直接两日不吃东西……说着,易净觉哭的更凶。
叶珑闻言,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老夫人身前,伸手就开始把脉。
果不其然,脉象紊乱,并且气虚,丹血亏损。
越把,叶珑的眉头皱的越深。
她慢慢将手撤下:母亲,我回来了,您就好好休息吧。
几人的寒暄还没有几句,叶珑就直接开口留下。
这是老夫人现在最担心的,但也是最希望的。
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曾经自己说的话而产生芥蒂,老夫人心生惭愧,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凯旋而归似乎是突然放下了内心的石头,候老夫人突然一头载在了叶珑的身上。
易净觉第一反应就是老夫人因为劳累过度,才晕倒过去。
她很害怕老夫人就这么一睡不醒,赶忙上前拉住叶珑的手:母亲她,她怎么了!叶珑则是摇了摇头,看向易净觉。
易净觉见状,下意识的以为是老夫人人没了,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可还没等她哭出来,叶珑的一句话直接哽的她差点没回过气。
母亲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看着易净觉错愕的表情,叶珑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送老夫人下去休息吧。
叶珑命着下人,站起了身,熟练的走向了书房。
易净觉见状,命下人小心的同时赶忙跟了上去。
推开书房的房门,里面就传来一阵阵的药香味,看着散落了一地的书籍,她就明白了老夫人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叶珑姐姐……就在这时,易净觉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叶珑看着眼睛红红的易净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易净觉看着这样的叶珑,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叶珑姐姐,对不起。
听到她的道歉,叶珑反而比较懵:怎么道歉了?我……看着一脸懵的叶珑,易净觉抽泣着开了口:其实,其实当初母亲说那些难听的话完全是为了你好,因为当时的局面,叶家的纠缠,晏家的陷害,你如果继续待在侯府,可能性命都不保,母亲她也是迫于无奈……叶珑闻言,似乎早就知道一般,释然的笑了笑,抬起手腕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
易净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的原谅她,惊讶的抬头看向她:你原谅我们了吗?你不会怪母亲吗?叶珑肯定的点了点头,易净觉立马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叶珑。
我就知道,只有叶珑姐姐你愿意真心对我们家,哥哥没有看错人!叶珑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现在我们应该快点收拾侯府的残局,让侯府再现当初的风气!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是母亲她……一想到刚刚突然睡去的候老夫人,易净觉还是不由担心。
叶珑则是让她放心:我会安排下人照顾母亲,不会有事的。
看着考虑这么周到的叶珑,易净觉更加感动,一把就扑在了叶珑的身上,再次哭了起来。
三日,日月替新,叶珑与易净觉轮着整理家卷,照顾老夫人。
最终,在第四日时,二人背倚着背,瘫坐在了地上。
终于整理完了,没想到平时感觉侯府没什么开支,这一整理下来,零零碎碎的堆积起来也有这么多!看着旁边七八本的账策,易净觉不由感叹。
叶珑倒是还可以,主要自己要施针兼顾整理策卷,身心疲惫也是在所难免。
叶珑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开口道:平日看你似乎不懂的这些,没想到整理起来,你也是有自己的一套。
易净觉闻言,立马挺起了胸膛:我可是很精通财务的!只是母亲觉得我还小,不应该接触这些罢了……听到这些,叶珑就能猜到这老夫人有多宠溺她。
好了,如今全部整理好了,也可以歇上一阵子了。
说完,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起身离开。
见叶珑准备走,易净觉赶忙站起了身:你这是准备去哪里?见她这么激动,叶珑解释道:今日,有个老朋友要回来,我去为他洗尘接应。
易净觉一听是老朋友,就想跟着一起去。
可是下一秒,叶珑就直接戳了她的痛处:你就好好留下来照顾母亲的好!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易净觉低眸看了看手中紧握着的书卷,一时无力感涌上心头。
自己何时才能像叶珑姐姐一样啊……想罢,自己便开始着手收拾起了册子。
……皇宫。
只见大殿之上,众臣齐聚,皇上局于高堂之上。
宫门大敞,明亮的阳光映照而入。
李伏昆踏着红布而来。
因为是刚下战场,他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身的银甲,脸上依稀可见些许血迹。
参见皇上!其中一些大臣见他是佩剑上殿,立马大声斥责道:大胆李伏昆,竟然敢佩剑上殿!可此时还不等李伏昆开口反驳,黄老将军就站了出来。
此次出征边关,仅仅用了三日便将强敌打退不说,还收缴了许多苦力,恐怕在我朝也就只有易衡觉,并无二人,如今李将军却做到,并且不顾身心疲惫就马不停蹄来参见皇上,你竟在此时与他讨论佩剑与否?那人见理亏,不敢吱声,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晏勤开了口。
我朝历来重视礼文举止,如今见他佩剑上殿,也只是稍稍训诫两句,黄将军何必这么激动?黄老将军可不吃文不文的一套,直接呛嘴道:难道敌人上战场,你也要与他讲礼论文?你!被呛了一口的晏勤正准备开口,皇上就阻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二位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不必拘束于这些了……说着,皇上将视线转移到了李伏昆的身上:这次的仗打的漂亮!据来报说,这一仗打完后,一直埋伏在边关的各个势力竟然有退却的迹象!好!很好啊!谢皇上!李伏昆大声道:此次战局分析时虽说敌方人少,但是武器先进,暗器居多,虽然让我们吃了些许哑巴亏,但是那些小伎俩丝毫不影响我大国战力!听到李伏昆这么说,皇上一声畅笑。
好!这是朕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好啊!第三百章 赐宝剑站在高殿之下的李伏昆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味的躬着身子。
皇上今日心情大好,直接下了旨:李伏昆虽然鲜少在朕,或者朝廷上出现,但是如今只是经历一场战争就让朕乃至全朝上下都惊喜万分啊!朕现在就命李伏昆为太常军副军统!听到是副军统,众臣传来一阵唏嘘,有哀有乐。
太好了!李家本就是将军出身,如今虽然李老年事已高,但是他的儿子如今却代替他完成了军统的愿望啊!可不是!如今虽然易侯爷还被关押,但是听皇上的意思,恐怕也是心有忌惮于他的力量吧!比起易侯爷,我更喜欢这个李将军。
此刻晏勤脸色阴沉,没错,皇上只给李伏昆提了副军统,说明皇上在心底里已经是放过了易衡觉,恐怕他们设的这好大的一个局算是废了。
可是他不甘心,如果易衡觉出来,必定要找他们家族的麻烦,到时候得了?想罢,他抬眸看了看李伏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向前走了一步。
皇上,恕臣多嘴,李将军这次立功显赫,不光是吓退对我国虎视眈眈的他国,还激励了我国众多年轻人参军,臣认为光给李将军嘉奖一个副军统的职位未免太小。
此刻晏勤虽然不知道李伏昆究竟和易衡觉什么关系,但是皇上将他立在易衡觉左右不过也是打赌的心态。
万一李伏昆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呢?万一李伏昆也是个潜力之才,不甘压于易衡觉之下呢?这些都不一样,皇上的心思他早已猜的八九不离十。
抬头看向皇上,就只见他果然开始犹豫。
那你说说,应当再嘉奖些什么?臣认为应当将皇上当年上战场时,在战场上挥豪一方的宝剑赠予他!让李将军在以后的战场上也能有皇上的一分风姿啊!此话一出,黄老将军直接站不住了,赶忙走了出来。
皇上,李将军虽然这次立了大功,但还不至于得到如此丰厚的嘉奖,这样反而容易让新将懈怠,日后就会想着打打小仗便可得到这么丰厚的嘉赏,到了大场面的战场又有谁肯冲锋陷阵啊皇上!皇上见状,又转眸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李伏昆,眼里多出了几分玩味。
李将军,你从刚刚就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李伏昆见他们终于提及自己,立马单膝下跪,拱拳道:臣先感谢皇上赐予在下官职,至于臣刚刚不说话,只是在思量黄老将军的话。
皇上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单手撑着脸颊道:那你可思量出个什么了吗?是!臣想明白了。
李伏昆慢慢站起了身:黄老将军所说的其实也是臣心中所想,但是谁不希望得到更多?所以我将二位位居高位的臣相的话结合起来,便得到了一个答案。
就是将皇上的宝剑挂在太常军的军营之上,激励众兵齐心协力,借助皇上的雄威,助我朝再回辉煌!听到他这么有干劲,皇上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一旁的晏勤闻言,眼睛里出了一分疑惑。
这李伏昆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思量的如此清晰全面!朕很欣慰!说罢,就只见皇上一个挥手:来人,将朕的宝剑拿上来!是。
身旁的公公悄然转身,不过片刻,一把镶着金龙雕塑的长剑就端了上来。
皇上看着宝剑,眼中流露出一抹的不舍。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好了,现在朕就将他赐予你,就算是给你们镇镇军风吧!谢皇上!宝剑入手,李伏昆就将他珍惜的抱在了怀里。
皇上看着这幅景象,突然感叹道:你这小子,竟然有几分像朕从前的模样,还真是令人怀念啊……说罢,皇上一边叹息,一边转过了身:好了,朕也累了,下朝好生整顿吧。
是!李伏昆应完,就与众臣一同退了朝会。
黄老将军见人散去,想去与他搭话,但是欲言又止。
如今这个不太平的时代,如果多和别人说一句话便会被当作党羽。
看到一旁阴恻恻的晏勤,黄老将军也只好作罢。
……酒馆包房内,洛禽霜这次身着一件淡粉罗莎裙,头攒银钗,好生的一番着扮给她本就不平凡的身段又增添了一分别样的风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洛禽霜闻声,立马站了起来。
推开门,就只见是叶珑前来,脸上的喜悦稍稍淡了下去。
珑姐,你来了……看着与平日装扮不同的洛禽霜,叶珑不由惊喜。
果然不论多么美的美人,都需要精致的装扮才会有别样的风情啊。
洛禽霜当然知道她指的什么,立马娇羞的别过了头。
珑姐,你可别打趣我了!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刚刚在我进来时脸色可是突然变了,怎么,今日是不愿意我来?看着不断打趣自己的洛禽霜瞬间后悔了今天这样的打扮。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肯定会被说,但是她怎么也不习惯。
洛禽霜想着,立马装的大大咧咧模样:我怎么会不希望你来!你可是我珑姐啊!哈哈哈!已经落座的叶珑看着她这拙劣的演技,不由扶额。
恰恰在这时,房门又被推开。
就只见李伏昆已经卸下一身的盔甲,着一身茶褐色银绢绣衣衫,一条暗绿色连勾雷纹角带系在腰间,三日前本还是稚气慢慢的少年,如今眉间却有了几分成熟感。
走进来时,似乎带进来了一丝凉风。
洛禽霜整个人都不由哆嗦了一下,刚刚才冷静下的面庞瞬间浮出两朵红晕。
整个衣服的颜色也为她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淡粉。
就像含苞待放的荷花,令人怜爱。
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洛禽霜,叶珑赶忙朝着李伏昆招了招手。
你快些来坐下,要不然洛小姐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心了!第三百零一章 归来仍是少年郎李伏昆似乎也是看出了洛禽霜的不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来了。
李伏昆应着,就直接坐在了洛禽霜的身旁。
洛禽霜见状,脸颊上的红直接延伸到了耳根。
你怎么,怎么来这里坐了!这里左不过三张椅子,我能坐到哪里去?她才说了一句,就直接被李伏昆呛了回来,要是放在以前,洛禽霜早就动手了。
可不知怎得,这次她只是抿了抿嘴,哦了一声就侧坐了下来。
这么看,活脱脱就是那闺中少女,娇羞可爱,丝毫没了平日玩耍的气息。
叶珑看着这样的二人,不由感叹道:才不过三日,你们二人便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给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李伏昆哈哈笑着,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思量片刻,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洛禽霜。
这是什么?洛禽霜看着他手里的盒子,不由惊讶。
这是这次我去边境购置的,听说是异国的宝物,有驱邪保佑的能力。
洛禽霜闻言,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盒子。
只见其中正规规整整的摆放着一只精琢雕刻的银镯,那样的雕工确实少见。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谢时,叶珑却开了口。
没有给我带一份?洛禽霜抬眸看向了李伏昆。
李伏昆这才又掏出了一包药材:叶姑娘肯定不会喜欢什么饰品,所以我又特地从边境买了些稀有药材!叶珑颠了颠手里的药材:这还差不多……你这次去边境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测?正倒茶的李伏昆闻言,手不由的顿在了半空,思量片刻,还是开了口。
是遇到一些事情,不过对我而言倒是影响不大,就是有一次,有一个近身侍女突然给我下了药……话还没说完,洛禽霜就直接站了起来:什么药,有没有受什么致命伤?似乎也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动作,李伏昆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怎么?心疼我了?洛禽霜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赶忙又坐了回去,小声喃喃着:我才没有。
李伏昆对她这副模样简直是又爱又恨,继续道:如果是什么致命伤害,我现在可能就已经不在你眼前了。
说罢,抬起茶杯抿了一口:那个药其实不是什么厉害的,况且经过上次酒馆事件后我自己也长了个心眼,喝了那药以后,我就服用了你们给我的药丸。
叶珑点了点头,心想着得亏是叫他出来了一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得到他们没有大碍的情况后,叶珑又问了他关于朝廷上的事情。
李伏昆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叶珑心里半块石头才算放下。
看来他马上就能回来了。
这么想着,叶珑了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放松的迹象。
好了,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三日未见,可能也是想念的很,我就先回侯府了。
李伏昆闻言,不由惊讶道:珑姐,你怎么回侯府了?他们不是……叶珑不以为然的站起了身:之前那些都过去了,合力救出易衡觉才是正事。
李伏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目送了叶珑离开,才转头看向洛禽霜。
此刻洛禽霜脸颊上那一抹粉依旧没有褪去。
刚刚还那样有男子气概的李伏昆也慢慢低下了头。
封闭的环境下,二人的感觉更加的暧昧了起来。
走出酒馆的叶珑转眸看向包间的位置,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来。
侯府。
刚收拾完所有策卷的易净觉正准备洗手去吃饭,一个侍从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怎么了?看到她慌张,最近一直神经紧张的易净觉也是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是……是安乐公主,想让叶夫人去宫里为她看病。
安乐公主?易净觉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那人也是确认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找叶珑姐姐能是什么事呢?我回来了!正在她疑惑之时,叶珑的声音传了过来。
易净觉见她回来赶忙拉住她的手,走回了书房。
刚回来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叶珑一脸懵。
直到到了书房,易衡觉才松开她的手。
怎么了这么神秘?叶珑好奇的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安乐公主怎么突然传叶珑姐姐进宫?一想到易衡觉还被关在大理寺没放出来,在这个节骨眼又要把叶珑召进宫,易净觉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叶珑一听到安乐找她,本是疑惑的眼神突然明了。
安乐吗?叶珑想了想,抬眼看向一脸紧张的易净觉:没事的,你不用紧张,安乐肯定是有事才找我。
说着,还拍了拍易净觉的肩膀:你最近太紧张,神经都衰弱了,你趁着这段时间无事发生就好好歇歇吧。
易净觉怎么会不想休息,只是易衡觉一日不放出来,她的内心就无一日安心。
抬头看向叶珑安慰的笑容,她也不好再去追问。
毕竟她不告诉自己,肯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想罢,易净觉慢慢点了点头。
那她说多久让我进宫了吗?现在。
就在叶珑准备转身看策卷时,易净觉直接递出了一张进宫令牌。
叶珑看着令牌,本来清晰的内心瞬间变得有些迷茫。
什么事情会在这么着急?但是现在已经不容许她多想。
叶珑接过令牌,点了点头便将它揣进了怀里:我可能要在宫内留宿一夜,这一夜你要自己照顾侯府,没问题吧?易净觉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现在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也只好点点头。
另一边,许彦津也是得知了叶珑回到侯府的事情。
策马就去了侯府,可刚扣开门,就只见是易净觉开了门。
叶夫人在吗?许彦津没看到叶珑的身影很是奇怪。
易净觉见状,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叶珑姐姐她有事出门了,你明日再来登门就可以。
说完,就闭上了大门。
许彦津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漠,自己直接吃了闭门羹,但是想想现在的情况,也情有可原。
自己也就不再纠结,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零二章 安乐与他等叶珑来到皇宫已经是黄昏时分。
后宫与前朝不一样,色调普遍低敛,尤其到了晚上,或者黄昏,更显阴森恐怖。
如今再加上黄昏时分的光线,映在宫墙之上反而显出了几分的恐怖。
叶珑拢了拢衣服,很快就来到了安乐公主的寝殿。
只见庭院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广阔的内院却只有两个侍从。
领路的公公将她送达后就赶忙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慌忙离开的背影,叶珑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她刚走进庭院中央的小亭时,一个酒杯就直接砸了过来。
叶珑见状,直接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
砰——一声脆响骤然响起,小亭内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骂声。
滚啊!都给我滚!正是安乐坐在中央,举着酒壶,猛地就将白酒灌入喉咙。
叶珑见状,赶忙走上前,拉住了她准备继续灌酒的手。
借着月光,只见安乐此刻满脸醉红,脸颊上还有些许的泪痕。
你这是怎么了?夜晚本就有些寒冷,此刻安乐只是着了一件单薄的内衬。
看着这样的安乐,叶珑心里首先想到了皇上。
难道皇上这么快就将手伸到了安乐的身上。
下一秒,安乐似乎看清了眼前是叶珑,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叶姐姐!你终于来了!说着,一把便扑进了叶珑的怀里。
平日在外,看着坚强骄纵的安乐,此刻就好像一个小女孩一样,但自始至终她也的的确确是个小女孩。
叶珑轻轻抚摸着她的细发:有什么事情进屋说,外面太冷,你的身体又寒……可是此时的安乐怎么会听得进去她说的话。
一个劲的在她的怀里撒娇啜泣。
叶姐姐,我平日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父皇对我依旧像是对待一枚棋子一样,挥之即来,抛之即去?听到这话,叶珑就大概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哪国使臣求亲?北夏。
听到北夏二字,叶珑身子不由一怔。
北夏即将携太子来朝议亲,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叶珑低眸犹豫了片刻,低眸看向还在哭泣的安乐。
你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北夏要来和亲的事情了,对吗?安乐慢慢抬起了头,看向叶珑冷静的面孔,咬了咬牙。
是,我知道,并且……父皇已经找我谈过了。
叶珑大概也是猜到了,按照皇上的性格,肯定是不择手段让她出嫁北夏,做崇国的有一枚棋子罢了。
可是叶珑怎么也想不出来皇上会用怎么样的原因逼迫安乐同意嫁给北夏太子,那北夏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似乎安乐也是看出了叶珑的疑惑,只见她慢慢坐直了身子,咬咬牙便直接开口道:他,他知道我心有所属,拿他的性命要挟我。
回想当时,安乐都有几分不敢置信。
在她三番五次地拒绝下,皇上竟然当时直接亲自来到了她的宫殿,告诉了她如果不答应和亲一事,就会立马杀了许彦津。
那一刻安乐的内心直接崩塌,这该让她如何去拒jojo绝。
听到这番话,叶珑就明白了原有。
没想到当初是皇上那么疼爱的女儿,如今却会被这么容易的抛出来。
叶珑一边感叹着皇上的冷酷无情,一边不由心疼眼前的姑娘。
如果当时她也早早给她打好预防针,或许她现在也不会这样的痛苦。
安乐见叶珑也说不出一个办法,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叶姐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北夏太子。
说是这么说,但是若是真的有办法,叶珑也不会这么坐视不理。
如今皇上敢拿你心爱之人的性命做威胁就说明皇上也是拿着十分的把握在手里,如今你也只有一条路了,就是嫁到北夏,静待变数。
看到平日办法最多的叶珑此时都束手无策。
安乐不甘心,可现在做的只有哭泣。
叶珑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下实在不忍,突然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想起来我好像有个东西,最起码可以让你保住贞洁,明日午时我会来宫里找你。
听到这话,安乐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真的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一想到明日就要去见那个北夏太子,安乐的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腾。
可就在她高兴之余,叶珑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你要切记,明日北夏来朝,肯定会开宴洗尘,到时候许彦津肯定会来质问你,你对他不要表现留恋,也不要全盘托出,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真实情况,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安乐一怔,看向叶珑。
原来他们全部都已经看出了她与许彦津的事情。
想到这里,安乐的脸上就多出了一丝落寞。
谁让她是生在皇家,如果只是某个府邸的小姐,或许现在,她就已经和许彦津成亲了呢?终究是造化弄人。
想至此,安乐终于慢慢收回了眼泪。
她抬起袖子,简单擦拭了一下眼泪,抽了抽鼻子,抬眸看向了叶珑。
好,你放心,这个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
叶珑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寝宫内的侍从。
你将他们全部赶走了?安乐木纳的点了点头,此刻她是和亲最重要的一环,她只要答应和亲,不论她做什么皇上都基本不会插手。
看着这样令人心疼的安乐,叶珑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今晚我就留下陪陪你吧。
安乐似乎没想到叶珑会提出留下来的请求,脸上的失落一瞬间烟消云散。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陪我吗?叶珑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明白即将离开自己的心爱之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当初易衡觉被关押天牢时,自己的内心也如刀绞,但是当下的情况不容许她伤心落泪。
她也只能这么挺着。
一夜,安乐与叶珑倾诉着她与许彦津的相识相恋,更可以说是她的单恋,因为她也不知道许彦津对她的心是如何。
但是,有她爱着他,不就够了吗?在这段不可能的爱情里。
第三百零三章 北夏来朝次日,当安乐醒来时,叶珑已经没了踪影。
起身洗漱后走出房门,就看到里里外外的侍从忙碌。
这是干什么?安乐似乎一夜之间就忘记了昨夜的事情,眼中满是冷漠。
回公主,今日北夏太子就要来宫与皇上和您面见,所以现在要好好收拾您的宫寝才是。
听到北夏太子,安乐本是舒展的眉头慢慢紧皱了起来。
好。
安乐应着,脚下却已经走向了宫道上,只见一个一个的侍从手里都捧着一抹艳红忙里忙外。
看着这样的场景,本应做为新娘的安乐并没有一丝开心。
就在她走神之际,皇上身边的公公就走了过来。
安乐公主,皇上召见您问话。
看到来人,安乐没好气的啧了一声,甩甩手开了口:知道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打道回府。
一直跟在公公身旁的一个小厮见状,突然打抱不平道:这安乐公主也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的不懂礼数。
哎,这样的举止我是见惯了的,之前是因为她是小主才不与她计较,如今被皇上扔出去做棋子,日后也怕是难以见面,就更无需计较。
说完,就只见那公公甩了甩衣袖大声道:回宫!回到寝宫后的安乐气鼓鼓的坐在梳妆台前,看这镜子中的自己,眼泪有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可一想到昨夜叶珑所说的话,又只能生生的将气又咽了回去。
公主,外面催促您,快些去见皇上。
还没等安乐收回眼泪,门口就传来了催促。
她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起身直接去了皇上的书房。
书房内飘出几缕烟雾,皇上正坐在正中央批改奏折。
安乐刚一进门,皇上就立马抬起了头。
安乐来了……安乐看着他眼下的疲倦,要是以前的她必定要好好心疼一场。
可如今她的眼中只有冷漠:不知皇上召见儿臣有何事?这样冰冷的话语,皇上似乎已经许久没听到了,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朕叫你来,原因不必问你也应该知道是什么。
儿臣不知。
此刻安乐竟然还想着拿装傻蒙混,皇上只是无奈的嗤笑一声。
安乐,你的年龄已经到达可以成亲的地步,如今朕将你许给北夏大朝的天子,已经是朕最大的能力了。
安乐冷笑一声:哦?北夏大朝,再如何的大与我朝相比较也不值一提,更何况,皇上明明知道儿臣心有所属……话还没说完,只见皇上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够了!朕如今叫你来可不是与你商讨你愿意与否或是原因!安乐见皇上终于没有了耐心,脸上也多了一丝漠然:皇上对待别的孩子也是这样的狠绝吗?还是仅仅只是我?皇上看着她漠然的面孔,直接开口道:每个人活在皇族都有自己的义务和价值,你没得选!安乐闻言,一把本就横插在她内心的剑刃又一次深入。
此刻她的内心早已是血迹斑斑。
是,所以要怪也只能怪儿臣生在皇族,还是您的膝下。
说完,安乐直接跪在了地上:父皇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无需在这里与儿臣谈论亲情!皇上手中紧紧攥着的毛笔刹那间直接被折成了两半。
脸上也是因为积攒着的怒气,慢慢变红。
但是看着安乐如此,他又能怎么样?毕竟他是皇上。
想到这里,皇上也只好暗暗安抚好自己情绪,才开了口。
安乐你也长大了,今日北夏使者会携带其太子来朝觐见,你也要去,该如何的礼仪你应了解,不许给朕丢脸。
说到这里,皇上的语气都加重许多。
安乐眼眸微微垂下,双手高举在半空。
似乎也是下了狠绝了的心,直接一个大拜,在皇上的面前。
儿臣,遵旨!其实安乐什么也知道,她只是希望自己还能唤起皇上内心对自己仅存的那一丝亲情。
但如今看来,之前的一切,都仿佛是演戏,是假的。
安乐已经没有心情与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现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叶珑的身上。
想罢,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到安乐离开,皇上才慢慢卸下怀中的那一口气,累瘫了一般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公公见状,赶忙斟了一杯茶放在皇上的面前。
依老奴看,就是皇上平日对安乐公主过于骄纵,才导致现在她看不清皇上您其实是在帮着她。
皇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向了门口。
是啊,她若是能懂事一些,朕也不必这么伤心。
这时公公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即可再如何的说,她依旧是皇上的女儿,崇国的公主。
皇上看着门口陷入了沉思。
真的是朕做错了吗……他喃喃着,却始终想不出来。
皇宫外。
北夏直接放着鞭炮,抬着红旗在路上浩浩荡荡的走着。
路上的民众见状,都不由探头观望。
’只见为首骑着白马的正是一个外表衣冠堂堂的男人,一脸的朝气直接让路上的少女红了脸。
听说了吗?这次北夏来朝,是为了来迎娶安乐公主的!是吗?那为首的便是北夏太子吧!之前只听说他废柴无比,如今一看,似乎与传言对不上啊!这有什么大碍,传言而已,想想安乐公主骄纵无礼的模样,还真是配不上对啊!可谁让人家是公主呢?听着下面百姓对自己一致的夸赞,北夏太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很快,消息就散播了开来。
许彦津人在家中坐,消息从天上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整个人犹如被雷从头到尾劈了一边。
怎么可能?安乐不是那样的人,你确定消息准确?第三百零四章 和亲消息他看着身旁的管家,眼睛瞪得老大。
管家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模样,怯怯的开口道:千真万确,今日一大早北夏就格外招摇的敲锣打鼓进了城。
许彦津还是不信,立马转身披上披风:备马,我要去侯府!是!管家虽然不知道他去侯府要做什么,但是看着他这样着急,自己也就不敢多问了。
很快,他就策马赶到了侯府。
叶夫人!你快开门啊!叶夫人!喊什么喊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侍从开了门,看到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脸的不耐烦。
你谁啊找我们夫人!我是她的好友!我找她有急事!拜托您快让我进去!那侍从还想开口阻拦时,就只见许彦津一个大力便将门推开。
那小厮也是直接摔了个狠劲。
叶夫人!叶夫人!刚一进院子,许彦津就开始大喊着。
内屋正准备饭食的易净觉听到了声响,赶忙举着菜刀跑了出来。
许公子?你怎么来了?许彦津一看到是易净觉,瞬间就跟碰到救命恩人一般跑了过去。
易小姐,叶姑娘她在吗?看着他一脸的急躁,易净觉都忍不住害怕:你找她干嘛?有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就在这时,后院出现了叶珑的身影。
许彦津很快就注意到。
还没等易净觉开口,许彦津就快速跑了过去。
此刻几乎一夜未睡的叶珑正制作着幻药。
就在她准备完成最后一步时,许彦津直接闯了进来,吓得她一个哆嗦,整个药差点就功亏一篑。
谁……就在叶珑准备发作时,抬眸就只见许彦津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
叶珑看着他这样大概就猜出了他来这里的意图。
想罢,便将手里的药水放在了桌上,径直走到了茶桌旁。
一边斟茶一边开口道:你知道了?许彦津看着她早就知道一切的样子,直接大步跑到了叶珑的身后。
叶夫人,安乐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答应了北夏太子的和亲,她……话还没说完,叶珑就直接将茶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何时才能改改这么急躁的性格……叶珑一边吐槽,一边慢慢坐了下来。
许彦津迷茫的接过茶杯,看了看坦然自若的叶珑,立马也坐在了一旁。
叶夫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你快告诉我。
叶珑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急躁的模样,直接将茶杯砸在了桌子上:我告诉你,你又有什么用?这一句话直接将他哽住,半天说不出一字半句来。
看着这样的许彦津,叶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昨晚无助的安乐。
只见叶珑深深呼吸了一口:安乐是否自己愿意,你应该亲自去问,但是我认为,你并没有理由去问她,她一是皇族公主,生来可以说命运就已成定局,就是和亲,二来,你又是她的什么人,有资格去过问她的婚事?听到这些缘由,许彦津整个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向了半天才木讷的说出了一句。
我是她的挚友啊……看着他这样,叶珑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安乐怎么会喜欢上他?既是护兄狂魔,又做事不顾结果,顶多可能就是长得帅了点。
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端起茶杯道:你如果但但只是依靠着这一个原因,我劝你放弃,毕竟安乐的命运并不仅凭你一人之手就可以改变。
是了,许彦津现在顶多是个五品武将,如今侯爷被关,自己更是没有什么说话的实力。
想到自己的无能,许彦津脖颈上的青筋都直接崩了出来。
叶珑看着他没有方向的样子,眼眸一转,又继续开了口: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我也肯定不是想听我训诫你。
许彦津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叶珑故作苦恼的模样,慢慢开口道:安乐和亲已经是定局,你我或者别人都没办法改变,现如今你能做的只有亲自再去问问安乐的心意。
确实,两国和亲,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样的格局岂是他能改变的?想到这里,许彦津也只能按照叶珑说的走。
可是他又害怕,如果安乐不告诉他呢?似乎看出了许彦津的顾虑,叶珑直接一句话又点醒了他。
这一次见面后,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听到这话,许彦津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叶夫人,那你说,我该怎么和她见面?这个你放心,我好歹也是宫医,给她递封书信的本事还是有的,况且,这次安乐公主与北夏和亲不是一般的小事,皇上必定设宴庆贺,到时候邀请百官,你也必定在列。
许彦津点了点头,转眸看向叶珑,躬拳道:谢叶夫人指教!今日莽撞闯入侯府,我很抱歉!叶珑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你也是惦念深切才如此,我能理解。
说着,叶珑便也站起了身:你快些回去等待旨意,今日要好好珍惜啊!许彦津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刚好到了门口的易净觉被吓得直接弹了开来。
许彦津见状,赶忙大声道: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说完,还不等易净觉说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易净觉才松下了一口气。
许公子这是怎么了?来去匆匆,给侯府都带来了几分凉气。
叶珑无奈的摇头道:年轻啊,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前后奔波也是苦了他了。
虽然许彦津也未曾表达心意,但是叶珑也能猜出一二。
易净觉一脸八卦的走上前:是那个安乐公主吗?叶珑默不作声,只是又走回了自己的药台。
我叫你拿来的花可拿来了?易净觉闻声,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包在手绢里的花朵递给了叶珑。
叶珑姐姐,你需要这花干嘛?易净觉看着自己手里鲜艳的花朵,全身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这种花是做春药必不可少的一味,单独将它种在花瓶中,单是将它摆在屋内,只要窗户门都紧紧关上,光是气味就可以让人意乱情迷。
想到这里,易净觉更是不敢再碰这朵花,将花小心放在了叶珑的桌子上。
第三百零五章 倾国倾城叶珑倒是毫不在意,用手轻轻捏起一片,投过阳光开始细细打量。
这朵花可是能决定一个人一生的东西,你放心,我肯定会把它用在好的地方。
易净觉当然知道叶珑肯定会好好的使用这朵花,但是这东西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是不希望多去沾染。
看着专心制药的叶珑,易净觉也只好默默退下。
转而去了候老夫人的屋里,此时,候老夫人已经昏睡了五日了。
皇宫内,北夏使臣先行去找了皇上。
皇上看到北夏使臣,立马眉笑颜开:一路辛苦,舟车劳顿,理应好好休息才是!北夏使臣摇了摇手开口道:臣本就是为了崇国与我北夏和亲之事而奔波,面对这么大的事情,臣下就算如何的辛苦,都是愿意的。
说完,就四下观望了一圈。
皇上见他好像在寻找什么,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你是在找什么吗?使臣见状,欠笑一声,躬拳道:见笑。
臣下想知道一下,安乐公主如今如何?哈哈哈哈!使臣刚说完,皇上就大笑一声:使臣大人,朕身为一国之君,怎会诓骗于你?安乐公主此刻正在寝宫安静休息,现在估计心里也是开心的要见北夏太子啊!使臣闻言,脸上的疑惑也是瞬间烟消云散:是是是!臣下怎会不信任您呢?只是自从上次臣下回去后告知太子安乐公主美的倾国倾城,太子就日日夜夜的思念着!皇上也是早就有耳闻那北夏太子人不聪明,而且好色。
但是现下他也只能跟着哈哈笑了两声。
那些都是两个小孩子的事情了!这次其实最重要的是北夏与崇国和亲,应当如何的共利共赢才对!使臣见皇上这么明白的开口,立马从袖口内拿出了一张布子。
展开就只见是北夏军队的资料。
北夏与崇国和亲,也是本着共同发展的想法,其实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和亲就是为了两方的共同富裕,百姓安康。
这次北夏皇上也是本着诚意来与崇国和亲,这份便是众多财力中的一份!只要安乐公主平安到达我北夏,这只军队就直接归属于您!皇上闻言,立马走上前看着这只军队的规模,眼睛都不由的瞪大了一些。
五万?五万。
皇上略有些错愕的看向使臣,就只见使臣悠悠点了点头。
皇上大喜,将那张布子收入囊中:这次安乐公主与北夏和亲,肯定是会安全送去,让太子满意,更让我们二国喜上连喜啊!使臣也是欣慰的笑了笑。
二人举杯就先痛饮了一杯。
皇上也是实在没有想到,一向小气的北夏,这次竟然愿意使出这么大的彩礼,着实让人意外。
黄昏时分,请帖已经发放到各个官家。
此时的繁华真的算是崇国至今为止最为鼎盛的时候了。
四处悬挂着的都是亮红的灯笼,喜庆之色洋溢在城里各个角落,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唯独一人——许彦津。
许彦津脸上充满了阴沉,周围看看到他的都得推让开,生怕下一秒他就杀人起来。
很快,众臣齐聚一堂,歌舞升平,好不快哉。
坐在下堂的北夏太子正欣赏着美人,却被一旁的使臣使了眼色,这才反应过来。
下一秒,就只见太子站起身,大声道:参加皇上!坐在高殿之上的皇上其实时刻都在观察这北夏太子。
就在北夏太子开口时,皇上直接抬手让管弦音乐停止。
太子不必如此拘束!皇上也是慢慢将酒杯举了起来。
太子见状,直接开口道:不必拘束是真,你我二国和亲后,您便是我的岳父!我现在就应该先叫您一声父亲才是!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皇上的脸上略有些犹豫。
确实……皇上犹豫的回答着,对于他突然站起来的原因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则是不以为然,继续开口道:既是父亲,如今我已入崇国,却丝毫未曾看到安乐公主,着实着急啊……听到是这个原因,皇上也是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太子何必着急?难道我们崇国还能跑了不成?并不是!太子听着皇上的打趣,也是附和着笑道:我在北夏时,就对安乐公主早有耳闻,自从我国使者回来后告知我安乐公主倾城倾国的美貌,我就更加按耐不住!试问天下谁人不爱美人呢?坐在后方的许彦津闻声而看去,就看到了太子的背影,心中的恨意,亦或者是醋意也是冉冉升起。
是吗?皇上听着他对自己女儿的垂涎欲滴,虽然心里略微觉得有些许的无礼,但是又是打心底里骄傲。
太子肯定的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开口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呼唤。
安乐公主到!下一秒,就只见安乐出现在门口,太子的眼睛都差点黏在她的身上。
只见安乐此时着的服装与往日的艳丽有所不同,一袭浅绿染绣套环对鸟纹绮织锦缎的裋褐笼在浅黄露底宝相花漳缎方袱斜裙之上,显得清新脱俗,耳上是金丝盘凤玉坠,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点点银花。
裙下金丝云纹,遥遥生花一般,一步一抹香,让人联想非非。
看着这样的安乐,许彦津都直接看直了眼睛。
本就稚嫩可爱的面孔经过胭脂水粉的点缀,竟然还有几分沉稳的气质。
妙啊!妙啊!太子忍不住鼓掌,确实,这样的美女在他朝也是很少见到。
参见父皇!安乐深深的跪下。
明眸皓齿,简直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美人!还没等皇上说话,太子就忍不住开了口。
一旁的使者见状,干咳两声以示提醒。
太子这时才意识到有些失态。
公主着实太美,望皇上赎罪。
皇上闻言,直接畅笑一声:实在没想到,朕的女儿如今只是隔了一一夜便变得如此亭亭玉立,朕很欣慰啊!谢父皇。
安乐垂眸拜谢后,转眸看向了已经看呆的太子,慢慢走上了前。
太子殿下,安好。
第三百零六章 情至深处安乐微微屈膝,拜见北夏太子。
北夏太子本就是个色种,看着眼前的美人竟然直接将今日伪装的那般好的风度翩翩抛掷于脑后。
北夏使者见状,赶忙站起身用身体挡住了太子。
拜见安乐公主!安乐见太子依旧没有反应,直接开口道:素闻太子百览江山美女,如今见了我却如此痴迷,可见一斑。
北夏太子听到美人开口,立马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使臣。
咳咳嗓子便开了口:我虽然看过世间美人,但如今看了公主这般姿色,真是觉得我以前的眼光是多么的孤落寡闻。
使者在一旁听到他这么说,直接胯下了脸。
难道他听不出来安乐公主在骂他吗?使者心里暗暗骂着,只能再向前走一步:公主如今即将与我北夏和亲,虽太子热爱美人,但要知道太子将来必定是北夏一国之君,对您也会是一心一意。
安乐闻言,抬起衣袖轻声笑道:果真?那我还是很看好太子殿下呢。
说完,安乐就欠了欠身道:安乐就先退下了,太子殿下与使臣好吃好喝。
太子见即将到手的美人马上就要飞走,心有不甘,直接抬手拉住了安乐的手臂。
这一举止直接将本就格外关注他的皇上眼光拉了过来。
甚至周围的一众也是默默侧眼观望。
安乐见状,更是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是不是吃醉了酒,如今竟然敢如此大胆碰我。
太子见安乐脸上有怒气,一下酒劲上头,直接大吼道:崇国公主美貌如此,却不知该如何侍奉对待她未来丈夫,岂有这样的道理?这一瞬间那北夏太子似乎认为这里是他北夏,豪放的声音瞬间传播了整个大殿。
安乐听到这么低下淫。
秽的话语,脸上直接阴了下来。
坐在高殿之上的皇上脸上也是慢慢没了好的气色。
这一瞬间皇宫内鸦雀无声,暴风雨也仿佛马上到来。
站在一旁一直没机会说话的使者见状,赶忙准备上前解除这尴尬。
却没想到安乐先一步开了口:侍奉丈夫是我从下便知道的规矩,只是丈夫也是在成亲后才算的,况且您贵为太子,我为公主,您就更应该为北夏长脸才是。
本是有些醉意的太子闻言,突然就感觉到了高殿之上有一束炙热的目光看向自己。
这时他才微微回过神,看到自己紧紧攥着安乐的手,赶忙便收了回来。
是是是!公主说得对,方才是我喝醉了酒,一时没疏忽,望公主,皇上赎罪。
安乐并没有在意,反而转头看向了皇上。
父皇,儿臣有些倦了,想先行下去休息。
皇上见安乐竟然没有与自己纠结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安乐此刻早就将那酒壶砸在北夏太子头上了。
想罢,皇上脸上多处一抹不明的笑意,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安乐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开了。
北夏太子惊魂未定的瘫坐在了坐塌上,额间还在冒着冷汗。
刚刚,就在刚刚,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皇上的杀意之心,那样的感觉他曾经在北夏时感受到过,所以他对这种感觉很是敏感。
本就贪生怕死的他,怎么敢去挑战权威?想到刚刚安乐所说的话,自己心里暗自感谢了一通。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皇上举起酒杯,示意管弦继续。
这才又恢复了刚刚的歌舞升平。
北夏太子无意间抬眸看向皇上,却只见皇上已经恢复了刚刚笑呵呵的模样,举杯与他敬酒。
太子身子一怔,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举不起来了。
而一旁的使者此刻脸上还是阴沉不已,见皇上敬酒,直接一胳膊磕在了太子的腋下。
这是北夏太子才慢慢反应过来,赶忙颤颤巍巍的举起了酒杯,与皇上敬了一杯酒。
一杯热酒下肚,太子才慢慢回过神,本是僵硬的四肢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这崇国皇上怎么和父皇一个样?这时太子忍不住抱怨道。
使者在一旁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开始担忧北夏的未来。
太子殿下,您现在不应该害怕父皇或者崇国皇上,而是应该敬畏学习,毕竟这次和亲也是靠着北夏国的力量才争取而来,你也应该让自己的力量征服他国。
太子可不愿意听这些弯弯绕绕,现在缓过来,心里也一心只是想着快将美人拥入怀。
好好好……太子随意应和着,可思绪早就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宫殿之外。
见安乐离开,许彦津就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果然,此刻安乐已经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但是身旁依旧跟着几个侍女。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身旁的侍从闻言,一个一个的却不动弹。
安乐其实心里也明白,直接开口道:皇后与皇上已经给了我极大的权力,只要我不出宫,你们便不必紧紧跟着我。
提到皇后,侍从这才拜了拜,异口同声的道了声是便纷纷离开了。
安乐看着侍从们终于离开,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出来吧。
就在这时,假山后许彦津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安乐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是依旧不转身看他一眼。
你找我,有事吗?此刻安乐的语气以及态度完全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看到她这样,本是想一吐为快的许彦津突然犹豫了。
过了好一会儿,安乐见身后没有声音,才慢慢转过了身。
可就在那一刹那,借着月光,她清晰的看到了许彦津眼角的泪痕。
许彦津……她刚开口,下一秒,许彦津就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可能没想到他会这样,安乐下意识地就是挣脱开他。
许彦津被推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作为。
对不起,我……没事,我没事,你说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要回去梳洗拜见皇后。
第三百零七章 诀别安乐冷不丁的打断了许彦津。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安乐的冷漠。
这次和亲,真的是你自己愿意的吗?此话一出,安乐的身形微微一滞,垂下了眼眸。
是。
就在许彦津以为她要否认时,她这猝不及防的承认直接让他睁大了双眼。
不可能,安乐,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你。
你是谁?你说你了解我就是了解我吗?我还有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你凭什么说了解我?这一串的连问,直接让许彦津哽红了面庞。
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正当安乐准备离开时,许彦津终于开了口。
是,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安乐一怔,转眸看向了许彦津:你想说什么?许彦津慢慢握紧了拳头,慢慢抬头,就只见他此刻嘴角都有一丝的血迹。
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但是我对你的照顾无一为假,我对你的关心也从来未曾停止,虽然你或许还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对我曾经表露的性格绝对是真的!所以呢?那些是真的只能说是你照顾本公主照顾的好罢了。
此刻安乐内心十分纠结,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她也什么都知道,可是就像叶珑嘱咐自己的,如果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只是害了他罢了。
可是安乐,你的性格在这段时间我认为我掌握的就足够清楚,你不是贪图皇位的人。
安乐闻言,冷笑一声:你接触到的我不过是在皇宫外的我,在宫内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权贵,可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而我是公主,你与我之间的天壤之别看来你还是没看清楚。
此刻二人虽然各自没有表露心声,但是互相又好像都懂。
许彦津被这么一说,脑海中瞬间想起了叶珑说的话。
她是公主,这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
好一个公主。
许彦津说着,抬脚走向了安乐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直接笼罩住了安乐的整个身体。
所以你也只是因为你的公主身份,才迫不得已接受这次和亲吗?安乐咬了咬牙,抬眼死死的盯着许彦津绝望的瞳孔。
不是,我是自愿的,并且我也是因为他是北夏太子,与我门当户对,仅此而已。
铿锵有力,决绝无比。
这样的语气也是在安乐紧紧攥着拳头,将自己掐出了血,才将眼泪憋在心里。
许彦津看着她的眼睛,不敢置信的向后倒了三两步。
最后只是畅笑一声:我许彦津竟然也有看错人的一天!哈哈哈,好你个安乐!我在你的心里原来就是这样的不堪!看着他这样的痛苦,安乐再也憋不住眼泪,直接狠绝的转过了身,开口道:我以为你今日来是要与我说什么重要的话,既然已经说完,你我二人就此告别吧。
说完,安乐就转身离开了。
留着许彦津在原地暗自神伤。
回到寝宫后,安乐就再也憋不住,直接扑在了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侍从们似乎在这段时间里也是习惯了安乐这样的脾气,纷纷退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门又被打了开来。
安乐侧眼看去,就只见此时的叶珑身着一身太医院的服装走了进来。
叶珑姐姐,你终于来了。
安乐带着哭腔,一把便拥入了叶珑的怀里。
叶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安乐迷茫的抬眸看向叶珑:你全都看到了?叶珑了点了点头,便将挎在肩膀上的药箱拿了下来。
你那样说其实很好,许彦津就是这样,你不说狠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对自己喜欢的人呢?安乐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下心,我看着他那么痛苦,我于心不忍……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吧,你爱他,但是又不得不让他受伤。
说着,叶珑就从药箱中拿出了两个药瓶子。
安乐见状,赶忙走上前:叶珑姐姐,这个就是你说的东西吗?叶珑点了点头,开口道:这味药其实也是一个偏方,曾经用来让夫妻感情和睦,但是如今也是越来越多人将它用在了不轨之处。
安乐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不就是春药吗?可是接下来叶珑的解释让她直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药与春药相似,但是又不是,服用了这药的人,会出现与春药一样的感觉,燥热不安,但是不同的一点就是它的致幻。
致幻?安乐一脸懵的听着,叶珑则是不急不慢的继续道:它的致幻是可以将牛变成羊,狗熊变成猫,丑人变成美人。
安乐闻言,眼睛都不由瞪大了许多:世间果真有这样好的药物?叶珑点了点头,拿起药瓶一边打量一边开口道:这药因为功效太强,所以慢慢的也变成了禁药,到如今只有寥寥二三人知道这药了。
安乐狂点着头,开口道:那叶珑姐姐,你快告诉我这药该如何使用吧!我给你带来一个小银勺,你只需要每次在他想临幸你时,用小银勺提前在茶水或者酒水中放入一勺即可。
说着,叶珑便将银勺递给了安乐。
安乐接过勺子,仔细看着,只有小拇指一般的大小,不由怀疑。
这么小的勺子量,真的有用吗?叶珑见状,赶忙开口道:如果用了过量的药物,轻则上瘾,重则死亡,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在北夏安稳度日,等待我们来救你,不要做傻事。
安乐看着叶珑严肃的表情,心里也是不由感叹这药物的威力。
随后便赶忙点头,将药品收入囊中。
你这次去北夏,需要带一名替身做你的贴身侍女,这样你才好脱身。
叶珑看她收入囊中,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看到她这样,安乐立马拉住了叶珑的手:你放心,叶珑姐姐,你现在这么为我考虑,我已经很感动了,接下来就靠我自己来度过,你不用担心。
况且我已经年纪不小了嘛!看着一脸童颜的安乐,叶珑突然不由感慨这古代的成婚年龄的苛刻。
第三百零八章 替身好,你自己有把我就好。
叶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物品掉落的声音。
叶珑与安乐同时转眸,就只见一个人影闪过。
叶珑见状,眼睛一眯,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那小小宫女的速度怎么会敌得过叶珑。
果然下一秒那宫女就被叶珑拎起了衣领,提到了寝宫内。
啊!那宫女正准备大叫,就只见叶珑一把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锦帕,塞进了她的嘴里,双手则是狠狠箍住了宫女的双手。
这是?被这突如其然的一幕吓得退后两步的安乐一脸茫然。
细细看去,安乐的眼睛不由瞪大了许多。
你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那宫女闻声,立马低下了头。
见是安乐认识的人,叶珑立马从袖口掏出一把利刃,抵在宫女的脖子上。
你最好不要乱叫,否则下一秒你知道的。
利刃的寒冷气息立马侵入宫女的脖颈处,吓得她本是一直在扭动的身体立马萎了下来。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点了点头。
叶珑见她不再挣扎,才将她嘴上的锦帕扯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乐赶忙开了口,她不敢相信皇后和竟然派人来监视自己。
那宫女见状,赶忙开口道:皇后担心你在出嫁前想不开,所以特派奴婢来探望您。
探望?叶珑冷笑一声:探望怎么不进来直说,反而是在门口偷偷摸摸,说,究竟有何目的?宫女此刻深刻的感觉到了那把利刃划在自己的脖颈,立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皇后知道您不会乖乖就范,所以特地派奴婢来观察您,在不必要的时候给您……给您……说,给什么?看她胆怯的不敢说话,安乐先着了急。
被这么一吼,那宫女立马起身双手伏地,跪在了地上。
给您下迷药和春药,以便太子临幸。
听到这话,安乐直接不敢置信的连连退后几步,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今晚太多太多的打击,让安乐一度想要昏迷过去。
辛亏叶珑还在。
叶珑听到她这么说,直接上下其手,果然从她的身上搜出了一包药粉。
抓着药粉,叶珑冷笑一声,突然计上心头。
安乐,这贴身侍女,不就来了吗?安乐痛苦的揉着眉头,听到叶珑这么说,立马转过了头。
什么意思?叶珑指了指身下的宫女:我刚刚打量了一下这宫女,竟然眉眼间有几分与你有些相似,而且她也是为皇后做事,如果你提出要求想将她纳入自己的膝下,皇后应该也是求之不得!安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宫女。
走上前,开口道:抬起头我看看。
下一秒,宫女便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细细看去,还真有几分相似。
此刻宫女压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只是迷茫的看向叶珑与安乐。
安乐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想害任何人,但是既然她先生了歹毒之心,那也不能怪她了。
想罢,便抬头看向了叶珑:好。
叶珑也是得到允许后,便从药箱内掏出了一枚粉色的小丸子。
还没等宫女反应过来,叶珑直接一手捏着宫女的嘴,一把便将那颗小粉珠塞进了她的嘴里,一记侧劈直击宫女的头顶。
一个顺滑的过程,宫女直接咽了下去。
你,你喂了我什么?宫女惊恐的干咳着。
叶珑则是不以为然的开口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这东西只不过是过两日便可以引毒侵入全身四肢,然后毒死四肢,甚至每个部位,最终七窍流血而死的毒药罢了。
听到这话,宫女不由的握紧了自己的脖颈。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愿意,你快给我解药吧!看着她祈求的模样。
叶珑故作思考的模样,悠悠的开了口:你若是什么都愿意,那就简单了。
说着,叶珑从药箱内又拿出了一个药瓶:我只需要你今晚回到皇后那里什么也不要说,尤其今晚的事情,明日安乐公主会让你做陪嫁与她一同去北夏,你只管答应就好。
等一切完成后,解药我自会送到你的手上。
说完,便将药瓶重新放回了药箱。
看着这么狠绝的叶珑,安乐是打心底里佩服。
宫女见状,只好伏地大声道:是!奴婢遵旨。
说完,就赶忙退了下去。
安乐见人离开,这才怯生生的走到叶珑的身边。
刚刚那个真的是毒药吗?叶珑看着她害怕的模样,无奈的嗤笑一声:我真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吗?刚刚那个只是一颗糖果罢了,只是那宫女愚钝,竟然没平常出来那糖果的甜腻味道。
安乐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叶珑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拿走一个人的生命。
想罢,手便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放在胸口的药瓶。
好了,今夜你就好好休息,明日就是你的大婚典礼,擦干眼泪,好好的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叶珑收拾好一切,转眸担忧的看向安乐。
安乐猛地点了点头:叶珑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枉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的,还有……正在叶珑准备离开时,安乐突然顿住,细长的睫毛也遮盖不住她眼中的担忧。
还有就是,请您照顾好他。
叶珑在看到安乐这样时,其实就大概猜出了一二。
听到她这样说,叶珑抿嘴笑了笑。
好。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就给了安乐足够的安心。
彻夜难眠。
另一边,许彦津回府后,便直接命人给自己准备了两桶白酒。
书房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烛火灯在风中摇曳。
很快,两桶酒就搬到了书房内。
还没等管家问出了什么事时,许彦津就狠狠的将门关了起来。
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这是许彦津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样,许彦津除了要酒时,就一日一日的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日未曾出来过一次,也未曾进食半粮。
第三百零九章 出嫁之日门外锣鼓喧天,人人手里都捧着一把彩色的纸片,欢声四起。
许彦津一日一日的消沉,府邸上的人都以为他没了气。
管家也是成日的在书房门口盘绕。
今日是公主的大婚之日,大家都在出门庆贺,许少爷怎么就不肯出来呢?对啊,他不出来,连累我们这一种人都没法出啊!外面一波一波的人向前涌去,府邸里的人望眼欲穿。
管家纠结的看向书房,思来想去还是给侯府递了一封书信。
果然,收到书信后的叶珑马不停蹄的就跑了过来。
看着紧闭的书房,叶珑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自己在书房里待了多久了?应该有三日之久了……管家看着叶珑过来,就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满眼发着光。
叶珑沉默了片刻,就直接推门而入。
刚一进去,一股浓重的酒臭味直接冲击了叶珑的鼻腔。
怎么会这么臭……叶珑不敢置信的捂了捂鼻子,抬眸就只见昏暗的书房内四处挂满了安乐的画像。
有的细致入微,有的潦草不堪。
看着这样的景象,叶珑不由感叹许彦津的用情至深。
谁!我没有命任何人进来!许彦津此刻还在醉意中,与安乐一样,喝醉了酒就喜欢扔东西。
叶珑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酒罐,转而继续抬脚走了进去,将挂在窗户上的画作取了下来。
打开窗户,一道刺眼的阳光直接打在了许彦津的脸上。
嘶……许是许久没有见到太阳,许彦津呲牙咧嘴的躲了开来。
在叶珑的眼里,此刻的许彦津活似一个未曾见过太阳的妖怪。
安乐成婚,你便如此消耗自己的身体吗?叶珑一边收着画作,一边开了口。
此时许彦津才看清了来人,眼中出现了一抹的伤心。
对啊,安乐嫁人,这件事难道还不足够消耗我自己的身心吗?他自问自答着,立马便又将一口烈酒送入了嘴中。
叶珑见状,脚下立马掀起一阵凉风,下一秒就只见刚刚还在许彦津手中的酒瓶被踢翻在了地上。
抬眸,许彦津就对上了叶珑鄙视的眼神。
许彦津冷笑一声:叶夫人,您今日来这里究竟为何?与你切磋。
听到这话,许彦津脸上多出了一抹疑惑:切磋?叶珑点了点头,鄙夷的看向了周围的装饰:我记得安乐与你说过,你与她身份不匹配,自己才看不上你吧。
听到这话,许彦津眼神中多出了一抹冷冽:是。
他倒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叶珑并不惊讶,只是将一张一张画作收起在桌子上:那么安乐都如此说了,你还是不懂她的用意吗?许彦津一听用意,本是暗淡的目光瞬间多出了一抹亮光。
什么用意?你以为安乐真的是自己想去和亲,想去嫁给北夏太子吗?你应该也见过了那北夏太子的模样,虽然外表可以说是正经吧,但是他的花心你应该也看到了,就和在宴会上一样,差点当场将安乐拉入怀里。
听到这话,许彦津不由惊讶:叶夫人你都知道?叶珑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模样,抬袖轻声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世间还有我不知道的吗?许彦津闻言,瞬间觉得她说的没有毛病,赶忙站起了身,醉意也减少了不少。
那叶夫人,安乐她难道真的是不是自愿和亲的吗?叶珑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
她既是自愿,也非自愿。
怎么说?许彦津看着她这样的卖关子一般,自己本就焦躁的心情也是瞬间沸腾起来。
就和她与你说的一样,她是崇国公主,自己的命运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握在自己的手上,你应该在心里明白,而她如今愿意嫁给北夏太子也是无奈之举,所以她也是自愿为崇国献身。
许彦津闻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对啊,她是公主,她从一开始就说了。
所以,她既是自愿。
也并非自愿,另一方面,安乐其实也与我说了,她有心上之人,而那个心上之人却与她身份不同,现在也无法替她决定未来,所以……话还没说完,许彦津就已经做出了向外面冲的动作。
叶珑见状,赶忙上前,一把拦住了他的去路。
刚一靠近,一股浓烈的酒味就冲到了叶珑的脸上。
咳咳,你要去哪儿!当然是去见安乐!她马上就要上轿了!许彦津说着,还想继续往外冲。
辛亏叶珑在,否则现在任是谁都没办法阻拦许彦津出门。
许彦津,你给我冷静下来!叶珑说着,一掌便打在了许彦津的脑袋上。
下一秒,许彦津的头上就升起一缕白烟,直直的倒了后去。
也就是许彦津皮实,要不然一般人还真难说能接下这么一掌。
为什么,为什么拦着我,安乐她马上就要走了!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去见了安乐又有什么用?你只要告诉我,我就放你出去。
许彦津嘴唇微微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乐看着这样的他,真的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你难道忘记了我刚刚说的?你现在只不过是个五品小官,无权无势,要拿什么与北夏国抗衡?听到这话,许彦津本是捂着脑袋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了与安乐见面的那一晚。
原来自己还是没有认清自己。
想罢,许彦津直接跪在了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许彦津一边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一边又想不出来任何的办法。
叶珑看着他这样,也是心疼不已,看了看周边,就看到立在桌子上还有一面铜镜。
现在只能激励他提升自己,否则后续的一切都白提。
想罢,叶珑直接提起了一面镜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现在你的模样,还是安乐认识的那个许彦津吗?第三百一十章 连环打击闻声,许彦津吸溜着鼻子抬起了头。
只见镜子中的人此刻是蓬头垢面,满眼红血丝,因为好几天没有梳洗脸,脸上现在依稀可见还有几道灰色的泪痕。
明明镜子中的人就是他,但是许彦津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这是,这是我?叶珑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我相信安乐喜欢的许彦津是玉树临风,体贴关心他人的样子,而非现在的这样,如同乞丐,目光也似是将死之人一般,无可救药。
被这么连环打击下,许彦津全身上下都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麻痹,疼痛混杂在一起。
看到似乎有些反应的许彦津,叶珑就继续开口道:你要明白,现在易衡觉还在天牢不知过的怎么样,安乐也被和亲到北夏,如果你再这么颓废下去,可能他们都会没救。
许彦津听到二人的名字,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呕吐出了一股不明液体。
看着地上的液体,叶珑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走到了门口。
如果你还想提升自己,就跟我来。
听到这话,许彦津已经没有犹豫的地步,大步朝着光明走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管家见许彦津终于肯出来,瞬间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还是叶夫人厉害!管家刚说完,就只见叶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了一旁的一根木棍,直接甩在了许彦津的身上。
幸好他只是醉酒,并没有失去理智。
下一秒,就只见许彦津迅速接下了木棍。
现在一旁的管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怎么了,刚出来就打起来了?管家心想着,一股冷风直接扫到了他的太阳穴处。
吓得他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管家,咱们快到一旁吧!一旁的侍从虽然也没有搞清楚状况,但还是离远一点总是没错的。
管家点点头,就跟着侍从到了更远的地方。
许彦津接下来木棍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自从易衡觉被关进天牢,自己就许久未曾舞剑,虽然现在是木棍,但是也无伤大雅。
想罢,就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叶夫人,多多指教了!叶珑微微勾起了嘴角,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匕首。
虽然是比较短,但是杀伤力还是足够的。
只见下一瞬,叶珑直接将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向许彦津,冷芒划过许彦津的脸颊。
下意识的,许彦津直接翻滚到了一旁。
看叶珑丝毫不留情面的模样,许彦津这时候态度才稍稍端正。
要专心。
叶珑说着,手腕在半空中一旋,剑刃瞬间逼向许彦津。
只可惜此刻的许彦津还在半醉半醒的状态,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个招式,只能连滚带爬的躲开。
看来你还真是退步了不少。
叶珑冷嘲热讽着,手下却丝毫不停,似乎也是借此发泄着自己。
果然,在许彦津听清楚她的嘲讽后,刹那间只见他一个横扫,叶珑只顾得躲下面,却对上面躲闪不及。
下一秒,木棍就直击在她的脖颈要害。
也辛亏是刹的及时,要不然叶珑也可能被打倒。
叶珑有惊无险的看着木棍,脸上露出了笑容。
果然,你还是你。
叶珑说罢,抬眼看了一眼许彦津,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一边,赤手空拳的交流。
许彦津见状,也是随之扔下了手中的木棍。
何乐而不为?许彦津说着,一套有力的拳头就攻击了过去。
可叶珑也不是盖的,直接躲开。
本就充满韧性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许彦津好几个直击要害的拳头都被叶珑躲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侍从和官家看着他们这么激烈的打斗,眼睛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叶夫人这也太厉害了吧,平时只看她身材匀称,亭亭玉立,但是也不见她每一拳都这么有力!对啊,果然人不可貌相,我要是挨上那一拳,估计就命丧黄泉了。
咱们的许少爷也不错啊。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叶珑的拳法时,管家突然开了口。
一旁那两名侍从闻言,也是相继点了点头。
一番拳打脚踢,拳法交流后,二人已经是大汗淋漓。
叶珑还好,本就每日都有晨练的习惯,身体素质可谓鼎峰。
许彦津则是不同,直接荒废了三日,身体素质也是跌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正在许彦津准备站起来再次与叶珑切磋时,叶珑突然抬头看向了太阳。
时间不早了,这次的会面就到此为止,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差在了哪里。
说完,叶珑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见叶珑离开,管家几人立马让出了一路。
恭送叶夫人!等到叶珑离开,管家才忙不迭的小跑上去:许公子,你没事吧。
看着管家担忧的目光,这时许彦津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几日的荒废。
想罢,许彦津叹了口气:备水,我要去游街。
是!见许彦津终于肯出门,管家慌忙命侍从去准备东西。
……皇宫内。
只见安乐正坐在艳红色的梳妆台前发呆。
看着铜镜中着婚服,画浓妆的自己,安乐恨极了自己。
不知道许彦津现在怎么样……公主,您说什么?就在这时,安乐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安乐见状,瞬间回归了原本冷漠的脸色:没事,你来是有什么事吗?看到眼前这张面孔,安乐再怎么猜都只能猜到是皇后派来的。
果然下一秒,那侍女就开口道:皇后让您一会儿收拾好去拜见她,想与您嘱咐一些事情。
知道了。
安乐没好气的回着,转眸继续看向了铜镜。
那侍女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慢慢的退了下去。
晌午。
大堂之上,大家齐聚于此,欢庆安乐公主的和亲大典。
另一边,安乐已经到了皇后的宫内。
此刻皇后正拉着安乐的手默默啜泣。
你在宫里皇上最宠的就是你,你这次远嫁北夏,让我可怎么办呀?第三百一十一章 出嫁看着眼前的皇后,安乐一时间竟然有些晃神,差点忘记了叶珑嘱咐的事情。
就这样嘘寒了几句,安乐才插上了话。
这次远嫁北夏,我身边本就没有几个体己的家乡人,所以我想让您身边的翠儿陪我嫁去。
翠儿便是前几日闯入她寝宫的人。
而叶珑哄她说的那个药丸的毒效也应该今日发作。
那翠儿此刻脸色苍白,就害怕如果还不吃下解药自己就一命呜呼。
可是看安乐还是没有动作,自己也不好开口。
听到这话,皇后眼中多出了一抹的好奇。
怎么会突然要翠儿呢?那么多陪侍你……皇后,我马上就要嫁到北夏,身边本就势单力薄,如果带了你身边的侍女对我也是好的,况且我其实早就看上了翠儿。
怎么讲?皇后本就前两日就送翠儿去探查安乐,可是没想到翠儿回来以后,就一个劲的说安乐什么事情都没有。
本就心存疑虑的皇后不由眯上了双眼。
难道皇后没有发现翠儿的眉眼与我很像吗?说到这里,皇后才发现翠儿的几分眉眼真的与安乐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她立马开口道:传翠儿。
很快翠儿就从宫门外走了进来,慌张的跪倒在了地上。
拜见皇后,拜见安乐公主。
你且是先抬起头来我看看。
是。
皇后说完,就转眼开始仔细端量起来了翠儿。
本是眉间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了开来。
看到这样的皇后,安乐立马乘胜追击:而且,我也是细细为崇国考虑,毕竟北夏太子说句难听的,就是好色之徒,皇后你也应该知道。
嗯,你的意思是你会有机会让翠儿代替你?不可以说是代替,翠儿本是母国的人,论情论理都会与我互相帮助,万一真的哪天北夏太子厌弃了我,翠儿也不妨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是自己家的人。
皇后似乎没想到才两日,安乐就能如此想法成熟,脸上多出了一抹的赞许。
好,安乐,你真的长大了许多,皇上所言不虚啊!看着皇后这样的笑,安乐也迎合的笑了起来。
能让崇国受益,是我的职责。
皇后欣赏的点了点头,转眸看向翠儿:你今后跟着安乐公主要好好照应着,如果有什么难处也要及时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们出头的!翠儿闻言,立马伏地大声道:谢皇后!谢安乐公主!皇后欣慰的笑了笑,转眸就紧紧握住了安乐的手:今日你马上就要出嫁,就留下来与我吃一个饭吧!上次一起吃饭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了。
是。
安乐见她已经应允,就应了下来。
饭后,安乐就带着翠儿匆匆道了别。
皇后驻足在门口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皇后,你当真就这么放了翠儿与安乐公主走吗?就在这时,皇后的贴身侍女走上了前。
就和安乐自己所说,翠儿终究是母国的人,她再如何也不可能亏了安乐。
我并不是说翠儿,而是安乐……皇后闻言,微微侧眸看向了一直低着头的侍女:我从不担心安乐会如何,她的性格我相信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我现在反而更担心翠儿会不识好歹,害了安乐。
听到这话,侍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天气转凉了,回去吧。
皇后叹了口气,转身悠悠的回到了寝宫。
另一边,安乐已经到了宫内。
你们都下去吧。
安乐刚一坐下,就将众人赶了出去。
倒是翠儿知趣,静静的守在安乐的身旁。
等到寝宫内所有的人都离开后,翠儿立马跪在了地上:公主,我真的是被皇后逼迫,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说着,手还顺势抓住了安乐的衣角。
安乐见状,赶忙开口道:起来吧,我将众人差遣下去就是为了给你解药。
翠儿闻言,慢慢抬起了头,一脸渴望的看向了安乐。
安乐则是不急不慢得拿起桌子上得茶壶:刚刚我与皇后说的话你可听清了?翠儿赶忙点了点头。
安乐见状,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丹药:你要记得,我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不得已得举动,你与我到了北夏,只要你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说着,安乐便将丹药和茶水递给了她。
翠儿见状,忙不迭的接下了丹药,一口气便将丹药咽了下去。
等到吞咽干净后,立马伏在了地上:只要能服侍好公主,奴婢在所不辞。
听到这样坚决的语气,安乐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转身坐在了梳妆台前:你为我继续梳妆吧。
翠儿见状,赶忙站起身接过了梳子,为安乐继续梳妆。
……时辰已到!出关!随着一声出关落下,安乐公主在大殿中央与皇上皇后告别,款款走向送亲的人群。
这时,皇上的眼中竟然闪过一抹泪光。
起!婚轿抬起,唢呐声四起,喜悦的气氛瞬间渲染了四周。
送亲队伍要经过主要的商路,而许彦津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叶珑也是站在人群中远远观望。
为首的北夏太子满脸的红润,看的许彦津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可是一想到今日叶珑与自己说的,许彦津又放下了拳头。
恰恰在这时,安乐在轿子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立马掀开了一角的帘子。
而只在刹那间,安乐与许彦津的目光在空中接触。
安乐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轻声啜泣了出来。
许彦津也看到了安乐,可也只是一刹那,安乐就将帘子放下。
如果他再努力一下,或许此刻迎娶安乐的就是自己了吧。
许彦津想到这里,手下的拳头就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心里暗暗发誓着,一定会将安乐从北夏抢回来!一定!叶珑看着为首的太子,眼下暗了暗,转身离开了。
回望自己与易衡觉的时光,不也是如此的分分离离吗?想到这里,叶珑也就慢慢释然了。
……侯府。
只见本是安静无比的大厅此刻多出了一阵争吵声。
叶珑皱眉走了进来,易净觉求救的眼神就被她捕捉到了。
哟,叶夫人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各方亲戚刚走进侯府,叶珑就看到中堂内聚了一众的人。
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都是侯府的各方亲戚。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好事。
叶珑心里暗暗想着,向前走去。
叶夫人来了!叶夫人和我们哪里一样,每天都是东奔西跑啊!刚一进门,那各方的亲戚就出言开始嘲讽。
叶珑当然听明白了他们说的意思,脸上依旧冷漠:各位亲戚门户今日怎么都有时间来看我们呢?易净觉见状,赶忙跑了上去,拉住叶珑的衣袖,悄声说道:今日本是安乐公主大婚,但是在送走安乐后,皇上就提了易衡觉到公堂上。
叶珑听到这个消息,瞳孔都不由缩紧。
怎么会?我只是出去了一上午,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多消息?易净觉见叶珑丝毫不知情的模样,脸上出现了犹豫之情。
就在叶珑还没反应过来时,老夫人就被搀扶了进来。
距离之前一别一面后,叶珑与她也是好几日未曾见面。
母亲……易净觉看着侯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眼神都软了下来。
侯老夫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走上前拍了拍叶珑的肩膀。
叶珑转眸看向侯老夫人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有我在。
叶珑就这样被拉到了中座上。
各方亲戚见侯老夫人上了台面,才慢慢闭上了嘴巴。
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平日都难见一面的各位,今日齐聚于此啊!侯老夫人说着,眼睛直直扫了一眼坐在两侧的亲戚。
为首的亲戚直接上前开口道:怎么能说难见一面,大家都在忙自己的生意,再加上现在的形势不够稳定,大家才不来拜见老夫人你啊。
是啊是啊……后面的胖女人就在这时开了口。
侯老夫人闻声,抬眸看向了那个女人:哟,李家夫人,多久没见就发福了不少啊,你倒是说说今日,你是为何来我侯府?是你丈夫又在外面欠下了大批赌债,让你来与我们讨钱来了?听到这话,那李家夫人脸上瞬间憋得通红,但是却怎么也辩驳不聊几句。
就在这时,她突然将矛头对上了一言不发的叶珑。
老夫人,我们来这里的用意您应该最清楚!咱们侯府打上几辈子,家里也未曾多出来个污秽名声,现在可好,叶夫人的名声直接在我家那片子亮堂起来!若是说是什么好的名声,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着实让我耳朵难受,现在我出门都得戴个罩子,否则是丢死个人啊!看着她如此浮夸的表演,叶珑真的是差点没忍住上去给她一拳。
也是辛亏老夫人在一旁拦着她,否则也是不堪设想了。
哦?如今你的府邸那满的快堆出来的小妾已经处理完了吗?耳根子竟然还能听到这些?叶珑没好气的说着,斜眼看向了李家夫人。
那李家夫人闻言,直接一拍桌子二起立,手指着叶珑大声道:你个污秽之人还敢在这与我叫板,反了你了!眼看着那李家夫人要动手,只见侯老夫人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给我坐下!那李家夫人闻言,见老夫人一脸的怒火,赶忙坐了下去。
侯老夫人默默叹了口气: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与她这小姑娘较什么劲?况且你也是说了,那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别人还未曾入耳,你怎么就入了呢?这话一出,坐在两侧的亲戚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珑更是憋得脸都红了。
李家夫人见状,赶忙开口道:老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现在很明显就是在包庇这个曾经有婚约的人!我不包庇侯府中人,哪里有你们现在的繁华宅院?这句话可是比那些长篇大论有用许多。
那李家夫人闻言,也是瞬间乖顺了许多,坐在一角生闷气。
为首的男人见状,眼眸一转,立马起身拱手道:李家夫人也是着了急才如此说,其实我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商讨如何救了侯爷啊!此话一出,众人立马附和了起来。
要知道侯府除了易衡觉说话管用以外,就只剩下这个易大哥和侯老夫人了。
叶珑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伪君子。
她可是不相信这个一直惦记着他家位子的易大哥能有什么好心眼。
哦?看来大家今日也是很闲,侯爷的很多事情还没传到侯府,你们众人便知晓这些了?易大哥轻笑一声:要知道侯府本就是咱们大家归根结底的大家,所以大家关心一些也没什么问题不是?侯老夫人闻言,直接开口道:那你且是说一说,有什么法子能救侯爷?易大哥故作沉着思考的模样,叶珑看着他这样都嫌累。
不过片刻,易大哥就开了口:能从大理寺中救出来的人,更是官家人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况且我们今日已经得知,皇上将侯爷已经提上了公堂。
听到这样的语气,叶珑就能猜到他的下一句会说什么。
那按照易大哥的说法,今日其实大家是来讨论侯府的名号去留在谁咯?似乎也是没想到叶珑会这么直接的开门见山,易大哥的身形都怔在了原地。
侯老夫人见状,畅笑一声道:哈哈哈,原来所谓的办法便是将侯爷的生死于不顾,反之你们还要躲其名号吗?易大哥见二人对自己哆哆紧逼,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就在这时,李家夫人突然开了口:老夫人何必将我们说的如此薄情寡义?我们刚来侯府时竟然看到净娘自己扫地!这诺大的侯府至今还未有掌权之人,这可如何是好?对啊。
听到李家夫人开口,易大哥立马开口附和道:若是说侯府没有掌权之人倒是还有您老夫人,但是说句难听的,您能活到多时还不一定啊!看着平时和气的一家人,如今已经是破相败露。
看的叶珑胃里一阵翻滚。
侯老夫人倒是还很淡定,为自己斟茶道:大家若是这么说,是将我家叶夫人置于何地啊?见她提起叶珑,易大哥直接大笑道:她?不过是个年岁稍长的女子罢了,女子又能成什么气候?第三百一十三 侯府当家况且她的丑事已经是家家户户,人尽皆知,如果将她立为侯府掌权人,我们的颜面又置于何地?听到这话,叶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道:那您呢?若说是侯府没了掌权人,当家的,您的家岂不是更加乱套?听闻您近日可是很迷恋花红场所呢……说完,叶珑的眼睛就露出了鄙夷之色。
易大哥见状,脖颈子都被气红了:你个小辈怎敢如此说你的长辈!叶珑则是不回答,反而起身绕到了易净觉的身旁:您说我是一身污秽,如今事情未曾大白,您如何的说我?况且侯府不止有侯爷,还有净娘,她也可以当家。
易大哥闻言,抬眸看向了易净觉一脸懵的状态,冷笑一声。
她?她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与你也不过几岁,况且她为女子,这世间何曾有着让女子当家作主的习俗啊!坐在一旁的李家夫人闻言,脸色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也不敢多说一句。
叶珑见他动不动就提女人,脸上更是没了好气色。
您说女人不能当家,那我问你,在你留恋花红场所时又是谁在为你的家打理干净?你若是说这是她的分内之事,那便是否认了你之前所说的。
易大哥一听这话头,自己直接处于弱风。
可就在这时,另一位不知过了几个门户的亲戚跑了出来,直接开口道:那是净娘还未成亲,若是日后许配进别人的家门,到时候侯府也是无人打理!易净觉听到这话,就准备上前反驳,可就在她准备上前理论时,侯老夫人一把拉住了她。
大家这是做什么,都站起来,有话坐在好好说就是。
叶珑哼了一声,便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易大哥听到那人说的话,立马计上心头:对啊,净娘马上就要到成亲的年龄,刚好我家有个小侄,不如改日二人认识一下?一众人都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
就在这时,一个一个的就冒了出来。
易大哥,这个活可不能被你给抢了!我们家也有小侄啊!对啊对啊!大家各自说着各自的,直接给易净觉急红了脸。
侯老夫人见状,直接大声道:你们今日来是为了救侯爷,别将主意打在净娘的身上。
此话一出,大家又安静了下来。
侯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大家好不容易聚的这么整齐,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下,好好吃一顿饭如何?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易大哥点头答应下来,众人才留了下来。
易净觉也是受了不小的委屈,转身就离开了。
叶珑见状,赶忙追了上去。
净娘,你没事吧?叶珑姐姐,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看着眼前小声啜泣的易净觉,叶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放心,只要我和母亲还在,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易净觉犹犹豫豫的点了头。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转眸就只见是李家夫人。
怎么了这是,净娘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啊!看着她做戏的模样,叶珑直接用身子拦住了李家夫人想靠近的手。
李夫人,您不用担心,我会照看好净娘。
李家夫人见被拦下来,眼眉微微挑了起来。
那是最好。
说着,就只见她突然拉出了身后的一个男子。
这时候叶珑才看到原来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因为那个人的身高与李家夫人身高齐平,叶珑与易净觉本身就是修长的身高,自然而然地就忽略了他。
这位是?看着眼前这个瘦的跟马猴精一般的男人,叶珑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这位是我家的老三,虽然不是我所生,但是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这不是听说净娘还没成亲,才带来见见。
易净觉的嫌弃已经完全表达在了脸上。
多谢李夫人,我现在不急着成亲,我还有老夫人要照顾。
话音刚落,李家夫人直接摆了摆手道:成不成亲的无所谓,重要的是看二人相处的来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就顺势推了一把那个马猴精。
净娘好……那马猴精微微鞠了一躬,这时净娘只得向前走一步,这才看清了那人模样。
只见皮包骨头的脸颊上还带着几分粉红色,眼中流露出的只有几分的猥琐,便再无其他生机。
呀!见到这样的人易净觉直接惊呼一声躲在了叶珑的身后。
叶珑见状,也是赶忙挡在了她的身前:认识就免了,净娘累了需要休息,我们先告辞了!就在这时,那李家夫人突然在后面大声道:你别以为嫁入我们侯府你便是个大头,我告诉你,你最好早些离开侯府,少给这里带来晦气!叶珑闻言,手不由紧紧攥起,但是现在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冲动。
您还是管好自己家比较好!说完,叶珑就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去。
李家夫人还没来得及唾口大骂,一股子气就硬生生憋在了胸口。
转眸就看到那马猴精,立马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让你平日少透支一些,自己不听,现在好了,到手的鸭子飞了!那马猴精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娘,咱们这不是还有招吗?我就不信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能耐!李家夫人听到这话,突然心领神会一般,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你那个娘平日还是很会教你的啊!那马猴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当年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有多少,那可是不尽其数!想到这里,他就想起来自己后房可是还有五六户姑娘等着他临幸呢!要说他,别看他瘦小的一只,但是他的暗下手段可是多得不得了。
就是那村子里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到他都得躲得远远的,要不然被莫名的冠上一个不收贞洁的名讳强行嫁入他家,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
而他不以为耻,反而以荣,这样的三观不光拜他娘所赐,还有他那个窝囊废一般的父亲。
夜深。
众人聚在中堂之中,互相敬酒。
操办这场宴会的也正是叶珑。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李家夫人叶珑站在一边扫视全场却依旧没有看到易净觉的身影。
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叶珑实在是心里放心不下,小步走向老夫人身边,开口道:母亲,我去看看净娘。
侯老夫人其实也是一夜都在寻找易净觉的身影,正在担心之际,叶珑突然开了口。
侯老夫人也就应了下来。
另一边。
从今日上午开始本就一直身体不舒服的易净觉其实早早就在自己的房内睡下。
但就在这时,窗户外突然透进一抹黑影。
只是此刻人们都已经去了前厅,后院没有一个人。
那个黑影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易净觉的房门。
嘿嘿,净娘,今晚你就是我的了……那人说着,整个身子就直接扑了上去。
许是动静太大,易净觉骤然睁开了双眼。
借着月光,才看清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正是今日下午才见到的那个马猴精。
想喊救命的她此刻喉咙仿佛被封锁住了一般,四肢也毫无抵抗的能力,全身都是软绵绵的。
这就是马猴精的绝招。
他放的毒是无色无味的,并且当人吸入这股子气体后,四肢就会软弱无力,嗓子的能力也会被暂时剥削,但是这个药和春药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春药是会让人全身燥热,渴求不已,接着就是直接昏迷。
但是他这个药则是会让她在保持渴望同时保持大脑清醒。
活脱拖的就是个变态。
此刻易净觉急得眼角溢出了泪水,可是奈何自己用多大力气都没办法抵抗。
看着面色痛苦的易净觉,马猴精馋的直接流下了口水。
你哭吧,你越哭,我越喜欢!说着,马猴精就将手伸向易净觉的内衫。
一阵无助感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怎么办……叶珑姐姐,你在哪儿……正在易净觉准备放弃时,本是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双手竟然停顿了下来。
睁开双眼,就只见叶珑一眼的寒光的站在床前,眼神也是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马猴精。
而本是压在她身上的马猴精也是瞬间感觉到了抵在脖颈处的一抹寒凉,立马乖乖举起了双手。
给我滚下来。
叶珑此刻是满眼的冷漠,就连易净觉看到她的眼睛时都忍不住战栗。
我,我下来,我下来……马猴精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跪在地上。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看来这事情也是没少干了。
叶珑此刻的怒火已经到达鼎盛,她手中的匕首也是狠狠的抵在了马猴精的脖子上。
本就是锋利的刀刃,不过片刻。
他的脖颈后方便被大片的血迹染红。
几乎没有体验过疼痛的马猴精也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这样的疼痛,瞬间高呼了一声。
救命啊!叶珑闻声,都不由好奇,他这种人怎么还敢喊救命。
下一秒,叶珑就直接将带血的刀刃放在了马猴精的脸上:你怎么想的?一股寒气直逼马猴精的全身。
剧烈的恐惧感直接让他尿了裤子。
而就在这时,本应该在中庭的众人此刻竟然纷纷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本是脸上带着喜色的李家夫人看到跪在地上的马猴精和手持匕首的叶珑,双眼瞬间瞪大。
这是怎么了!易大哥见状,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侯老夫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赶忙就是往屋里走去。
刚一进屋,就看到满脸泪痕的易净觉无助的躺在床上。
净娘!老夫人大叫一声便扑在了她的身旁。
净娘,你这是怎么了?此刻易净觉的药劲还没有过去,磕磕绊绊的只能说出一个字。
药……侯老夫人闻声,一眼的狠厉看向跪在地上的马猴精。
下一秒就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李家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护住了马猴精:老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我干什么!你看看他对我净娘做了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叶珑及时赶了过来!我家净娘的贞洁恐怕就得败坏在他的手上啊!想到这里,侯老夫人就忍不住捶胸顿足。
叶珑冷眼扫视了一圈的人,慢慢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打着侯府的注意,但是我奉劝你们一句!别打净娘的主意,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李家夫人闻言,赶忙开口道:那净娘又什么都没说,你们现在在这里执着己见!说不定就是净娘喜欢我家小子才如此呢!今天我可是看到净娘因为害羞还躲在叶夫人身后呢!听到这话,叶珑都感觉难道这个李家夫人不会害臊吗?呵,净娘只是一时间被你们抓了空子,下了药罢了,我是宫医难道这点东西我还破解不了?说罢,叶珑就直接转身走向了易净觉。
但可能是太过疲惫,易净觉没有坚持住,直接睡了过去。
李家夫人见状,立马喜上眉梢:看看看!现在就装睡过去!我看你们侯府没有一个好人,各个都是会演戏的主!今天啊!这个侯府我们还不待了!说完,就准备带着马猴精离开。
可没想到下一秒,叶珑直接扔出了两枚细针。
那马猴精也是瞬间双腿没了力气,直接跪在了众人面前。
拉着他的李家夫人也是被连累的险些摔倒。
诶哟!你个不争气的玩意,怎么还摔了!娘,我走不动了……马猴精无助的看向李家夫人,她也是顺势低头一瞧,才发现他已经尿了裤子。
看来,你们今日是必须在我这里住上一晚了。
叶珑慢慢走上了前,戏笑着一旁的李家夫人。
明日,咱们自见分晓。
易大哥见状,心里大骂一声不争气的东西,但是现在眼前的形势他也说不上什么话。
李家夫人竟然还在妄图让他救他们一把。
易大哥直接选择了无视,下一秒,就只见叶珑一把便将易净觉背在了背上。
今晚净娘又我照顾,母亲不必担心。
看到被叶珑接手的侯老夫人慢慢点了点头。
随后便径直离开了。
慢慢的人都散了,独留李家夫人与那马猴精在原地,揣揣不安着。
娘,怎么办啊……你问我。
我还想问问你呢!第三百一十五章 处置翌日。
叶珑与各个亲戚都起了个大早。
尤其是李家夫人,直接被提了出来。
诶哟!你们就不能轻一点啊!她一边喊疼,一边大声骂着。
听的叶珑一阵聒噪:今日净娘已经醒来,剩下的事情还是让净娘说出来比较好。
语罢,叶珑就叫了易净觉进来。
今日的易净觉与平日不同,满面的苍白好似是大病了一场。
刚一进门,易大哥心都不由咯噔一下。
老夫人,叶珑姐姐……一进门,易净觉就哭着跑到了叶珑的身后。
看到她这样,李家夫人自知已经没有回旋的地步,本是大声嚷嚷着的嘴巴瞬间闭了起来。
叶珑轻声安慰着易净觉,随后便眼神恨厉的看向了李家夫人和那马猴精。
净娘,你说一说,昨晚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今日有我和老夫人在。
易净觉哽咽的点了点头。
转眸看向马猴精,眼里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抹的厌恶。
他……李家夫人昨天下午突然来到我的房里给我送了一盏百合花,我看也只是一般的花朵也就没有在意,可是等到晚上,本就有些疲累的我就想睡觉,再加上当时外面灯火通明,我就以为天色还早,于是我就睡了过去……听到这里,叶珑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来人,将摆在净娘屋里的百合花拿来。
是!叶珑很快吩咐下去。
这时候李家夫人才想起来昨晚忘记销毁证据。
正在她懊恼之时,百合花就已经被端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百合花,李家夫人和马猴精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下一秒,就只见叶珑举起其中一片叶子,细细的闻了起来。
正在李家夫人在心里祈求她不要发现端倪时,一声重击声吓得她直接倒在了一旁。
砰……李家夫人惊恐的看着眼前破碎的茶盏,不由吞咽着口水。
这里面竟然放了大量的药草,昨夜我就在想怎样的药物能让净娘瞬间丧失行动力,原来真正的原因还在这束花上。
药香,与百合花香碰撞,这样激烈恶毒的药物也亏得是你们想的出来的!说罢,眼神就撇到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马猴精。
看来你也是旧犯了!叶珑话音刚落,那马猴精就立马伏在了地上。
求叶夫人饶命,求老夫人饶命!看着他这般窝囊的模样,一开始叶珑竟然还对他有几分可怜之心,现在想想,还真是恶心。
叶珑姐姐,那个药没有大问题吧!看着叶珑这么严肃的表情,易净觉都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叶珑见状,赶忙安抚道:没事,昨夜我已经将你的毒全部排出来了,你只需要安心修养就可以!一直在一旁看着全过程的易大哥在这时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了身。
叶夫人,您是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见易大哥开了口,叶珑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自然是送到官府,又官府做决定。
听到官府二字,李家夫人直接睁大了眼睛,瘫坐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迎娶了易净觉,就会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一时间万念俱灰。
求求叶夫人放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况且净娘现在也没事啊!李家夫人赶忙同马猴精一般伏在了地上。
叶珑闻言,眼下露出一抹不屑:若是我昨日没有赶上呢?那现在净娘是不是就要嫁入你家给你家当牛做马?这一番话直接堵得李家夫人哑口无言,只能伏地求饶。
求您了!看在我们还是侯府的一份子,求您不要将我们送到衙门,您要我们当牛做马也可以啊!叶珑冷笑一声:当牛做马就能挽回净娘内心的伤痕吗?一旁的易大哥见状,赶忙开口道:这件事其实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哦?叶珑见易大哥突然开口,眉头不有抬起:那您说说怎么个大?怎么个小?易大哥思虑了片刻:大的莫不过就是净娘的贞洁受到威胁,但是小就太多了,因为昨晚事发在深夜,大家若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歇息的,能得知这些事情的不过是咱们侯府上的人。
侯府上下的人倒是好说,给些封口费便好,但是若将这件事情提到衙门上恐怕这本是可以化为乌有的事情也会被一传十,十传百的扩大啊……他说的这些叶珑肯定也是考虑到的。
但是看到易净觉现在如此痛苦的模样,叶珑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叶珑姐姐,还是算了吧……听到易大哥这么说,易净觉也是瞬间理清了思路,咬咬牙,为了侯府的荣耀还是算了。
看着她这样的委曲求全,叶珑既是咽不下这口气,也是吐不出来。
周转片刻,叶珑慢慢开了口。
不去衙门可以,但是这个畜生我必须罚他!让侯府上下看看,欺负我侯府之人的下场!看到叶珑突然这么的有气场,侯老夫人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人,将这个男人拖下去,家法二十板子,至于李家夫人,就在一侧看着就是。
说完,叶珑就拉着易净觉站起了身。
一旁的侯老夫人也是慢慢撑着棍子站起了身。
各位亲戚今日被我这么早的喊来可能也是累了,大家也早些回去休息,好为回去的行程做些准备才是!侯老夫人说完,就向外走去。
叶珑也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带着易净觉就走出了门。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阵阵吼叫声,混杂着哭叫声,听的人好不自在。
易大哥!你看看,易衡觉不在,把那个叫什么叶珑的人可是豪横坏了!就是啊!易大哥,你得管管啊!看着门外正受罚的二人,易大哥眼中露出了一抹担忧。
看来那个叶珑还真是不好对付啊……想罢,易大哥就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开口道:各位放心,只要有我在这里一日,侯府就还轮不到姓叶的执掌!众人见状,纷纷开始附和夸赞了起来。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真的要接手侯府不知要猴年马月,他的心里也没个准。
易净觉的房间内。
她依旧趴在叶珑的身上轻声啜泣着。
叶珑姐姐,这件事不会被别人知道的,对吧!第三百一十六章 和解不会,只要我在这里一日,就不会,只要被我发现,就直接将他的舌头拔了!看到叶珑这样,易净觉也是很快被逗笑了。
二人嬉笑了片刻,叶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开口道净娘,你先将手伸过来,我看看你的脉络。
易净觉也是乖巧,立马就将手伸了过去。
叶珑闭眼仔细揣摩着,易净觉则是一脸紧张的看向叶珑。
怎么样了?叶珑慢慢收回了手,心里估摸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个人的药物确实厉害,这种东西其实一日之内没有办法尽数清楚,所以这两日恐怕每到晚上你就会出现燥热无力,不过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
听到她说这话,易净觉身形都不由一怔。
她也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东西那么厉害。
可是一想到叶珑会陪在自己身边,她的心里也是放心了不少。
易净觉乖乖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的侍从突然跑了进来。
叶夫人,老夫人找您。
叶珑这是这几日以来第一次被候老夫人喊过去。
还没等叶珑反应,易净觉就伸手推搡了一下她:快去吧,老夫人应该是想嘱咐你什么事情。
叶珑见状,点了点头,就跟着侍从走出了门。
易净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恍惚间竟然觉得昨晚好像只是一个梦一样。
想罢,她便起身开始翻看书籍。
另一边。
候老夫人早就坐在桌子旁等候着叶珑了。
刚一进门,叶珑就看到候老夫人正在为她剥瓜子。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似乎也是怕她再次劳累过度,叶珑赶忙上前拦住了候老夫人的手。
候老夫人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声笑了笑:叶珑,我们侯府啊,欠了你太多。
听到这话,叶珑就赶忙问道:母亲,您是怎么了?候老夫人慢慢抬起了头。
这时候叶珑才看到她的双眸中夹杂着点点的泪光。
你喊我母亲,但是啊,我却丝毫没有做到母亲的职责……说到这里,候老夫人语气中就不由的夹杂出来一些哽咽之声。
叶珑咬了咬牙,赶忙单膝跪下,低眸道:您已经救了我许多了,作为母亲,您已经很伟大了,就您的深谋远虑,就是我叶珑半分未曾达到的。
候老夫人见状,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们侯府能娶到你这样好的儿媳妇,已经是积了八辈子德行了……叶珑见状,抬眸看向了老夫人:您也不要哭了,我也是心疼的。
候老夫人点了点头,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次侯爷进天牢简直就是经历了大劫大难,你回来后我也才是听说你在外面为他忙前忙后,我实在内心过意不去……叶珑没有在意,释然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他有困难我就应该帮助他,做到我这一位妻子的义务才对。
说着,叶珑的余光就闪过了一抹金光。
转眸,就看到一柄精致无比的耳坠放在盘子里。
叶珑看着那对耳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母亲,这是什么?候老夫人看着耳坠,满眼的怀念:这是我当年嫁进侯府的陪嫁,虽然成色已经老了些,但是也是个不菲的价值宝物。
叶珑一怔,还没等她反应,候老夫人就先站起了身,将叶珑的肩膀按了起来。
好好坐着。
说着,候老夫人就将耳坠轻轻的带在了叶珑的耳朵上。
带好后还不忘拿来一旁的铜镜。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叶珑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一副耳坠罢了,但是却在无意间给她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果然好看啊……候老夫人感叹着,将镜子拿到了一旁:曾经没有多么的注意,如今看你还真的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的相似。
被这样盯着,叶珑的面庞都不由升起了一抹粉红。
谢谢母亲。
候老夫人见状,不由嗤笑一声:还是小的很,等到侯爷回来,你们二人可是必定得给我带来一个孙子啊!我可是着急要抱的!听到这里,叶珑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嘻嘻笑笑了一下午。
直到叶珑将候老夫人哄的睡着了,她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叶珑在路上轻轻抚摸着耳坠,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而就在转角处,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吓得叶珑差点拔刀相见。
仔细一看,原来是黑鹰。
黑鹰?好久不见了。
叶珑今日心情本就不错,看到许久不见的黑鹰也是格外的想念。
可是黑鹰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递出了一封信件。
看着他手里的信,叶珑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接了过来。
当叶珑将整个信件里的消息看完后,眼睛都不由瞪大了许多。
可是安乐才嫁到那边不到三日!黑鹰点了点头,慢慢开口道:听说北夏其实内部早就腐化,对于皇位的争夺已经势在必行,而非顺传给太子。
叶珑听到这话,其实心里也是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太子并不是成为大气候的人。
好,我知道了。
黑鹰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叶夫人!叶夫人!不好了,净娘发作了!正在叶珑思绪飘空时,一个侍从突然跑了过来。
叶珑见状,赶忙跑到了易净觉的房间。
果然,本应该在深夜发作的毒药竟然在这时候发作了。
蹊跷,实在蹊跷。
看着易净觉满脸的潮红,叶珑也是丝毫没有犹豫,一针一针下去,热水连着草药根的下肚,易净觉身体内的毒素才慢慢变成绿雾,消散在空气中。
好些了?看到易净觉本是浑浊的双眸就在这时慢慢变得透亮。
叶珑姐姐……她喃喃着,最终还是没抗住这次残毒的折磨,昏倒了过去。
叶珑见状,便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拿出信件,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的犹豫。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换主现下的情况还是与洛禽霜早些商议比较好。
叶珑心想着,但是看着还在昏睡的易净觉,心下还是放心不下。
或许还能再等几日呢?叶珑自言自语着,转身便将信件放在了炭盆里,化作灰烬。
翌日。
易净觉起了个大早,赶忙就是到叶珑的房间准备道谢。
可刚一进门就看到叶珑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正在易净觉准备为她披起衣裳时,易净觉的贴身侍从就大声的喊道:净娘,下雪了!下雪了!嘘!易净觉看着门口大呼小叫的侍从,眼中充满了无奈。
果然下一秒,叶珑就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
看到易净觉也在这里,一时间搞不清方向。
你们怎么在这里?那侍从好似是没长眼睛一样,大声道:叶夫人,外面下雪了!易净觉见状,直接扔过去了一个极具威胁的眼神。
叶珑闻言,不由抬眼看向了窗外,果然是立冬了……不知道易衡觉怎么样了,自从那次提审后,宫里宫外都没有了动静,尤其安乐去了北夏,自己也是更加没了机会进宫。
想到这里,叶珑眼下就露出了一丝悲凉。
看到叶珑这样,易净觉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才会如此。
立马开口道:叶珑姐姐,我也不知道你还在睡觉,突然来打扰,对不起了……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叶珑无奈的笑了笑:无妨,咱们出去看看雪吧。
见叶珑不是因为自己生气,她立马点头道:嗯!叶珑与易净觉裹着衣袍就走了出来。
这才过了几时,外面的世界就已经仿佛镀上了一层雪白的奶油一般,好不梦幻。
哇,我今日刚刚出来时,外面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下起了雪,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易净觉说着,转眸看向了叶珑。
可叶珑的脸上此刻不是担忧就是忧愁。
易净觉见状,刚准备开口问她怎么了,叶珑就开了口。
今年的冬衣可是有准备好了?易净觉被这么一提醒,瞬间好像恍然大悟一般。
今年自从哥哥进了大理寺,咱们家就有好多侍从自己离开了,所以冬物还没有储备。
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想,看来北夏一时半会是去不了了。
想到这里,叶珑就转身走回了屋子。
根据咱们之前整理出来的财务卷册,其实准备冬物还是绰绰有余的!叶珑一边说,手下一边挥毫而下。
不过片刻,一张列单就列了下来。
易净觉不敢置信的看着单据。
心里默默想着,若是自己能有叶珑一半的才能便好……看到易净觉还在发呆,叶珑不由皱了皱眉头。
快些去准备吧,一定要记住,煤炭要买银碳。
被这么一提醒,易净觉才猛地回过了神。
啊,好好好。
易净觉答应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身子一顿,想起了今日来这里的事情,赶忙开口道:谢谢叶珑姐姐你最近对我的搭救!叶珑闻言,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去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她们二人不需要太多的话术表示。
等到屋子里清净下来后,叶珑才长长舒了口气。
洛禽霜,洛禽霜!就在这时,叶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立马书信了一番。
起身梳洗了一番,披上罩袍就跑了出去。
酒馆内。
因为是冬季的缘故,许多赶路的,做生意的都来到了酒馆避难,顺便喝一口热酒。
叶珑刚一进酒馆,一股暖意就扑面而来。
而就在叶珑茫然四顾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传来。
叶珑放眼望去,原来是洛禽霜。
你这么早就来了?看来宫中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叶珑解开罩袍就坐了下来。
洛禽霜一边应着,眼神却不住的扫视了一圈叶珑。
今日可是下了厚厚的雪呢,你不怕冷吗?没错,此次出来,叶珑还只是着了一身单薄秋装。
叶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以为然道:还好,只是侯府今日没有来得及置办冬天要用的东西,一日还是无妨的。
洛禽霜哦了一声,就为自己斟了一杯热酒。
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易衡觉啊……洛禽霜抿了一口热酒,就斜眼看向了叶珑。
叶珑搓了搓手,慢慢点下了头。
不止是他,还有北夏。
洛禽霜一听到北夏,眉头不由抬起。
但是她也不急着提问,直接开口道:前两日易衡觉被皇上提审你还记得吧?叶珑点了点头,担忧道:一般这种时候外面早就是传的沸沸扬扬,可是这次为什么……话还没说完,洛禽霜就继续开口道:提审那日,皇上专门让我做了旁听,大理寺堂上虽然说的依旧是那些话,但是有一点不一样。
什么?就是皇上命百官不得私下讨论这件事情,否则格杀勿论。
而易衡觉在提审后本应该回到天牢,可是皇上不知怎么暗中安排,直接将易衡觉安排到了宫里的一处废宅。
听到这里,叶珑竟然还有一些放心了下来。
因为天牢那个地方夏天燥热湿润,冬日更是冰冷潮湿,一般人在天牢也多半是冻死的命。
想到这里,叶珑眼角就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洛禽霜见状,都不由吐槽:果然,这就是爱情啊!说完,就将一杯热酒灌入了肚子里。
叶珑见状,也是没有反驳,直接开口道:霍玄宸给我来信了。
什么?太子?洛禽霜听到这名字,声音都不由拔高了一些。
辛亏是叶珑按下的及时,要不然全场的焦点就可能是她们了。
你别激动,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情很严肃,事关北夏的国君换代。
听到这里,洛禽霜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是不是他们的老国君不行了?你知道?听着洛禽霜的语气,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嗯。
那你刚刚那么惊讶干嘛?叶珑不由的气恼。
谁知道洛禽霜竟然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毕竟太子的名讳我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这不就有点激动吗?说完,便继续道:是谁要谋反?叶珑看着她神经兮兮的模样,眼神冷了冷:没有人要造反,只是百姓对北夏太子已经怨声载道,所以是强行换主。
北夏换主强行换主?洛禽霜不敢置信的看向叶珑:是百姓的意愿,还是说摄政王他想……叶珑摇了摇头:摄政王对王位其实不是很在乎,但是现在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就连平日贪赃枉法的那些个恶棍都看不下去,所以才有了这个消息。
那那封书信还在吗?洛禽霜听到这个消息,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
叶珑摇了摇头,拿起酒杯道:现在侯府也是被各种各样的人盯着,若是书信被发现侯府的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洛禽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她当然理解此刻的叶珑有多么难。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前去与摄政王汇合。
叶珑其实也不想这么贸然的前去,可能自己还没进去,就会被抓到。
洛禽霜闻言,皱了皱眉头。
现在正是安乐公主嫁过去的时候,戒备一定是很森严……叶珑看着她犯愁的模样,心里也是不住的犯起了愁。
那你说一说,有社么办法?我看到书信时,很明显看出了字迹的抖动,可能霍玄宸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哪里了……此时外面大雪纷飞,屋内虽然人声嘈杂,但是在她们二人这里却是安静的好像独立制造了一个空间。
这样吧,这两日你先回去安顿好侯府,因为咱们这次去北夏可能是一场硬仗!所以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叶珑当然明白洛禽霜的意思:嗯,对了,你和李伏昆如何?最近几日可是很少听说他的消息了。
、要知道,曾经的李伏昆可是经常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不在她的眼前,消息也会到了她的耳朵。
可自从那日回来相聚后,就再也没有耳闻,更别说见一面。
洛禽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啊,之前不是给崇国立下了功劳,现在整日整日的待在军营训练新兵,研究战略,连我都很少见到他了。
听到这话,叶珑不由一惊,现在的李伏昆竟然长大这么多。
嘴角不由勾了起来:那你呢?你想他吗?看着叶珑一脸调戏一般的笑容,本是一本正经的想事情的洛禽霜脸颊瞬间腾腾升起了一抹红色。
我,我肯定不会想他,况且他现在努力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这些我都是理解的!叶珑微微挑起眉头:哦?是吗?洛禽霜狠狠点了点头:是的!说完,眼睛还时不时瞟向满脸笑意的叶珑,赶忙开口道:珑姐,你家不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置办吗?你快点回去吧!现在可能侯府已经置办齐全了!这时叶珑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许多,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
我先回去了,侯府还有好多的事务。
平日都会缠着她的洛禽霜此刻倒是安静了许多,点了点头就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叶珑出了酒馆,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已经昏暗的天空,心里的不安感也是慢慢消散。
侯府。
刚一到门口,叶珑就被一大片的红色照亮。
转眸一看,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叶珑姐姐,你回来了!是易净觉。
这是,侯府?叶珑不敢置信的看着周遭的摆设,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要知道,她今日离开侯府时,这里还是冷冷清清,一丝生气都没有。
而现在的侯府,张灯结彩,喜庆的颜色充斥了侯府的各个角落。
对啊!叶珑姐姐,这些可都是我装饰起来的,好看吧!被眼前一幕惊呆的叶珑只能机器般的点了点头。
快点进去吧!我专门置办了许多东西,还有很多漂亮的衣裳!还没等她反应,易净觉就拉住了叶珑的手,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饭菜的香气就传入了叶珑的鼻腔。
抬眼看去,本是空落落的大院此刻已经摆满了许许多多装饰品,还有四角的熏香,直接将诺大的宅院熏入了香气,别有一分风味。
快走快走!还没等叶珑继续欣赏,就被易净觉继续拉着走了进去。
到了叶珑的房间,倒是丝毫没有什么改变。
叶珑疑惑的看了一眼易净觉:这是?我呀,现在基本是就没见过叶珑姐姐穿过别的样式的衣服,好不容易下雪立冬,所以我专门要了你的衣裳尺寸,为你定制了一件新衣!听到这话,本是想拒绝的叶珑还没开口,就被易净觉一把推进了房间。
刚一进去,叶珑就看到摆在床榻上的衣服。
转眸看了一眼易净觉守在门口的身影,又看了看衣服,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衣服前。
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的易净觉瑟瑟发抖着,就在这时,门轻轻的打开了。
只见此时的叶珑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粉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有几分的楚楚动人。
看的易净觉都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只见此刻的叶珑已经将本是披散下来的长发盘在了脑后,在发鬓上还点缀着紫色的花钗,因为是宝石紫花,所以并没有那么的俗气。
而她的身上则是穿着雪绒凤雕小马甲,里面则是衬着一件与发钗相呼应的紫色金丝花纹的长裙,裙边也是被雪绒点缀,看着就好像叶珑整个人就置身与云朵之上,梦幻无比。
哇,叶珑姐姐,你这打扮起来,也太美了吧。
听到她这样的夸赞自己,叶珑忍不住低眸看向自己的衣裙。
想一想,好像自从侯府出事后,她就没有怎么样的去收拾自己了。
想到这里,叶珑的眼底就出现了一丝落寞:是吗……是!本就有些昏暗的院子,易净觉也是很难察觉到叶珑的表情,立马开口道:如果我哥在这里的话,估计也是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听到这话,叶珑不由抬眸看向了满脸开心的易净觉。
会吗?我也希望他会喜欢。
这时,易净觉才发现叶珑情绪不对,赶忙开了口:咱们不提这些事情了,快些去吃饭吧!老夫人她们还等着呢!或许是衣服的增加,本是手脚冰凉的叶珑此刻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许多。
母亲……此刻叶珑耳朵上佩戴的正是侯老夫人送给她的耳坠。
侯老夫人见状也是露出了慈善的笑容。
快些坐下吃饭吧!好!第三百一十九章 最后的毒药叶珑与易净觉异口同声的回答着,落座下去。
这一场虽然不够团圆,但是对于经历了这么的叶珑来说,足矣。
饭后,叶珑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
转身就快速跑到了易净觉的房间。
刚一进去,就看到易净觉整个人身体都蜷缩在一起,一声不吭的承受着毒效的发作。
净娘,你怎么不告诉我!叶珑急急忙忙就跑到了易净觉的身旁。
易净觉在这时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今天我不想让叶珑姐姐再操心了……咳咳……叶珑将手放在易净觉的头上,下一秒就直接被烫的弹了开来。
嘶……叶珑看着明明满脸的苍白,却异常高温的易净觉:你是不是在我今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你不适了?易净觉看着叶珑满脸的严肃,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便从易净觉的梳妆台下方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包银针。
一根一根银针下去。
下一秒,就只见易净觉呕出一口黑血。
叶珑皱眉看着那摊黑血:看来这就是残留的毒药了……易净觉痛苦的伏在床沿干咳着。
叶珑见她似乎还有要吐得迹象,赶忙为她宽衣解带,吩咐侍从提一壶热水来。
很快,热水就被提了过来。
叶珑纠结着接过了热水壶,斟了一杯热水就放在了茶杯内。
随着茶杯的温度不断提升,叶珑才慢慢将茶杯放在易净觉的胃部。
缓缓向上移去。
果然,下一秒易净觉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站在一旁的侍从见状,慌得就想去找侯老夫人,但叶珑伸手拦住了她。
你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听到叶珑命令的口气,侍从也不敢再犹豫,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开了。
随着茶杯的不断移动,易净觉嘴中吐出来的终于不再是白沫,而是血沫。
叶珑见状,迅速将她的头微微抬起。
一股一股的血沫慢慢流出,易净觉再次吐了出来。
这一次吐出来的才是毒药的根子。
只见那摊液体不是血色也不是黑色,而是粉绿色的液体。
吐出来的易净觉这时候才觉得终于身体好了些,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
而叶珑手中的茶杯也在这时,温度逐渐趋于温暖,刚好给易净觉服下。
好了吗……易净觉抿了口水,漱出了嘴里残余的鲜血。
叶珑则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了。
易净觉闻言,嘴角才慢慢露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叶珑姐姐简直就是妙手回春!叶珑不吃这一套,直接伸手拍了拍易净觉的脑袋:你也真是,如果真的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就应该在遇到事情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自己在这里硬撑。
这时易净觉才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吐了吐舌头卖萌道:知道啦,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叶珑点了点头,转身就将易净觉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之后我可能需要出一趟远门,你现在其实也应该学会如何管家才是。
一听到叶珑要走,易净觉本是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许多。
你要去哪里?叶珑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心下不忍,还是慢慢开了口:北夏。
易净觉一听,又看着叶珑这样的表情,自己也就知道不应该再追问下来,只能默默点了头。
知道了……叶珑抬起手腕,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相信你可以的,今日就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易净觉见状,下意识的抓住了叶珑的衣袖。
怎么了?看着叶珑疑惑的目光,易净觉躲闪道:没事……叶珑姐姐,如果你要出去,一定要告诉我。
叶珑点头道:好。
你也要照顾好老夫人,知道吗?易净觉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叶珑的衣袖,背着躺了过去。
叶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的易净觉已经哭成了个小泪人。
一定不会辜负叶珑姐姐的期望的!她这么想着,便昏昏的睡了过去。
叶珑刚回到房间,就将易净觉刚刚吐出来的东西重新拿了出来。
没错,就在刚刚,叶珑偷偷的将一些呕吐物收集了起来。
因为这种药物实在难见,病根可以保留这么久也是一大奇迹。
想罢,叶珑就开始着手对照医书研究。
次日。
一大清早,叶珑就起来舞剑。
雪后大地已是银装素裹,叶珑在这样的美景下舞剑更是增添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正在这时,易净觉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叶珑姐姐,许公子来找你。
叶珑闻言,立马将剑收了回来。
好,你让他稍等我一下。
易净觉回了个嗯就转身离开了。
叶珑其实现在不去见他,也能想到许彦津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他。
大厅内,许彦津正左右渡步,看的易净觉都有些头晕眼花。
许公子今日怎么来我们这个府邸来坐?见叶珑走了进来,许彦津喜上眉梢:叶夫人,你终于来了!叶珑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有几分陌生:现在精神了很多啊……说吧,今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叶珑说着,就坐在了上座。
许彦津见状,正准备开口,却从余光处看到了易净觉也在。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也是个聪明人的易净觉当然看了出来:我后面还有点事,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易净觉就转身离开了。
见她离开,许彦津才长舒一口气:叶夫人,安乐可曾与你书信?不曾,怎么了?见叶珑一脸的不知情,纠结再三,他还是开了口:就在昨日深夜,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件,里面说北夏国君接近寿尽,好像要进行传位。
听到这话,叶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可有署名?没有。
许彦津说着,又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封信纸:这封信件我还留着,叶夫人请过目。
叶珑接过信件,刚看了两眼,心中就大致猜到了,是洛禽霜给他递的信。
那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第三百二十章 翠儿的假象许彦津现在满脸的着急:因为旧国君倒台,新国君就要上位,我特意去了解过北夏的情况,可能太子还未能上位,就要被劫位!那安乐怎么办?叶珑没想到他会这么关心北夏,更可以说关心安乐,不由嗤笑一声。
好没等许彦津搞清楚状况,下一秒,叶珑就将书信扔在了炭火里。
看着书信被燃烧,许彦津这时才反应过来:‘叶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叶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给你发这封书信的人是我的好友,她恐怕是想让你同我们一起去北夏。
什么?他没想到叶珑其实早就知道,眼睛不由瞪大了许多。
叶珑也是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有想到我的那位好友会联系你,哈哈哈!叶珑说着,畅笑一声,起了身:你就等着我联系你吧,安乐那边一定是安好的。
许彦津看着她把握十足的模样,本是着急的内心也是慢慢安稳了下来。
好。
……北夏。
太子宫内,金碧辉煌,酒奢醉迷,只见北夏太子此刻正是大敞着衣服坐在台阶上,左拥右抱着两名美女。
太子,今晚您要去哪个屋里啊?抬眸,就只见一身着红衣的侍从手中端着一张张竹签。
太子见状,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
手指却是撩拨似的划在每一张竹签上,而那一排排竹签中,最亮眼的莫过于安乐的名字。
好像自从那日洞房后他就再也没有临幸过她,想想那一夜的滋味,北夏太子的脸上就不由露出一抹淫、笑。
太子,您就留下陪陪我们嘛。
对啊,太子,您都多久没有找我们两个姐妹花了!刚刚伏在他身上的两个女子见状,赶忙上前撒娇似的说着。
可是心意已决的北夏太子哪里管那些,一脸坏笑道:你俩与我那个正宫可不同,我见她可是隔了许久才见一面,你们两个小妖精可是日日都缠在我的身旁啊!说着,太子就伸手勾了勾二人的鼻子。
两个少女见状,娇嗔一声道:讨厌死了……那好吧,今日就放过你一马了!听着这样的语气,太子脸上更是快乐。
夜晚。
刚梳洗完的安乐正准备入塌睡觉,可就在这时,门外的侍从突然大声道:太子驾到!安乐一惊,她怎么没受到这个消息!太子妃,你歇下了吗?看着屋内的灯火已经暗了一半,北夏太子奸诈的笑容慢慢浮现在了脸上。
安乐四下张望,慌乱中从枕头下拿出了叶珑给的药瓶。
刚要歇下,太子您就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北夏太子看着安乐一身的丝绸睡衣,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比,就忍不住伸舌舔舐着嘴唇。
这不是许久没见安乐你,想给你个惊喜吗?说完,北夏太子就直接扑向了安乐。
辛亏安乐也是有些身手,巧妙地躲了过去:太子刚来,路上应该口渴了,我现在先为您斟杯茶,歇歇脚。
太子见状,立马伸手拦住了安乐的去路:安乐何必这么躲藏与我?难道我是老虎不成?说着,还往安乐的耳畔呼出了一口热气。
吓得安乐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子来见安乐,安乐当然开心,但是在母国,妾身本就是如此的习惯……安乐见躲不开,顺势就跪在了地上。
北夏太子最讨厌这一套,也是最烦的。
见安乐如此,脸上刚刚乐呵呵的表情瞬间淡了下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就依你的,先去斟茶吧!是!见太子答应,安乐就马不停蹄的走到了侧房。
只见翠儿正守在一侧,安乐立马走上前,开口道:一会儿你将这壶茶水送进去给太子,该如何做,你应该还记得。
翠儿见状,赶忙应下,丢下扇子就捧着茶壶走向了寝殿。
太子见来人不是安乐,不由皱眉道:太子妃呢?回太子,太子妃突然身体不适,所以暂时让奴婢来侍奉太子用茶。
太子这时才注意到翠儿的样貌,竟然与安乐有几分相似,但是太过于小家子气。
但是本着来者不拒的态度,太子还是上前扶住了翠儿的手:好,暂时就由你侍奉吧。
翠儿应了一声,就为太子斟了一杯茶。
太子请用。
太子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眼睛一眯,直接抬手搂住了翠儿。
翠儿也是一时间脚下不稳,直接摔进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见状,低眸看着羞红脸的翠儿,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美人在怀,这茶才喝的有滋有味!说着,太子就将一杯茶水饮下。
翠儿当然不知道茶水中到底有什么,自己从安乐嫁到北夏后,洞房那日就是太子与自己行房。
翠儿就自以为是太子看上了自己。
再加上安乐不让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太子,她也只好装聋作哑着。
很快,药效就开始发挥了作用。
安乐也是掐着点走了进去。
所有的侍从都出去等候着,明日我何时唤你们进来,再进来侍奉。
听到安乐下的旨意,众人齐声回应了一声是,便准身离开了。
安乐在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悄悄走进房中,紧闭上了门。
刚一进去,一阵喘息声就传入了安乐的耳中。
安乐咬了咬牙,就快速转头走向了一旁的暗房内。
一夜无眠……次日,一大清早,太子就被安乐轻声唤了起来。
见安乐已经换好衣服,太子不由惊叹:太子妃不用多睡一会儿吗?安乐闻言,则是轻笑一声:我若是多睡一会儿,太子府可能都要乱了套,太子今日还要去见皇上,早些起来才是。
看着安乐如此乖巧的模样,太子不由欣慰的笑了笑。
而就在安乐为太子着衣时,太子的眉头不由一皱。
安乐,我记得我昨日给你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怎么今日就已经没了踪影?安乐闻言,身形不由一怔,抬手抚住了脖子:啊……这个啊,我担心今早被侍从议论,所以昨日太子你休息下后,我就去冰敷了伤口,还涂了药,所以就没有了伤痕……太子闻言,迟疑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 翠儿的野心而就在太子穿好衣服后,翠儿好巧不巧的走了进来。
安乐见状,立马走上前拦住了翠儿的去路:你来做什么?翠儿本是笑盈盈的过来,却不成想安乐此刻满脸的盛怒。
正在她不知所措时,太子的声音突然从安乐的身后传来。
怎么了?安乐一听声音,赶忙将翠儿推到了身后。
没有事,只是我的贴身侍女刚刚想进来伺候,但是我还想与太子多待一会儿。
说着,安乐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娇羞。
美人在前,太子哪里还顾得翠儿。
只见太子立马走上前,爽朗的笑道:曾经不知道太子妃你会如此的爱吃醋,竟然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不放过,不过你这样,我最喜欢!说着,还用手挂了挂安乐的鼻子。
安乐也是强忍着恶心,陪笑了一声。
是……说完,安乐就转眸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翠儿:你还不快下去做事?难道还要我留你不成?翠儿见状,求助似的看向了太子。
可此刻太子看到安乐如此生气,撇了撇嘴就继续扭头整理起了自己的衣物。
看到他这样,翠儿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最后只能怯怯的鞠躬:是……说着,翠儿就转身离开了。
安乐见她中午离开,心里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转身,太子就从身后抱住了她。
安乐,本王这几日没有来找你,你也是辛苦了,近几日本王会天天来找你,你可满意?安乐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许多,身子也是不住的颤抖。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太子感受到了安乐身体的颤抖,不由皱眉道:我来看你,你高兴成这样吗?安乐闻言,慢慢转身道:是……妾身也是着实想念太子您,您愿意常来,我是开心的很……说着,安乐还顺势抬手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
太子看到安乐这样,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好,那就好。
说着,他又伸手摸了摸安乐的脑袋:我先去见父皇了,你且是等我回来。
安乐点了点头,但是脸却一直低着:恭送太子!直到太子一队人马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安乐才慢慢抬起了头。
此刻安乐满眼的冷漠,厌恶一般的拍了拍刚刚太子碰过的地方。
叫翠儿进来。
安乐转身坐到了椅子上,不过片刻翠儿就小步走了进来。
参见公主。
听到她说的公主,安乐就大概猜出了她是憋屈的。
转眸看向翠儿,果然,她现在的眼睛都是微微的红色散在周边。
方才,你为何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来服侍?翠儿身子一怔,犹豫半天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安乐的呵声。
说。
翠儿叫转,赶忙开口道:昨夜太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奴婢也是思念他思念的紧,所以才……安乐扶了一把额头,满脸都好像在说你个不成器的。
可是你知道你今天早上来找我,就差点把我害了。
听到这话,翠儿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一抹惊恐,想都没想,双手又伏在了地上:奴婢绝对没有想过害公主啊!奴婢只是,只是……见她半天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安乐脸上也是慢慢露出了疲倦之色。
我自己问心无愧,自从嫁到北夏,我对你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按照最好的待遇,你喜欢太子,我也是看着的,但是如果我没了,你拿什么与那些达官贵族争抢太子?你我二人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吗?翠儿虽然一直心里也是明白,但是如今被安乐点透,自己心里也是慢慢摆清了自己的地位。
但是她不服。
安乐见她不做声,立马又开了口:当初在面见皇后时,我就跟她说了,来了北夏,就会找机会将你引荐给太子,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也不用急于一时。
翠儿闻言,突然想起来曾经安乐与皇后的对话,眼下不由的出现了一抹纠结之色。
安乐见翠儿迟迟不表态,立马站起了身扶住了翠儿的胳膊。
深情的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帮助我,日后你必定是会飞黄腾达,我作为一名公主,也是太子妃,向你保证的。
看着安乐这样真挚的眼神,翠儿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下一秒,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今日是奴婢莽撞了,日后我必定好好服侍太子妃,绝无二心。
叫翠儿表态,安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的好翠儿,现在出去照常干活吧,对了……安乐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梳妆台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一小瓶药膏。
昨晚他肯定咬疼你了,这个你拿好,这两日每日涂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无疤痕。
接过安乐手中的药膏,翠儿虽然不解,但还是跪谢了安乐。
写太子妃的赏识。
安乐点了点头,便转身道: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翠儿应着,开心的捧着药膏走了下去。
当晚,安乐就在房中焦急的等待着太子到来。
她怕的不是他不来,而是他来。
看着门外昏暗的大院。
安乐的心愈发不安。
而就在这时,太子身边的侍从跑了过来。
太子让我转告您,太子先歇下了,您不必再等他了。
听到这话,安乐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强行压制着嘴角的笑意,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崇国。
经过叶珑几日的照料侯府,侯府也是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而就在叶珑准备去就餐时,黑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有什么事?叶珑一看到是黑鹰,心下就有一种不安。
黑鹰也只是开口说了一句:午时关门,会见。
叶珑闻言,点了点头。
黑鹰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看着散出饭菜香气的屋子,叶珑咬了咬牙,直接转身回房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临走前,叶珑又留下了一封书信,环顾四周,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关门口,来来往往的商贩行走其中。
只见叶珑身着一身黑衣,头戴斗笠就过来。
果然,只见洛禽霜已经在门口等待,而她身旁的正是许彦津。
叶珑没有多问,而是径直走上了前。
摄政王那边有什么消息?洛禽霜耸了耸肩:听说已经安排好了众多士兵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打他个措手不及叶珑点了点头,转眸看了一眼许彦津,不由叹了口气。
走吧。
说完,三人就骑着白马离开了崇国。
一日后,三人才到了摄政王府。
叶珑三人刚到,便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去。
刚一进门,就撞上了摄政王夫人。
你们是谁!看到三人都头戴斗笠,她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叶珑见状,赶忙将斗笠摘了下来。
见过夫人。
夫人见叶珑摘下斗笠,这才看清了样貌,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是叶大夫!快快请进!叶珑点了点头,就跟着夫人一路向前。
一路上,叶珑都很少看到摄政王府的侍从,不由疑惑。
夫人,这是已经将侍从都驱赶了吗?夫人闻言,不由低下了头:是。
看到夫人是这样的态度,恐怕她也是有所顾虑。
三位还是见了摄政王再详谈吧。
很快,三人便被带到了书房。
刚一进去,就只见摄政王坐在中间,满脸的愁容看着桌子上的兵书。
叶珑一闻空气中弥漫的沉香,就立马察觉到,这是提神的,而且是是大量的草药。
转眸又看向摄政王的脸色。
恐怕已经熬了几日几夜了吧。
想着,叶珑就赶忙走上了前,拱手道:参见摄政王。
摄政王这时才看到叶珑一行人的到来,赶忙起身上前扶住了叶珑:快快起身!叶珑抬眸,就看到摄政王一脸的错愕。
你们怎么会来我这里?叶珑轻笑一声,正欲开口,没想到被洛禽霜接了胡。
老物将去,新旧替换,我们是来看戏的!听到这话,叶珑立马劈了一巴掌在她的脑袋上。
转眸看向摄政王:我们此次前来,摄政王您心里其实应该更加清楚才是。
听到这话,摄政王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沉。
你们也是知道了?是。
叶珑一点不拖泥带水的开了口。
摄政王见状,抬手抚了一把胡子:那便好,你们既然来了,我便与你们说一说现在北夏的状况吧。
叶珑见状,立马跟着摄政王走到了书桌前。
就只见一张张战略图案规整的摆在布子上。
叶珑也是实在不敢相信,摄政王能够这么精细。
等到摄政王解说完后,洛禽霜脸上也是变得凝重了一些。
所以现在北夏皇上正在商议要不要直接将皇位传给当今太子?摄政王点了点头:昨日皇上突然宣召太子进殿,与他会谈,而当时会谈的内容就是传位与否,太子表示自己愿意,但是皇上不信,私查了他的一众小妾,二人也是在昨日闹得不可开交。
听说皇上已经被气的吐了血。
叶珑闻言,眼下不由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她实在没想到太子会为了几个女人与皇上闹掰。
那您现在的意向呢?叶珑将问题抛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闻言,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我为北夏一份子,我肯定是不会放着北夏子民于不顾,不过我现在也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叶珑见状,直接站直了身子,开口道:摄政王您相信我吗?看着突然变得意气风发的叶珑,摄政王就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
正在他犹豫时,叶珑突然拉过了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许彦津。
他曾经跟随我的丈夫走上战场许久,我们这次带他来,也是为了协助您更近一步可能,击垮他们。
这时候摄政王才注意到许彦津,细细打量下,缓缓点了点头。
好,既然叶神医都如此说了,我也不必再与您客气了,请。
看着摄政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叶珑眉间不由多出了一抹的疑惑。
但是很快,眼前的一幕解决了她的疑惑。
三人被带到摄政王府的暗格之中,刚一进去,叶珑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水土混合的腥臭味。
下一秒,一阵整齐的喊声就拉回了她的思绪。
放眼望去,就只见约莫有一千人的军队正在这里紧急的训练。
这是您组织的军队?叶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
摄政王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担忧:是,但是人数过少,我还是心里没有底……叶珑见状,直接大声道:摄政王放心,现在虽然皇宫内依旧有重兵把守,但是你我只需要里应外合,就可以一击将她们击垮。
听到这里,摄政王的眼中又出现了希望之光。
那这些数量的士兵……足矣!还没等摄政王说完,叶珑就开了口。
站在叶珑身后的洛禽霜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一抹骄傲的表情。
唯独许彦津是紧皱着眉头的。
一千兵力,如何抗衡?似乎是听到他的心声,洛禽霜转眸看向他:你难道不相信珑姐吗?许彦津闻言,转眸就看到洛禽霜充满着光的双眸。
不由咽了咽口水。
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众将听令!摄政王就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本是一直在训练的士兵见状,纷纷放在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异口同声的大声道:拜见摄政王!好!我今日来,就是向你们介绍你们的新将领,大家应该也是有过照面,便是叶珑,叶神医!看到是一个女子,下面的士兵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叶珑看着他们这样也是情理之中,立马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成功与否,对我丝毫影响都没有,而我也只是为了提升摄政王的战力才来面对你们!更可以说,只要这场仗打下来,我就可能这辈子都与你们不会再见!所以在这个关头你们还要在意男女之分,那简直就是以小人之见度君子之腹!听到这话,众士兵突然沉默了下来。
……正在叶珑准备放弃时,下面突然大声的高吼着。
拜见叶珑!叶珑与洛禽霜见状,眼中都露出了喜悦之色。
连同一旁的摄政王,眼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一直知道叶珑是医术高超,没想到驭人也是一把好手。
很快,这次的见面就到此为止了。
摄政王可有进攻的日子了?叶珑走出那训练营时,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浸湿。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获全胜摄政王思虑片刻,开口道:北夏皇上在三日后便是他的高寿大殿,在那一日,守卫必定会松懈许多。
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会找机会在宫内调遣走一部分士兵。
叶珑点了点头,三人也不再多说什么,默契也就自然达成。
夜晚几人简单用餐后,便各自休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二日后。
早朝时,皇上已经虚弱到只能退居在幕后听政,让太子代替自己为耳朵。
朝廷之上,大家此刻都是如履薄冰,只是一边倒的靠向太子。
马屁也是接踵而至。
听的太子心满意足后,才准备退朝。
摄政王见状,赶忙上前大声道:太子!臣有奏!北夏太子见状,离开的步伐略微一滞,见是摄政王,才缓缓转身道:摄政王有何事要奏?臣想报,让宫门士兵减半!听到这话,众臣不由唏嘘。
这摄政王到底如何想的,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求减少兵力?正在他们疑惑时,不等太子开口,摄政王就先开了口。
太子您也身为人子,应当也是了解现在除了宫内,宫外的百姓已经民不聊生,加之冬日干燥寒冷,许多人家已经吃不起粮食!现在皇上暂退与幕后,但是皇位已经基于太子您的名下,请您顾及民心,笼络民心,将宫门士兵撤半,到民间施粥祈福!刚刚还准备开口问他准备干嘛的太子,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个确实,万一那天民众发起暴乱,那我还没坐热的皇座岂不是就要拱手让人?想到这里,太子不由抬眸看向摄政王。
而就在太子犹豫时,两个一样德高望重的老臣提出复议。
这才坚定了太子的想法。
好,那就撤下宫门的士兵!但是不是撤半,而是全部,毕竟民间人数居多,也不能让士兵两头不顾!现在我北夏为一大强国,也不会有危险!皇上圣明!就在太子说完后,下面竟然有人口误,喊成了皇上。
太子见状,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重赏!重赏!就这样,太子就捧腹笑着离开了。
摄政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觉得他愚昧至极。
而就在这时,刚刚那两名附议的臣相走到了摄政王身旁,语重心长道:摄政王你做什么,我们都是支持你的!确实,看着现在的太子,他们这些老臣就能想到北夏以后的下场,不如豪赌一把,说不定就赢了呢?虽然二位没有明说,但是摄政王心里也是知晓的。
直接鞠躬道:感谢二位的支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摄政王的离开,其中一位不由感叹道:北夏,要有大的风雨咯!说不定就是暴雨!二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
……三日后。
叶珑提前递信给了安乐,让她注意安全。
安乐也是会心知晓了她的意思。
连续两日都是称病不宜面见太子。
连同本来是太子与太子妃一同前往的寿宴,也变成了太子与一个小妾一同前去。
北夏本就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国家。
如今寿宴至此,所有的喜庆都用在了皇宫内。
歌舞升平,大家也是嬉笑于此,本是病重的皇上现在脸上也多出了一抹的血丝。
叶珑带着一众的士兵,看着宫内已经开始了宴会。
而就在这时,大雪突然到来。
看着地面上不断积累起的白雪,叶珑嘴角不由勾起。
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想罢,叶珑就直接下达指令,因为宫门已经几乎无人守着,所以一众人就很轻松的摸了进来。
安安静静,悄无声息,一众士兵就已经解决了宫里大半的御军。
看着已经堆积成小丘的士兵,叶珑也是心里不由感叹一声废物。
现在只需要摄政王的信号,他们就可以冲了。
不过片刻,宫内突然闪起一道烟花。
砰……随着剧烈的炸裂声,叶珑直接大喊一声:杀!众士兵得令,直接一路血拼,本是只有一千人的队伍,如今却仿佛增加了十倍不止一般。
叶珑在前面冲锋陷阵。
别看叶珑身材细小,但灵敏的四肢也是让她连续斩获了无数的人头。
许彦津见状,也是不甘示弱,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大刀,所向睥睨。
大殿之内。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突然被一阵叫喊声打断。
皇上!皇上!造反了!皇座上的皇上刚喝下一口美酒,下一秒口中就混着鲜血,一口呕了出来。
脸上也是被气的通红。
是谁!是谁!皇上气愤的将酒杯砸在地上,酒杯也是慢慢滚在了一人的脚下。
皇上抬眸看去,就只见摄政王一脸坦荡的捡起了酒杯。
要怪,只能怪你的好儿子了!语罢,便直接将酒杯扔在一旁。
众人也是事先得知了消息,纷纷四散逃开。
太子见状,懦弱的眼神四下看去。
抬眸就只见皇上正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他。
而太子,也只是一味的回避着,最终,转身离开了。
摄政王见状,都不由嘲讽道:你看你的好儿子,连你这个父皇都可以不管!你多次陷害于我,我都不想与你计较,可如今,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北夏子民深陷水生火热之中,我绝不同意!说罢,就直接掏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而此刻的皇上,已经是待宰的羔羊,满脸的绝望,瘫坐在皇座上。
好啊!好啊!皇上自言自语着,突然开始痴狂的笑了起来。
看着他这样,摄政王也没了留念,随着笑声的落下,长剑也是干劲利落的刺向了他的致命处。
很快,宫内本就士兵单薄,叶珑不过片刻就带着众士兵闯了进来。
刚一进来,叶珑就看到了老皇上已经没了呼吸,瘫坐在皇位上。
赢了!赢了!还没等叶珑反应过来,许彦津就在后面大呼了起来。
众士兵见状,也是纷纷高呼:摄政王万岁!摄政王万岁!叶珑不敢置信的扯动着嘴角,喃喃道:赢了……摄政王垂着头看向老皇上,内心并没有喜悦,只有一片的空寂。
他也不曾想这样与老皇上再见。
可奈何,他们生在皇家。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太子出逃这一仗顺利打了下来,百姓庆祝,天下安乐!摄政王看着皇座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眼中出现了一抹的冷漠。
摄政王!您成了!叶珑赶忙走上前,下面的一众将士也是纷纷单膝跪地,抱拳大喊道:北夏王万岁!摄政王虽然拿到了皇座,但是表情上却丝毫不见喜色。
确实,其实说北夏老皇上不是什么明君也非也,但是手足兄弟如今就这样倒在自己的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许的难受。
嗯……看着他这样,叶珑也不好多问,只好转眸四处张望道:太子呢?被这么一提醒,摄政王才缓缓抬起了头:他刚刚在我要杀掉皇上时,跑了,现在应该已经跑到别的行宫了。
叶珑心里也是知道这个太子的为人,但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懦弱。
突然叶珑的大脑闪过了一个人影。
安乐!安乐她!在下面收拾餐具的许彦津也是听到了安乐的名字,立马抬眸看向了叶珑的方向。
摄政王则是开口道:不必担心,我相信太子不会对安乐公主怎样,毕竟安乐现在是他唯一一个或许能拿回皇座的武器了。
听到这里,叶珑就大概想到为何。
随后点了点头,便转身吩咐众将士开始收拾残局,安顿好受惊的人员。
将士得令,也是麻利的干了起来。
在下面听的一头雾水的许彦津思前想后,还是上前追上了叶珑。
安乐她怎么样……看着他着急的目光,叶珑微微一笑:你放心,安乐她没事,只是将她救回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许彦津看着叶珑肯定的眼神,眼眸不由垂下。
好……他低声应着,叶珑见状,直接开口道:振作起来,安乐还等着你将她救出来呢!、许彦津闻言,抬眸看向了叶珑,被她的态度所感染,随后便狠狠点了点头。
叶珑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随摄政王去了幕后,开始整理北夏卷宗。
刚一进书房,叶珑就不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只见书香四溢的书房内,卷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周围,连着四面整整齐齐全是书架,里面也是垒满了卷书。
没想到老皇帝这么喜欢看书……听到这话,摄政王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想念。
他还在年轻时,可是最喜爱看书练剑的人,但是随着陷入朝廷与后宫的泥潭中后,现在便再也不如曾经,可是这看书的喜好,倒是一点也没有变。
说着,摄政王就走向桌子旁,只见上面还摆着一本诗经,那其中还压着一张书简。
看着这样的场景,摄政王都以为皇上还没死。
想着,便不由叹了口气。
那如今这样可是好收拾许多了!叶珑没有在意到摄政王的情绪,而是撸起袖子,就准备与摄政王一同收拾书籍。
可是摄政王在这时突然开口制止道: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看着摄政王这样虚弱的模样,叶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退下了。
摄政王看着书房内的陈设,不由深吸一口气。
随后便开始着手开始收拾北夏的那些陈年旧账。
随着摄政王的上台,大赦天下,奖励农户,这一系列的政策下来,平民对他的好感度也是蹭蹭的上涨。
一月后……冬日已经进入最寒冷的时候。
但此刻的北夏却已经进入和平,每家每户都充满着欢乐的气息。
就在叶珑从皇宫内走出时,门口突然响起阵阵的鞭炮声。
这时候,叶珑才意识到,原来是过年了。
嘿!珑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跟在叶珑身后的洛禽霜见她不动,立马蹦跶到了她的身前。
叶珑看着她调皮的笑容,脸上也是慢慢出现了笑容:想到这么快,就开始过年了……洛禽霜闻言,转眸就看到两三个小孩放鞭炮玩耍,眼中也不由出现一抹温暖。
是呢,不过正好,咱们也要回崇国了。
为何?眼下北夏并没有完全的巩固下来,叶珑还想着多呆几日。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洛禽霜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上面竟然是太子发给崇国皇上的求救信。
叶珑看着书信的内容,不由嗤笑一声:他都快死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可笑。
洛禽霜则是耸了耸肩:你我是中立势力,这次帮助摄政王夺下皇位也是为了北夏平民的和平,现在如果崇国要来攻打北夏,咱们更加不适合参合他们!叶珑当然明白,可就在她思索之际,洛禽霜突然又开了口。
而且,你看我带来谁了!叶珑闻声,转眸看去,就只见霍玄宸身披白袍,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看着太子的出现,叶珑眼中不由出现一抹惊喜之色。
太子!霍玄宸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鞠了一躬:谢叶姑娘与洛天师的搭救。
语气平淡,仿佛早就预知到了这些事情。
叶珑见他如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也是,她们带领将领打了胜仗,功劳当然最大,可是官位摄政王是给不了,但是这名质子太子,倒是可以还给她们。
想到这里,叶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净娘她……见他突然开口问起净娘,叶珑也是立马回应道:回去你便知道了。
语罢,便看向洛禽霜:走吧,今日就出发,至于这封书信,给他送过去,看一看崇国皇上如何应对!洛禽霜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的将书信又装回了怀里。
很快,叶珑三人,连同霍玄宁一同来到了摄政王的书房内告别。
摄政王闻言,其实也是早就料到,只是嘱咐了安全,还附带了一批黄金,才让他们离开。
洛禽霜坐在马车上,看着一个宝箱的黄金,双眼都不由放大了许多。
这么都黄金,摄政王他不会心疼吗?而且此次回来还专门给咱们备了暖轿,这也太舒服了吧!叶珑则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转眸看向了窗户外的雪景。
回去后又是如何的景象,她实在不敢想,而如今战争的号角已经打响,看来这次的战争即将会牵连到崇国的命运。
叶珑想罢,便慢慢闭上了眼眸。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重逢两日后,叶珑与霍玄宁便到了侯府,而洛禽霜与许彦津则是各回各家,各忙各自的了。
叶珑刚一进门,一股暖气便扑面而来。
一股肉馅的香气直接引得她吞了两口口水。
净娘,我们回来了。
在内院的易净觉闻声,赶忙便跑到了院子内。
叶珑姐姐,你回来啦!可就在她前脚刚到院子门口时,眼神就很快的捕捉到了叶珑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珑看着易净觉的眼神,突然想起了身后的霍玄宁,立马让开了位置:忘记和你说了,太子他……还没等叶珑说完,易净觉就已经扑了上去,紧紧拥抱住了霍玄宁。
而霍玄宁的脸上却是满脸的羞愧。
他羞愧自己的无能,羞愧与见这个一直心心念念的娘子。
可此刻的易净觉哪里管那些,只想紧紧拥抱着他,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一样。
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易净觉将自己的小脸尽数的捂在了他宽厚的胸口处。
直到霍玄宁感觉到胸口有一丝温热,他才慢慢明白,净娘还是那个净娘。
嗯,我回来了。
经历一次质子生涯,他终于不再隐藏对这个女子的喜欢,伸手试探的轻轻拥抱住了她。
在内屋的侯老夫人见半晌人都没进来,也是赶忙跑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赶忙上前叫道:干甚干甚!男男女女要有界限才是!说着,嘴角也是压不下去的喜悦。
叶珑见状,不由笑出了声。
易净觉闻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别过了身,羞红了脸,抽泣道:叶珑姐姐,你笑什么……叶珑见状,也是不由开口打趣道:现在恰逢过年,新恋儿女也终于在这一日相聚于此了!听到这话,易净觉直接转身跑回了内屋。
在到转角处时,易净觉还不忘回眸看向霍玄宁,轻声道:一会快些进来吃饭。
语罢,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霍玄宁也是宠溺的笑了笑。
呵,我们都以为你在北夏待得太舒服了些,不肯回崇国了!侯老夫人看着他痴情的模样,立马开口打趣着。
霍玄宁闻言,赶忙鞠躬道:老夫人安,您说的这话……再如何别家都是不如自家舒服的!侯老夫人可是没想到他如今都会这样打趣别人。
脸上也是无奈的笑了笑:你啊你啊!快些进来吃饭吧,叶珑,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汤水,快些梳洗一下就来吧。
诶,好!叶珑应着,便转身离开了。
霍玄宁站在原地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侯老夫人见状,无奈道:你跟我来吧!是!霍玄宁应着,脸上也是慢慢露出了笑容,跟着侯老夫人离开了。
……北夏行宫。
只见此刻北夏太子正疯狂的饮酒,一旁的妾室怎么拦都拦不住。
就在这时,安乐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那两位妾室见状,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太子妃怎么来看太子了?当时太子受难时可未曾见你出现呢!就是,你这就是不在乎太子殿下!两人一唱一和,好不可笑。
安乐并不打算与他们争吵,只是慢慢开口道:太子可是将信件递交给了我的父皇?听到这话,本是醉醺醺的太子立马起身走到安乐的身边。
对啊对啊!还有你啊!崇国皇上一定不会视你于不顾的!看着这样疯癫的太子,安乐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的厌恶,转身错过了太子。
太子终究不了解,坐拥皇帝之位的人,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太子见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如果不付诸真实的代价,恐怕我的父皇他,是不会答应援救你的。
没错,收到书信后的皇上到现在都是在权衡利弊,压根没有在乎到她这个女儿。
太子也是彻底听明白了,低眸犹豫了起来。
安乐见状,直接开口道:太子如果再这样犹豫,在这里与这些小妾饮酒麻痹自我,那恐怕没几日,您就会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到时候恐怕连自己的太子之位也会化作虚无!太子没说话,太子身后的两个小妾开了口:你算老几啊!竟然敢这么威胁太子殿下,活得不耐烦了?就是就是!安乐可不愿意与这些人浪费口舌。
下一秒,安乐就直接甩了甩衣袖,转身道:留给太子的时间不多了!语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太子开口了。
那你说,按照你父皇的喜好,我应该送她什么?安乐见太子终于开窍,眼下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一抹情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子可是要想清楚,人总是贪婪的,况且是皇上。
太子见状,现在可是没有他犹豫的地步,他现在只能选择点头。
安乐看着他终于认清现实,才慢慢开口道:五千两黄金,和战胜后的一块土地。
听到安乐狮子大开口,太子直接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一把便牵住了安乐的脖子。
五千两!你要知道我现在拿出来一千两都困难,你这难道不是叫我去死?安乐脸上却满是淡然,哑着嗓子道:难道太子殿下没听过空头黄金的说法?太子闻言,思考了许久,才慢慢顿悟。
空头……对啊,太子可以先将这行宫有价值的东西变卖出两千两,给我的父皇一些好处,他也就自然会相信你!看到安乐这样的出策,太子双眼不由一眯:你为何要这样的帮助我?去欺骗你的父皇?安乐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疑虑,立马开口道:北夏新皇登基,地位不稳,如今攻打肯定能够大获全胜,况且我如今已经是北夏的人,太子的正妃,您赢了,对我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听到这番解释,太子瞬间就被说服了。
好!好啊!不亏是我的太子妃!语罢,太子便开始忙忙碌碌的命人将宫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卖掉。
连同他的那两个小妾,他竟然都一并变卖到了青楼。
太子!您不可以这样啊!太子!我们一心向着你啊!您不能没有我们啊!那两人依旧不停的求饶着,可太子终究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们。
第三百二十六章 黄金千两夜晚。
按捺不住寂寞的太子还是没忍住跑到了安乐的宫殿。
可他刚到门口,就被安乐的随行侍从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安乐公主说身子不适,无法侍奉您……太子见状,直接露出了不悦地脸色:从皇宫到这里,她都不舒服这么久了还没好?快给我让开!太子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是安乐。
安乐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太子,随后表情一变,咳嗽着开了口:太子,妾身真的是不舒服,您不要为难妾身了。
想到今日早上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安乐,此刻太子的态度也是软了下来。
可是安乐,你也是知道,我的身体他实在忍不住,所以你能不能为你的丈夫想想,让我进去吧!安乐见状,眼下一沉,开口道:妾身实在侍奉不了,不过妾身身边倒是有一个人选,可以解了太子的燃眉之急。
太子闻言,瞬间来了兴趣:是谁?安乐没有回应,直接开口喊道:翠儿!翠儿也是机敏,立马小跑上了前:奴婢在。
太子看着身旁的翠儿,眼神不由色迷迷的上下打量了起来。
安乐见状,也是不由笑了一声:太子若是满意,今儿,明儿都可以让她侍奉。
此刻已经没有理智的太子只是一味的点头。
安乐也是不想等着他说什么,直接转身将门关了起来。
门外,翠儿一脸娇羞的站在太子身旁,樱桃大的小嘴喃喃着:太子殿下…太子被这一声直接勾的全身酥麻,立马便将她拉着离开了安乐的寝殿。
安乐见他们终于离开,才慢慢休息了。
翌日。
霍玄宸正在自己的宫内小口地饮用着美酒,而就在这时,宫外突然来报。
晏臣相约见您,午后在其府邸会见。
霍玄宸闻言,本是紧闭的双眸慢慢睁了开来。
在这个时候,父亲为何突然要找您。
一旁服侍着他的晏悯缘闻声,抬眸看向了门外。
霍玄宸却是勾起了嘴角,一脸玩味道:你们父女二人竟然没有心意相通的时候?晏悯缘见状,脸上立马尴尬一笑:我自然与自己的夫君心意相通,父亲他如何的想,我一般是捉摸不透的。
听到这话,霍玄宸立马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呵,你和他心意不相通,但是我却已经猜到了他找我是为了什么了。
还没等晏悯缘开口询问,霍玄宸就开了口:将我的绒袍拿来。
见此,晏悯缘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将绒袍拿来,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口。
殿下,要不要将我也带过去?霍玄宸见状,并没有过多的理会。
你在府里好好待着料理家事就好。
说完,霍玄宸就转身离开了。
晏悯缘咬了咬牙,只能作罢。
午后。
霍玄宸很快就来到了晏府。
他穿戴极其严实,脸上丝毫的缝隙没有露出来,直奔他的后院。
刚一进门,霍玄宸就被侍从一路带进了书房。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
霍玄宸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屋里就传来了声音。
让您等候多时了。
这时,晏勤才慢慢转过了身,此刻他的面容已经有些许的苍老,而这时也才过了几个月罢了……我想,北夏皇权更迭,您应该有所耳闻了。
霍玄宸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开门见山,欠笑一声开口道:是。
晏勤伸手提起刚沸好茶水的茶壶,一边为他斟茶,一边开口道:您现在如何想?看着眼前的茶水,霍玄宸眼中出现了一抹亮光。
哈哈哈!看来晏相与我还真是不谋而合啊!霍玄宸就在这时突然畅笑一声。
看着他这样,其实晏勤也知道他是一个如何的阴晴不定的人。
想也没想,就跟着大笑了起来:若是我说,你我岳婿必然有缘,不然你我之间不可能如此相似!霍玄宸就在这时却没有接他的话茬,直接开口道:晏相,讲话都是要讲个jojo时机,如今皇宫如何的情况其实你我都是再清楚不过,我若是这样安稳的等待也是毫无损失的。
二人虽然谁也没提出来各自的想法,但是只是双眼对视的刹那变能知道互相的想法。
晏勤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是将茶杯慢慢递给了霍玄宸。
现在是不应该着急,但是过两日,你便知道我与你说的意思了。
霍玄宸见状,心中逐渐升起了一抹疑虑,但是看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便伸手将茶杯放在了嘴边。
皇位我势在必得,晏相不必着急。
呵,着急的恐怕不是我,而是另有他人。
晏勤说着,转眸看向了霍玄宸,果然,他此刻的脸上满是疑惑。
见晏勤始终不肯说说,霍玄宸也是不再多耽搁:我虽然不知道晏相指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到时候,您必定会说出一二,我还是放心您,还有您的女儿的。
晏勤哈哈笑了一声,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晏勤最不怕的就是拿他的家人做威胁。
这一点,霍玄宸怎么也想不到,随着一杯茶饮尽,二人才拱手道别。
窗户口,就在这时闪过一个黑影。
但是速度之快,连霍玄宸都没有发现。
另一边。
已经食用完丰富的午餐,霍玄宁本是打算与易净觉好好聊聊,但是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这陌生的面孔,霍玄宁先是一惊。
随后就只见他掏出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竟然就是霍玄宸与晏勤的对话。
叶珑也是看到了霍玄宁惊讶的表情,赶忙上前拍了拍霍玄宁:怎么了?霍玄宁将书信给了叶珑:刚刚突然有个人,把这封信给了我。
叶珑仔细看着书信,眉头不由地蹙起。
看来他们也想动手了……什么?还在一头雾水的霍玄宁见叶珑如此,眼下更加迷茫了些。
叶珑却在这时将书信收了起来:你与我来。
就这样,易净觉眼睁睁地看着霍玄宁离开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旧友书房内,叶珑同霍玄宁解释了书信。
霍玄宁得知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什么?他们想夺位?看着书信里面的大致内容应该就是这样,但是我感觉霍玄宸应该是没有做好去夺位的打算,毕竟,现在他如果只是安安静静等着,对于他来说才是最为保险。
聪明人都能作出的抉择,她也不相信霍玄宸不会考虑。
霍玄宁闻言,脸上不由出现一丝迟疑。
叶珑见他这样,心里也是不由好奇了起来:你在思虑什么?霍玄宁摇了摇头,抬眸极其认真的看向了叶珑: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去这样做?听到这话,叶珑不由瞪大了眼睛:你希望他采取夺位的方式?霍玄宁点了点头:霍玄宁为帝,必民不聊生,现在我身为崇国质子,废太子,如果我上位,平民肯定不会服我,但是如果霍玄宸出手,我或许还有几分得把握。
听到这里,叶珑恍然大悟,低眸思虑片刻,开了口:有!什么办法?霍玄宁期待的看着叶珑,只盼望着他能说出个有用的法子。
现在北夏太子已经向崇国皇上发起求助,如果崇国给他帮助,那么其他对崇国有想法的国肯定也会趁此发动攻击,那么霍玄宸到时候不想夺位都难。
听到这里,霍玄宁也是茅塞顿开,惊喜道: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叶珑点了点头:你现在待在侯府实在不安全,我会将你安排到别的住处,而且那里你可以训练兵马,到时候可以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其实叶珑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选择,那就是李伏昆的住所。
霍玄宁很相信叶珑,也就欣然接受了。
崇国皇宫内。
皇上很快就收到了北夏太子送来的定金。
看着满箱子的黄金,皇上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
可没过一会儿,一旁的侍从又递过来了一封书信:皇上,这里还夹带着一封书信。
皇上见状,立马接过了书信,只见上面赫然摆了两座异常肥沃地池的转让书。
哈哈哈!皇上手上拿着书信,突然畅笑一声道:这北夏太子已经是毫无还手能力了!现在竟然还愿意用城池兑换!好!现在立马派兵前往北夏,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侍从虽然没有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激奋,但还是道了句是便转身离开了。
此刻皇上满心的喜悦都在这张空纸上,而且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觉得自己会打败北夏。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中,尤其一直关注着崇国的赤勒,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抓紧准备粮草,前往崇国边关。
哈哈哈!天助我也!湛罗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狂笑。
放眼看去,就只见他此刻原来就坐在两个人的身上。
手上端着的葡萄酒也是晃了又晃,下一秒就好像要流出来一般。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即将攻破崇国啊!下面的将领也是纷纷开口祝贺着。
可是他却只是嗤之以鼻,将酒杯放在了一旁:崇国早晚都是我们的!只是有一人,这次我一定要将她抓到!想着,湛罗就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旧伤。
现在他的眼中燃起的是熊熊烈火,恍惚间竟然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一抹人影的闪过。
叶珑,我们马上就能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擒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侯府内。
霍玄宁与易净觉短暂的甜蜜后,二人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口。
你不能留在侯府吗?侯府明明很安全……其实易净觉的内心也知道侯府现在有多么的吃紧。
但是她就是不舍得。
放心吧,等我归来,必定光明正大的踏进你们侯府,娶你做我的妻子!霍玄宁也是满眼的不舍,但是任是谁都能看出现在政局如何的动荡。
易净觉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滴了下来。
恰如当时他们相见时,易净觉一把便闯进了他的胸怀。
好,我等你!说着,二人短暂的拥抱了片刻,便各自分开了。
霍玄宁同叶珑上了马车后,眼角才慢慢流出一滴泪水。
叶珑看着他这样,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姑娘,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一个朋友那里,你认识。
叶珑说着,眼睛便看向了前方。
李将府。
洛禽霜早就已经来到了门口。
与李伏昆并排站着,嬉戏玩闹。
直到叶珑等人的马车到这里,他们的表情才又回归了正常。
霍玄宁刚一下车,就看到李伏昆身着干练的黑褐色训练服装,与洛禽霜一起等候着。
李兄!李伏昆闻声,也是大步上前,拍了拍霍玄宁的肩膀:太子许久未见,可曾想念我啊!霍玄宁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李伏昆。
这一晃,时间过了也未免太快了些,李兄如今都已经是这么成熟的人了!那是!快快,里面坐!叶珑跟在后面,见他如此惊讶也难怪,如今的李伏昆与当年可是完全的不同。
这么久没看到他,竟然已经成熟稳重了这么多!叶珑不禁感慨着。
洛禽霜却不以为然的用手撩拨着自己的刘海:我看他也就那样,依旧没有改变,还是那样的讨厌人!说着,还撅起嘴巴哼哧了一声。
叶珑见状,无奈的笑出了声:我看你呀!也差不多!说着,便抬脚进了府内。
其实霍玄宁对崇国的军力还是有些许的了解,将士也有很多是认得他的。
所以李伏昆并没有多介绍,反而更加跟他重点提了一句。
现在外面形势混乱,我这个府邸虽然说没有皇宫豪华旷大,但是这里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霍玄宁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了叶珑:其实我也应该一早想到你会将我带到这里,只是我实在想不到李伏昆如今也是一名将领了!叶珑笑了笑,慢慢开口道:这样才好,如果你一早便知道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李伏昆见状,直接拉起霍玄宁: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新进的兵书还有画作,我相信太子你一定喜欢!还不等他的拒绝,李伏昆就直接将他拉走了去。
坐在大厅的叶珑与洛禽霜见状,也是不由的相视一笑。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人一台戏什么?赤勒来袭边关?早晨皇上本是还在欣赏着那些黄金。
可就在这时,急报突然来袭。
看着眼前急急忙忙的侍从,皇上的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皇上,李将军求见!皇上,洛天师求见!皇上!黄将军求见!就在这时,一众的人突然纷纷求见。
皇上听着一众人的名字,缓缓关上了装着黄金的箱子。
请他们进来!是。
很快,三人便一同来到了皇上的面前。
参见皇上!三人异口同声的说着,皇上却故做倦态,悠闲道:嗯,请起众爱卿,今日突然到来是为何时啊?黄老将军见状,直接上前道:皇上,现在赤勒已经带着大批的军队压境,边关已经撑不住几时了!前几日我去查看时,周遭已经几乎没有人烟了啊!看着他声情并茂地说着,皇上的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赤勒会这么快得知消息,更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的乘人之危。
那众爱卿今日到此是有何时要报?望皇上可以出军,平乱赤勒军,以包百姓安康!这时李伏昆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见状,笑道:哦?李伏昆,一别几日未见,如今也是意气风发了许多,既然你是如此说,就由你领军吧!看着皇上脸上的笑意,李伏昆不由皱起了眉头。
洛禽霜见状,冷眼走上了前。
皇上,您可是要刚上将不久的李伏昆带领数万名将士对付赤勒国?这样的话,说出去就足够丢人的了。
皇上见洛禽霜又重复提了一句,脸色也是冷了许多。
洛天师,平日都不怎么见到你,如今出现,看来战事还真是严重了!洛禽霜并不害怕皇上,直接开口道:皇上,在下在当初来此时就说过自己会在崇国遇到紧急危险时义不容辞的帮助!如今崇国已经不止是紧急危险了……哦?此话怎讲?皇上听着她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应该现在日日苦读经书,却不曾了解过自己现在的国库如何?军事能力又如何吧?洛禽霜说的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皇上听着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这时如果回答是,就是自己身为皇上不关心军政,若是回答不是,自己也确实不知道。
正在她他两头犯难时,洛禽霜开口替他回答了。
皇上,现如今不纠结您知不知道,就我知道的,远超于这些!现在崇国国库潦倒,能交的上税前的都也只有几人,更有大多数人已经逃离到了北夏……提到北夏,皇上恍惚间突然想起了什么。
正要开口时,却直接被洛禽霜拦了下来。
皇上前几日派到北夏的兵力已经全军覆没,而那些战败的战俘现如今直接扎根在了北夏,如今皇上膝下的军事力量已经少的可怜。
这一系列的话,直接堵得皇上哑口无言。
正犯愁时,李伏昆开了口:皇上,不论您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如今臣只恳求让易衡觉出战!这时候皇上才想起来,还有易衡觉那个家伙。
嘴角不由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哦?你怎么要提议让他去带领军队?皇上,您难道还没有明白吗?当初就是别人有意陷害才将侯爷拉入天牢,他究竟有没有罪皇上难道还不明白?李伏昆说完,洛禽霜就继续开了口:而且皇上也应该承认现在的局势,可以说朝野上下,没有一人可以敌得过侯爷的能力了!皇上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下一秒,就只见皇上毫无预兆的伸手,直接将书桌上垒起来的书全部翻到了下去。
门外的侍从见状,也是犹豫要不要进去收拾。
可就在抬眸的瞬间就看到了皇上怒气冲冲地模样,最后还是缩回了脑袋。
、我国这么大,人才辈出!竟然都不如一个易衡觉?看着皇上这样的生气,李伏昆与洛禽霜不再开口。
黄老将军见状,直接走了上去。
皇上息怒,崇国虽大,但是如今应该将眼光放在现在,至于以后的人才如何,还是要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皇上闻言,怒气才稍稍缓和,大喘着粗气抬眸看向了三人。
所以,真的只能派出易衡觉了?是!黄老将军说着,抬头坚毅的看着皇上:现在老臣以自己的官位做担保,若是让侯爷出征,必定打的那个赤勒落花流水!皇上见状,眼眸慢慢垂了下来。
下一秒就跟彻底卸了气一般,倒在了座位上。
好,好……那便让易衡觉出征,若是这次打赢,就当他是将功折罪了!李伏昆与洛禽霜闻言,立马大声道:是!黄老将军见状,也是微微松下了一口气。
还有啊,这次让几名御医也跟着去吧,毕竟赤勒善毒,若是出个意外,也好解决。
、听到这话,洛禽霜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侯府。
珑姐!珑姐快开门啊!正在叶珑专心研读医书时,门外突然发出一阵巨响。
听着声音,应该是洛禽霜。
来了。
叶珑应着,便赶忙起身去开了门。
着急什么,难道你还中奖……就在叶珑漫不经心的开了自己的房门后,一道黑影直接笼在了她的身上。
叶珑见状,双眼都不由睁大了许多。
慢慢抬眸,就只见易衡觉一身灰尘扑扑的样子,站在她的面前。
叶珑,我回来了……沙哑又富含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惊讶,不知所措,茫然充斥着她的整个大脑。
连同自己落下了眼泪她都没有感觉。
你……你怎么……后面的洛禽霜见状,直接跑上了前,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那可是我力荐的!才让侯爷出来的!正在洛禽霜准备进一步邀功时,下一秒就只见易衡觉直接抱住了叶珑。
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易衡觉的身体仿佛都大了许多。
此刻叶珑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一只小鸟。
在身后的洛禽霜见状,扯着嘴角尴尬道:那我走?易衡觉微微侧眸,开口道:谢谢你。
随后便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回来了洛禽霜见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易净觉突然出现在旁边,神神秘秘的走到了洛禽霜身边。
叶珑姐姐的门怎么关上了?洛禽霜见状,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易净觉,随后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家有甜蜜的事情要做呗!咱们能管的住人家?语罢,便拉着易净觉转身离开了。
走吧走吧!我想吃东西了!易净觉听着她说的话,一时间变得十分好奇。
但是怎么样也拗不过洛禽霜,只好草草离去。
屋内。
叶珑被易衡觉就这样紧紧的抱着许久许久。
直到叶珑喘不过气来,易衡觉才松开了她娘子,你没事吧……叶珑干咳了两声,听到娘子二字,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一旁的易衡觉见状,以为是她呛到了自己,赶忙在一旁为她斟茶。
叶珑看着易衡觉慌乱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接过茶杯后,叶珑转过了身,抿着茶水道:总算回来了,皇上要是再不放人,我可准备劫狱了。
叶珑什么都知道,只是这个许久不见,自己日日挂念的人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就忍不住叨念着他。
明明有许多话挂在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直到易衡觉再次从她的身后紧紧抱住她,叶珑才慢慢放下了自己只有对他才有的傲娇小脾气。
对不起。
就在叶珑享受着这丝温暖时,易衡觉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直接让她整个人破了防。
眼泪很快充满了整个眼眶。
茶杯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砰……随着茶杯掉在地上的一声脆响后,易衡觉以为自己又把她弄疼了,稍稍松开了手臂。
你没……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叶珑突然转过了身,踮着脚尖重重的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看着已经不知何时哭成了泪人的叶珑,易衡觉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易衡觉本来安慰的话已经挂在嘴边。
可没成想突然叶珑就伸手开始捶打他的胸脯。
你当初为什么要替我挡罪!明明那件事就是我做的!这样的苦本来就应该我来承受,你凭什么替我承受?你明明知道晏家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还要专门钻进去!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一句一句的抱怨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一切的痛苦也就在这一瞬间与易衡觉瞬间相通。
谁说身体的痛苦才是最痛苦的,此刻易衡觉就很明显的感受到叶珑一个人在外面承受了多说。
他忍着一口气,任着叶珑如何的捶打他,他都不带任何的反抗。
叶珑也是打的没了力气,哭的也没了力气。
最后便轻轻倒在了他的怀里,轻声啜泣着。
以后不会了……易衡觉轻轻摸着叶珑的脑袋,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尽的酸楚。
但如今见到叶珑,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也是值得了。
他这么想着,下一秒便直接打横抱起了叶珑。
叶珑脚下一空,吓得紧紧环住了易衡觉的脖子。
易衡觉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撩拨了一下她耳畔间的碎发。
许久未曾这样被人触碰,叶珑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道:你要,要干嘛?易衡觉笑了笑,慢慢将俯下了身子。
就在叶珑准备闭眼享受时,身上却传来了一阵呼声。
睁眼,就只见易衡觉已经睡去。
叶珑见状,不禁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脸也是在下一瞬间变得通红。
可现在,在她的眼前,易衡觉的睡颜是多么的安稳。
恐怕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吧。
想着,叶珑慢慢起身,将易衡觉放到了床的另一边。
大厅内。
叶珑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
只见侯老夫人还有易净觉正襟危坐着,死死盯着叶珑。
叶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听说叶珑姐姐你在房间里有……的声音!易净觉说完,侯老夫人就立马开了口:叶珑你亲口说,虽然衡觉他还没回来,但是我侯家也不亏待着你!你怎么能干这种苟且之事!说着,老夫人还重重的将手中的长棍锤在地上。
叶珑见状,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净娘,母亲,你们都误会了!叶珑说着,便走上了前,坐在座位上,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侯爷,他回来了。
什么?什么!易净觉惊讶的站起了身,侯老夫人则是语气平淡。
很明显,侯老夫人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是刚刚还是为了配合着易净觉才那样。
叶珑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易净觉:别激动,你先坐下。
易净觉怎么可能不激动,她不歇脚的直接上前道:那我哥他现在在你的房里吗?我要去找他!她说着,语气中竟然还夹杂着哽咽的声音。
叶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太累了,就睡下了,估摸着要晚上才能醒来。
侯老夫人也是理解,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
好了,咱么快去做些好吃的,接一接侯爷的风尘吧。
语罢,便转身准备离去。
还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易净觉见状,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直到侯老夫人敲了敲木棍,她才缓过神,跟了上去。
好。
易净觉应着,转眸略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叶珑。
叶珑则是示意的让她快去。
易净觉无法,只好乖乖的跟了上了。
叶珑见大厅空无一人,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从刚刚开始,她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晏府。
什么?易衡觉被放出来了?是。
消息前脚传出来,后脚晏勤就得知了。
只见他狭长的双眸不由就眯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晏勤其实也想过皇上会将他放出来,可是现在真的将他放出来,他反而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晏相是否要去见见易衡觉。
不用。
晏勤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便快笔写了一封书信。
简易的折叠后便交给了侍从:将这封信秘密交到太子的手中,一定要快。
是!那侍从得令,便将信纸揣在了怀里,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晏勤背着手站在窗户口,看着外面逐渐消融的雪迹,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
这一战,无法逃避了……第三百三十章 密谋篡位深夜。
易衡觉终于慢慢苏醒了过来。
走向门外,才发现已经是黑夜。
衡觉!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转眸,就只见此刻叶珑带着满脸的面粉跑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了?易衡觉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的扬起。
叶珑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专心研究草药,完全忘记了擦脸。
嗯……我没干嘛,你快些跟我来吧!大家就只等你了。
可能这是叶珑最开心的一天了。
身上只是单薄的衣服,但是如今在这寒风的天气中,却丝毫的寒冷都感觉不到。
易衡觉此刻心里也是欢喜的很,跟着叶珑就来到了大厅。
刚一进去,侯老夫人满眼瞬间充斥了泪光。
易净觉见状,直接扑了上去。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咱们一家子多想你嘛?易易衡觉见状,慢慢抬起了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这不就回来了……说着,易衡觉就抬眸看向了侯老夫人:娘。
这一声娘响起,直接让侯老夫人泣不成声。
易衡觉拉着易净觉就走上了前。
这些日子,我没有尽了自己做儿子的本分,希望娘亲不要责怪!说罢,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侯老夫人见状,赶忙转身擦了擦眼泪,收敛了半天的情绪才慢慢转过了头,看向易衡觉。
无妨,你回来就好,你不在的时候,叶珑将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
你往后可不能辜负她易衡觉释然的笑了笑,最后转眸看向了叶珑。
我能娶到这样德贤全能的妻子,也是我三生有幸了。
叶珑看着这样煽情的场面,赶忙走上了前。
大家快些吃饭吧!饭菜凉了,就没有过年的喜庆了!说着,便扶起了易衡觉。
一夜,侯府都是充满着欢声笑语,直至饭宴结束,他们才好好坐下聊天。
本是轻松愉快的话题,可下一秒,易衡觉表情骤然严肃了起来。
娘,净娘,可能明日午时,我与叶珑就要离开侯府了。
听到这话,侯老夫人本是扬着笑容的面容突然一怔。
易净觉闻言,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可能是最近遇到的分分离离太多,自己也就习惯了吧。
怎么要走的这么急?不是说赤勒还没有……侯老夫人还没说完,就只见易衡觉摇了摇头。
现在赤勒比我们本身想象的前进速度要快的许多,路上简直就是烧杀抢掠,佛挡杀佛,现在只要他们经过的地方便是人烟稀少的状态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侯老夫人见状,身体都不由一震。
她听说过赤勒的凶蛮,但是她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不讲武德。
那你们前去可是有十分的把握?易衡觉下意识地看向了叶珑,随后便叹了一口气,转眸道:赤勒军擅长阴招,我虽然没有百分百的保证,但是如今我带着叶珑,还有几位能力较强的好友,应该也有八成的可能。
听到这里,侯老夫人才是慢慢理解了他说的着急。
只是现在他们才相聚了这么一会儿便要分开。
做为母亲的她,怎么忍受的了。
叶珑也当然明白,随后便直接大声道:娘,你放心,只要我在,不论易衡觉还是别人,我都会尽力保下来!侯老夫人看着她这样,欣慰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相信叶珑的能力,她还是担心易衡觉。
但是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担心了,随后便慢慢开口道:今晚我们为你们准备一些路上的干粮,这样也算是尽了我们的一些能力吧。
易衡觉与叶珑相视一眼,随后便点头应下了。
晏府。
太子可收到信件了?晏勤几乎是整晚的站在窗户前思考。
看到侍从归来,他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那侍从也是不含糊,直接开口道:太子收到后便将信件直接撕毁了,而您的女儿则是被他,被他……说!晏勤皱紧了眉头,看向侍从。
侍从见他满脸的怒火,赶忙开口道:太子他,打了晏小姐。
晏勤闻言,双眸不由紧紧的闭了起来。
其实他知道这个太子的暴戾,但是如今他已经得罪了太多人,唯一的后路便是将霍玄宸扶持上位。
好了,我知道了……晏勤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开口道:他们何时出军明日。
那侍从倒是现在丝毫没有含糊,直接开了口。
晏勤眼睛慢慢合起,转身走向了书桌前坐下。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昏暗的书房内,晏勤坐在书桌前,而那一抹唯一的烛火还在坚强的在空中摇曳。
只在那一刹那,晏勤骤然抬起了脸。
烛火下,那双眼睛只剩冷漠。
次日。
叶珑与易衡觉早早穿戴好了盔甲,与众人告别后便策马直接快奔向了城门。
刚到城门口,就看到李伏昆身后一众的将士已经来到。
今日是出征之日,本就寒冷的空气让百姓也都不敢出门。
易衡觉看着这只队伍,眼中充满了留恋。
是太常军。
易大哥,其他的将士已经分批去了边境,现在没只差咱们了。
李伏昆说着,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亮。
易衡觉点了点头,转眸看向叶珑。
你要小心。
叶珑点了点头,转眸看向太常军。
这已经是不知道时隔多久才在一起再次上战场。
易衡觉看着这样的叶珑,眼里的担忧更加明显了些。
其实他并不希望叶珑来,但是叶珑的医术是几乎全天下医者都无法睥睨的。
只有 带上叶珑他才是多了一份保障。
想罢,便直接大声道:将士们!接下来几日,咱们必定要将赤勒杀的个片甲不留!片甲不留!片甲不留!片甲不留!众人大声喊着,连同叶珑都备受感染,自豪的转眸看向了易衡觉。
夜晚。
晏勤暗中勾结了官宦来到他的府上。
众人齐聚于此,心知肚明的都闭上了嘴巴。
直到大门敞开,就只见霍玄宸出现。
晏勤见状,直接大声道: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其他人也是异口同声地大喊着。
霍玄宸很明显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缓过来。
晏相,这是做什么?晏勤满脸堆笑,俨然变成了一个老实人一般。
太子您应该收到我寄给你的书信了吧!第三百三十一章 埋伏那是自然。
霍玄宸眼下暗了暗,回想昨日的那封书信,内心都不由的躁动。
没错,那封信便是篡位的全部内容。
晏勤当然看出了他眼中的顾虑,随后便转身道:众相先去我事先为大家安排的暖房内稍作休息!我与太子稍后便到。
其他人虽然疑惑,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也不容他们多虑或者拒绝。
行礼后便讪讪离去了。
晏勤作出一个请的姿势,霍玄宸便持着怀疑的态度走进了书房。
刚一进去,晏勤便将零零两个烛台点亮了。
昏暗的灯光下,二人都看不清互相的表情。
这样的感觉让霍玄宸不由的感觉到不安。
晏相这是做什么?、太子,您不要再如此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如若再不下手,就晚了!晏勤没有多去绕弯子。
霍玄宁闻言,不由嗤笑一声:如何的天时地利人和?无非只是赤勒来犯,宫中缺少护卫,我如今就算不去篡位,也能够顺利登基!晏勤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书桌。
太子难道不知道您的兄弟霍玄宁已经回到崇国了吗?什么?这个他确实没有想到,更可以说根本没想过。
随后便继续开口道:他若是回到崇国,按照他那个软弱无能的性格,现在应该早就到了皇上身前吐苦水了!晏勤不敢相信他对霍玄宁的认识这么浅薄。
太子,您不要忘记,现在的霍玄宁可是与曾经大不相同了,他的背后有一只军队……听到这里,霍玄宸才想起来他好像与易衡觉有些关系。
随后便转眸看向了晏勤。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这时候,霍玄宸才稍微将霍玄宁放在了心上。
晏勤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派了奸细去了侯府搜寻,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如今只能知道的是,他回国了。
呵,那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虽然霍玄宸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紧握的双手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我只是想让太子你能认清现实,北夏的例子已经足够明白,如果想顺利登基那必定是要天下太平才有机会,而如今崇国是否还能存在,能否打得过赤勒都是未定数,更何况您还有个兄弟!晏勤越说,语气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霍玄宸再不认清现实,那他恐怕就是个傻子了。
只是他在犹豫,他在骨子里的害怕,害怕万一失败了,他的太子之位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的冒险吗?晏勤看着他的犹豫不绝,心里不由的担忧起来。
若是将江山真的交到他的手上,崇国真的能平安吗?就在这时,晏勤的脑海中闪过易衡觉和叶珑的样貌。
那一抹恐惧也是从心底里散发。
太子,您知道此次来我府邸聚起来的臣相就有多少吗?可以说全朝一般的人都是站在您的这边!而另一半要不是中立,要么是举棋不定,要么是无关紧要!太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听到这话,霍玄宸本就不够稳定的内心越发的摇摇欲坠。
抬眸看向晏勤,就只见他一脸的认真,那一丝认真也是不断的催促着他。
啊!霍玄宸受不了的大叫一声,随后便转身大喘着气思考着一切的一切。
现在如果再去派人寻找霍玄宁的踪迹已经不够现实了。
那么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篡位。
好……霍玄宸终于开了口。
晏勤见他答应下来,也是终于慢慢松下了一口气。
您放心,我与众臣必定让您登上皇座!不光为了您,还有为了我们大家!霍玄宸眼下冷漠的看向晏勤,随后便走向了门外。
晏勤见状也是赶忙跟了上去,带领众臣与他开始商讨篡位的计划。
……历经了五日的行程,易衡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边境。
看着面前荒无人烟,血迹泼洒在满地的样子,易衡觉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已经进攻到了这里吗?李伏昆转眸看去,也没有看到崇国的军队。
应该还没有。
易衡觉稍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蹬,红马便继续向前跑去。
叶珑一行人也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可就在他们马上就要翻过这个小丘时,一阵厮杀声骤然响起。
叶珑惊恐的转眸,原来赤勒军已经不知何时,埋伏在了他们的后方。
而前方才是军营的驻扎地。
他们来了!随着火光逐渐蔓延到他们的脚下时,易衡觉才猛地开口。
向前跑!众将士得令,也是纷纷大步分散着向前跑去。
距离自己的军营越来越近,就只见易衡觉一声清脆响亮的哨声响彻了周围。
不过片刻,远处一抹阴影慢慢浮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叶珑的双眼都不由的瞪大。
冲!随着易衡觉的一声命令,众人的马头瞬间转移了方向。
奔腾而上,直接冲击进了赤勒军内。
夕阳西下,红色的太阳瞬间将这一方天空染的血红。
刀光剑影,嘶叫声四起。
叶珑看着眼前的景象,瞬间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跟随着易衡觉冲了进去。
二人极其默契的配合,仿佛直接让二人的背后都长了眼睛一般,敌人压根无法靠近。
鲜血直接将二人的盔甲变了一个颜色。
小心!就在这时,叶珑突然大叫一声。
下一秒,就只见一个赤勒军扔出了自己手中的大锤,直接砸在了易衡觉的马匹脚下。
嘶……随着马匹的一声嘶叫,它应声倒在了地上。
而易衡觉已经不知何时,将整个身子挎在了攻击他的人身上。
那人见状,还想再挥动自己手里的锤子,可没成想。
就在这时,易衡觉从他的身上跳下。
随着锤子的惯性,直接砸在了他自己的脸上,自食其果。
易衡觉脚下一踹,那人便带着满脸的血迹从马上掉了下去。
叶珑见状,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叶珑根据敏锐的感觉直接躲过了身后偷袭来的飞镖。
还没等叶珑转身,飞镖就接踵而至。
第三百三十二章 毒药发作只见下一秒,叶珑就如同体操运动员一般,在马背上撑着身体旋转了一圈。
成功躲掉飞镖的同时,叶珑的手里竟然还拿到了几个。
扔飞镖的人见状,赶忙转身就准备溜之大吉。
可是叶珑怎么会那样轻易的放过他。
只见叶珑随手一掷,飞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精中无误的将飞镖扔在了那人的太阳穴的位置。
不过片刻,那人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叶珑冷笑一声,转眸就看到易衡觉带着夸赞的目光看向了她。
叶珑与他相视一笑,随后便继续执刀向前厮杀着。
赤勒军也是知道及时止损。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冲上去时,赤勒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易衡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嘲讽之色。
这一战确实只是第一战,所以持续时间没有多久。
但是当战争结束后,易衡觉清点人数时才发现,竟然直接损耗了对方大部分军力。
叶珑看到清点名单,也是不由得惊讶。
竟然只是有重伤两名,其他的都是轻伤?易衡觉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想到太常军和崇国的军队竟然变得这么强。
说着,还转眸看向了叶珑:还有你。
叶珑见状,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要好好犒赏一下李伏昆,他在你不在的时间里可是将太常军带上了不止一个层次。
说着,叶珑的身后就传来一声痛呼。
叶珑见状,赶忙道:我先去治疗他们了。
易衡觉点了点头,便继续清点了起来。
军营内。
只见中间正围着一团的人群。
叶珑见状,不由得疑惑。
走上前推开人群后,眼前赫然露除了一个满身都是紫色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有其中一个将士站了出来。
他刚刚在打仗的时候,突然被一道飞镖砸中,因为是没有砸中要害,所以他就没有报伤。
叶珑听到飞镖二字,眼下瞬间回想起刚刚战斗的画面。
没错,赤勒擅长用毒,阴招,也就是说刚刚的飞镖上其实是沾染着毒气的!想到这里,叶珑不由低眸看向自己的双手。
果然周围已经长起了小水泡。
在一些血管的位置甚至也有一些地方变成了紫色。
怎么办啊叶神医!其中一个将士看着叶珑紧蹙起的眉头,不由担心了起来。
叶珑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了一包银针。
下一秒,就只见她将银针刺向自己的手。
一股鲜血流出,叶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草药味瞬间冲进了叶珑的鼻腔。
这个味道她记得,当初在湛罗的身上好像闻到过。
想罢,就只见叶珑异常果断地将他的衣服撕开。
周围的将士见状,都不由惊叹叶珑竟然这么的不见外?可现在在叶珑的眼里,眼前只有一个值得研究的伤口,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叶珑直接拿出了其中最粗的几根银针,插进了他的气脉流通处。
很快,本来已经停止呼吸的将士,忽然大口吸了口空气。
看着可以呼吸的将士,众人心里也是慢慢埋下了一颗敬仰的种子。
本来还看不起叶珑的人,现在也是长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她。
只见叶珑手下如同无影手一般。
一通变化莫测的手法,直接将那将士的全身都封上了银针。
正在大家以为结束时,那将士的伤口处竟然突然跳动了一下。
,随后,一股浓稠的发着草腥味混着血腥味的血液流了出来。
看着这些血液,周围的人竟然有的都忍不住开始呕吐了起来。
唯独叶珑面色沉稳。
等到血液变成了鲜红色时,叶珑瞬间伸手,将他身上所有的银针尽数拔了下来。
独留了一根止血的针放在了他的身上。
等到叶珑将银针收起来时,那将士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是,已经死了吗?那将士喃喃着,转眸看向了周围:你们怎么也在地狱……周围的将士见状;立马走上前锤了一把他的肩膀。
你个臭小子!还活得好好的呢!是啊!多亏了叶神医妙手回春,才把你小子又救回来的!听到这话,那将士似乎还没回过神。
但是来自伤口的呃疼痛也是让他慢慢缓了过来。
自己还活着!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就不由的睁大了许多。
转眸看向叶珑微笑的面庞,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菩萨一般。
下一秒,那将士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出来。
谢谢叶神医!我来世当牛做马也要回报你的救命之恩!看着这个壮硕的男人这样哭,还哭出了鼻涕泡,叶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你不用来世,这一世你就尽情陪着易侯爷冲锋陷阵就好!一定要打出了成绩来,也不枉费我这样的救你。
那人见状,想伏地跪拜,可奈何伤口太过于疼痛,根本站不起来。
叶珑按住了他的身子:好好休息,接下来可是有场硬仗要打!那人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安心的躺了下来。
叶珑也是慢慢起身去看了别的重伤患者。
其他将士看着叶珑的背影,都不由的异口同声道:女菩萨……听的叶珑背后一阵汗毛竖立。
很快,所有人的伤势被医治好,叶珑才能缓下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帐营内。
呼……叶珑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抬手看着自己的手,眼中也是不由的担心。
现在是幸运,到时候如果人多起来,那毒岂不是更加的广泛?想到这里,叶珑就又站起了身。
坐在木桌旁开始捣鼓着抵抗毒药的解药。
夜深了下来。
易衡觉忙完回到了叶珑的帐篷中。
刚一进去,就看到叶珑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瓶,睡了过去。
易衡觉看着她的睡颜,眼中既是心疼又是宠溺。
易大哥,要开始吃饭……嘘。
就在这时,李伏昆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易衡觉赶忙叫停了他。
可本就睡意很浅的叶珑还是被吵醒了过来。
转眸就看到易衡觉一脸愤怒的看着门口。
叶珑顺着视线看去,就只见李伏昆满脸尴尬的茫然四顾。
随后欠笑一声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走,易大哥你别生气啊,哈哈哈!还不等易衡觉发作,他就一个溜烟离开了。
叶珑也是闻到了饭香,轻声笑道:其实我也是闻到饭香才醒来,你别怪他。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中计夜晚,军营一片安详。
叶珑与众将士围坐在火堆旁,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一个将士突然站了出来。
今日开头第一站,咱们的易将军便带领我们打赢了胜仗!我们老一辈的说,万事开头难,但是如今啊,我相信只要有易将军的带领!我们必定是万事都不难!叶珑听到这话,转眸看向了身旁的易衡觉。
只见他满是疲惫的面庞上多出了一抹微笑。
那不如大家拿出一些家乡特色,来表演表演吧!叶珑就在这时突然开口提议。
周围的将士闻言,都不由害羞的低下了头。
李伏昆见状,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胸脯道:大家都是大老爷们了!做事也要干净利落,既然大家都不先来,那我就先来吧!说着,便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
叶珑与易衡觉齐齐抬头看。
随着李伏昆慢慢开了口。
抑扬顿挫的声音就直接充斥到了每个人的耳朵。
叶珑看着周围人难受的表情,也是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衡觉,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叶珑也是看不下去了,慢慢靠近了易衡觉开了口。
易衡觉笑了笑,转眸道:不用咱们去提醒,他们就会去了!说着,就抬眸看向了李伏昆的方向。
叶珑顺着视线看去。
就只见此刻已经有两个人站起了身,拉住了还准备继续一展歌喉的李伏昆。
李将军,你快些闭嘴吧,再唱我们的耳朵都快被震碎了。
是啊!李伏昆见状,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们行,你们来啊!就在这时,李伏昆好像挑衅似的突然开了口。
那二人看着李伏昆这样,不由相视一笑。
好啊!那我们两个好兄弟,就给在座的各位表演一段我们那里的舞蹈吧!说着,嘴里就开始拿起了腔调。
一人声音阳刚豪爽,另一人则是阴柔细腻。
这时叶珑才蹭着火堆的光线看清楚了二人的样貌。
一个人长的那叫一个庞大如虎,另一个与他的声音一般,白嫩的像个小娘子。
随着他们的身姿开始舞动,火堆上炸起的点点火星仿佛也变成了精灵一般,为他们伴舞。
那一刹那,美好的仿佛不属于这战场。
终于,一夜过去了……酒香混着 碳香洋溢在半空。
每个人都在这时开始争抢收拾这饭后残羹。
但是很明显,每个人都是醉意上了头。
想到明天还要继续打仗,叶珑沉了沉眼眸。
好了,大家别争了,要争也应该在明日的战场上挣着取得胜利才对!叶珑的一番话就像一泼凉水一般,直接泼的众人一阵抖擞,瞬间大脑也是清晰了些。
是……众人喃喃着,抬眸看向了叶珑。
那叶夫人……我来收拾吧,你们快些回去吧。
叶珑看着他们难为情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又无奈。
就在这时,易衡觉突然出现。
我与你一起。
叶珑见状,点头应了下来。
就这样,二人愉快的离开了。
将士站在后面看到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啧啧感叹。
我要是以后能娶了像叶夫人这样知书达礼,又通慧医术的媳妇,我必定得供着她!你可想的真美,现在易将军得来这么一个媳妇都不容易,更别说你了!对啊,看着他们这样恩爱,搞得我也想成亲了!说完,还不忘看看身旁的将士们。
那些将士见状,纷纷躲得远远的。
你可别看我们!我们都是有喜欢的人的!切,老子喜欢女人,谁乐意看你们几个臭爷们!说完,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状,都不由抱怨道:嘿!说的你好像不是个爷们一样!你给我站住!说完,那人就跑的越发的快了些。
几人就这样蹦跶着离开了。
另一边……冰冷的溪水旁,叶珑与易衡觉手中拿着锅碗瓢盆就是一顿擦洗。
叶珑微微侧眸看向了易衡觉那双满是厚茧的手,抿了抿嘴唇。
其实你不来陪我,也没关系。
叶珑说着,便低下了头。
易衡觉见状,不由得轻声笑了笑:周围赤勒军说不定还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叶珑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暖洋洋的。
你前段时间在皇宫还好吗?我听说天牢寒冷,皇上还特意将你调了出去?叶珑在这时候突然开口询问了起来。
易衡觉闻言,慢慢低下了头。
没错,后面皇上提审我后,与我谈及了领兵作战的事情,话里话外就是让我不要对他产生恨意,后面他就把我安排到了一处废弃的宫苑。
想到这里,易衡觉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回想当时,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其实那里也不过是比天牢多了一缕阳光,其他的几乎没有差别。
可是当他想起来外面还有叶珑,还有他们一家人在等他,他便又燃起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后来回来时,叶珑才会感觉到易衡觉的身体仿佛也是大了几倍一样的原因。
叶珑看到易衡觉这样,大概也猜出了那是一段不好的回忆,便识趣的没有再提了。
很快,碗筷就收拾完毕。
二人才回到自己的帐篷。
可就在叶珑准备脱衣休息时,门口突然传出一阵响动。
猛地,还没等叶珑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一阵微暖的感觉。
转眸就只见易衡觉将自己整张脸埋进了她的脖颈。
你要干嘛……叶珑半推半就的转过了身。
抬眸就只见此刻易衡觉面色变得潮红,连同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叶珑见状,第一想到的就是春药,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恐。
衡觉,你等等我,我现在就为你解去身上的药物。
可没成想,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易衡觉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走,陪陪我……下一秒,易衡觉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一声闷响。
吓得叶珑赶忙俯身查看。
叶珑……我冷……叶珑这时候才发现,他原来不是中了春药,而是发烧。
想到晚上时碰到的凉水,叶珑就大致猜出了半分。
好,我现在就扶你去床上。
说着,叶珑就站起了身。
踉踉跄跄的将易衡觉扶上了床。
叶珑将他的被褥盖好便赶忙从医药箱中拿出了发烧止热的药。
药来了,你快吃……第三百三十四章 湛罗重逢叶珑手里捧着药丸,就想给易衡觉喂下去。
可没成想,刚给他放在嘴边,易衡觉就便将药抵在了唇齿之外。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叶珑狠了狠心,低眸看向了药丸。
又不是没亲过,也不知道害羞什么!而且这是在喂他吃药,又不是干别的,害羞什么!叶珑为自己暗自打气些着。
可就在转眸的一刹那,眼睛便于易衡觉水汪汪的双眸对了上去。
那样的盛世美男颜让叶珑都下不去嘴。
可一想到明日还有战斗,叶珑就不断的说服自己。
眼睛一闭,便直接将药丸放进了嘴里嚼碎。
随后便快准狠的对准了易衡觉的嘴巴。
笨拙的舌头在他的薄唇上萦绕。
这样的感觉在易衡觉的视角里显得诱人许多,这样的毛毛虫一般的瘙痒感直接让他张开了嘴巴。
一阵落空感吓得叶珑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可刚刚还在病殃殃状态下的易衡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便将叶珑的小脑袋摁了下去。
一阵炙热,而又苦涩的吻就在这样在二人之间盘旋。
好不容易将药物全部送进了易衡觉的嘴里,叶珑才慢慢脱身。
刚一站起来,叶珑的脸颊上就泛起了一团粉红色的云朵。
你,你是故意的!正在叶珑准备控诉时,抬眸就只见易衡觉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珑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还能睡着,不由的气愤。
可当她走上前时,看到易衡觉的睡颜,又怎么样的发不起火来。
最后也只能草草作罢。
算了,去他的帐篷里睡吧。
叶珑喃喃着。
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
一阵刺耳的号角声突然响起,震得叶珑心跳加速了两倍。
怎么回事?叶珑迅速穿戴好衣服后,便走出了军营。
只见边际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远处便有一团清晰可见的乌泱泱的一团人向这边也冲来。
赤勒军来袭!报!赤勒军来袭!一声声紧张的呼唤传遍整个军营。
不过片刻,众人就齐装待发,像昨日一样精神抖擞。
易衡觉走在前方,叶珑见状,也是赶忙跟了上去。
出发吗?嗯。
叶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底不由的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很快,战争一触即发。
场面依旧与昨日不相上下,唯独有一个不同,那便是今日他们的领军多了一个人。
因为带了面罩,易衡觉也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就在他准备继续与叶珑向前厮杀时,易衡觉突然发现那个首领身旁竟然没有什么人。
见此,易衡觉转眸拍了拍叶珑:那个应该是他们的首领,现在人员都四散开了,咱们可以趁机偷袭。
叶珑闻声,看向了那人的方向。
虽然她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可是那是他们的将领,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叶珑也是不由得心动。
好。
叶珑点了点头,便与易衡觉分成两边冲向那人的身边。
可就在叶珑马上就要靠近时,一阵细微的疼痛感从手臂传向了全身。
霎那间,酥麻无力的感觉便让叶珑无法再动弹。
在另一边的易衡觉见状,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刚准备继续向前冲时,马匹下也不知何时埋伏下了人,竟然直接伸出长枪,将易衡觉逼退了下去。
在他抬眸的刹那,就只见叶珑已经被两名赤勒军带了下去。
叶珑!易衡觉看着叶珑的身影逐渐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发出了一声怒吼。
本来还在战斗的赤勒军似乎也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瞬间收起了武器,快速撤退。
思维还保持在战斗中的其他的将士还准备继续打仗时,李伏昆突然高吼了一声。
停下来!其他将士闻声,这才慢慢回过了神。
抬眸就只见易衡觉绝望的跪在地上,看着赤勒军离开的方向。
李伏昆也在这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这次突袭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叶夫人!什么!怎么可能!没了叶夫人我们怎么办啊!众人听到了消息,都不由的开始紧张了起来,互相开始检查身体,生怕再染上什么病毒。
李伏昆咬了咬牙,跨步下了马,大步走向了易衡觉。
他们,走了……易衡觉此刻眼睛充血,眼泪也是一行一行的掉了下来。
冲!给我冲!杀的赤勒军片甲不留!易衡觉此刻已经没了理智,身子也是拼了命的向前冲去。
李伏昆无奈的转眸看向了将士们,身子也是用力的压住了易衡觉。
易衡觉!你不要冲动了!现在应该想办法怎么将夫人救出来啊!就在他快按不住时,众将士也是快速冲了上去,人叠人的压在了易衡觉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易衡觉喘不过来气。
眼前也慢慢因为缺氧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在他马上就要昏过去时,他的手还在用力伸向前方:叶珑……最终,他还是没撑住晕了过去,最后一声呻吟随之落下。
赤勒军营。
叶珑慢慢的苏醒了过来,就只见自己的眼前满是动物的皮毛,装饰也是独具一格。
这是哪儿……叶珑喃喃着,想撑起来身子,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咯吱的声音。
叶珑惊恐的大喘着气,努力侧眼看去,可自己的头根本没有力气动弹,模模糊糊中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好久不见啊,叶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耳中,可不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人似乎也是看出叶珑想不起来,便继续开口道:你当初让我受尽了屈辱,如今却连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叶神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说着,便继续向她走来。
听到耳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叶珑终于慢慢沉下了心。
运作着身体内的气流血脉。
就在那人靠近的一刹那,叶珑挣脱了药物的束缚,猛地站起身想奋起反抗。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一张熟悉的面孔骤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是你!怎么不能是我?第三百三十五章 巫师之言叶珑看着眼前的人,身上的力气也是瞬间抽光。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没错,眼前的人正是当初被叶珑打败的湛罗。
湛罗此刻带着一脸得阴笑,走上了前,一把钳制住了叶珑的下巴。
叶珑咬紧了牙关,狠狠的看向湛罗: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喜欢玩阴的!你作为一个男人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与我决战吗?湛罗看着她这副不服输的模样,眼中闪过你一抹光。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身在何处?竟然还敢用这样的语气与我争论?叶珑嘴下不屑的吐了一口:我不论身在何处,我的心都在崇国,在易衡觉的身上。
湛罗听到这话,眼中瞬间失去了玩乐的兴趣,一把便将叶珑甩在了床上,在一旁开始整理衣物。
呵,你既然刚刚问我我为何不能与你光明正大的决战?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家族,我的国家一直便使用的是这些你们嘴里的下三滥招数,但是我们用之不倦!而且每次都能成功!你看看你现在的下场,你不就知道了吗?听到他的鬼论,叶珑不由皱起了眉头。
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偷袭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湛罗闻言,不由的摇了摇头,转眸惋惜似的模样看向了叶珑。
难道不是你们先偷袭的吗?叶珑听到这里,不由垂下了眼眸。
湛罗见状,慢悠悠的走到了茶桌旁,为她斟了一杯茶。
在递给叶珑时,她的脸上满是拒绝,但是现在压根不允许她拒绝。
最后还是用尽了目前最大的力气,将茶杯掀翻在一旁。
湛罗看着倒下的茶杯,倒是不生气,而是转眸用着他那对极具蛊惑性的眼睛紧紧看着叶珑。
你现在已经被我绑过来,估计你的那个易衡觉已经救不了你了,不如你就乖乖就范,做我的皇后,如何?听到这话,叶珑不禁大声笑道:做你的皇后?我呸!你这辈子做梦多别想!湛罗见状,脸上逐渐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果然下一秒,湛罗就直接将叶珑的双手捏了起来。
对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叶珑,湛罗很容易就操控了起来。
那既然你不愿意,看来我也就只能强上了!说着,湛罗一个翻身便将整个身子压了上来。
正在叶珑绝望时,门被猛地推了开来。
太子,巫师大人召您!湛罗转眸看了一眼门口的侍从,脸上虽然全是怒火,但是还是乖乖的走了下来。
好。
湛罗整理着衣物,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伸手指向了叶珑。
今晚,将她洗漱好,送到我的房间。
是!那侍从得令便向内走去。
叶珑见状,立马想向后退去,可压根使不上力气。
任由几个女仆将她带到了洗浴间。
巫师房。
湛罗刚一进去,就听到了做法的铃铛声。
巫师,你这是突然做什么?巫师是一位双眼失明,但据说他的神力超凡,与洛禽霜一般,能够预见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
湛罗看着眼前的巫师,眉头不由皱起来。
下一秒就只见巫师将手中装满豆子的碗放在了炭火之上,随着一声炸裂,一颗豆子瞬间爆了出来。
巫师拿起豆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动作瞬间变得疯癫无比。
湛罗见状,也是不由惊讶:巫师!你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会带来天灾横祸!我赤勒即将灭于她之手啊!听到这话,湛罗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怎么可能,那不过是个漂亮些的女人,巫师会不会过于夸张了!可这时,巫师突然不再说话,低头继续摸了摸碗中的豆子。
下一秒一颗纯黑色的豆子便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瞬间,湛罗才明白了什么。
因为巫师曾经告诉过他,黑豆代表祸,白豆代表福。
不可大意啊!巫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做起了其他的法事。
湛罗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难道凭借叶珑她一人的力量就可以将我赤勒覆灭?那不如杀之而后快!现在一想起来当初叶珑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抹恨意从眼中划过。
杀心渐起。
可就在这时,一声通报突然响起。
太子,叶姑娘给您送来了。
说着,就只见门口几个侍从身上抬着一个被被子包裹的紧紧的女人。
很快便送到了他的床上。
湛罗低眸看去,就只见叶珑紧紧闭着双眼,眉头也是紧紧皱着。
但也可能是刚刚洗漱出来,此刻的叶珑嫩的仿佛是出水芙蓉,只差被人疼爱一番。
湛罗突然想起了之前碰到的那些女人,个个不是粗狂无比,便是干瘦如柴,能像这样的美人已经是罕见的了。
想到这里,湛罗就下不去手。
叶珑此刻则是紧张的运气,希望能快一点分解毒药。
因为刚刚泡澡的缘故,身上已经有绝大部分的毒药挥发。
只差最后一点,只差最后一点……叶珑心里默默想着,可就在这最后一瞬间,湛罗突然开了口。
将这个女人送到地牢!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送上来!叶珑闻言,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
还没等湛罗仔细看到时,叶珑就被侍从抬了下去。
湛罗摸着自己的心脏处,他实在想不通,自己难道真的会对她动心?地牢内。
叶珑被狠狠丢了进去。
嘶……叶珑吃痛的喊了一声,外面那两个侍从便撇了一眼,不屑的转身开始窃窃私语。
不就是长得细皮嫩肉一些,以为这样就能爬上太子的床了!真是可笑!是啊!还没被宠幸就被丢尽来也是头一个了!不过你们听说没有,她可是有夫之妇啊!那就更不可饶恕了!叶珑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虽然她不在意,但是怎么挺都感觉别扭。
但是现在已经不允许她再多想其他,只能尽快在这里寻找别的救命药草。
在这种潮湿的环境里最容易生长出来草药。
果然,没过片刻,叶珑就从一旁的马粪中找到一味草药,刚好可以解毒。
叶珑想都没想就吞了下去。
随后便开始盘腿顺气。
一旁被关押的犯人见她这样,纷纷以为她是疯了。
一夜后,迎着地牢的第一缕阳光,叶珑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下人的下人易衡觉的军营内。
就只见此刻易衡觉满脸疲倦的在叶珑的帐篷内,抚摸着她的物品。
李伏昆不忍心再看着他这样的堕落,直接上前一把拍在了易衡觉的肩膀。
大哥,咱们现在不应该在这里顾虑这些,只要打败赤勒,叶夫人不就 被救出来了吗?你现在这样,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值当吗?易衡觉转眸看向满脸愤怒的李伏昆,本是暗淡的双眸瞬间多了一抹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大堆将士从门口进来。
易衡觉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时,就只见众人突然跪了下来。
双手抱拳道:望将军重新振作!带领我们给崇国带来胜利!我们不希望败给任何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易衡觉的耳边响起。
易衡觉这时候大脑才仿佛慢慢修复了起来。
低眸看向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叶珑的衣物。
确实,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再这样的忧伤,而是应该尽快想办法,打败赤勒!好,我明白了……众将士闻声,诧异的抬眸看向了易衡觉。
就只见易衡觉拿起了一旁扔在地上的长剑,走到他们的面前。
现在,我们重振旗鼓!打他赤勒个猝不及防!把你们的叶夫人救出来!众将士看到易衡觉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脸上都不由扬起了笑容。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大喊了一声。
连同帐篷外的小狗都振奋的汪汪叫了两声。
赤勒军营。
此刻叶珑已经将自己身上的余毒排的一干二净。
她低眸看着自己指隙间的泥土,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杂乱的脚步声。
叶珑抬眸看向门口,就只见是昨晚的那两个侍女走了过来。
正在叶珑以为是湛罗仁慈心大放,自己能得救时,那二人突然满带笑容的开门道:我们的三王子说了,你现在是我们俘虏的人,只配当我们的小人!听到这里,叶珑不由愣了愣。
是要我当湛罗的下人吗?还没等叶珑反应,那两个人突然大笑一声。
你做梦呢!你作为战俘,你凭什么能照顾我们的三王子啊!是我们的下人!听到这里,叶珑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一般,向后重重的仰倒了过去。
那二人也不想跟她再多费口舌,下一秒就直接将她拉了出来。
快走快走!现在好多人在草原上等你伺候呢!小心偷懒我们打死你!听到这里,叶珑还是咬了咬牙,起身道:我知道。
随后便跟着那两人走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听过给下人当下人的职位。
想到是湛罗给自己安排的,其实叶珑心里也大概知道了为什么。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侍从休息的帐篷内。
刚一进去,一股子恶臭味就直接冲向了叶珑的鼻腔。
放眼看去,就只见众人是披头散发,扣脚抠鼻屎的应有尽有。
连同帐篷的周周角角都是堆满了不明的褐色物体和液体。
叶珑遮了遮鼻子,却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叶珑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了那女人。
这女人竟然是满脸的络腮胡,而且五官凶悍,只有微微隆起的胸部才能让叶珑大概猜出了她是女人。
你姓叶是吧!以后就叫叶尼子吧!这是我们的老大!以后你做什么都要听她的!知道吗!叶珑见状,怯怯的开了口:那敢问芳名是?你个小人,也配问我的名字?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开了口。
看着她撇起的嘴角和露出来的满口黄黑色的牙齿,叶珑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啊,老大,您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好!叶珑的随机应变能力还不错,现在不委屈起来自己,恐怕自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人见状,憨笑一声,转眸看了看四周。
今天太子要组织宴会,我们都要去参加,听说你们很会化妆,你就负责给我梳妆吧!听到这里,叶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叶珑就知道,完了。
好……叶珑勉强答应下来,就被那女人一把拽到了床上。
只见下一秒那女人就从被褥中拿出了一套花纹极其古老的红漆梳妆台。
打开后,叶珑不由惊讶,这些东西都发了黑,竟然还能用?就在叶珑纠结时,那女人一道狠厉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我告诉你,今天我要去太子的宴会上艳压群芳!你最好给我化的好看些,最好比那个玉罗还好!就在叶珑应下时,听到玉罗两个字,手下不由一顿。
您说,玉罗也要参加宴会?那女人正抬手摸着自己的头发,见叶珑突然说起这话,不由犯了一个白眼。
那不然呢!毕竟那个玉罗可是太子的宠妃!但是啊,我觉得我并不比她差到哪里!叶珑恍惚的点了点头,随后心生一计,转眸看向了女人。
那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那女人见叶珑突然卑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叶珑见状,赶忙开口道:我其实是个乡下来的女人,因为崇国兵力不足,我一个女子才被迫参军,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你看姐姐你这么好看,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那不就是无人能敌?本来不打算理会她的女人听到这么一通狗屁拍的,眼睛都眯起了一个缝。
咳咳,那你说说,有什么请求?叶珑见状,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本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来路,其实她这样做也是有赌的成分。
但是她赌赢了。
想罢,叶珑便小声道:我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毕竟我几斤几两您也清楚了!我只希望这次能服侍在姐姐身旁,此伺候姐姐。
听到这话,那女脸上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轻笑道:你这小嘴也是够甜的,那行吧,你只要给我化好,我就带你去参加宴会!叶珑见她答应,赶忙奉承的笑道:是!说完,叶珑就手下一阵倒腾。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主要就是给她的脸上上了一层白粉,还把络腮胡剃了下来,便有几分干净的模样。
看着她整齐的面容,叶珑想了想,突然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嘴巴。
下一秒,一抹艳红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第三百三十七章 鞭策好了!叶珑手起手落,那女人的本是惨白的嘴唇上也是瞬间多出了一抹艳红。
那女人闻言,抬起了铜镜开始打量自己。
只见在模糊的铜镜内自己此刻堪称神仙模样。
这也太美了吧!她自己不由感叹着,转身就随手拉过了一个侍从。
咋样我这个装扮,好看吧!那人见是老大,虽然此刻在她的眼前老大此刻仿佛是白无常一般索命一样的惨白,但还是努力的点了点头。
好看!好看极了!叶珑也是猜到会这样,不由轻笑一声。
那女人见状,也是满意的笑了笑:我看也是!她自言自语着,就拿起了铜镜继续开始打量起了自己。
叶珑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那我这次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去参加宴会了?那女人见状,迟疑了片刻,突然眼下一个遛弯,便笑道:可以啊!我都答应你了,肯定得带你去!叶珑见状,也是喜上眉梢:谢谢姐姐!说完,叶珑就准备去收拾一下。
那女人见叶珑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
很快。
夜晚来临,中央的大帐篷内灯火通明,热闹的声音四处扬起。
那女人今晚身着一身的粉色,与她的外形简直形成了天壤之别。
叶珑见她马上就要出发,便赶忙跟了上了来。
走吧!那女人见叶珑开心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随后便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去。
叶珑虽然没看出来她的用意,但是还是决定跟上去。
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帐篷处。
守卫见状,赶忙拦下了女人。
你是谁,有无请帖!那女人见状,自己认为的娇媚一笑:我呀,妹儿,你不记得我啦!说完,还抛了个媚眼过去。
看的守卫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再加上夜晚灯光不清晰,此刻的女人仿佛是女鬼一般的让人害怕。
守卫也没有敢让她多停留,催促着便让她进去。
一直缩在后面的叶珑见状,也是赶忙跟了上去。
可就在她马上就要进去时,守卫发现了她,一把便将叶珑拉在了门口。
妹儿,这是你的随行?那女人闻声,转眸看了一眼向她投来疑问眼神的叶珑,不屑道:她是我的随从,不必让她进来。
叶珑见状,双眸不由的放大。
什么意思?自己这是被耍了?姐姐,你不是说要带我进去吗?怎么反悔了?叶珑还是不信邪的问了一句。
那女人见状,冷冷的开了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借着这次宴会爬上太子的床!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也配!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叶珑听到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门口的守卫见状,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吧!这里你进不去的!看到守卫都这样说,叶珑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强行闯进去的想法。
随后便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又走出了帐篷,开口道:今晚你将我的床铺什么的都洗了,今晚我可能呀就不回去了!还有我床下面的尿桶都倒了!明日我若看不见,就要了你的命!叶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能自信到这种地步,看来给她化那个妆也是正确的……想到这里,叶珑只好悻悻离开。
帐篷内。
那女人也是早早就买通了服侍湛罗的贴身侍女,换了自己来。
倒满酒!正在兴头上的湛罗就顾着看舞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女人。
可自己的手举了半晌都没见酒杯甄满。
随后不悦地转眸,正准备催促时,却对上了那女人无辜的大眼睛。
太子殿下……一声足够吓破湛罗五脏六腑的声音骤然出现在湛罗的耳边。
湛罗下一秒,便直接将酒杯砸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鬼啊!此刻湛罗以为是以前的亡魂来找自己索命,迅速起身就拔出了长剑。
那女人一看剑刃,吓得赶忙向后倒去。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坐在一旁的玉罗见状,顺着声音看去,不由嗤笑一声。
湛罗见状,不解的看向了玉罗:你在笑什么?玉罗轻笑着,青葱般的细指指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她是以前服侍过皇上的侍从,但是后来也是因为长得太吓人,就把她换到了处理杂物的下等掌事侍从了。
湛罗闻言,眼眸不由的眯了起来。
她一个管杂事的怎么跑到我身边来了!玉罗摇了摇头。
那女人还在伏地跪着,听到玉罗这样说自己,牙根咬的直痒痒。
哎……湛罗就在这时突然叹了一口气:让她下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张脸了!说完,那女人就被拖了出去。
太子!太子!你不能这样啊!太子!她嘶吼着,但这样更加推进了她被扔出去的速度。
玉罗见人已经出去,突然心里感觉烦闷的很,便起身道:太子我先去外面休息一会儿。
看到玉罗略显憔悴的面庞,湛罗微微觉得扫兴了些,但还是挥手让她出去了。
玉罗拜了拜,便转身走出了帐篷。
可刚走出去,玉罗的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斥责的声音。
顺着声音走去,就只见刚刚被赶出来的女人正责骂着另一个人。
那人是谁?玉罗问着,不由向前走去。
一旁的侍从见状,赶忙开口道:娘娘,再往前走就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了,脏……玉罗看侍从这样,但是心里的好奇还是压制不住,不顾侍从的阻拦,她便向前走了去。
娘娘!那侍从见状,也只能干着急似的跟了上去。
玉罗悄悄躲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
你说!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给我化的这么丑,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我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玉罗的耳朵内。
探头看去,因为那女人的身体庞大也是直接将叶珑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玉罗丝毫也看不清。
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将我的被子都洗了,你让我今晚难道和你一样睡马饲里吗!难道不是你让我将那些东西都浆洗了吗?叶珑不服的开了口。
下一秒,那女人就怒不可遏的举起了马鞭,向叶珑挥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玉罗的出现啪……一声脆响声直接扬在了周围。
玉罗睁大了眼睛看去。
就只见叶珑的身体直接被抽了侧了过去。
就这样,叶珑硬生生扛下了两鞭子。
借着月光,玉罗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
叶珑!玉罗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叶珑,她只听说湛罗昨天俘虏了一个女人,但是她不知道,竟然就是叶珑。
叶珑与那女人一同听到了声响,转眸看去,就只见玉罗站在原地,吃惊的看向这边。
叶珑见状,也是不由的发出疑惑:玉罗?你怎么来这里了?玉罗见状,脸上渐渐阴沉了下来。
随后便大步向前走去。
还没等叶珑反应,就只见玉罗伸出细小的手腕,扬在半空。
下一秒,啪的一声,一掌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那女人身上。
一直跟在玉罗身边的侍从见状,赶忙上前道:是何人!竟然敢脏了侧妃娘娘的手!那女人似乎还在状况外,但是叶珑很快就跪在了地上。
参见侧妃!这一声掷地有声的声音直接传入了那女人的耳朵内。
随后脚一软,才跪在了地上。
参见,参见侧妃!玉罗脸上丝毫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只是慢慢开口道:这是崇国侯府的夫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这里私自对她用鞭刑!听到这话,那女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间也是析出了一股股的冷汗。
我,我不知道啊!她说她只是乡下的女人!而且,而且是太子殿下把她降给我们当下人使唤的!听到这里,玉罗才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看向了一旁的侍从:她以下犯上。
虐打贵客,鞭刑三十下!说完,便俯身拉起了叶珑。
看着叶珑的面容,玉罗的心竟然颤了一下。
走,我们到河边聊。
叶珑点了点头,便跟随着玉罗离开了。
而身后传来的就是阵阵的哀嚎声。
多日一别,如今咱们再次相见,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玉罗走在前面不由感叹。
叶珑则是轻笑一声,抬眸看向玉罗的背影:侧妃你也是,如今已经变了一个人一样,成熟稳重很多……想到以前的玉罗,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模样,叶珑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玉罗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我啊,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便开始寻找自己的身上到底哪里不让湛罗满意,最后其实发现不论自己怎样的改变,湛罗都不会喜欢我。
叶珑闻言,顿了一下身形,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下一秒,玉罗就先开口道:你呢?你这次怎么就这样被轻易的抓到我们赤勒?难道你还想当湛罗的正妃不成?叶珑冷笑一声:还不是你的那个太子殿下记仇,这次想要将我处死,但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肯下手……说到这里,玉罗突然想起了巫师最近一直在行的巫术,好像就是与叶珑有关。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随后叶珑便转眸看向玉罗,认真道:你能帮我逃出去吗?听到这话,玉罗不由一愣,随后自嘲道:我吗?应该是不可能了,这里戒备森严,一个苍蝇飞进来下一秒就没了,更别提人了……说着,和娱乐就抬手指向了周边的河流。
而且这里四处环河,攻守兼备,一般人没有载船根本逃不出去的。
叶珑闻言,这才开始打量起了周边。
还真是,这一处的场景是她从未见过的,虽然河流宽度不是很大,但是河流湍急,没有十足的把握,进攻时可能只是吃哑巴亏的份。
想到这里,叶珑不由垂下了眼眸。
你如果想出去,只能靠着湛罗,才能出去。
玉罗冷不丁开了口。
叶珑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玉罗:你的意思是让我服从湛罗?玉罗虽然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看到叶珑这样的苦恼,也是不得已才出了这个决定。
叶珑看着她犹豫的模样,不由的大笑道:侧妃啊侧妃,我看你真的是变得太多了,你难道还不怕这次我直接夺得正妃位?或者回去后来攻打你们赤勒……听到这里,玉罗摇了摇头。
你走了,才是对我赤勒最大的帮助,我从巫师那里听说的……叶珑见她这样说,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最后转身摆了摆手道:我已经有了夫君,就不会再去想着与别人如何,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的!说罢,便抬脚准备离去。
玉罗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纠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她知道,这样做对赤勒绝对有帮助!想罢,玉罗便也转身离开了。
回到帐篷内。
叶珑就看到趴在床上不断喊疼的女人,眼下冷了冷,便转身去了马饲内。
本就是冬日的寒冷天气,马饲内却是异常的温暖,除了有一股子马粪的味道,其他的都还可以。
叶珑这样自己安慰着自己,便趴在一处干草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
一阵震耳欲聋的号角声突然响起。
叶珑猛地坐起身,就只见两个男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你们要干嘛!那两人见状,只是冷冷的开口道:太子传你。
说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叶珑拖了起来,押送到了湛罗的面前。
嘶……叶珑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昨晚的伤口也随之被扯了开来。
坐在高台之上的湛罗俯视的看着她,冷冷的开了口: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干什么吗?叶珑闻言,不由嗤笑一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湛罗见状,直接哈哈大笑一声:看来你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好!今日我便告诉你我要你来是做什么!易衡觉今日突然放火箭过来,直接将我队大部分粮草烧毁,正式宣战,所以我想着你肯定也是想极了你的丈夫吧,今天我就带你去见他!听到这里,叶珑才慢慢明白了他的用意,随后错愕的抬眸看向了他。
你真的如此狠毒?湛罗看着她这样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来人!带叶夫人下去,给她装扮一番!记得,穿的凉快些……是!第三百三十九章 逃出正在湛罗坐在帐篷内等着看好戏时,叶珑慢慢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只见在这寒风之中,叶珑身着一身粉青色裹胸长裙,而外面则是包裹着一件极其单薄的纱布。
这妥妥的就是夏装。
此刻叶珑面露羞耻,牙根也是狠狠的咬着,不肯抬眸看湛罗一眼。
看到这样的叶珑,湛罗心里竟然有一丝的怜惜之意。
但下一秒,叶珑就开了口。
你满意了?听着叶珑这样的语气,湛罗瞬间觉得刚刚的想法简直可笑至极。
只见湛罗冷笑一声,背手走了下去。
将鼻子轻轻靠向了叶珑。
叶珑也不作躲闪,只是闭眼忍受着。
嗯……满意极了,满意的我想在就想把你就地正法了!但是你的丈夫太着急,就等我打赢以后,回来宠幸你吧!虽然叶珑心里是对易衡觉有万分的相信。
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害怕,但是表面依旧装作淡定道:谁赢都不一定!太子你别忘了当初是怎样输给我这么一个弱女子的。
此话一出,直接戳向了湛罗内心心底的痛楚。
湛罗扯着眉毛,看向叶珑 。
叶珑却压根不看他一眼。
湛罗见状,也是忍不住低声嘲笑一般的开了口:好,我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将你们打趴下的!说完,便转身大吼一声:备马!引战!众将士闻言,纷纷开始动了起来。
叶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只见湛罗直接将她抗在了肩膀上。
可如今自己丝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任凭他摆弄。
很快,叶珑就被带到了马前。
下一秒湛罗就一把将他甩在了马上。
湛罗紧随其后坐了上去。
,叶珑感觉到了头顶上的呼吸,胃里也是不禁的翻腾。
但随着马匹奔腾,叶珑只能忍着难受不向前看。
湛罗见状,立马掐起了叶珑的面庞。
怎么?还没看到他们你就害怕了?叶珑,你的胆量 未免太小了些吧!而就在这一刹那,叶珑才发现,原来他们有一处吊桥,根本不需要船只过河!想到这里,叶珑更加坚定了逃出去的想法。
湛罗见她不回答,便不耐烦的将她的脸撇到了一旁。
架!随着一声落下,马匹开始奔腾。
另一边。
易衡觉已经在战场探寻许久,可半天也没有找到湛罗的身影。
正在他疑惑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军报。
报!将军!刚刚发现大量的赤勒军正在向这边赶来!听到这个消息,易衡觉手下不由攥紧拳头。
好!准备迎战!是!那将士得令,立马通知了所有人。
不过片刻众人便凝聚在了一起。
叶珑坐在马背上,眼睛眯着看向前方。
果然,下一秒,就只见黑雾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向自己奔来。
叶珑脸上慢慢露出了喜色。
湛罗也是时刻注意着叶珑的变化。
看到她这样,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起来。
很快,杂乱的马蹄声相互交错,兵器碰撞的乒乓声四处响起。
易衡觉一心战斗,压根没注意到在湛罗马匹上的叶珑。
可下一秒,一个无意间的对视,却让他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那一抹粉色。
那是谁?易衡觉不由发出疑惑。
李伏昆闻言,也看了过去。
叶珑怯怯的抬起了头。
也就在这一瞬间,李伏昆看清了叶珑。
是叶夫人!是叶夫人!易衡觉闻言不由惊讶,叶珑怎么会来战场?来不及多想,面前就又迎来一重重攻击。
李伏昆!你帮我拖住众人!我去去就来!李伏昆也不带含糊的,直接转身接下了一重重攻击。
架!易衡觉快马加鞭的冲向了叶珑 的方向。
杀过重重包围后,才慢慢看清楚了叶珑的状态。
只见湛罗正坐在叶珑的身后,挥剑战斗。
看到这一幕的易衡觉不由诧异,难道这是来炫耀的吗?但是很快,赤勒军的强处显现,各个将士均出现大大小小的中毒迹象。
现在已经容不得易衡觉思考,只能奋力去迎接战斗,再去思考怎么营救叶珑。
叶珑也是看到了易衡觉的身影,转眸看向了四周。
湛罗没想到崇国、军队的力量这么深厚。
自己险些丧命与他们的剑刃之下。
这一瞬间,湛罗才发现带着叶珑就是个错误,根本发挥不起来自己的战术。
自己在这个时候多么希望他能消息。
湛罗想着,身子不由向前倾去,可就在这一刹那,他发现了不对劲。
手下为何是一片空?低眸,就只见本来应该在他身前的叶珑此刻已经消失了踪影。
见此,湛罗慌张的看向了周围。
叶珑!湛罗在仰头高吼着,怒火已经直接侵袭了他的整个大脑。
只见他带着满眼的 红血丝在人群之中开始寻找叶珑的身影。
可下一秒,自己的余光处就闪过一抹光亮。
转眸的刹那间,就只见易衡觉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原来,叶珑在刚刚湛罗专心战斗时,一个翻身就逃了出来。
凭借自己细小的身材,很轻易的就从人群中跑了出去,躲在一处小山丘后。
因为这里本身就是属于草原地带,所以当叶珑用只有她和易衡觉才懂的口哨声时,湛罗根本没有注意到。
只见叶珑此刻卖力的吹响口哨。
易衡觉也是借着这样的口哨声杀出重重包围。
湛罗也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口哨声。
顺着声音就转过了头,果然在一处小山丘的一角看到了叶珑的衣角。
正在他准备冲过去时,易衡觉又一道剑砍了下来。
湛罗险些丧命于他的剑刃下。
只见易衡觉就在这时脸上裂开了一个看起来极其恐怖的笑容。
专心战斗,否则你的头颅下一秒就会被我提在手里!听到这话,湛罗怒从心起,额间青筋爆出,随后便直接拔出了长剑迎面而上。
愤怒已经将他的大脑冲刷得一干二净,此刻压根就没想到,易衡觉最擅长的就是近战。
二人剑刃交互间,擦出了星星火花,刀刃疯狂碰撞着,可很快,湛罗就落了下风。
易衡觉趁着这股子劲,脚下一蹬,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下一秒就直接将湛罗踢下了马背。
湛罗在地上连连打了好几个滚才稍微停了下来。
咳……就在这时,湛罗撑着地面,嘴中吐出了一股鲜血。
第三百四十章 中毒也就在这时,湛罗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从刚刚就一直是一错再错的状态。
手也是慢慢探索向自己的胸前。
此刻刚刚胜利的易衡觉也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开口道:现在只要你带领你的赤勒军投降我们崇国,我便饶你一条命!说完,湛罗便抬眸看向了易衡觉,露出了一抹极其阴森的笑容。
那张被鲜血染红的嘴唇也是让人看着增添了几分得恐怖。
想让我投降?呵……做梦!咻……下一秒,就只见湛罗从胸前拿出两个银镖,直接射向了易衡觉。
易衡觉见状,躲过了一个,另一个则是直接射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易衡觉面露怒色,下一秒就直接将剑刃挥下。
湛罗人头落地……你们不必再做挣扎!你们的首领的首级已经被我砍下!最好现在就乖乖就范!易衡觉不再管自己的伤口,提起湛罗的首级便亮在了众人面前。
赤勒军见状,面露惶恐,还没等崇国将士反应,下一秒赤勒军就逃之夭夭了。
将士们看着他们离开,正准备乘胜追击,却没想到易衡觉突然抬手阻止。
先回去疗伤……易衡觉说着,眼前突然一黑,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将军!将军!众人见状,都不由的害怕起来,一个个围得易衡觉死死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先把将军抬回帐篷。
众人转眸看去,就只见叶珑一脸的灰土,满脸正气的看着他们。
李伏昆见叶珑回来了,心里也是慢慢放下了一块石头。
叶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叶珑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便独自向骑上了马匹,向军营的方向策马而去。
李伏昆见状,也是赶忙上了马:快将易将军扶上马,送回军营!是!众将士似乎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叶珑终于回来了,纷纷点头应下,小心翼翼的便将易衡觉扶上了马背,快速回到了军营。
帐篷内。
叶珑紧张的开始为易衡觉解毒。
当她解开易衡觉的衣服时,才发现那银镖已经散开了毒素,但是深入不多,还可以医治。
想到这里,叶珑咬了咬牙,开始用灼热的开水烫了一遍小刀,开始将银镖抽出。
看着乌青的伤口,叶珑又开始翻找药箱,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来吸起毒液的道具。
思前想后,还是咬了咬牙,慢慢俯身下去,用嘴将他肩膀处的血液吸了出来。
一股股青色的血液被吸出来,直到血液变成红色,叶珑才停下了嘴。
开始为他制作草药,针灸。
站在帐篷外的将士们看到叶珑这样,都不由感叹。
叶夫人刚从赤勒军那里逃出来就这样不知疲惫的为将军治疗,真是了不得啊……是啊,还是亲口将毒液吸出来!不过你们发现没有,叶夫人的身上好像有伤痕啊,会不会是那个赤勒太子……话还没说完,李伏昆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一脸阴森森的诡异的笑容,慢慢靠近他们:你们是现在闲的发慌吗?要不要出去跑三十圈啊?这话一出,众人的背后都不由渗出一层层冷汗。
想都想,立马站起身道:是!我们这就去训练!说完,众人一溜烟就跑没了。
李伏昆无奈的扶额,转眸看了一眼帐篷内的叶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翌日。
嘶……易衡觉慢慢清醒了过来,吃痛的扶着肩膀看向了周围。
自己是多会儿回来的?正想着,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想伸手抚头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直牵着。
低眸就只见叶珑正紧紧的牵着自己的手,沉沉的睡了过去。
易衡觉看着叶珑的睡颜,正准备为她整理衣物,却在抬眸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她肩膀上的伤口。
眉头不由蹙起。
可能也是这一举动,直接将叶珑吵了醒来。
嗯……衡觉,你醒了。
叶珑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可抬眸看向易衡觉时,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
转眸看向自己的肩膀,这时叶珑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忘记处理,赶忙伸手遮住。
这个,这个是我不小心划伤的,没什么……看着叶珑小心翼翼的动作,易衡觉更加心疼,心生惭愧。
下一秒,叶珑就坠入了他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易衡觉低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叶珑见状,安心的垂下眼眸,手下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仿佛哄小孩子一般,慢慢开口道:没事,我能回来看到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易衡觉闻言,手下抱的更加紧了些。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知好歹的将士跑了进来。
将军!开饭了!易衡觉闻声,抬眸阴森的看向来人。
那眼神仿佛能直接将人千刀万剐一般的可怕。
那人见状,嘴下一哽,不知该怎么办。
叶珑闻声,慢慢挣脱开了易衡觉的怀抱,转眸温柔的看向了那将士。
好,我们一会儿就来。
那将士见叶珑开了口,立马感激涕零的开口道:是!说完,便匆匆退了下去。
叶珑见状,也是慢慢站起了身,准备收拾一下出去。
易衡觉却在这时一把拉住了她:别走,我想你……叶珑听到他仿佛撒娇一般的语气,心都仿佛快化开了一般,但是自己也是的的确确的饿了。
只能哄着他,开口道:那就等吃完饭,我们好好温存,况且现在赤勒首领已经被斩下首级,已经没有威胁了。
易衡觉见状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家相聚一起,这一时间的温暖让叶珑感觉好像已经过了许久都没感受到过一样。
她只想好好保存,不想其他。
很快,一个将士突然开了口:叶夫人,你在赤勒那个军营咋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啊!这个欺负很有深意。
叶珑并没有深究,只是浅浅的笑了一声。
没有,但是我在那里得到了许多对我们有利的信息。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
连同易衡觉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的严肃。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获全胜听完叶珑的描述后,易衡觉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确实,我在附近勘察过,四周围着河流,易守难攻……叶珑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了火堆,继续开口道: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有船只之类的承载工具,但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搭了一座桥!、易衡觉闻言,惊喜的 看向了叶珑:那你还记得他的位置吗?叶珑见状,自信的点了点头: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和大家说。
易衡觉拍了拍手,开口道:不亏是你!叶珑见状,也是笑出了声。
李伏昆见状,直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站起身举杯道:咱们今日不光将赤勒首领的首级斩下!咱们应该好好敬一杯给易将军和叶夫人啊!众人见状,也是纷纷高举了手中的酒杯。
敬易将军拔刀斩首!敬叶夫人慷慨就医!说完,众人就将那一口白酒闷下了肚子。
叶珑见状,脸上也是慢慢露出了笑容。
跟随他们就将酒水一饮而尽。
大家就这样,在寒夜中玩了一晚上。
叶珑也是在中途就撑不下去,昏昏欲睡。
易衡觉见状,直接将叶珑打横抱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
叶珑见状,也是安心的依偎在他的怀中,默默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二人就来到了帐篷中。
易衡觉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上。
借着点点的火光,此刻微醺的叶珑脸上也是慢慢浮现出一朵红晕。
你,你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易衡觉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表情,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我的夫人,我为何不能一直看着?叶珑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的直接,整张脸也是刷的一下变得红彤彤。
易衡觉看着她这样,心痒难耐,直接慢慢俯身下去,轻轻舔舐了一下叶珑的耳朵。
我今晚来补偿你吧……此话一出,叶珑的身体瞬间酥软了下来。
下一秒,易衡觉的男性荷尔蒙就铺面而来。
叶珑也是不再抗拒,慢慢接受了下来。
一夜春宵,良辰美景。
翌日。
一抹暖阳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到了叶珑的眼睛上。
叶珑才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身上的红印,叶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耳根子都不由的发红。
但是很快,帐篷外就传来一声喊声。
叶珑闻声,赶忙站起身收拾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看着灼热的太阳,叶珑才意识到自己睡到了中午!看着军营门口聚集起来的人群,叶珑不由好奇,赶忙追了上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易衡觉见她醒来,款款向她走来:我昨晚自己研究了一下赤勒的军营状态,今日必定可以将他们打败!回归崇国!说着,他抬手放在了叶珑的头上:你这次就不用跟过来了,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叶珑见状,想开口请求,但是看着易衡觉坚毅的目光,还是默默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嗯……叶珑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了易衡觉:你要小心。
易衡觉亦然点头回应,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人群。
叶珑看着他威武的背影,也是心生敬仰。
将士们!今日必定打的他个赤勒措手不及!好!好!好!一阵鼓励的阵势过后,一群人便乘着一阵尘土扬长而去。
另一边。
赤勒军因为没了首领,方寸大乱。
玉罗看着大家没有方向的模样,也是不由担心。
最后还是狠狠心,向巫师请教。
巫师,您就想想法子,救救大家吧……看着玉罗声泪俱下的模样,巫师也是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当初告诫他将那女人送回去,却不听,如今酿成大祸,为时晚矣。
玉罗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想当初可是自己提过要叶珑留下来,难道这一切的错都是来自自己?想到这里,玉罗恐慌的根本说不出话,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巫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是转身写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将士。
玉罗的帐篷内,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她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是自己这个国家陷入失败。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挽救呢?此刻的玉罗已经魔怔,空洞的双眸看向地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一秒,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只见玉罗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帐篷。
可就在她前脚出了帐篷,后一秒就有将士闯了进来。
原来是巫师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带上玉罗离开。
可他们找了整个地方也没发现玉罗,最后仿佛心心相系一般,当了逃兵,离开了军营。
而此刻,玉罗已经乔装打扮,混进了军队,跟随他们出征。
很快,易衡觉就带上了众人赶来。
因为已经掌握了桥的位置,他们也是很轻易的就闯进了赤勒军营。
一场几乎可以看清楚未来的战斗就此打响。
玉罗混在人群中不知方向,她要找到叶珑,让她阻止这场战争,即使现在的她连一把剑都难以举动。
可人潮涌动,很快,就有一个将士发现了她。
玉罗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剑刃起落,玉罗应声倒地。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片大地。
玉罗口吐鲜血的躺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野。
只在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湛罗在对着她笑,在向她招手。
湛罗……玉罗哽咽着开了口。
最后在马蹄的交错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场战争,只耗费了一下午就结束了。
巫师也自刎在了军营内。
当易衡觉看到周遭的环境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们赢了!!一声下来,众人瞬间扔掉了武器,欢声雀跃起来。
这次的战斗不光获得无数俘虏,还获得了赤勒的玉石宝剑。
让易衡觉的内心也是得到相当大的喜悦。
崇国。
皇上那边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全朝上下欢腾无比,无不在夸赞易衡觉的有勇有谋。
皇上也是非常开心:等到易衡觉回来,朕一定要重重的赏他!重重的赏!说罢,就有一个侍从突然走上前在皇上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下一秒,皇上的脸上就慢慢严肃了下来,眉间也似乎带了些许的怒气。
呵,他们打不赢,那就是他们的事情!那北夏太子窝囊,我也不望着他真的能给我带来什么,派给北夏的军队就召回来吧!省的麻烦!第三百四十二章 兵力收缴皇上的自私无情大家有目共睹。
那侍从似乎也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转身悄声附在皇上的耳边轻语道:皇上,北夏新王在面对咱们的军队时直接打败,并且将他们收服为己用。
听到这话,皇上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转眸怒视着侍从。
那侍从见状,也是不再多说什么,慢慢退了下去。
皇上刚刚还在喜悦之中,但是这一瞬间,就将他堕入冷穴。
要知道派到北夏的可是有几千人,这一下无缘无故的损失一大批兵力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皇上突然心生一计,抬眸看向下面的臣相。
那易衡觉他们打完了仗,应该明日就能回来吧?听到这话,下面的臣相不由的一阵唏嘘。
他们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的着急,连同远在边境的易衡觉都不放过。
众人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只有晏勤站了出来:皇上,易侯爷他们舟车劳顿,又刚刚大获全胜,难免疲惫,可能需要三日以上,才能赶回来。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又皱起了眉头。
但是看着晏勤认真的表情,皇上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点点头,转身道:最近就加强皇宫防范就可以了……是!皇上说着,就站起了身,那疲惫的模样好像让他又老了许多。
退朝!侍从见皇上起身,立马开了口。
众人跪拜后便纷纷准备转身离开了。
晏勤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大臣的议论。
皇上为什么不将之前派出去的人拿回来?现在这样不会很没有面子吗?呵,你说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虽然北夏现在旧主换新月,但是那个摄政王我听说之前就很有策略,并且啊深得民心……晏勤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晏府,就只见霍玄宸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晏勤见状,脸上的阴沉也是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太子!您怎么自己来了?霍玄宸看着他着了一身官府,眼下不由一冷。
我这个时候不来,难道还要等到易衡觉回来再来?听到这话,晏勤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易衡觉大获全胜的消息。
也是尴尬的笑了笑,慢慢坐了下来。
太子不必心急于易衡觉,他那边您不提,我也会注意,现在太子您应该将目光放在皇位上。
霍玄宸当然知道哪个事情最重要。
但是一想到易衡觉和叶珑,心里就不免的发怵。
那你说,你有何计策。
就如同前两日与你说的,与北夏一样。
晏勤双眼一眯,看向了霍玄宸。
霍玄宸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向了看盆栽旁:北夏是什么情况,我相信晏相是比我了解的,当时……当时北夏皇上本就性命垂危,加之里应外合调度兵力,才有了可乘之机……还没等霍玄宸说完,晏勤就接了话。
霍玄宸错愕的看向了晏勤。
晏勤则是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确实,如果和北夏相比较,我们这边确实难上加难,但是今日上朝,我也是听说了皇上派兵援助北夏,最后还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这里,霍玄宸才慢慢反应过来。
所以现在皇宫内是几乎撤了一半的兵力?晏勤点了点头,伸手端起了茶盏:况且,您与那个摄政王也有许多的不同,例如,您是皇上的儿子。
听到这里,霍玄宸彻底明白了晏勤为什么会这样的自信。
随后便畅笑一声:哈哈哈!不亏是我的晏相!那接下来,我只需要接近皇上就可以?晏勤点了点头:但不是现在,您等候我的指令便可以。
霍玄宸此刻已经自动脑补了自己当上皇帝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急迫的模样。
好。
晏勤现在的感觉就是让霍玄宸完完全全相信他的感觉。
二人仿佛达成共识一般,再无一言。
北夏。
太子!您切不可冲动啊!此刻安乐稳稳的跪在地上,冷眼看向气的满脸赤红的北夏太子。
你叫我怎么能不冲动?我当初可是听了你的,将金子宝物都赠给了你的那个好父皇!现在倒好!不光是将金子都折了进去,连同咱们的位置也都暴露了!安乐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边的翠儿娇滴滴的开了口:太子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北夏太子此刻气急了,转身便将一块玉石砸在了安乐的额角。
你好好给我在这里面壁思过!我什么时候放你出来!你再给我出来!安乐还是一脸的冷漠。
直到大门关闭,安乐眼中才慢慢溢出了些许的泪水。
随着疼痛的加剧,安乐哭的越发的大声。
她哭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自从自己嫁到这里的苦楚。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但是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叶珑还有许彦津的模样,她就不忍心死。
安乐现在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尽可能在他这里得知消息,传递给叶珑他们了。
安乐魂不附体的转身回到了床上。
而就在这时,门突然打了开来。
安乐以为是北夏太子,立马转身擦干了眼睛上的泪水,就准备下床。
可抬眸的瞬间,安乐便又看到了翠儿的面孔。
你来干什么?自从上次安乐将她推举给北夏太子,她的着扮便越发的富贵,就算现在已经穷到拿不出几分银两,她身上也有几分好的绸缎可穿。
而这些都是安乐给她的。
翠儿轻声笑着,抬脚走向了安乐。
安乐公主,哦,不对,是安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通红,是刚刚哭了吗?看着她这样极其嚣张的模样,安乐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来看我就是因为刚刚没讽刺到,现在来这里补一下?翠儿见状,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别扭的微笑。
怎么会呢?安乐,你当初告诉我,咱们是吊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蚁,有福就要同享,如今你做到了,但是我还没有做到我的,妹妹我实在觉得亏欠的很……安乐看着她这样欠揍的模样,牙根恨得直痒痒。
那你是想干什么?第三百四十三章 书信翠儿闻言,直接启步走向了她的身边。
我听说霍玄宸似乎知道了霍玄宁逃了出来,现在也是暗地里开始搜寻他的踪迹。
安乐听到这话,不由眯起了双眸。
所以?所以太子他也是想谋一条活路,现在也是配合着霍玄宸寻找霍玄宁的下落,而如今只要寻找的到他的踪迹,你我都还有救。
听到这话,安乐 瞬间倍感蹊跷。
虽然霍玄宁身为崇国太子,但是也是废太子,再如何也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地位,怎么会突然这样?想到这里,安乐抬眸看向了翠儿。
那北夏太子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翠儿见安乐终于有了疑惑,立马趾高气扬的回答道:当然有,太子他是什么人!就在昨晚,太子还给我专门看了书信呢!听到书信,安乐越发的来了兴致:书信?是霍玄宸给太子的?说了什么?翠儿看着她如此着急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当年那个骄傲自满的公主哪里去了,如今竟然还会在这里如此的央求我?安乐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直接开口道:翠儿,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让你坐上正妃的位置,而且太子这次也能幸免遇难!翠儿听到正妃之位,眼中不由出现了一抹疑惑。
安乐,你怕是忘记了自己的位置就是正妃,你在这里,我该如何当上正妃?安乐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真心爱着太子吗?你我应该都是一样,爱着的不过是太子的身份与财富。
翠儿一惊,她没想到安乐是这样的人,低眸思虑片刻,才慢慢开口道:那你要怎样才能将正妃之位赠与我?你先告诉我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我便告诉你,我有什么办法将位置给你。
安乐自信的模样让翠儿慢慢的相信了她,随后便慢慢开口道:现在霍玄宸已经派了很多的人开始搜刮崇国,并且以防霍玄宁回到北夏,太子也派了人!听到这里,安乐的眉头就不由的紧紧皱了起来。
转身开始思索起来。
翠儿见她突然不说话,以为她要食言,立马上前大声道:你不会不想兑现承诺吧?安乐闻言,转身笑道:我是公主,自然是说话算话,现在你只需要听我的,按着不动,几日后时机成熟,我便让你做正妃,如何?翠儿看着安乐这样,自己还是不敢同意。
安乐也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转身便从自己的衣柜内拿出了正妃的衣裳凤冠,还有正妃的印玺。
一旁的翠儿见状,眼睛都不由发出了点点光芒。
这个是……这个正是正妃的衣裳还有印玺,我知道翠儿还是没办法立马相信我,那我便将这些赠与你,做为保证如何?安乐说着,便让翠儿身旁的侍从接过了印玺。
翠儿见状,也是不好再说什么,收回目光,便又做作的摆出了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算你识相。
安乐笑而不语,等到翠儿转身离开之际,她还故作低下的姿态。
恭送正妃娘娘。
听到这话,虽然翠儿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心已经开心的跟开了花似的。
翠儿终于离开,安乐才慢慢舒了一口气,转身便走向了梳妆台。
思量片刻,下了笔。
边境。
易衡觉大获全胜,边境百姓再次恢复往日生机。
说起来叶珑还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地方。
易衡觉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直接提议道:听说这次边境百姓进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我带你去看看。
经过几日的收拾,叶珑早就精神麻木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她整个人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真的吗!太好了!易衡觉见她开心,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
随后二人换了身便装便上街去了。
李伏昆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见他们去边境,他也是想去的很,转头就看向了军营里的几个好兄弟。
走,咱们也去边境逛逛!几人闻言,也都是兴奋至极。
要说他们都快年近三十还依旧是个处子,说出去都丢人!李伏昆倒是不打算干那些,只是为了更加确保叶珑与易衡觉的安全罢了。
想着,几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李伏昆见状,都不由的扶额。
真是几个粗老爷们!边境人来人往,因为本身就在最边上,气温也是极低。
看着路上孩子们在手中拿着的一个个糖人。
叶珑也是止不住的嘴馋:好久都没吃过那些东西了。
易衡觉从没有想过他还能有如此孩子的一面,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
很快,他们就拿到了糖人,叶珑拿着糖人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很快,二人一路闲逛,逛到了一处暗黑的小巷子边。
叶珑看着深不见底的小巷子不由好奇。
但是很快,易衡觉就一把拦在了叶珑的身前:走吧,夜深了,也该回去了。
叶珑一向是胆子大的,看了看易衡觉不由调侃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看着叶珑挑衅的眼光,易衡觉不由扶额。
可还没等易衡觉回话,身后就发出一声巨响。
易衡觉警惕的转过身看向小巷子。
眼睛不由瞪大。
只见随着烟火的绽放,本是窄细的小巷子此刻一家家亮起了灯笼。
原来巷口相当于窄门,一次只能进一位,而里面则是汤浴馆。
本是寒冷的天气,却在叶珑放眼看去时都觉得暖意从脚底升起。
只见随着灯笼一盏盏亮起,一个个长相西域的各色美女身披轻纱,头寰简易的丝带,与黑发自由的披散在肩膀之上,姿态慵懒的躺在门前的木桶上。
看的叶珑都想直接冲进去。
易衡觉见叶珑想进去,立马一把便拦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去?叶珑闻言,尴尬的抬头道:这里不是汤浴馆吗?我都已经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叶珑说着,还将自己衣服靠近了易衡觉。
易衡觉见状,也是忍不住的别过了头。
好吧好吧,进去就是。
看到易衡觉终于妥协,叶珑便开心的踏步走了进去。
爷,姑娘,来我们家吧,我们家都是姜水熬制的汤药,最能解疲!姑娘,我们家有花瓣研制的香粉,来我家,必定要你香着出去啊!第三百四十四章 从未见识各式各样的呼唤,叶珑都不喜欢。
直到来到中间一家。
那门口的少女并不理人,反而是那对如同猫一般的双眼犀利的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叶珑见状,不由抬眸看向了眼前的牌匾。
医香汤浴,药到病除?易衡觉闻言,转眸顺着叶珑的视线看了过去。
要进去吗?叶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向门里走去。
那少女的眼神也是跟随着二人向里面挪去。
叶珑并没有介意,刚一进门,一股子浓烈的菊花香气就扑面而来。
咳咳……叶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里面的小二也是听到声音,立马出来。
二位贵客,不知是这里的常客还是?易衡觉见状,冷冷的开口道:第一次来。
那小二闻言,也是赶忙跟内屋的人用着当地的语言交流着什么。
因为听不懂,叶珑与易衡觉也就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很快。
就只见两三个女孩走了出来。
叶珑一眼看去,不是什么性感的女性,是看起来只有十二十三岁的 女孩。
怎么会都这么小?还不等叶珑反应,那几个女孩就默不作声的拉着叶珑她们走进了内屋。
刚一进门,水蒸气就扑了她们一脸。
等到雾气散去,叶珑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这里的人。
全是上了年纪的人。
还不等叶珑多想,叶珑就被拉到了一个单独的包厢。
而易衡觉也是跟她分了开来。
叶珑见状,不解的开口问道:我们不能一起泡吗?那个扶着叶珑的小女孩摇了摇头,便继续向里面走去。
很快,叶珑就被服饰着褪去了衣服。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桶的冷水从头浇了下来。
嘶!叶珑被这么一弄,整个人都不由的清醒了许多。
可下一秒,那个小女孩就用自己的小手为叶珑擦抹一种乳膏。
叶珑见状,身子下意识地弹了开来。
转眸看着小女孩疑惑的表情,叶珑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自己来就可以?小女孩见状,不由的气鼓鼓的嘟起了嘴巴。
叶珑见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转身任由着那个小女孩的摆布。
擦抹乳膏的过程很漫长。
漫长到叶珑都快睡过去才擦好。
好了。
叶珑听到声音,转眸看向了小女孩。
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女孩说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充满母爱的笑容。
谢谢。
小女孩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转身也将自己的外套褪去,剩下一件简单的遮布,将关键的几个部位遮了起来。
请。
小女孩再次开口。
叶珑才慢慢起身走了过去。
走到面前,叶珑才发现这里有一池子水,这水的颜色与普通的水不同,光是气味,就有一股子药香,颜色则是呈现了罕见的蓝色。
叶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细细品味着其中的味道,几味药材的味道随之慢慢呈现在叶珑的脑中。
但是有一味,她却怎么也嗅不出来。
叶珑看了看池子的水,又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童,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一只脚慢慢伸了进去。
神奇之处就在叶珑将一只脚伸进去时,自己的的经脉只见就仿佛开了发动机,一瞬间暖意就涌上了全身。
叶珑见状,更加迫不及待地下了另一只脚。
很快,重重的奇异感觉从叶珑的身上体现。
过了一会儿,叶珑就深刻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流失。
慢慢睁开眼睛,就只见一丝丝黑青色的不明物从自己的脖颈处还有肚子中浮出。
吓得叶珑直接坐了起来。
正在一旁服侍叶珑的少女也是被溅了一身的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叶珑一边道歉,眼神却还是离不开身上冒出来的这东西。
那少女似乎 也是司空见惯一般,慢慢开了口:姑娘之前肯定经历了战争,若是我没有猜错,您还是官宦人家的夫人。
叶珑见状,赶忙点了点头。
少女继续道:我们家的唐宇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它可以清楚一个人深扎身体内的毒素,更可以说,只要用对了方子,还可以起死复生。
叶珑听到这样的解释,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要知道她从医那么久也从来没有得知过还有哪一种汤浴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叶珑转眸惊讶的看向那个少女:那不知贵店是给我用了什么汤药?自然是除毒解疲的,当然见您的身着不像是什么平凡人家,汤药也是用的比较昂贵。
听到这话,叶珑忍不住轻笑一声。
不知其他的汤药我能看看吗?少女闻言,双眸不由透出一抹警惕。
还不等叶珑再说什么,少女就直接开了口:客人,这一次汤浴泡完才可以观赏本店。
叶珑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咬咬牙,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叶珑便坐了下去。
配合着自己的运气,自己体内的毒素便一一分解了出来。
连同一旁的少女也逐渐发现了叶珑的不同之处。
很快,速度加快,叶珑身体底层的毒素被清空的一干二净。
当叶珑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本是蓝色的汤水,现在已经变成了墨绿。
姑娘,您是练武之人……那少女慢慢开了口。
叶珑见状,也是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
少女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搀扶起了叶珑为她用清水擦拭身体上的残物。
一切完毕后,叶珑低眸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白了这么多?此刻叶珑的身体上曾经因为刀剑之伤留下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连同皮肤也是变得吹弹可破。
想到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少女,叶珑也是慢慢明白了一切。
客人请穿好我们为您准备的衣服,与我们一同前往其他地方参观。
叶珑闻言,兴致立马起来,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
其实他们馆里面没有这方面的项目,但是少女很明显感觉到了叶珑身上的不同之处,才这样带领她。
就在叶珑满怀兴致的一路看着,身前引路的少女却突然止住了步。
老师,我带一人来见您……叶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面前是一个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便被打开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师刚一进门,就只见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那一瞬间叶珑以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现代。
这是?叶珑刚开口准备询问,而身旁的少女在此时已经转身悄然离开了。
进来吧……就在叶珑局促不安时,里面的人突然开了口。
叶珑见状,也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下一秒,门便被紧紧关了起来。
转眸的刹那,叶珑才发现门后原来还站着一个小童。
就在叶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人又开了口。
你便是想了解这些汤药的人?叶珑?听到自己的名字,叶珑身子不由一怔: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人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慢慢转过了身。
来了我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我不知道的。
叶珑这时才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个长相奇丑,佝偻背的矮个男人。
叶珑虽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看到这样长相的人还是忍不住警惕了起来。
那您是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那人说着,拿出一直驻在自己手里的拐杖一角勾过了远处的酒瓶,一饮而尽。
你不是想了解我的汤药?只要你能帮我解答一个难题,我便告诉你其中一味。
叶珑闻言,不由抬起了眉头:哦?什么难题?那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开了位置。
叶珑见状,才慢慢靠近了那张桌子。
只见上面躺着的是一只已经骨折了的兔子。
叶珑微微蹙眉,转眸看向了一脸猥琐的男人。
这是一只骨折的兔子。
男人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难道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的?我让你做的就是将它骨折的部分复原,并且检查它身体的别的问题。
叶珑闻言,不由感觉眼前这个人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不等她拒绝,那男人又开了口:我知道你之后会遇到一件大事,一件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事,而如果你能解决这个难题,我便将能够助你一臂之力的汤药赠与你。
叶珑听到这话,不由勾起了嘴角:能是什么样的事情?男人不再作声,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细细品起了茶。
叶珑见状,看来她是已经拒绝不了的了。
低眸看着已经昏厥的兔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一不做二不休!想罢,叶珑便开始着手处理。
骨折对于叶珑是一件小事,但是其他的问题,叶珑实在想不出来。
在借助了那个人的一些药物以及道具后,叶珑依旧没有摸清楚。
身后的男人见状,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叶珑听到这一声叹息,内心的胜负欲瞬间被点燃。
手下的动作也是愈发的利落。
但是不论怎么样都无法发现它的身上有什么别的不同。
叶珑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男人。
额头上也因为紧张慢慢溢出了些许的汗水。
一旁的男人见状,轻笑一声,慢慢走上了前,一把便将叶珑推了开来。
将手放在了兔子的眼睛上。
没错,兔子死了。
那一瞬间,叶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转眸错愕的看向男人。
男人也是不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听到这话,叶珑脸上不由露出不甘。
为什么?你难道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不足有很多?连同就在眼前的死亡都无法察觉,日后看来你的命运也就是自己马上就要死去,却连拯救的方法都无法找到。
听到这话,叶珑瞬间对眼前这个人改变了态度。
随后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叶珑资质确实浅薄,但我认为一个人的命运只要努力便可以改变!那男人见状,不由冷笑一声:那你便将这兔子救回来,我立马给你汤药。
叶珑听到这还,眼中没有了恐惧,反而全是思考。
男人看着叶珑慢慢的改变,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
很快,叶珑深呼一口气,抬手便拿起了针灸,随后手下便开始捣鼓药材。
一时半刻后,叶珑终于慢慢将许多药草混成了粉末。
一旁的男人看着她这样的做为,都不由好奇这是什么法子。
叶珑小心翼翼的便将针灸放在药沫上,明明针灸上没有任何的水珠,但是针灸却好像有法力一般,慢慢吸纳了药沫。
房中灯光本就昏暗,叶珑此刻竟然直接闭上了双眸。
一只手轻轻触碰着兔子的身体。
只见她的大拇指突然摁在了一个穴位。
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针灸刺入兔子的穴位。
男人见状,也是不由好奇的慢慢走上前。
低眸看去,二人都是屏息凝神的看着。
很快,兔子便有了动静,腿蹬了两下,便自己站了起来,活蹦乱跳的跳了开来。
叶珑见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而一旁的男人则是微微挑起了眉头:你怎么发现?原来兔子一直处于假死状态。
之前不论邀请来多少位神医,都很难发现这一点。
叶珑的这一做法,瞬间也是让男人对叶珑刮目相看。
叶珑转眸看向了草药:就在您刚刚掀开兔子的眼睛时。
这一句话出来,男人才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的动作,不由畅笑一声。
哈哈哈哈!不亏是侯夫人!哈哈哈!叶珑闻言,突然惊讶道:您知道我是谁?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了阴暗处。
叶珑见状,也是赶忙跟紧脚步,走了上去。
正在叶珑摸着步子向前行进时。
刺啦——一声火焰划响的声音在叶珑的耳边响起。
叶珑顺着光芒抬眸看去,就只见这一处狭小的角落竟然隐藏着一个药柜。
而其中置放的药物也是各色各样,一些世上很稀少的药物竟然都能在这里看到满满的一罐子。
叶珑见状,不由唏嘘:您到底是何方高人啊?男人没有回答,1而是开始在药柜内开始翻找着东西。
正在叶珑还想继续观赏时,男人突然转过了身。
找到了。
叶珑闻言,不由疑惑的转眸。
可是那人根本不给她看模样,而是径直走向了桌子前,开始研磨。
叶珑还想走上前看,可门口的小童直接拦住了她。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是个宝贝叶珑无奈的哦谈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个药,可是宝贝啊……男人嘴里念念有词着,叶珑也是更加按捺不住好奇,想前去看看。
可就在她站起身的刹那,男人就转过了身。
看着男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叶珑也不由得害怕。
可下一秒,男人便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罐子。
也不能说是罐子,而是玉做的药瓶。
透过玉石,叶珑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液体竟然是血红色的!这个东西,只有在遇到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出现危险时,给他服用便可以。
叶珑见状,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药瓶。
可以改变命运的人……还没等叶珑再去细想,男人就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你我的缘分还有很长……叶珑见状,抿了抿嘴唇:好。
因为男人一直说的话都是神秘莫测,叶珑也不想再去深究,只能自己慢慢去探索了。
叶珑想着,转身便告别离开了。
叶珑!你去哪儿了!刚一出门,叶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转眸就只见易衡觉面露焦急的脸色开口询问着。
叶珑见状,不由轻声笑了一声:看把你吓得,我没事,只是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缘之人,便与他多聊了几句。
说着,叶珑便转眸看向了身后已经关闭的门。
易衡觉见状,顺着叶珑的眼神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是看到叶珑没有事情,自己也就放心了。
那就好……我以为赤勒军的残兵余将出来了……易衡觉说着,便抬手拉起了叶珑的手:咱们也该回去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叶珑闻言,这时候才注意到门外的天色已经暗下了许多。
可正在叶珑准备走出去时,一直服侍她的小童突然出现。
叶夫人,我们馆主,专门为您准备了饭菜,馆主希望您能留下来用膳。
叶珑闻言,为难的转眸看了一眼易衡觉。
易衡觉见状,也只好点了点头。
不过吃完饭后就要立即回军营。
叶珑见状,也是开心极了,转身便跟着小童去了食用膳食的房间。
二人屈膝跪坐于软榻之上,看着周围红黄配色的装饰,叶珑也是不由感叹边境的美丽。
随着饭菜的上齐,易衡觉不由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生食?只有一道熟食?叶珑见状,也是不由得好奇。
一旁的小童似乎也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二人会好奇,立马也是开口道:这些都是可以生食的,因为馆主发现二人气火过于旺盛,后续可能会出现昏厥,发烧的症状,所以才准备了生食。
易衡觉闻言,不敢置信的低眸看向了眼前的菜肴。
叶珑听了她的解释,倒是大概明白了缘由。
这里是边境,又是冬季,这些生食也一定不容易获得吧。
一旁的小童则是摇了摇头道:馆主专门有养这些调节身体的生食鱼肉,所以虽然不多,但也不是说很珍贵。
叶珑恍然大悟似的看向了饭菜。
那我们就开始吧。
易衡觉说实话很少吃生食,但是看叶珑已经动筷,自己和也是不得不动筷。
易衡觉纠结的夹起了一块生鱼片。
看着上面的纹路,又看了看叶珑,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逼着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叶珑看他这样痛苦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
你要好好品味美味,而不是惧怕食物。
听到这话,易衡觉慢慢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嘴里的鱼肉也是慢慢展露出一股甘甜。
那样的味道是他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看到易衡觉眼睛突然放光,又开始夹起了鱼肉开始吃。
叶珑也是不由的开心,随后便为他夹了一块牛肉:慢些吃,没人与你抢。
易衡觉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吃相有些狼狈,才慢慢收敛了下去。
……谢谢招待。
叶珑与易衡觉吃饱喝足后,便结算了银两离开了汤浴馆。
叶珑经过这一天,心里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路上叶珑与易衡觉都是欢声笑语着。
我也不知道是心理的作用还是什么,我竟然觉得我现在比以前还要强壮很多。
易衡觉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叶珑见状,不由轻笑了一声:我也是,这家汤浴可能真的有某一种神奇之处吧。
叶珑与易衡觉感叹着,很快便回到了军营。
刚一回去,就看到几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手舞足蹈。
叶珑仔细看去,才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个李伏昆。
你们在做什么?易衡觉见状,立马走了上去。
李伏昆见他们终于回来,仿佛看到救命恩人一般,向他们跑去。
今天你们两个人不是去了镇子上玩,我们就想着也一同去,结果这几个玩疯了,直接喝醉了……叶珑见状,眼神不由冷了冷:那你呢?有没有去镇子上看好看的美人啊?李伏昆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我肯定没有!我是什么样的好男人!叶夫人,你可别框我!见他这么的耿直,叶珑就大概知道了他应该说的是实话,便不再计较。
好了,我看他们醉的不清,李伏昆你直接将他们砸晕了,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就要回崇国了。
李伏昆想这么做好久了,但是之前都是一直害怕自己下手了,易衡觉和叶珑会怪罪,所以一直没下手。
是!李伏昆积极的回应着,转身就柔拳擦掌的走向了那几个人。
劈里啪啦几下,一个个便应声倒在了地上。
叶珑见状,也是安心的转身随着易衡觉离开了。
李伏昆擦了擦鼻子:叫你们还喝那么多酒,活该!说完,李伏昆又叫出了几个将士,一同将他们扛了回去。
翌日。
太阳蒙蒙亮,叶珑一行人就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回城。
可就在这时一个将士突然跑到了叶珑的面前。
报!叶夫人,您有一封书信!叶珑见状,不由好奇能有什么人给自己递信。
看向信封,就只见一个极其熟悉的印花,让叶珑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安乐。
第三百四十七章 怀有身孕易衡觉闻言,转眸看向了叶珑。
信里说了什么?叶珑打开信后,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
是霍玄宸和北夏太子的勾当。
易衡觉闻言,不由疑惑:什么勾当?他们想找出霍玄宁。
叶珑说着,便转身将信纸烧尽了:我已经将霍玄宁安排在了李伏昆的府邸,但是他们突然这样着急的想找到霍玄宁是为什么?易衡觉闻言,心里突然产生一阵不祥的预感。
李伏昆见状,立马走上前,小声道:该不会是北夏太子给霍玄宸下蛊,让他效仿摄政王吧?叶珑与易衡觉听到,脸上都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糟了!叶珑说着,便赶忙骑上了马。
现在要尽快赶回去了,否则可能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崇国就不是崇国了!易衡觉见状,也是立马骑上了马:前进,出发崇国!是!众将得令,便开始启程向城中去。
……晏府。
只见晏悯缘正坐在大厅一侧,而晏勤则是坐在另一边。
二人的气氛也是焦灼无比。
最后还是晏悯缘开了口:父亲,您可以不让太子夺位吗?晏勤闻言,眼下一冷,便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旁。
为何?晏悯缘咬了咬牙,慢慢开口道:这样的风险太大了,我怕……此刻晏悯缘本是娇美的面孔多了几分疲倦,一对美目好像自始至终都是水光潋滟。
晏勤见状,不以为然道:当初就是因为你的胆怯,现在坐上侯夫人宝座的才不是你,而是那个叶珑!提到这个,简直就是往晏悯缘的痛处撒盐。
晏悯缘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晏勤,可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一言半语。
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担心,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坐在太子妃的位置,帮我辅佐霍玄宸就好。
晏悯缘听到他的名字,也是止不住的恶心。
下一秒,还没等晏勤再说什么,只见晏悯缘突然干呕一声。
晏勤见状,双眼不由的眯了起来。
你怀孕了?晏悯缘闻言,一直低下的头低的更沉了些。
半天没有回话。
回想进两个月,好像本来应该准时来的例事好像也一直没来。
想到这里,晏悯缘眼中不由露出了惊恐。
这样的惊恐来自于正在夺位的霍玄宸和她的父亲身上。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在这个节骨眼怀孕,必定是留不住这个孩子的。
晏悯缘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晏勤看她半天不说话,不由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怀了孩子,你便打了吧……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虽然晏悯缘知道他会这么说,但是她在亲耳听到这样的话语时,心还是忍不住揪疼了一下。
爹,您怎么能这样……晏悯缘质问似的开了口。
晏勤则是不以为然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不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不可能留下的,我劝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晏勤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留着晏悯缘一人坐在大厅内,不知所措。
夜晚时分,晏悯缘才独自一人回到了太子府。
刚一回去,晏悯缘就迎来一个怀抱。
晏悯缘错愕的转眸看向身旁的人。
原来时霍玄宸。
只见他满脸的幸福,开心道:晏相告诉我你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晏悯缘见他如此直接的开口,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孩子了!就在晏悯缘准备接收霍玄宸的制裁时,没想到他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晏悯缘看着他这样开心的笑起来,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
你……你想要这个孩子?晏悯缘害怕的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霍玄宸闻言,立马一把抓住了晏悯缘的肩膀:我怎么会不愿意,那可是我的孩子啊!晏悯缘见状,眼中也是闪烁出了一抹光芒。
真的吗……就在晏悯缘等着他的一个更加肯定的回答时,一个侍从突然走上了前。
太子,晏相为您准备了去面见皇上的信件,邀您午后前去。
听到这个消息,霍玄宸脸上露出了一抹的不悦。
知道了……随后便转眸看向了晏悯缘: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晏悯缘见状,嘴唇开开合合,最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只是一如从前乖巧的点了点头。
霍玄宸见她这样,才转身匆匆离开。
已经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是吗?一旁的侍从默默点了点头,霍玄宸脸上刚刚还是笑容满满,而就在这一刹那瞬间变得阴暗无比。
晏悯缘当然没注意到。
她现在竟然有一种不想再去报仇,而是安心养胎就好,她甚至没有想到霍玄宸会为此这么开心。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皇宫内。
只见霍玄宸身着一身的朝服,走了进来。
拜见父皇!正在练字的皇上闻声,抬眸看向了霍玄宸。
嗯,是许久没有见你了……霍玄宸闻言,立马起身道:儿臣也甚是思念父皇!皇上看着他铿锵有力的模样,脸上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晏相与朕说,你有要事相求,何时啊?霍玄宸闻言,立马开口道:儿臣认为自己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到现在儿臣还没有为父皇真正的排忧解难!所以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与父皇请求,让儿臣执掌御军训练,日后必定带领御军前往北夏,要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这样的要求可能也就只有霍玄宸敢提了。
皇上听到事关御军,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御军的管理权?莫不是想趁着皇宫疏于兵力,想谋反?不亏是皇上,一下便猜中了霍玄宸的目的。
不过霍玄宸也是早就知道他的父皇是一个如何多疑的人,心里也是早早做好了防范。
儿臣对父皇,乃至崇国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他心!而且儿臣并不是要御军的管理权。
哦?那是什么?说给朕听听。
皇上脸上露出打量的神情。
霍玄宸则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正是因为现在皇宫属于军力,儿臣才想训练他们,也仅仅是训练,并非管理!只要训练有素,我相信御军的安全度也会是成倍的加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御军皇上闻言,眼中不由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有过管理军队的经验吗?霍玄宸则是不以为然的笑道:儿臣曾经就一直是善读兵书,父皇不会忘记了吧?听到这里,皇上突然想起来了曾经抱着他在御书房看书的模样。
时光流逝,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皇上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走上前欣慰的拍了拍霍玄宸的肩膀。
好,朕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霍玄宸见状,脸上也是露出了谦逊的笑容。
谢父皇夸赞!皇上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写了一张手书交给了霍玄宸。
这张圣旨便是你的军令,日后你在御军队种也可以来去自如。
霍玄宸看着手中的圣旨,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
但也只是一瞬即逝。
谢父皇。
霍玄宸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圣旨。
皇上在一旁见状,也是满眼的欣慰。
你能这样的懂事谦逊,已经很不错了……朕的儿子中应该就数你最懂事,最有能力。
霍玄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便大声道:父皇,那我先去御军军营去熟悉一下,有了成果就来与您汇报!皇上也不再阻拦,摆了摆手便继续低眸开始摆弄他的书法。
霍玄宸来到御军军营,直接将圣旨亮了出来。
大家,我今日将各位召集起来便是来宣布,从今往后便是我来管束你们!如果有不服我者,都可以提出来!御军正在值班,突然被霍玄宸这样叫回来,不免脸上会有些许的不满。
但是看了他手中有圣旨,便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霍玄宸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晚我会将圣旨张贴在大堂之上,也希望大家可以认清谁从今往后是这里的主人!是!御军异口同声的应着。
之前的御军队长看着霍玄宸手中的圣旨,心中不由疑惑。
难道那个多疑的皇上真的会将御军的管理权交给太子?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想着,自己的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霍玄宸要接任御军,所以要了解的东西还有许多,圣旨也就暂时被搁置在了书房。
御军队长也是瞅准时机,悄悄来到了书房,开始拿起圣旨观察。
果然,只在字里行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就是让他来培训我们吗?对啊……正在他看的认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风。
御军队长闻声,颤颤巍巍的转过了头。
就只见霍玄宸满脸的阴森,双眼紧紧盯着他。
不是,太子,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来找你的……霍玄宸冷笑一声:不论你是不是来找我的,但是既然你发现了,就说说你的看法?御军队长闻言,突然声音就卡在了嗓子里。
脑子也是绞劲脑汁也想不出来霍玄宸到底要干什么。
我……太子您一定能管理好御林军!现在他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求饶。
霍玄宸则是走到一旁,拿起了圣旨,开始端详起来。
管理?呵,我当然会培训好你们,但是你若是想要活命,就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如果你遵守诺言,还帮助我管理军队,我必定对你大大有赏。
御军队长闻言,眼中不由露出一抹疑惑:太子殿下,您究竟有什么打算?话刚问出口,就只见霍玄宸直接丢过来一个锋利的眼神,吓得他直接呛回了话。
是,太子,我一定服从太子的命令!霍玄宸满意的收回了目光,随后便将圣旨收回了自己的腰间。
我会派人多多的去照看你的家人,还有你,这两天就委屈你好好的在军营休息吧。
御军队长听到他威胁自己的家人,更加低下了头。
是……夜深。
霍玄宸虽然没有回到府中,但是也是命人好好照顾晏悯缘的衣食住行。
晏悯缘坐在府内,听到他现在在忙还这么的照顾自己,心里竟然有几分悸动。
好,你回太子殿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
她的贴身侍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晏悯缘坐在床上,眼中竟然罕见的多出了一抹柔情,手也是慢慢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另一边。
霍玄宸正在找人模仿皇上的笔记,将圣旨的内容进行转换。
经过一夜的努力,他也终于成功。
御军队长第一个来到了大堂。
就只见昨日的那张圣旨已经裱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的走上了前,仔细看着圣旨上的内容,眼睛都不由睁大了许多。
太子他竟然敢篡改圣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了霍玄宸的声音。
队长,醒来的还真早,昨晚休息的如何?御军队长闻声,转眸看向了身后的霍玄宸。
此刻他已经穿好了朝服,他不由尴尬的开口:太子殿下,您早,是要去上早朝吗?霍玄宸摇了摇头,表情凝伤的开了口:皇上最近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所以我这次也是专程去宫里去看看。
御军队长闻言,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随后就只见霍玄宸仿佛警告一般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手轻轻划动着圣旨:我不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帮我看管其他人啊,不要放松警惕。
御军队长听着他嘲弄的语气,不由咬了咬牙,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霍玄宸见状,也是满意的转身走了出去。
有你在,我就会放心不少。
这样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一直围绕着他,挥之不去。
皇宫内。
霍玄宸提着食盒来到了皇上的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皇上见霍玄宸来,脸上立马多了一分笑意。
来了!在御军军营待的可还习惯?有没有了解到他们有什么不足?霍玄宸见他急迫的模样,立马开口道:父皇,御军军团真的是可以称之为最强军队了!但是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兵力锐减,大家的精神也是打了十二分的满,精神也是变得疲惫不堪。
听到这里,皇上也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对啊,朕又何尝不是呢?第三百四十九章 下蛊如果易衡觉他们能在城中,我的心也是能稍稍放下一些。
听到易衡觉的名字,霍玄宸本是舒展的眉头不由紧紧蹙了起来。
易侯爷,他们应该已经启程在往回走了吧?霍玄宸小心翼翼的提问着。
皇上闻言,也是立马开口道:那当然,我可是下了急诏,应该过不了两日便能回来了吧。
霍玄宸略有所思的别过了头。
皇上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你今日恐怕不止是来跟我汇报这些事情的吧?说着,皇上便转眸看向了他手中提着的饭盒。
霍玄宸见状,这才想起来一般,赶忙将食盒拿了上去。
对,这是我的家妻昨夜为我炖煮的补汤,这两日看父皇您面色憔悴,我便让她多准备了两份,您尝尝。
说着,霍玄宸还贴心的拿出了一只勺子递给了皇上。
打开食盖,一阵香气便扑面而来。
皇上看到后也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霍玄宸满怀期待的看着皇上时,就只见皇上突然抬起了手。
来人,用食。
一直守在门口的侍从闻声,踏着小步子便走了进来。
还没等霍玄宸反应,就只见那侍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银钗,直接放进来碗内。
霍玄宸见状,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惊恐。
但随着银钗拿起来过了一时半刻,也没有反应,他的心才慢慢放下。
侍从也是将银钗收了起来,开口道:请用。
皇上见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粥碗便开始用餐。
霍玄宸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皇上,心里不由感叹,亲情这种东西他真的有吗?很快一小碗粥便被食用干净。
皇上也是心满意足的将碗放了下来。
这粥绝对是朕近期喝到的最好的东西!皇上夸赞着,还不忘咂巴了两下嘴。
霍玄宸见状,也是立马开口道:父皇喜欢,那便是王妃的荣幸!皇上见状,也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霍玄宸乖巧的笑了笑,转眸看向了窗外:父皇,时辰不早了,现在御军还没有约束起来,儿臣先回御军军营了。
皇上闻言,也是立马开口道:好好,去吧。
霍玄宸双手抱拳后,便离开了。
皇上看着霍玄宸离开的背影,嘴上也是不由感叹:真像朕的从前啊……说着,便准备坐下继续练习书法。
可就在阳光照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的五脏六腑都一起阵痛了一下。
皇上双手捂胸,不明所以然的四处看去。
这一下后,他便没有了别的症状。
正在他以为只是自己老了才会这样时,针扎般的痛苦便由窜了上来。
来人……来人……皇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口的那一刹那,呼吸也仿佛被夺走了一般,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一个侍女正准备进来换炭火。
听到一声闷响,侍从下意识的转眸看去,就只见皇上满脸通红的晕倒在了地上。
诶!皇上!皇上!侍从大叫着,外面的守卫侍从也是听到声响,立马一股脑地1冲了进来。
叫太医!叫太医!皇上的近侍侍从见状,立马高呼着。
刚刚那侍女也是被吓得不轻,直接晕了过去。
……很快,皇上和晕倒的消息就传到了霍玄宸的耳中。
霍玄宸听到消息后,便首当其冲的冲进了皇上的寝宫。
父皇!我的父皇他怎么了!霍玄宸刚一进去,就看到大大小小的几个太医围在一起,眉头紧皱着。
父皇他怎么了!霍玄宸表面慌张的模样让在座的无不信以为真。
皇上今日下午突然晕倒在御书房,怎么喊都喊不醒来……对啊对啊……一旁的侍从应和着。
霍玄宸痛心一般的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父皇今日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就晕过去了?太医围在一起讨论了一圈,最后由年长的走了上去。
太子殿下,皇上可是食用过什么东西吗?霍玄宸闻言,犹豫的开了口:有啊,我给父皇送的南瓜滋补粥,但是当时也是验过的,没有毒,怎么会突然晕倒?那太医见状,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就在这时,床边的太医突然大声开口道:测毒出来了!霍玄宸一听毒,不敢置信的走上前。
就只见银针依旧是银色,并没有变色。
看到这一幕,霍玄宸才慢慢放下了心。
那既然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霍玄宸喃喃自语着。
年长的太医则是慢慢又走向了皇上的身边,开始把脉。
皇上气脉紊乱,丹血亏虚,可能是近几日精神过于紧张,身体疲惫导致的。
一旁的近侍侍从闻言,立马带着哭腔开口道:皇上近几日都是这样,不是在御书房睡觉,便是不断地翻看奏折,我都很少再看到皇上去休息……老太医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大致现在可以确诊,皇上就是因为疲惫过度,才晕厥过去,臣先下去开一些滋补的药材回来,太子不必担忧……霍玄宸见他要走,立马拦住了他:那父皇他几时才能醒来?几个太医见状,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由纷纷开始叹气。
这个不一定,要看皇上他的恢复能力如何了。
霍玄宸见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拦着他,只是慢慢的松手道:望各位神医能够尽早让皇上醒来吧。
太医们见霍玄宸如此孝顺,也是不由的纷纷点头应下。
臣必定尽自己毕生努力将皇上唤醒。
太医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霍玄宸送走了太医吗,才又转身来到了皇上身边,默不作声。
一旁的侍从见状,都不由感叹他的孝心。
就这样,霍玄宸在皇上的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次日到了上朝的时间,他才慢慢起身。
太子,如今皇上晕了过去,您……一旁的侍从小声提醒着。
霍玄宸则是作出一副刚从悲痛中走出来的模样,开口道:好,我现在就去上朝。
一旁的侍从见状,立马开口道:备轿,上朝!今日的朝会与往日的肃静不同,众臣议论纷纷,如蜜蜂聚在了一堆一般。
太子驾到!第三百五十章 蛊术众臣闻声,不由抬起头看了过去。
怎么会是太子?皇上呢?霍玄辰不慌不忙的走上了龙座。
而下面的晏勤则是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并没有做出很惊喜的模样。
参见太子殿下!由晏勤开了头,其他的臣相也就只能跟着附和道:参见太子殿下。
黄老将军没有看到皇上,自然也不会拜,直接开口道:太子殿下,皇上今日怎么没有上朝反而是你?霍玄辰寻声而去,就看到了黄老将军冷冽的目光。
随后做出了伤心的模样道:皇上就在昨日下午,突然晕倒,太医检查后,就告诉了我,皇上因为疲劳过度,沉睡了过去。
黄老将军见他这样的声泪俱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那太医可说过皇上何时能醒来?霍玄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太医现在也没办法准确的告诉我皇上多会儿醒,我身为他的儿子,当然也更希望他能尽早的醒来。
黄老将军闻言,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霍玄辰。
还没等黄老将军再继续问时,晏勤。
突然开口道:那现在皇位无人,应当如何是好?看到是晏勤开口,黄老将军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但是没有等他再次发问时,后面的众臣就开始大声建议道:这个还需要问吗?现在太子就在殿上,难道还能让别人代而为之?听到这话,黄老将军就大致摸清楚了他们的真正意图。
立马开口嘲讽道:看来这次皇上晕倒另有原因啊!已经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太子代替皇上了?霍玄辰闻言,则是不由挑起了眉头。
黄老将军是在质疑我身为太子的能力吗?黄老将军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的问他,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
一旁的晏勤见状,也是立马开口道:身为太子,更何况是皇上亲立的太子,黄老将军也不应该这样轻易的质疑他,况且皇上现在正在昏迷中,崇国总不能一国无主吧!说着,晏勤就转眸看向了黄老将军。
难道黄老将军是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够媲美太子殿下,想代替太子殿下掌管崇国?此话一出,众臣不由一阵唏嘘。
黄老将军看着周围的臣相,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晏相好一张巧言善变的嘴巴!现在竟然如此怀疑我对崇国的忠心不二?可还没等晏勤开口,下面的臣相就憋不住了。
那如今皇上正在昏迷中,黄老将军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难道就不应该顺理成章让太子监国吗?是啊,黄老将军应该顾虑大全,而非这样的倔犟,钻牛角尖。
黄老将军在这个时候总算看出了现在的朝局是什么方向,心里也是慢慢的灰冷了下去。
对啊,顺理成章就应该是让太子暂时监国,但是微臣的身体现在也是极具欠佳,望太子应允可以暂jojo休于府中。
霍玄辰闻言,心里当然是开心。
毕竟黄老将军的口舌和那股子犟脾气是出了明的。
随后便只见霍玄辰坐上了龙椅:好,既然黄老将军身体欠佳,就好好回去休息,崇国日后还需要你。
是。
黄老将军拜了拜,便不再多说话。
一直跟着黄老将军的臣相见今日的黄老将军如此不同,心里也是不由得惊讶。
今日黄老将军为何不直接反驳?对啊,今日的黄老将军简直安静的像换了一个人。
一直观察着黄老将军的晏勤见状,也是不由得好奇。
但是如今已经不是他能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见他直接转身道:臣认为应该还有许多的人不希望太子暂掌国权,所以臣建议举手表示,如若同意的人数超过不同意的人数,那我就暂时宣布,太子暂掌国权。
说完,晏勤就首当其冲的举起了手。
身后的臣相们也是纷纷举起了手。
很明显,同意的人要多许多。
黄老将军似乎也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眼眸如同死心一般紧紧的闭了起来。
霍玄辰大获全胜,但是他还是要强行压着快乐的情绪,慢慢开口道:感谢大家的信任,我身为太子一定会不辱大家的期望,在父皇不在时,将崇国治理的井井有条!是。
众臣回应着。
很快朝会便散了开来。
黄老将军,你当时为什么沉默寡言?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对呀对呀,黄老将军曾经可不是这样的,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难道不应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吗?朝会刚下,一两个臣相就跟了过来。
听到他们这样说,黄老将军疲惫的笑了笑。
难道现在朝廷上的局势你们还没有看明白吗?现在基本上全部都是太子的人了,我现在只能告病回家,等待皇上的醒来。
其他人闻言瞬间明白了黄老将军的意思,随后便开始议论要不要与黄老将军一样一同告病回家。
黄老将军见状,也是很肯定的劝说着大家:大家不必为了这件事而影响自己的朝局朝纲,在朝廷上还可以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这样便足够了。
黄老将军自然也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立马开口道:侯爷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等到他们回来时,朝廷也终将回归平静。
众所周知,黄老将军最为信任的便是易衡觉。
这样看下来似乎也只有易衡觉能够救他们了……想把众臣便各怀心思,纷纷告退。
黄老将军怀念似的四处观望了一圈宫殿,最后也只能带着叹息离开。
……另一边,晏勤已经与霍玄辰汇合。
哈哈哈,那个皇帝果然没有发现端倪,那些愚蠢的太医也没有发现。
晏勤开心的说着,转眸便看向了霍玄辰。
霍玄辰略有所思的转眸看向周围的花草树木。
这巫蛊之术虽然说查不出来毒性,但是也很恐怖,父皇会不会因此而醒不来?醒不来也好,你直接继位,这样,不论易衡觉如何的回来,也不可能阻拦了你的道路。
霍玄辰闻言,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好,我懂了。
现在你只需要安心的当好你的监国太子,至于易衡觉那边,我自然会搞定。
晏勤依旧很忌惮易衡觉一众人,再加上还没有找到霍玄宁,现在心里的不安感也是猛增。
好。
霍玄辰说着,转身看向了外面的太空,嘴角不由轻轻的扬了起来。
崇国,马上就是我的了!第三百五十一章 遇刺叶珑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京城边郊位置,距离皇宫已经非常之近。
叶珑转眸看着周围的美景,慢慢下了马背。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了,先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吧。
、叶珑说着,转眸看向了易衡觉。
易衡觉见状,也是有条不紊的叫手下开始拿出食物,在这里暂做休息。
一切准备妥当后,叶珑与易衡觉便相依而坐。
这两日辛苦你了。
易衡觉轻声说着。
叶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只要你在,我就不辛苦。
李伏昆在后面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我多久才能再见到我的小霜儿啊……就在这时,一声鹰鸣声在空中响起,易衡觉警惕性的抬眸看去。
下一秒,那头雄鹰就仿佛锁定了目标,直接冲了下来。
易衡觉见状,下意识地便抬起胳膊接住了雄鹰的利爪。
低眸就只见它的爪子上绑着一封书信。
叶珑见易衡觉一脸的严肃,不由疑惑。
怎么了?是黄老将军。
易衡觉说着,伸手便将信件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霍玄宸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易衡觉满脸的冷笑,将书信递给了叶珑。
叶珑闻言,便伸手接过了信件。
只见上面无不清晰的描述着现在霍玄宸在皇宫内做的事情。
他真的不害怕有人发现端倪吗?易衡觉摇了摇头:既然他们敢做出来就说明他们是有十足的把握。
叶珑将信中内容全部看完后,转身便将信件放在了刚刚燃起的火堆上。
看着信件慢慢燃烧,叶珑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李伏昆手里拿着刚刚烤好的干粮,递给了叶珑与易衡觉。
你们刚刚烧的什么东西?现在脸色怎么都这么不好了?叶珑见状, 顺手接过了干粮。
霍玄宸造反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宫里的情况,只能尽快赶回去了。
李伏昆睁大了眼睛,转身看了看正准备吃些东西的将士。
那霍玄宁怎么办?他还在我的府邸。
叶珑听到霍玄宁的名字,拿着干粮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虽然是十足的安全,但是如今霍玄宸掌权,找到霍玄宁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想到这里,叶珑转眸看向将士们,开口道:现在皇上有危险,事情紧急,没办法了,大家再赶一赶,回去便可以休息了。
易衡觉在一旁听到叶珑的指示,也是默许了下来。
将士们闻言,表情上没有一丝不满,立马麻溜的着手收拾起了东西。
可就在这时,他们上方的森林草丛内突然发出一声异响。
咻……下一秒,就只见一只箭突然射了出来。
一个刚好起身的将士只在转眸刹那,便看到箭头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叶珑见状,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准确无误的砸向了那人的膝盖。
生理上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单膝跪下去。
嘶……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转眸看向刚刚险些要了自己命的长箭。
有刺客?那人立马警惕。
叶珑不以为然的转眸看向丛林。
看来某些人已经忍不住了。
就在那一瞬间,整片场地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害怕。
众将士也是深刻感觉到了恐惧,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只在刹那间,几个黑影突然腾空而出。
直接跳到了那几人身后。
叶珑眼疾手快,抽出一旁的一个将士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向了他们身后的两个黑影。
那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而将剑刃直直对向了李伏昆。
李伏昆见状,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找对了人呢。
李伏昆说着,但是身子却是半天不动。
可就在那两人的剑刃马上就可以碰到他时,就只见李伏昆直接伸出手,庞大的力量注入了他的双臂。
还没等那两个人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只见自己手中的长剑瞬间断成了两半,连同自己本身都受到了影响。
啊!那两个黑衣人被震得手臂直接麻了下来。
易衡觉见状,也是直接快步跑向了前。
那两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易衡觉直接一把将二人的蒙面摘了下来,两张带着伤疤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两个人他认识,更可以说他见过,在晏勤的府邸。
他们是江湖门派,但是因为拿了晏府的好处,便明里暗里一直帮着他杀人。
如今晏相已经憋不住想对我动手了吗?那二人自然知道自己不比他的厉害。
还没等易衡觉动手,就只见他们二人吹响了口哨。
本是安静的丛林,也就在这之后,一大堆人便涌了出来。
叶珑看着他们的着扮,大概就能看出来他们是这附近的山贼。
要过此路,要留过路财,这一块地方可都是我们的地盘!为首的刀疤男异常校长的开口说着。
易衡觉则是不以为然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崇国的一方土地何时变成了一个山贼的地盘了。
就在他说话时,那两个黑衣人就准备开溜。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一直站在一旁的叶珑直接冲他们的脸上撒了一波粉末。
只在刹那间,他们的全身便变得酥软无比,直接跪在了叶珑的面前。
你!叶珑不屑的笑了笑:你们能做的我也能。
说着,叶珑吹去了手上的粉末。
她还没想到,之前那个马猴精用的东西竟然能在这里用上。
语罢,便抬眸看向了那堆山贼。
而与此同时,那山贼头子也似乎发现了叶珑的存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淫。
笑。
我们本是拿着那些官家的钱办事,但是如今我才发现原来你们这群人中还有一个这样俊俏的娘子,不如你们将这小娘子留下来,我便让你们过去!叶珑冷笑一声,还没说话,下一秒就只见易衡觉冷着脸开口道:今日,看来你我总是要分出个胜负来了。
李伏昆看着他这样,不由咽了咽口水。
他可是知道易衡觉是个护妻狂魔,看之前的状况便可以知道一二,如今这个山匪竟然不自量力的开始觊觎叶珑,看来今天是一场血战了。
叶珑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了易衡觉的衣角。
你不要冲动,如果他们使诈……第三百五十二章 土匪来袭叶珑话还没说完,就只见易衡觉脸上的阴沉更加深沉,好!既然你们这样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那土匪头子说着,一个大跳,直接从高崖之上跳了下来。
这时候叶珑才发现这人的身材如此高大。
不免有些担忧的转眸看向易衡觉。
那咱们就来上一场男人的战斗,让这个小娘子见分晓如何?说完,他还向叶珑抛了一个媚眼。
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状况,让叶珑胃里也是忍不住翻腾。
易衡觉则是双手背在身后。
好,那我就让你五招。
土匪头子闻声,脸上立马露出了不悦地表情。
你瞧不起谁!说着,他便直接挥拳到了易衡觉的面前。
说实在的,这男人的身材真不是摆设,在他打出这一拳时,那一瞬间叶珑站在一旁都感觉到了些许的气波。
但是易衡觉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身体微微侧了过去,直接躲了过去。
那土匪头子见状,额角上的青筋直接爆起,下一秒,就只见他双手合十,二者融为一拳,威力巨大,也就在他挥拳的瞬间,易衡这才清晰的感觉到这人的力量。
呵!果然瘦杆子的男人只知道如何的躲,压根不知道还击!易衡觉依旧是一脸的漠然。
另一边,叶珑也没有闲着,直接找了机会跳上了悬崖之上。
刚一上去,叶珑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与下面的那人一样魁梧壮硕,更可以说他们之间是几乎不分上下的。
那些人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叶珑的存在,一个个的站了起来。
强大的压迫感直接顶在了叶珑的头顶。
怎么小娘子自己个就上来了?怎么?是不是自己饥渴的不行,找我们几个先痛快痛快?说着,后面的人就大声笑了起来。
叶珑冷哼一声,只在抬头的刹那间,脸上慢慢露出了杀气满满的笑容。
那你们便来试试?悬崖下。
易衡觉已经让了土匪头子五招。
那土匪头子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抬头怒视着也有些许疲倦的易衡觉。
你他娘的像个男人一样,跟老子决斗能死!易衡觉看着他唾沫漫天飞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来吧。
易衡觉轻描淡写的说着。
土匪头子见他终于摆出了打斗的姿势,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
可下一秒,就只见易衡觉一脚直接蹬在了地上,一阵尘土扬起,本来在眼前的易衡觉一瞬间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人呢!土匪头子怒吼着,可还没等他反应,肩膀就有一只手搭了过来。
霎那间,他庞大的身躯就被易衡觉的一只手狠狠压制着,无法动弹。
五招过了,接受好死亡了吗?易衡觉说着,便准备继续动手。
可那土匪头子说来也不是盖的,只见易衡觉刚伸出的手在下一瞬直接被他拦截了下来。
肢体的直接碰触,让易衡觉真正意义上的感觉到了这人的力量。
呀!土匪头子突然高吼一声,易衡觉本是压制着他的手也是慢慢开始出现松动。
易衡觉见状,直接一个后跳,离开了他的身边。
抬眼看去,就只见那人竟然用拳头直接将地面捶出来一个洞来。
这是什么样的怪力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易衡觉此刻脸上已经析出些许的汗珠。
那土匪头子却是咧着牙,怪笑着:老子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来!继续!易衡觉看着眼前这个怪人,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真的只是个土匪吗?还没想完,那人便再次挥拳过来。
这次与之前不同,拳法更加清晰,连同本是迟钝的动作也是在这么一刹那变得敏捷许多。
一拳一拳的重击下来,连易衡觉都有些支撑不下来。
可那土匪头子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秒便使尽力气,直接将一记重拳打在了易衡觉的身上。
易衡觉见状,身体下意识地弹了开来,转眸看去,就只见在自己身后的一颗茂盛无比的大树就只在土匪头子接触的刹那间,直接断裂开,重重的倒在了一旁。
李伏昆看着那颗倒下去的树,心里都不由替易衡觉捏了一把冷汗。
若是一般人实实在在的接过这一拳,恐怕小命就直接没了。
易衡觉看着自己的双手。
自从上次与叶珑一同泡了那次汤浴后,身体上确实改变很大,要是以前,恐怕自己根本来不及躲闪。
想罢,易衡觉便再次抬眼看向了土匪头子。
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那土匪头子见易衡觉不动,自己便再次冲上去,双拳横向打了过去。
这一次易衡觉没有躲闪。
一直看着他的李伏昆见状,眼中充满了惊恐:易衡觉!可就在下一秒,易衡觉的一个动作直接让李伏昆愣在了原地。
这一次,易衡觉没有去躲闪,而是直面应对,在他的拳头到达时,易衡觉直接借助了他的力量,踩着他的身体便给了那土匪头子脑后一阵重击。
还没等那土匪头子反应过来,下一秒,易衡觉就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掌,直接拍向了那土匪头子的耳朵上。
那一瞬间,土匪头子只感觉天昏地暗,耳朵也直接发了鸣,庞大的身躯也在刹那间失去了平衡。
最终双眼翻白,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赢了?李伏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走进再仔细观察那人确确实实倒了下去后,才带着仰慕的目光看向了易衡觉。
真的赢了!李伏昆不由的开口欢呼。
易衡觉点了点头,疲惫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时候李伏昆才发现他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心里也是不由感叹这个土匪头子的强大。
就在这时,李伏昆突然发现身后半晌都没有动静。
理应当在这种情况下,后面的小弟应该比自己还要激动才是,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李伏昆转眸看向其他人。
就只见那些人正张大着嘴巴看向另一边。
那嘴巴长得足够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了。
易衡觉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常,随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双眸也是慢慢的睁大了许多。
李伏昆见状,也是跟着看了过去。
随后他的嘴巴就变成了和其他人一样。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可思议的力量只见悬崖的边缘处,一具一具与这个土匪头子一般的身体被扔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李伏昆慢慢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随后便抬脚也向着悬崖上爬去。
众人见状,也是不由的纷纷跟了上去。
这一下,众人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叶珑此刻正一个一个的收拾着这些人,手段之残忍,让他们几个大老爷们都不敢再去看。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眼瞅着打到了最后一个人时,那人却突然识趣的开始跪地求饶。
因为此刻叶珑在他的眼里就是地狱的使者,恐怖如斯。
我们也是收钱办事!看在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就饶我们一条狗命吧!叶珑冷笑一声,直接俯身提起了那人的领子,就跟拎起来一只小鸡一般,轻松无比。
好,我今日便饶你一命,若是日后我还能看到你们这样行凶作恶,你们就不会像今日这样,被我轻易放过了!那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开始跪地道:我们日后必定行善积德!绝对不违背女侠的教诲!叶珑也不想与他多做废话,摆了摆手道:那你将他们拖回去吧。
说着,便转过了头。
可就在叶珑转头的刹那,就只见易衡觉一行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
你们,你们怎么上来了?李伏昆眨巴了一下眼睛,转眸无辜的看向了易衡觉。
易将军,咱们怎么上来的来着?易衡觉似乎也是刚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一脸懵的看向一旁的李伏昆。
叶珑看到二人窘迫的样子,心里大致也就知道了,他们被自己看来吓得不轻。
对啊,一个那么强壮的男人,在易衡觉面对这样的男人时都是棘手无比,可是在叶珑这样一个女子在面对这样的男人时,只是小菜一碟。
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不敢相信的。
李伏昆错愕的看着身边这个忙忙碌碌的男人不由咽了口口水。
他以前也是知道叶珑的功夫有多强悍,但是这么强的力量还真是他第一次见到。
叶夫人,你是不是背着我们练武功了,你看看易将军现在都累的满头大汗。
李伏昆犹豫了半天,还是慢慢开了口。
叶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以为然的开了口:其实这种壮硕的男人要比那些身材中等的人要好解决很多,首先就是他们的行动速度要慢许多……说着,叶珑就感觉到了身旁一道道目光聚集了过来。
叶珑微微别过了眼睛,满眼无语的看着满眼带着认真以及崇拜眼神的将士们。
你们想学?李伏昆与其他人一样,哈巴狗似的点着头。
叶珑扶额道:要说武术技巧还是衡觉强些,我不过是在武术中间串杂了我自己医术方面的知识,如果你们想学,就等回去事情摆平,我就教你们!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同意了下来。
一旁的易衡觉见状,也是不由的感慨。
叶珑,你的能力真的是无法琢磨的。
叶珑见他这样夸赞自己,一瞬间竟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快些赶路吧!说着,就走向了悬崖边。
抬眼看去,就只见湖面波光粼粼,月亮已经早在的挂在了天上。
叶珑见状,不由扯动了一下嘴角。
已经这么晚了?就在这时,刚刚搬完这些人的男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啦。
庞大的身躯让周围的将士不由向后退去,唯有叶珑一脸冷漠的转过了头。
搬完了?那人见状,赶忙道:是,已经搬完了,就是看您似乎没有住的地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来我们的寨子住一夜。
一旁的李伏昆闻言,脸上瞬间扬起了期待的表情。
但是叶珑知道,如果今晚再不赶路,恐怕就会再晚一天才能回去。
那么霍玄宸也不知道会在这一天之内干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叶珑还是开口婉拒道:还是算了,你我若是有缘,之后还会再次相见,当然,我希望是好的见面。
那人当然明白了叶珑的意思,立马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一定。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时,易衡觉突然开了口。
等等!那人闻声,立马放下了推车,屁颠屁颠的跑上了前:少侠有啥吩咐?叶珑见状,也是不由的好奇。
你们的人脉在崇国如何?那可是分布最广了!四城八乡都分布着我们的人啊!说着,那张棱角异常分明的大脸还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易衡觉思索了片刻,抬头认真的看向了那人:我可以拜托你个事情吗?当然!我告诉你个事情,你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那人闻言,脸上也是不由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啥事儿啊?太子霍玄宸造反,皇上被囚进皇宫。
听到这个消息后,那人脸上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这么劲爆吗?易衡觉点了点头。
那人便直接抱拳道:这个消息您就算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估计都守不住,你放心,这个事情就包在我们的身上了。
叶珑见易衡觉这样做,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上前便小声道:你这样做,不怕社会动荡不太平?如果控制不住怎么办?易衡觉则是伸手拍了拍叶珑脑袋,开口道: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只会是给霍玄宸他们一记重击。
叶珑见他这样肯定,也就不好再去与他纠结,只好点头应下。
随着那人的离开,叶珑一行人也开始向前出发。
……晏府。
什么!叶虎帮竟然没有解决了他们!晏勤此刻满脸的怒火,看着那两个黑衣人。
原来那两个黑衣人是趁着他们一行人上了那处短崖后悄悄溜走了。
本身叶珑给的药剂就不是很多,所以消化速度也是非常之快。
他们中有一个女子,身形非凡,叶虎帮的人几乎全是被她打倒……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说着,回想到她乱杀的模样,心里到现在还不由发怵。
女人?晏勤听到是个女人,眼中不由露出了些许疑惑。
难道是侯府夫人?叶珑?第三百五十四章 出手侯府这个臣下不知,但是那女子与易衡觉的举止行为十分亲密,应该就是了。
黑衣人如是回禀着,眼神却是时不时瞟向晏勤。
要知道晏勤这个人一向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如今他们不光没有完成任务,还将那么多的人搭了进去,这样的结果,晏勤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额头上便不由的析出了些许的冷汗。
晏勤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为什么偏偏还有那个叶珑作陪,这下可棘手了……晏勤想着,转眸看向那两个一直低着头的黑衣人。
之前给你们的金银且是好好收着,如今我还需要让你们帮我办一件事,如果这件事能办好,我便再给你们加金银。
那两个黑衣人闻言,眼中不由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们可是都没想到,晏勤竟然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自己心里的石头也是放下了。
您说,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您完成任务。
晏勤思量片刻,慢慢开口道:潜入侯府,将侯府的那几位给我绑了,记住,要活得。
看着晏勤眼中闪出的寒光,两人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是!二人不敢多做停留,回应一声便转身消失在黑夜中了。
晏勤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手上也是忍不住的摩擦起来。
若是失败会怎么样?晏勤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如今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的地步,还能怎么办?想到这里,晏勤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
叶珑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一个小镇子上。
一夜的奔波让众人的脸上都没了气色。
叶珑看着远处有一处酒馆,便跨下了马。
前面有个酒馆,大家在那里稍作休息再出发吧。
话音刚落,后面的将士们瞬间一股脑地冲了过去。
叶珑看到他们这样,止不住的摇头,转眸看向易衡觉:我们也去吧。
易衡觉点了点头便跟着叶珑去了酒馆。
那小二似乎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小二,上些小菜和酒水吧。
叶珑呼唤了一声,那小二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哈腰的应着,转身便离开了。
很快,酒肉上齐,众人也是放了大口地吃起来,好不热闹。
叶珑,这次晏勤突然出手阻拦我们没有成功,会不会再造事端?就在叶珑也准备专心吃酒时,易衡觉突然开了口。
看着他满脸的担忧,叶珑举起的手也是顿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但是如今他们还没回去,压根也掌握不到他们的消息……想罢,叶珑脸上重新挂回了笑容:无妨,他们想使什么招数尽管来,咱们见招拆招就可以。
嗯……易衡觉闷闷的喝下了一碗酒,抬眼看向热闹无比的将士。
他们如果将手伸向侯府该如何是好?叶珑听到侯府,本是紧皱的眉头慢慢松了开来。
若是说侯府,其实我还不是很担心,因为我专门让洛禽霜待在侯府,如果发现异常,就立马将娘和易净觉她们转移到紫秋山的小院内。
听到叶珑这么说,易衡觉眼中不由露出佩服的目光。
叶珑,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叶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主要是晏勤他们的手段不过如此,我早就摸得清楚,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霍玄宁。
一旁正专心吃酒的李伏昆闻声,立马转身跑了过来。
叶夫人,你们聊什么呢?我刚刚可是听到霜儿的名字了!易衡觉见状,无奈的笑了笑:霜儿如今也是你能叫得了?李伏昆可不在乎那些,只是理直气壮地拍了拍胸脯道:霜儿与我只是早晚的事!叶珑听着倒是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我们刚刚说晏勤他们会不会对侯府下手,你的霜儿不就在侯府?李伏昆哦了一声,双手环胸道:他们若是敢打霜儿的注意恐怕就倒霉了。
叶珑闻言,不由挑起了眉头:怎么说?之前我可是悄悄带着霜儿一起训练来着,霜儿的天赋惊人,没过三两天就能打的我出手。
李伏昆说着,脑海里就浮现出与洛禽霜打斗的场景。
那时候他也是第一次那样近距离地接触洛禽霜,几次的打斗下来,李伏昆也是吃了她不少的豆腐。
想到这里,李伏昆的脸上就不由露出了一抹痴汉的笑容。
叶珑见状,大致也猜到了李伏昆现在脑海里想什么,便转头看向了易衡觉。
现在抓紧的就是赶路,只要赶回去,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看着如此淡定的叶珑,易衡觉是真的打心底里对她即欣赏又佩服。
好。
易衡觉回应着,拿起酒碗便又痛饮一杯。
叶珑见状,也是一同饮用了下去。
……侯府。
洛禽霜起了个大早,看着自己陈设出来的地图,就开始预判叶珑他们的位置行踪。
就在这时,门外闪过了一个人影。
洛禽霜见状,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看来晏相已经按耐不住了。
其实洛禽霜也是早早就预料到了晏勤和霍玄宸的行为,所以有备无患的为侯府准备了三辆马车。
现在看来已经可以拿出他了。
洛禽霜自语着,转身便走出了书房。
恰好在这时,易净觉突然跑了出来。
洛姑娘,你起的好早!洛禽霜闻声看去,就只见易净觉已经收拾妥当。
嗯,老夫人她醒了吗?易净觉闻言,不由疑惑:老夫人她醒了,洛姑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我传递吗?洛禽霜摇了摇头,转眸道:我想见见老夫人,与她商讨一下侯爷他们回来后的安排。
说着,便向大厅走去。
易净觉见状,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叶珑走时对她说的话。
要听从洛禽霜的安排。
想到叶珑认真的语气,易净觉便也跟了上去。
暗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易净觉的背影。
大厅内。
侯老夫人正坐在上座品茶吃糕点,看到洛禽霜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手里刚刚拿起的糕点便又放了回去。
洛姑娘是有什么急事?第三百五十五章 紫秋山会面侯老夫人,我的师兄他们找我回去有些急事,但是珑姐在走时就特意吩咐我让我照顾你们,所以这次我回去,我希望您与易小姐也能与我一同回去。
洛禽霜不紧不慢的说着,转眸看向了刚刚进门的易净觉。
侯老夫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脸上不由出现一抹疑惑。
洛姑娘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现在就回去?洛禽霜则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我一直游走于江湖和朝廷之上,为的自然也不过是这两件事之间,主要现在外面朝局不稳,珑姐又特意吩咐了我,所以还请老夫人谅解。
侯老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就明白这些事情的私密性,便不再多去开口。
易净觉见状,赶忙上前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夜晚便出发。
听到是夜晚,侯老夫人与易净觉不由对视一眼,但还是默许了下来。
洛禽霜见事情已经传达,便站起身道:那二位就尽早收拾,我在后门等着二位。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易净觉还是心有不解:为何一定要这么的赶时间呢?侯老夫人则是已经满脸淡然:如今咱们只有跟着的份,哪里有那些疑惑,只要是叶珑的安排,就准是没错的了。
易净觉闻言,便也点了点头。
站住!洛禽霜在回书房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正在叶珑顿下脚步的瞬间,那人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刀刃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便是易净觉?洛禽霜闻声,不由嗤笑一声:难道那个晏勤都没有给你们一张画像吗?身后的黑衣人闻声,低眸的刹那便与洛禽霜的双眸对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只见洛禽霜直接伸手将他的胳膊牢牢抓住,一个过肩摔。
啪……转眼间,那人就已经被腾空摔在了地上。
咳咳……那人吃痛的咳嗽了两声,可还没等他再次站起来,身前就有一股寒气迸发而出。
抬眸,就只见黑鹰的面庞犹如被放大了十倍一般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他认识,眼中瞬间多出了一丝惊恐。
黑鹰!你怎么会……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黑鹰一掌劈下,那人便直直的晕了过去。
将他捆好了,送到马车里。
是。
语罢,黑鹰便直接将那人抗在了肩膀上,几个轻步,便消失在了洛禽霜的视野中了。
还以为多能打呢,就这啊?洛禽霜不屑的呸了一声,便一脸傲娇的离开了。
夜晚很快来临,这次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折了一个在里面,不过幸好另一个还算机灵,这次叫了帮手。
可当他们挨个搜了每个房间后,却一无所获。
人呢!他们几人聚在一起,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为首的黑衣人奴哼一声,便准备撤离。
可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黑影突然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是黑鹰。
洛禽霜早就料到他们会在这里徘徊,所以她也是特意吩咐了黑鹰在这里留守。
而当那些人发现时,洛禽霜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而他们的死期也来临了。
啊!随着一声惨叫,侯府又回归了平静。
坐在马车里的易净觉似乎也是听到了什么异响,转眸四处看去。
洛姑娘,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洛禽霜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易净觉:没有。
易净觉见状,也以为自己是错觉,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
紫秋山雾气萦绕,四处鸟语花香。
千机门则是被丛林围绕。
之前侯老夫人就听过千机门的厉害,但是如今看来可能她了解的还是过于的片面了些。
洛禽霜回到千机门的消息很快传开,聂五甲也是听到消息后出了门亲自迎接了她。
怎么舍得抛下皇宫的荣华富贵跑回来了?洛禽霜见刚回来就被师兄打趣,嘴巴不由瘪了起来。
师兄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皇宫是什么情形!那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各个都心怀鬼胎,形似那个地狱恶魔!看着她这样夸张的表现,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聂五甲突然发现了她身后的侯老夫人和易净觉。
这二位是?洛禽霜见状,立马上前介绍道;这位是侯府老夫人,这位是易衡觉的妹妹,易净觉。
聂五甲恍然大悟一般,转眸看向了洛禽霜:是有什么安排?洛禽霜抬手摸了摸鼻子,开口道:现在朝局动荡,侯爷的名声太过招摇,如今就已经有人准备行刺她们,所以我便擅自决定,将她们暂时安排在这里,等珑姐她们回来再做决定。
聂五甲看着她为难的模样,不由叹气道:终究是逃不过朝廷的牵连。
说罢,便伸手道:二位请吧,之后的住行便由我来安排就可以。
侯老夫人微微躬身道:麻烦了。
易净觉见状,也赶忙连连作揖。
聂五甲将她们安排进了其中一处小院后便离开了。
侯老夫人看着这小院的装饰,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开心。
清新脱俗,很宜居啊……看着这样的鸟语花香,易净觉也是不由的感慨。
其实出来走走也是不错的。
想罢,易净觉便命身边的人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晏府内,晏勤怒不可遏的直接将手中的茶碗砸在了地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此刻,他的大厅中央正摆着四具血迹斑斑的尸体。
看着这些尸体,晏勤是只敢怒,却不敢言。
现在可好,霍玄宁没有找到也就算了,阻拦易衡觉进城也没成功,到如今只是想要挟他的家人也落了空。
这一下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霍玄宸也是听到消息后迅速赶了过来。
看着地面上横排摆着的尸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晏勤看着他的模样,哪里敢说实话,只能左思右想的编出了个理由。
霍玄宸也是将信将疑的开口道:那易衡觉多久能回来?晏勤闻言,不由摸了一把冷汗:大概明日便要回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孩子霍玄宸不敢置信的看向晏勤:你不是说你会拖住他们吗?是……但是他们那个里面有一个人,直接将我们这边的大批人马打败……霍玄宸不敢相信易衡觉身边还有这样的人,脸上也是多了几分的怒火。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晏勤看着地上的尸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太子您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听到这话,霍玄宸不由瞪大了眼睛。
难道真的要将事情做的这么绝吗?晏勤看着霍玄宸犹豫的表情,脸上也是露出不成器的表情。
太子,你要明白,现在即使你已经将御军的权力掌握在手上,可易衡觉他们的实力与手腕我相信您不是不了解,如果现在你直接将皇上杀死,你就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啊!霍玄宸听着他的一番话,犹豫的低下了头。
晏勤见状,脸上慢慢展露出了不悦,随后就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管。
霍玄宸看到那个木管不由睁大了双眸。
那是解药!晏勤垂眸打量了一番木管。
如今太子您开始犹豫,我也不得不为咱们的将来考虑了。
说完,晏勤便走到了茶桌旁,将木管放在茶杯之上。
这个解药遇水则化,作用也会一同消失,既然这蛊术没有人能查出来,那这解药也就不需要了。
咕咚一声,木管便直接掉了进去。
霍玄宸不敢置信的跑上前,看着茶杯内慢慢变得浑浊的茶水。
晏相,你真的狠得下心。
臣为了您的江山,只能如此!晏勤语罢,便转身离开了。
霍玄宸紧紧盯着茶杯内的水,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太子府内。
晏悯缘刚刚醒来,因着身子的缘故,也是几日的没有吃喝,反而一直呕吐。
一旁的侍从看着她这样的憔悴,也是忍不住开口安抚:夫人,您就喝上一些粥水吧,现在您站在风里都跟要被吹倒一样。
晏悯缘何尝不想吃东西,可是看着那些东西,她就忍不住的想吐。
就在这时,霍玄宸突然赶了回来。
晏悯缘见状,脸上也是多了几分笑容。
因为前几日他对自己的无微不至,现在她竟然对他有了几分得心动。
太子,您回来了。
晏悯缘脆弱的开了口。
霍玄宸看着她如此黄瘦,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嗯。
霍玄宸说着走上了前:你怎么站在外面,也不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两日你怎么还瘦了这么多?晏悯缘不敢说,一旁的侍从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太子,夫人这几日整日的呕吐也就算了,如今更是滴水未进,我看着都是心疼啊!住嘴!霍玄宸这时才注意到她的手上由一杯粥水。
转眸看了一眼晏悯缘,语气也是瞬间软了下来。
你怀有身孕本就辛苦,现在听我的,好好将这一碗粥喝下,好不好?看着满脸温柔的霍玄宸,晏悯缘心中有几分动容。
好。
晏悯缘轻声应着,霍玄宸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正在晏悯缘准备接过碗时,霍玄宸突然开口道:外面凉,咱么先回屋里,我喂你喝。
晏悯缘愣了一下,随后便想推辞。
可霍玄宸却不给他推辞的机会,直接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晏悯缘依偎在他的怀里那一瞬间心里也是温暖无比。
吩咐下去,再重新准备一碗粥拿过来。
那侍从见状,赶忙回应着是,转身快步离开了。
很快粥水便送了过来。
可还没送进屋里,霍玄宸突然出现拦住了那侍从的脚步。
把粥给我就可以。
那侍从闻言,只好低头将粥水递给了他。
霍玄宸接过碗后,转身便往里面放了一些粉末。
晏悯缘此刻还在床上乖巧的等着霍玄宸投食。
来,张嘴。
霍玄宸来到晏悯缘的床边,便将粥一口一口的送进了晏悯缘的嘴里。
看着她喝下去,霍玄宸才慢慢开了口:你知道你爹刚刚做了什么事情吗?听到是关于晏勤的事情,晏悯缘不由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霍玄宸。
他,他做了什么?霍玄宸低眸冷笑一声,继续舀了一勺粥送到晏悯缘的嘴边。
晏悯缘本是不想继续喝下去,可霍玄宸的态度强硬,她根本推脱不了,只能强硬咽下。
他杀了皇上。
此话一出,晏悯缘没忍住直接就将刚刚送进嘴里的粥吐了出来。
她没想到晏勤会这样的心狠手辣,大逆不道。
转眸看向霍玄宸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她的内心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说,你爹都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日后是不是对我也会如此狠毒?晏悯缘这下才慢慢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已经疑心自己了。
晏悯缘想到这里,立马翻身跪在床上。
太子,我从没有对您有过其他的心思,我一心辅佐你铲除侯府,我……嘘……还没等晏悯缘说完,霍玄宸就一把将她的嘴巴遮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听这些。
说着,霍玄宸慢慢将粥碗放在了一旁。
现在皇上没了,我是正式的继承者,虽然你的父亲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但是我也明白,你们家是万万留不得好的。
语罢,霍玄宸慢慢站起了身,继续道:所以这个孩子,也是留不得的。
晏悯缘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的裙下已经有一丝血迹的出现。
她不敢置信的转眸看向一旁的粥。
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我的孩子!霍玄宸则是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你还年轻,孩子日后还会有。
说完,便不留一丝情面的转身离开了。
药物逐渐显现效果,撕裂般的疼痛感慢慢传遍她的全身。
啊!最后她忍不住痛呼一声,门外的侍从闻声,赶忙推门而入。
可眼前的一幕直接让她愣在了原地。
只见晏悯缘瘫坐卷曲在床上,而裙摆处还有一抹鲜红。
来人!来人!侍从顾不得别的,赶忙开口喊人,可这个时候谁会去管她呢?直到晏悯缘疼晕了过去,耳边都还回响着霍玄宸的话。
果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改变过,她也不应该心存侥幸。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再回侯府经过几日的转折,叶珑一行人终于赶回了崇国。
几个将士看着关口,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易将军,咱们是直接回皇宫吗?易衡觉其实在路上也是仔细想到这个问题。
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身后的叶珑突然开了口。
不,现在你们不能回去,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咱们当下去解决。
易衡觉见状,心下突然想起来叶珑说的话。
随后便也应和着开口:现在就先去侯府吧,日后等手头的事情解决完成以后再回去也不迟。
众将士见他们二人都这么说,心下也是愿意的。
毕竟一路上遇到的各种事情让他们也明白,现在宫里并没有多么的太平。
……侯府。
叶珑刚推门进去,就只见院落内已经是缭乱不堪,看起来是有一两天没人在这里住过了。
易衡觉看到院落这副模样,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担忧。
但还没等他开口,叶珑就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向里面走去。
看来晏勤已经派人动手,要不然洛禽霜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就将她们转移走。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易衡觉转眸看去,就只见黑鹰本是冷漠的面孔慢慢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侯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叶珑见黑鹰还留在这里,就大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易衡觉便直接开口问道:老夫人和净娘呢?黑鹰见状,也是赶忙上前回应:前两日,晏勤的手下突然来袭,辛亏洛姑娘心思敏锐,早早看出了他的手段,在前两日的晚上便将老夫人她们送到了紫秋山。
听到紫秋山,易衡觉心里的石头才慢慢放下。
还没等他反应,叶珑就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易衡觉见状,也是赶忙跟了进去。
黑鹰,你安排其他客房给这些将士们!易衡觉在离去时看向身后的将士们,默默开了口。
黑鹰接到指令,也是立马接了下来。
跟在易衡觉身后的李伏昆见状,也是赶忙跟了上去。
黑鹰见状,赶忙拦了下来。
李公子,咱们先去休息吧。
李伏昆被拦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现在我也算个重要人物,难道你也不问问你们的侯爷需不需要我?黑鹰见他这样的执着,转眸看向了易衡觉。
易衡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便让他跟上。
黑鹰看易衡觉的动作,最终无奈的放下了手。
李伏昆则是一脸的高傲,跟随着易衡觉进了正堂。
叶珑刚进去,就看到桌子上还没有喝完的茶水,嘴角不由慢慢勾了起来,随后便落座在了中位。
易衡觉紧随其后,跟着坐了上去。
李伏昆刚进正堂就拍了拍衣袖:我就受不了黑鹰的臭脸,他都不会笑吗?叶珑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会在意这些?李伏昆见叶珑开口,立马用力的点了头。
正准备继续开口时,易衡觉一下便拦住了他的话。
叶珑,你刚刚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叶珑见状,也是慢慢点了点头:现在皇宫局势动荡皇上如何的情况我们尚不清楚,所以现在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易衡觉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现在在宫里,我们的眼线已经大多被驱回了自己的府邸,基本获得不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叶珑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难道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听到这话,易衡觉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但很快,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易衡觉与李伏昆闻声同时转头看去。
就只见洛禽霜已经站在门口。
、珑姐,你终于回来了!听着她撒娇的语气,叶珑也是十分想念。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现在宫里可还一切安好?李伏昆见是洛禽霜,刚刚还是生气的模样,现在却是满眼的笑意,口水都快流出来一般。
霜儿,我回来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洛禽霜见李伏昆的模样,没好气的别过了头:当初我可是预感你们三天就可以收拾好赤勒,现在你却晚回来这么多天,我都懒得看你!听到这话,李伏昆脸上也是瞬间委屈了下来。
要不是晏勤那个老头子搞鬼,我昨天就应该回来的!说到这里,李伏昆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叶珑大杀四方的模样,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
洛禽霜可懒得听他说这些,只是白了一眼他便转眸看向叶珑。
宫里现在的情况其实基本定性了,霍玄宸掌管大权,许多大臣也在晏勤的说服下归顺了霍玄宸。
叶珑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那皇上呢?洛禽霜听到皇上,眼睛立马放了光一样。
对呢!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你还记得霍玄宸的母亲当初会使用巫蛊之术吗?现在皇上竟然也中了巫蛊之术,虽然那些太医查不出来,但是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叶珑一听是巫蛊之术,眉头便紧紧的锁了起来。
巫蛊之术都是要有固定的解药才能解开,如今霍玄宸竟然敢下巫蛊给皇上,难道是有十分的把握能拿到皇位?洛禽霜则是摇了摇头:珑姐,你要知道,晏勤他是最忌惮你和易衡觉的,如今看你们回来,恐怕所谓的解药也会被他们销毁。
易衡觉一听这个意思,不由惊坐而起:所以他们是想直接毒害皇上?叶珑自然是不信他们有这个胆子,但是听洛禽霜这么说,心中也是不由的有几分忐忑。
洛禽霜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我之前回到紫秋山,面见了我的师兄,他也说了皇上这次可能命数不多了,所以我也大致摸透了你们和晏勤他们的路数,大抵是要将错就错了。
那他们难道不怕会被发现?李伏昆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不由提出了疑问。
洛禽霜则是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他:要是能发现,早就应该发现了!现在每日都有太医把脉,可就算这样也依旧没发现!可见这个巫蛊术的厉害了!第三百五十八章 霍玄宁的主场那如今皇宫内是什么情况?御军他们……叶珑还是很关心皇宫森严情况,如今他们已经将太子篡位的消息放出去,平民反动应该也就在这两日了。
皇宫内基本是到处都是漏洞的状况了,之前皇上听信了北夏太子的迷惑,借兵给他,最后一个也没还回来也就算了,自己也是损失了很多,之前皇上还在的时候还在想如何让易衡觉快点回来。
洛禽霜说到这里,眼中不由闪出一抹痛心:这皇上,也实在太不懂知足了!叶珑听完这些消息,心里也是大抵的摸出了现在的皇宫情况。
好,我知道了!叶珑在这一瞬间眼中都仿佛有了一道光芒。
易衡觉见状,也是心领神会道:今日可以让将士们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便可以出军救出皇上!叶珑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伏昆闻言,赶忙举手:那玄宁殿下呢!他现在还在我的府邸,不知道怎么样了!叶珑当然记得他,这次援救皇上,就要以他的名义援救。
我知道,今日将士们先休息,我会去找玄宁回合谈一下这些事宜。
易衡觉闻言,心里有几分得不放心,但一想到叶珑之前的能力展示,还是闭上了嘴。
好,我会安排好将士们,你安心去就好。
叶珑转眸看向易衡觉,慢慢点了点头。
洛禽霜见状,赶忙开口道:我呢?我要干嘛?现在老夫人她们还在紫秋山上,要我接下来吗?叶珑摇了摇头:现在城中局势依旧不稳定,晏勤这次抓不住我们的把柄,日后肯定也不会安省。
洛禽霜哦了一声,便瘪起了嘴巴,坐在一旁。
叶珑看着她这样的闹别扭,脸上无奈的笑了笑。
你这次的事情可比我们多多了,况且我听说李伏昆还教了你武功,说不定这次你好能与我们一起进宫营救皇上。
真的!洛禽霜本是失落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充满了光芒。
叶珑点了点头,随后便站起了身:不过今日你要留在侯府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是一场硬仗。
看着叶珑严肃的表情,洛禽霜也不敢开口再多说什么,只是懵懵的点了点头。
好了,李伏昆,咱们一起去见霍玄宁吧。
李伏昆闻言,也是立马站起身开口道:是!二人一前一后地便离开了。
洛禽霜看着叶珑离开的背影,眼中也是充满了羡慕。
我多会儿才能像珑姐这样雷厉风行呀。
易衡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站起身道:现在咱们应该先把宫中的一些死角策略公布出来。
洛禽霜闻言,赶忙站起身开口回应着是,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李府。
李伏昆安稳的归来,全府也都是开心无比。
正在叶珑准备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转眸就只见是许彦津。
你怎么来了?叶珑眼中不由闪出惊喜之色。
许彦津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次打败赤勒,胜利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崇国,我也是日日盼着你们能赶快回来。
叶珑闻言,眼眸不由轻轻的挑了起来。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看着叶珑已经将人看透的眼神,许彦津也是再也撒不下谎,直接开口道:这次营救皇上,请务必带上我。
叶珑看着他深深鞠躬的模样,心里也大概知道了他在宫里应该如今也是如坐针毡。
那当然,你可是我们的重要一员。
许彦津似乎没想到叶珑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一下愣在了原地。
叶珑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随后便直接开口道:跟着我们走吧,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见。
说完,许彦津就赶忙跟了上去。
李伏昆先到了暗格门口。
打开暗格后,李伏昆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
叶珑见状,满怀疑惑的跟了上去。
走进去后,就只听到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暗格。
低眸看去,就只见原本瘦弱无比的霍玄宁如今身上也是有了纹理清晰的肌肉腹肌,连同本是柔和的脸颊也是变得棱角分明。
玄宁皇子?叶珑试探性地开了口。
正在专心训练的霍玄宁也就在这一刹突然抬起了头。
看到是叶珑一行人,薄唇也是微微勾起,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叶夫人,你们回来了。
李伏昆看着他要赤着膀子走过来,赶忙道: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啊!看着大惊小怪的李伏昆,叶珑不由扶额:我真是什么小场面都没见过吗?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伏昆看着叶珑离开的背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霍玄宁也是丝毫没有介意,穿好衣服便跟着走了出去。
连同许彦津眼中都露出了几分惊奇。
以前的太子如今已经成长成这副模样了!对啊,岁月还真是不饶人。
叶珑熟练的来到了书房,就只见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兵书,政治学。
这些你都看完了?叶珑不由惊奇的开了口,霍玄宁也是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李将军的府中好书众多,我也是许久没有看到这么详细的书籍,所以闲来无事,便都看了。
李伏昆见状,眼中也是不由流露出几分惊讶。
这么多书,放着是他也没看完几本。
这一瞬间,李伏昆心里又多了一个敬佩的人。
叶珑倒是没有再表现出惊讶,慢慢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现在宫内的消息你可是听说了一些?霍玄宁看她这样的严肃,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开口道:父皇被囚,霍玄宸当政。
叶珑也是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随后便继续开口道: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李伏昆与许彦津站在后面,都感觉到了霍玄宁身上传来的煞气。
我要去救他,不为别的,只有一事我想与他对峙清楚。
看着霍玄宁眼中的坚定,叶珑心中的胜算便更加清晰了许多。
好,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明日我们便动身营救皇上。
霍玄宁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仗如果他不接,也会有人逼着他接,不如就这样主动出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夺位之争很快,几人洽谈完毕,叶珑提议出门,大家一起出去看看民间的情况。
霍玄宁欣然同意,李伏昆与许彦津当然也就同意了下来。
随后几人便一同来到了民间。
刚到酒馆门口,就听到几个唠嗑的大爷小声议论着太子囚皇的事情。
叶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向前走。
可刚走出去两步,竟然就看到已经有人开始组织想闯宫救皇上。
看着他们的嘴脸,叶珑也大抵能猜出来他们是想趁着这件事可以引得别人的注意,如果皇上被他这么一个无名之辈救下,他们的家里岂不是升官发财?叶珑被他们这种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想想皇上多疑的性格,恐怕被他们救下来,不会感恩,还或许会被满门抄斩。
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李伏昆看着众人没有一个人嘴里不是在议论这件事。
叶珑不由摇了摇头: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有了传谣,那么这件事只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李伏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霍玄宁闻言,眉间也是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什么传言?叶珑看霍玄宁一脸的疑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这个消息是我们放出去的,就在前两日,晏勤派人来阻挠我们进城,我们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这件事泼出来,也是为了你铺下来的路。
霍玄宁闻言,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机密的事情会传的到处都是。
这一瞬间,霍玄宁也是更加敬佩起了叶珑。
一圈下来,这个传言的效果很不错,完全达到了叶珑的期待。
随后几人便回到了李府。
好了,你们就好好休息,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千万不要出来。
叶珑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霍玄宁。
霍玄宁自然也明白叶珑的良苦用心,点头应下后,便直接走进了李府。
李伏昆见状,也是赶忙开口道:叶夫人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叶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许彦津见状,也是赶忙转身离开了。
跟着叶珑的脚步默不作声地走着。
叶珑看着他这样,心里也是明白他在想什么。
现在北夏太子已经失败,接回安乐只是迟早的事情,你放心便好。
许彦津闻言,脸上也没有再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便好、二人就这样安静的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夜里,众人都已经睡下。
叶珑躺在床上,看着一旁沉睡的易衡觉,眼中也是不由多出了几分的担心。
其实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次是否能成功,况且,如果成功,救皇上的解药应该也已经没了,那该如何是好?叶珑想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汤浴!叶珑喃喃一声,便直接坐在了身,从衣物内拿出了那个玉瓶,看着里面的液体依旧还在,叶珑慢慢放下了心。
给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她想到了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的话,慢慢有一种赌注的感觉。
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将玉瓶捏在了手里。
一夜无眠。
次日,众人整装待发,只等待一声令下。
叶珑,洛禽霜,李伏昆,许彦津一行人站在军队之中。
连同易衡觉都没有站在了前面。
而他们的前方,正是已经穿戴好盔甲,腰间佩剑的霍玄宁。
出发!霍玄宁手下紧紧握着剑鞘。
众人得令也是纷纷按照计划,躲在了车里。
……皇宫内。
只见霍玄宸一脸焦躁的走来走去。
一旁的晏勤看着他这样,也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现在怎么办?易衡觉带着军队回来,霍玄宁的身影还没有找到,这一下真的是毫无胜算了!霍玄宸着急的开了口,也就在这一刻,他懦弱的本性暴露无遗。
晏勤无奈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如今是将皇上的解药销毁,但是之前也是日日有人把手,他们不论如何的打通关系,第二天便又会被换下来。
连同霍玄宸都没办法开口调整。
现在皇上也没毒害,废太子也没找到,民间也是已经将太子囚禁皇上,谋夺皇位的事情坐实。
不论怎样的看,现在这一盘棋,已经毁了。
呵呵……就在霍玄宸焦躁不安时,晏勤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霍玄宸见状,眼中不由多出一抹疑惑。
晏相,咱们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来?晏勤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身的颓废走向书房门口。
败了,败了!毁了,毁了!看着他一脸的疯癫,霍玄宸慢慢也明白了他刚刚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
对啊,现在已经完了,也根本没有解救的机会了……就在这时,一个侍从突然跑了过来,忙不跌的磕头大声道:玄宁殿下,还有易侯爷他们已经打进了皇宫!霍玄宸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本是干净的地毯也在这一瞬间染上了一滩不明的黄色液体。
完了,完了……霍玄宸满脸惊恐地看向门口。
那太监看着液体不断从霍玄宸的身下流出,脸上不由露出了鄙夷之色。
还没等霍玄宸再开口说什么时,那侍从早就一溜烟便跑的没有影子了。
而晏勤也是一边将自己的的管束一一结下,走向中殿。
已经突破重围的骑射兵见状,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抬起了弓箭。
咻……那一支长箭就那样精准无误的落在了晏勤的胸口处。
晏勤不敢置信的低眸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那箭头已经贯穿了他的整个胸口。
他抬手摸了一下箭头,下一秒,一口鲜血便直接喷了出来。
最终,晏勤含泪倒在了中殿中央,完成了他死也是死在皇宫的夙愿。
铁骑很快叩开了霍玄宸的宫门。
霍玄宁在首,刚一进去,一股尿骚味就扑面而来。
低眸,就只见霍玄宸哭的泪流满面,毫无君王体面的跪在地上。
我投降,我不要这皇位了!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他哭喊着,霍玄宁却是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一把扯过了他的领子。
父皇,他在哪里!看着霍玄宁满目的怒火,霍玄宸吸溜一鼻的鼻涕,颤颤巍巍的抬手指向了身后。
第三百六十章 胜者为王霍玄宁低眸看了一眼霍玄宸,随后便直接一把将他扔在了地上。
身后的将士见状,也是赶忙你上前压制住了霍玄宸。
叶珑在外面很快与易衡觉一同斩杀数人想当叛军的人。
衡觉,你先收拾一下这里的人,我去看看玄宁殿下。
易衡觉当然明白叶珑肯定是有事才会这样,随后便点头让她放心去。
叶珑也是不敢多做停留,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书房内,霍玄宁走过屏障后,就只见皇上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
看着他满脸的苍白,此刻应该说除了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哪里都和死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父皇……霍玄宁不敢相信的走到皇上的床边,脸上的表情也是复杂多变,让人无法琢磨。
叶珑在赶过来时,就看到晏勤倒在过道上,看着他的尸体,叶珑眼里也很不是个滋味。
俯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脉搏确定他是死亡后,便在他的身上贴了一张纸作为标记。
随后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很快,叶珑便赶了过来。
看着一群将士压着已经尿了裤子的霍玄宸,叶珑的眉间不由蹙了起来。
将他押送给侯爷。
叶珑也没有多做废话,直接开了口。
将士闻言,也是立马转身离开了。
霍玄宸在出去之前嘴里还在念着:如果没有你们,皇位也本该就是我的,我贵为太子,你们是什么?看着他如此疯癫的模样,叶珑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你若是不存贪念,或许事情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叶珑看着他死性不改的模样,心下那一抹的怜悯也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带下去吧。
叶珑不想再与他多做废话,直接开口。
霍玄宸在被带走时,突然发出一声狂笑: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还有父皇!父皇!叶珑慢慢闭上双眸,真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时,内屋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叶珑循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霍玄宁一脸的沉重坐在床边。
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这样的狠心,将父皇置于死地。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模样,叶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难道你不记得他当初如何将你撤掉太子吗?难道你不恨他吗?对啊,说到这件事,霍玄宁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开口道:我恨,我恨的人有很多,但是现在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反而我是恨不起来了。
叶珑见状,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一个将士前来禀报霍玄宸想要自尽!霍玄宁闻言,赶忙起身道:我一会儿就来!叶珑见状,也是没有再做挽留,让他先去,自己在这里守着。
霍玄宁坚定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叶珑看着皇上的面孔,犹豫再三,还是慢慢将那个玉瓶拿了出来。
另一边。
中殿之内,只见霍玄宸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皇家风范,一头的披头散发,活看过去,就是个疯子。
一旁的将士看着他如此疯癫的模样,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
直到霍玄宁走过来,众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纷纷散去。
霍玄宸此刻还在手舞足蹈,见人都散去,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霍玄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的身子一个机灵,直接警惕的转过了头,看向霍玄宁。
哈哈哈,我没变?我是没变,我还是太子!你还是那个废太子,一切都没变!是你!你现在想谋害父皇,篡夺皇位,哈哈哈!霍玄宸的疯言疯语,听的霍玄宁脑壳疼。
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霍玄宸听到这话,心下不由一颤。
其实现在他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他现在只想活着。
殿下,刚刚他想要服药自尽,已经被我们拦下了。
就在这时,有个将士突然走上前开了口。
霍玄宁闻言,伸手道:将药拿给我吧。
是。
那将士也不带含糊的,直接拿出药就递给了霍玄宁。
霍玄宁拿着那包药粉,慢慢走到了霍玄宸的身边。
你想服药自尽?霍玄宸看着霍玄宁对峙的眼神,突然内心一阵惶恐,迟迟不敢作声。
霍玄宁见他不肯说话,不由冷笑一声。
我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厉害敢服药自尽,终究是我多想了,就和当初你的母后将我的母亲祸害下位,将我也废除太子位一样,敢做不敢认。
霍玄宸听到这话,眼睛不由的瞪大了许多。
霍玄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将药慢慢放回了自己的袖口。
现在父皇 虽然没有醒来,但是你的篡位之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但是我不会杀了你。
听到这话,霍玄宸眼中不由出现一抹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霍玄宁摇了摇头,转眸看向了他,一脸认真的开了口:你的罪责自由律法严惩,我不必脏手,而且,你终究是我唯一的兄弟。
话音刚落,霍玄宸脸上再次出现痴狂的笑容。
兄弟?你竟然还会把我当作你的兄弟!哈哈哈!霍玄宁没有再与他多费口舌,而是转过身慢慢开口道:将他拖进地牢,之后我来亲自处置。
是!众将士也是不想再听他的聒噪,赶忙便将霍玄宸拖了下来。
在将他拖下去后,这中殿还回响着霍玄宸的笑声。
疯了……霍玄宁低声喃喃了一句,便向着书房走去。
刚一进去,就只见叶珑正抬手将一瓶不明的液体准备送进皇上的嘴中。
叶珑!你在做什么?霍玄宁见状,赶忙跑上了前。
叶珑闻声,拿着药瓶的手都险些松手。
转眸就只见霍玄宁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解。
哦,这个是我之前求得一位神医的药水,他说这个药水会用在帮助我改变命运的人身上,而现在,只有皇上值得这瓶药水了。
听到神医两个字,霍玄宁不由愣了一下。
神医不就是叶珑吗?难道还有别的神医?可是看着叶珑认真的表情,现在似乎也只有她这一个方法了。
那如果没有用呢?第三百六十一章 蛊术解毒听到霍玄宁提出这个疑问,叶珑不由低眸轻笑一声。
、如果没有效果,那便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这个你应该清楚。
霍玄宁闻言,也是在心底里好奇他为什么会开口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但是相较于别人的医术,他其实也更加相信叶珑的医术。
犹豫再三,霍玄宁慢慢点头道:好。
其实不用他同意,叶珑也会用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殿下,我能拜托你一个事情吗?你说。
见叶珑有事相求,霍玄宁也是立马开口回应着。
叶珑见他干脆利落的答应,便直接开口道:我现在需要艾草,针灸,我想太医院应该是都有的,请您帮我拿来。
霍玄宁一听是关于药材类的东西,一时间开始为难起来。
毕竟他虽然经常研读书籍,但是关于医学方面的他却很少研究。
看着他为难的模样,叶珑开口道:殿下你放心,现在太医院应该还有太医值守,你去了告诉他们便是,我想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霍玄宁的心底才算有点底子,转身便告辞离开了。
叶珑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玉瓶,不由抿了抿嘴唇。
最后只见她像是狠下了心一般,直接将玉瓶中的汤药尽数倒进了皇上的嘴中。
经过叶珑的一通手法,昏迷中的皇上才慢慢吞咽下去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了。
叶珑想罢,便坐在一旁的茶桌旁开始等待。
……太医院内,果然有一个太医在值守,但是现在很明显他是想走的。
就在霍玄宁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直接慌了神。
太子!不,准确的说是废太子。
但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太医,如今也只能低头。
毕竟现在皇上被囚,是他闯进来救下皇上,明眼人都能知道接下来的结果。
霍玄宁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认出来自己,脸上也是一怔。
随后才开口道:我需要艾草和针灸,你这里有吗?太医闻言,赶忙从药柜中拿出了针灸包和艾草。
太子您是要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去?那太医将东西递给霍玄宁时,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霍玄宁闻言,低眸看了一眼药包,思量片刻还是慢慢开口道:这是要救皇上的。
听到这话,那太医都不由得轻笑一声。
霍玄宁见状,不由好奇道:你这是笑什么?那太医闻言,也是赶忙开口道:皇上昏迷这段时间我也照顾过一次,虽然晕倒的蹊跷,但是与您手上拿到东西绝对毫无关系。
霍玄宁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脑海里也是不断回忆着叶珑让自己拿的东西。
确实是这两样东西。
霍玄宁又抬眸看了一眼长相老成的太医,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那你与我一同去吧。
那太医见状,也是不带含糊的直接提上了药箱。
是!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向书房走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内殿。
刚一进去,霍玄宁就看到叶珑一脸着急的看着皇上的位置。
叶夫人,这是怎么了?叶珑闻声,赶忙起身向着霍玄宁走去。
东西拿来了吗?拿来了,可是……霍玄宁还没说完,叶珑就一把接过了东西,走向皇上的身边。
一直跟在霍玄宁身后的太医见状,不由探头道:这人不是皇上的御用医师吗?霍玄宁闻言,不由好奇的转眸看向太医。
你认识吗?那太医闻声,赶忙摇头道:她很少来太医院,只是寥寥见过两次罢了,之前听说她的医术很高明,如今看来还是很一般啊,太年轻了。
霍玄宁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看向叶珑的方向。
只见叶珑慢慢抬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皇上的胳膊上,细心感受着。
突然好像感受到什么一般,一只手直接拿出一根针,直接扎向了皇上的穴位。
下一秒,就只见本是昏迷不醒的皇上突然咳嗽了两声。
站在后面的太医见状,整个人不由一怔。
但随后皇上便又没了动静。
霍玄宁见状,不由担心起来。
那太医倒是有些不屑起来,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真的医治好了皇上,那他这个三十多年的太医活得也太丢人了吧。
想罢,二人便又继续抬眼看去。
下一秒,就只见叶珑点燃艾草,放在了盆子中。
那太医见状,更是不由啧啧了起来。
霍玄宁见状,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那太医不急不慢道:皇上这是晕倒了,又不是流血了,那艾草本就是止血化瘀的,她在这个时候突然用这东西,不是有毛病吗?霍玄宁依旧没有争辩,只是静静的看着。
下一秒,就直架叶珑在皇上的肚子上比划着些什么。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只见叶珑一掌便直接拍在了皇上的肚子上。
这一下不光是太医惊住了,连同霍玄宁都不由心颤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霍玄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可是叶珑压根没有理他。
霍玄宁见状,脸上出现了一抹疑惑,抬脚便要向着叶珑走去。
可就在他走近看时,霍玄宁的眼睛都不由睁大了许多。
只见此刻他的父皇肚子上有一道黑青色的东西正在游走,更可以说乱窜。
这样的一幕,直接让霍玄宁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就只见叶珑一把便将刚刚扎进皇上身上的针拔了下来。
那团黑色的东西也就在那一瞬间,直接冲向皇上的嗓子。
霍玄宁见状,都不由屏息一口气。
呕……还没等霍玄宁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只见皇上突然朝着地上呕吐出来一滩黑血。
叶珑见状,直接拿起刚刚燃起火苗的艾草盆扣了上去。
霍玄宁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她是在干嘛,可直到盆子砰的一声响起,他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站在远处的太医见状,下巴惊的都快直接掉在了地上。
咳咳……随着盆子挪开,皇上的脸上终于慢慢有了血色,眼睛也是慢慢睁了开来。
朕,朕这是在哪儿……第三百六十二章 对峙神了!神了!那太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医治方法,而且他们太医院忙了那么久都没有研究出来的医治方法竟然就被这个小姑娘轻易解开,他这辈子都是未曾想过的啊!想到这里,那太医就忍不住上前,双手抱拳面对着叶珑。
不知姑娘是拜在谁的名下,竟然有这样的医术!叶珑见状,左思右想下,还是慢慢开口道:是我自己学的。
那太医闻言,更加自愧不如,直接大声道:不知姑娘还收不收徒弟?你别看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我热爱学习,可以增加自己的学识!叶珑见状,赶忙摆手道:我不收徒,现在既然皇上醒了,我也该告退了。
叶珑说着,便想离开。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皇上突然叫住了自己。
你是叫,叶珑对不对?叶珑身形一怔,但还是慢慢转过了头。
是,皇上。
皇上看着叶珑的模样,突然畅笑一声。
朕懂了,朕终于懂了为什么那个易衡觉愿意舍命救你了。
叶珑被他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术搞得一脸懵,只好低眸不敢回应。
皇上摆了摆手,开口道:你下去吧,朕会对你重重有赏的!叶珑闻言,赶忙跪拜道:谢皇上,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太医见状,也是匆匆跪拜后就如同一个跟屁虫一般,紧紧的跟在叶珑的身后。
姑娘,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吧,我真的是天资聪颖啊!叶珑被烦的不行,快步就差跑着离开了。
霍玄宁看向门口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由轻声笑出了声。
皇上见状,不由干咳一声。
霍玄宁闻声,也是赶忙转眸开口道:参见父皇。
听到这一声父皇,皇上慢慢闭上了双目。
你知道在你来救朕之前,朕是已经做好死了的打算的,在这场梦里啊,朕真的做了很多很多的梦,你的母后,霍玄宸的母后,她们,你们,都在我的脑海里面。
听到这话,霍玄宁身形一怔。
是……皇上见他还是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一句话,不由无奈的砸吧了一下嘴。
你还在怪朕。
儿臣不敢。
霍玄宁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头却一下都没有抬起来。
皇上也不逼着他,只是有气无力的开口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朕会一一回答你。
霍玄宁闻言,试探性地抬眸看向了皇上,就只见皇上闭着是双眼,似乎就只是为了等他。
最终,霍玄宁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开了口:父皇,您知道当初母后,还有我是被冤枉的吗?话音刚落,霍玄宁就抬眸看向了皇上。
皇上没有说话,霍玄宁便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口道:南疆善用巫蛊之术,但我的母后从未想过加害于您,儿臣更没有,当初那件巫蛊事件明明破洞百出,父皇您却不愿意再去查一下,而是直接扔给了儿臣一张废太子的旨意。
霍玄宁说的平静,语气中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澜。
皇上闷哼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吗……好像是梁王的母后做下的事情吧。
听到皇上这样的语气,霍玄宁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了皇上。
您知道?父皇您知道?皇上撑着床塌,用尽力气慢慢坐了起来。
是,我全部都知道。
这一瞬间,皇上不再用朕,而是我,霍玄宁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了皇上。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重复了一边他的问题,随后便转眸看向了霍玄宁:你知道你的母后当年对我有多么的冷淡吗?而你与你的母后一个性子,都是那样的冷漠,咳咳……许是刚刚醒来,皇上身子还是格外的虚弱,没说两句便开始咳嗽。
但是霍玄宁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跪着。
他想听,想听听皇上的解释。
慢慢的,皇上缓过了气,慢慢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和你的母后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视人间百态于无形,更视朕!于无形!皇上说着,手便握成了个拳头,狠狠捶打在床上。
霍玄宁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是这样的,这一刻他只能默默低下头。
皇上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奈的看向了霍玄宁:所以朕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的母后!你们不像梁王乖巧,不像梁王母后谄媚,你们让朕觉得,朕的无上权势毫无威严。
霍玄宁听到这里,便慢慢明白了原因,低眸冷笑一声。
所以父皇当初只是因为不喜欢儿臣,才默认了梁王母后的作为,以一纸废书便将儿臣斥之以外?皇上这一瞬间沉默了。
这样的默认,是最为致命的。
霍玄宁见状,也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最后颓废了一般的慢慢站起了身。
儿臣多谢父皇多年的培养!看着霍玄宁这样,皇上何曾不会痛心。
但这是帝王世家,他没得选择。
随后便只见霍玄宁突然愣在原地,慢慢开口道:我想知道,父皇可曾有一日真心对待我的母后,或者我?皇上闻言,转眸看向霍玄宁的双眸。
那对坚定的双眸,恰似他当年,可自从深入帝王世家,尝尽这世间的阴险狡诈后,曾经的那一份坚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皇上闷闷的回应着,眼睛也是直直的看向了霍玄宁。
霍玄宁看着他如此,心里就大致清楚了。
随后仿佛是得到了解脱一般,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父皇刚醒,好好休息,儿臣去处理别的事宜了。
霍玄宁双手抱拳,铿锵有力的说着。
皇上见状,没有做出挽留,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霍玄宁不再多做逗留,转身便径直离开了。
皇上抬眸看着顶上一片明黄,曾经的一幕一幕都仿佛就在昨日。
或许他真的在某一天忏悔过,但是只是那一瞬间。
可如今,霍玄宁凯旋而归,他终于不用再背负着那份罪孽继续生活。
终于可以安心了。
皇上嘴里喃喃着,沉沉的说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尘埃落定叶珑一人一直在门口等候着。
看到霍玄宁一脸疲惫的走出来,她不由惊叹: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是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好像没魂了一样?霍玄宁没有说话,反而抬头看向了叶珑。
叶夫人,你怎么还在这里等候着?叶珑侧脸向里面看了一眼,不放心的开口道:今日虽然让皇上清醒过来,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放心,所以就留下来观察一会儿吧。
霍玄宁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中殿内。
易衡觉已经将人尽数的清点了出来。
霍玄宁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一堆人在中间跪着。
而与此同时,竟然陆陆续续的有人穿着朝服走了进来。
这是?霍玄宁不由疑惑的看向了易衡觉。
易衡觉也是疑惑,转眸便看到洛霜禽从门口走了进来。
我将太子营救皇上成功的消息放出去了,所以这些一直力挺玄宁殿下的臣相就自愿进宫了。
霍玄宁闻言,严重的不可思议更胜。
他从没想过有这么多人愿意支持自己。
参见玄宁殿下!就在这时,一人突然高呼,转眼看去,原来是黄老将军。
慢慢的,气氛渲染四方,所有的大臣都开始高呼玄宁殿下万岁!看到这样的阵势,霍玄宁眼中的惊讶也是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民间传言更甚,众人没有一个不是对霍玄宁夸赞的。
就说这废太子霍玄宁得知皇上有难,虽身为质子流于异国他乡,但凭借着侯爷等得力门将的支持,最终打破城门牢笼,救出了沉睡的皇上!好好好!家家说书馆子内,大家伙哪一个都是在讲述霍玄宁的救皇事件。
叶珑走在路上,看着众人欢声笑语,太平贺岁,也是不由的笑出了声。
易衡觉在一旁看着她,不由皱眉问道:你在笑什么?叶珑见状,也是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只是回想起咱们一路的过往,就忍不住,心里暖暖的。
而就在这时,一辆辆运载犯人的马车驶过。
杂乱的动静引得叶珑转眸看去。
就只见包括霍玄宸在内的其他关联门眷都被关在其中,后面竟然还有叶家主母?叶珑见状,眼中也是露出了疑惑。
为何他们也被抓进去了?易衡觉则是不以为然道:是我请了玄宁殿下,毕竟他们曾经对你,对我都是那样的百般折磨,我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叶珑闻言,不由转眸看向易衡觉,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看来自己的选择一直都是对的。
叶珑想罢,便一把拉住了易衡觉的手向前走去。
陪我去逛逛吧,我们已经许久没有逛过这条街了!易衡觉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嘴角也不由的勾了起来。
好。
北夏太子此刻已经被摄政王逮捕,连同他的家眷一同被捕。
在被抓时,翠儿已经完全疯癫,看着门前形形色、色的官兵,脸上竟然露出了痴傻的笑容。
这是太子胜利了吗?我要当皇后了!我要当皇后了!站在门外听到翠儿尖锐的笑声,安乐的眼眸慢慢垂了下去,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那些侍卫见状,也是互相对视一眼,便准备上前拉走翠儿。
可没想到下一秒,翠儿就一把甩开了他们的手。
我是皇后,我自己可以走,你们敢碰我,我就把你们的手砍下来!翠儿的威胁并不管用。
一旁的侍卫看着她这样,也只是无奈的跟在她的身后。
安乐公主,王上有请!安乐此刻已经收拾好了物品,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包袱,突然心里仿佛想通了一般,就只见她直接将包裹扔在了床上,唯独带走了那副药和玉坠。
好。
那日阳光正好,封盖许久的白雪也在阳光下化作一滩清水。
安乐仿佛自从嫁过来以后,就没有见过如此好的天气。
鼻子也是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就在这时,北夏太子突然扑了出来。
安乐的眉间尽是厌恶,甚至不想低眸看他一眼。
安乐!安乐!你是崇国的女儿,你求求你的父皇救救我吧!我们还是夫妻,不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安乐听到他说的这番话,胃里都是忍不住翻腾着。
呵,这段时间你真的将我看作为你的妻子了吗?安乐冷冷的抛下这一句话,便甩袖离开了。
独留北夏太子在身后破口大骂。
你个贱妇!身子脏了!我看你回去还会有人要了你吗!我也要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安乐依旧垂着头,慢慢坐上马车。
到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都没转眼看他一眼。
皇宫内。
摄政王已经等候多时。
安乐见状,也是赶忙行礼:参见王上。
摄政王见安乐终于过来,也是立马上前扶起了安乐。
安乐公主,这次崇国的情况你可有听说?安乐闻言,脸上只有疑惑。
摄政王也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慢慢开口道:霍玄宸劫持皇上,霍玄宁救驾有功,现如今皇上已经退居幕后,而霍玄宁登基成为了皇上。
听到这个消息,安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究竟错过了多少消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只听到摄政王又继续开口道:霍玄宁也是知道你在这边的苦楚,所以这次朕也是抓捕逃匿太子,将你还回崇国。
听到这话,安乐开心的都合不拢嘴,惊讶的抬眸看向摄政王。
摄政王见她似乎还是不相信一般,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安乐见状,立马行了个大礼:谢王上!要谢还是要感谢你的崇国,到现在还不忘你。
安乐重重的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
崇国门关,许彦津早早就在这里等候。
望眼欲穿一般的抬眼张望。
看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了北夏的马车。
公子公子!是公主!一旁的侍从见状,也是忍不住大叫起来。
许彦津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嘴角也是忍不住勾了起来。
等到马车停下后,许彦津才慢慢走上前。
回来了。
安乐慢慢掀起车帘,二人四目相对,满满的爱意: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终成眷属安乐回来后,便与许彦津讲述了自己在北夏的时光都是如何过去,还与他解释了当初的原委。
对不起……安乐委屈的低下了头。
许彦津看着她仿佛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也是更加心疼。
没关系,都过去了……安乐慢慢将身子伏向了许彦津的身上:你不会怪我吗?不会。
许彦津轻轻抚摸着她的细发,此刻他觉得,只要安乐回来,就足够好了。
二人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回到了皇宫。
而另一边。
霍玄宁在旨意下达后,便马不停蹄的上了紫秋山。
路上若不是洛霜禽一路的指引,估计他也是早就迷路了。
看着他这样的急切,几乎不顾现在皇上的身份奔向自己的爱人,她的内心也是有几分触动。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千机门。
侯老夫人与易净觉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待。
可易净觉不知道这次来接他们的还有霍玄宁。
净娘!一声净娘,直接将正在告别的易净觉唤过了头。
易净觉转眸看去,就只见霍玄宁气喘吁吁的在不远处看着她。
易净觉见状,眼眶中也是瞬间积满了泪水。
你,你怎么来了!易净觉刚开口询问,下一秒霍玄宁就一个大步走上前,将她的整个身体搂紧。
我来晚了,净娘,你受苦了……易净觉本是感动的流泪,现如今竟然还多了几分委屈。
躲在霍玄宁的怀里轻声啜泣着。
你还知道来接我……侯老夫人看着他们二人的甜蜜时光,脸上也是忍不住哼哼发出笑声。
站在后面的洛霜禽看着这样的场景,也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你看看人家,多甜蜜啊……洛霜禽说着,侧眼看向了一旁的李伏昆。
李伏昆没有说话,只是悄无声息的将手搭上了洛霜禽的肩膀。
洛霜禽见状,整个身子都不由一怔。
木讷的转眸看向了耳根已经整个通红的李伏昆,不由噗嗤消除了声。
你要是不敢,也不用硬上,我不会瞧不起你的!洛霜禽好似安慰的话,其实话中带刺。
李伏昆见状,立马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的!而就在这时,送行的聂五甲也是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脸上一沉,慢慢走上了前。
你们这是作甚?李伏昆闻言,手下一抖,差点就松开了洛霜禽的肩膀。
看着聂五甲阴沉的面庞,虽然内心极其胆怯,但是还是鼓足了气,大声开口道:洛霜禽现在已经是我的霜儿了!还请您见证!听到这么别扭的话术,聂五甲不由皱起了眉头。
转而看向了洛霜禽。
这次真是奇了怪了,洛霜禽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了他,反而是红着脸,垂下了头。
聂五甲看着与平日截然相反的洛霜禽,沉默片刻,最终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直接吸引了正在相互寒暄的霍玄宁和易净觉的目光。
我的师妹这算是长大了!现在竟然也知道脸红了!好啊好啊!李伏昆闻声,低眸看去,这时才发现洛霜禽此刻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角,一脸娇羞的低着头。
他这是成功了?李伏昆见状,心里都直接炸开了喜悦的烟花。
这一瞬间,在这个本该是庄严肃立的地方充满了温馨暖意。
很快,霍玄宁就带着众人回到了皇宫。
册封就绪!皇宫内,百官齐聚一堂,见证新帝登基!奉天子圣意,太子霍玄宁品行端正,文武双全,且在本次紧要关头救驾有功,除恶扶弱,朕退居幕后,由霍玄宁接任皇上之位,管理天下,钦此!霍玄宁与易净觉已经换好服侍,接受洗礼。
朕新帝登基,后宫不能无后,易净觉贤德淑雅,样貌姣好,家族高尚,今日朕便封易净觉为朕的皇后,后宫之主!此话后,百官立马伏地大声呐喊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霍玄宁与易净觉执手看着百官叩拜,相视一笑。
另一边,易衡觉快准狠的将曾经威胁或者迫害过他们的家族和那些所谓的亲戚直接一锅端了。
当叶珑再次看到那个马猴精时,不由感叹道:说实话,我还是很感谢你,当初在我们遇到那么多次危险时,都是你的那个药帮助了我们。
叶珑说着,就拿出了提炼出来的药粉。
那马猴精见状,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了,带走吧!易衡觉一声令下,众人便被带了下去。
整个院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叶珑慢慢靠近了易衡觉的怀抱之中。
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
叶珑感叹着,易衡觉也是用下巴慢慢摩擦着她的头发。
是啊。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之后,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百姓对霍玄宁信赖有加,霍玄宁也是将天下调理的井井有条。
将以晏家为首的世家豪族逐官半数,又提拔一批寒门才子填补空缺。
一时间朝野上下重复朝气,众人欣喜。
此次,洛霜禽预测乾坤,帮助朕,乃至整个崇国一个大忙,朕今日便封你天师之位!日后定要更加辅佐朕走向更强的地步!洛霜禽接旨后,立马屈膝跪下。
是!霍玄宁点了点头,转眸又看向了叶珑。
叶夫人与易侯爷在这次的种种事件中都是功不可没!若是没有叶夫人的倾尽全力的安排与突破重重险境,朕可能到现在都依旧是北夏质子!叶珑闻言,立马站了出来。
霍玄宁看着叶珑严肃的模样,立马开口道:叶夫人这次救驾有功,朕特封你为我朝武官!众人闻言,都不由唏嘘,他们可是从未听说过还有女子当这个武官。
可见叶珑能力之强悍。
谢皇上!叶珑铿锵有力的应着,抬眸看向了霍玄宁与易净觉。
赤勒无主,投靠崇国,南疆生怕崇国讨难,也是立马向崇国俯首称臣。
自此以后,崇国上下国泰民安,成为一国霸主!******************************本书由玖玖为您整理推荐如有冒犯,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