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谟轩--麻烦精甩着大步,直到快走出了KTV,棉谟轩才想起来后面还有木半夏。
他回头一看,果然,人影都没有,什么时候被他落在哪儿了,都不知道。
KTV这种地方,除了大门口,哪儿哪儿都光线昏暗,内里又深,岔路百转千回。
时不时,又有醉醺醺的酒鬼冒出来,棉谟轩只得认命往回寻。
走廊里射灯光线繁杂,晃得人眼睛痛。
棉谟轩想着,木半夏不是淋雨发烧进医院,就是走路不专心把自己摔了,这会儿别又出什么状况,脚步不自觉快了很多。
棉谟轩转悠半天,总算找到人了。
只不过木半夏扶着一个女孩子,对面还站着一个男子。
棉谟轩几步走过去,转身微微挡在木半夏面前,把她和男子隔开。
你去哪儿了?木半夏见来的是棉谟轩,微微松了一口气,刚路过洗手间,我发了消息让你等我一下。
你就不能叫我一下?棉谟轩真搞不清楚木半夏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总是笨笨的。
我不是跟不上你么……木半夏小声嘟囔着。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是我朋友。
木半夏搀着林素凉,她喝多了,我得送她回家。
牧砚城,你先回去吧,我带素凉回家。
木半夏拉了拉棉谟轩,让他让出一些位置,探出身子对男子说。
牧砚城眼圈微红,抿着嘴巴,不说话也不动。
先回去吧,怎么也等人酒醒了再说。
木半夏又低声劝道。
牧砚城深深看了林素凉一眼,转身走了。
林素凉最近特别忙,周末木半夏都不一定能见她一面。
牧砚城,这也是第二次见,俩人刚才当着她的面狠吵了一架。
吵架的原因,就是林素凉一个女孩子家,因为几个项目应酬客户,喝醉成这样。
林素凉最烦的就是拿性别说事。
俩人各说各的,转眼就天崩地裂。
呃……我现在得送她回家。
走吧,麻烦精。
您能不能搭一把手啊?木半夏看棉谟轩转身就走,这人可真是少爷啊,就让她自己扛着这个醉鬼。
棉谟轩给了木半夏一个十分嫌弃的眼神,搭着林素凉的胳膊,把人架了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求人帮忙,忍了,木半夏。
木半夏--不算爱星垂平野阔,雾气蔼蔼,月光温柔如水洒满整个露台,又好像滑落的丝,和着深夜的水汽,萦绕着棉谟轩。
棉谟轩凭栏而立,发丝随着晚风飞舞,有着蓬乱,疏浅的光把棉谟轩修长俊逸的剪影投在了露台上。
木半夏安置好林素凉,在客厅里,逆光看着棉谟轩,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没有林素凉那么好的画技,是件遗憾的事。
她轻轻走过去,棉谟轩难得有些微的疲态。
凑合一晚吧,你可以睡我的房间,我去素凉房间就好了。
木半夏低声说,夜晚安静,声音高一点都显得突兀。
这么轻易留宿别人,你是不是有点缺心眼?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拖你来帮忙,就算是凌晨三点,我也把你踢出去。
木半夏觉得棉谟轩可能有什么怪癖,不跟人茬两句,就不会说话。
木半夏带着棉谟轩去她的房间,打开灯,棉谟轩面对强烈女孩属性的房间,眼里划过一丝不知所措,但声音还是平淡如常。
我觉得还是沙发适合我。
转身棉谟轩就退回到了客厅,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那就去露台吧,林素凉买的躺椅比沙发舒服。
木半夏关了灯,抱着被子出来,放在了躺椅上。
露台有可折叠的窗,开关自如。
前一阵子,木半夏和林素凉有空就在露台躺着看星星,也不会着凉。
你不去睡觉?棉谟轩看见木半夏坐在隔了一张边几的另一张躺椅上。
已经不困了。
木半夏平时睡得早,跟着林素凉折腾到半夜,早就过了该睡觉的时间。
在想你朋友的事?也不算是,木半夏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他们互相喜欢,但又真的不合适。
林素凉目标明确,牧砚城信念感强,这本是很好的事,只可惜他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林素凉可以左右逢源,虚与委蛇地应酬客户,她这个人有A面B面。
牧砚城却不说假话,永远赤诚,永远初心如一。
牧砚城欣赏的,是只有A面的林素凉,但林素凉是一个鲜活的人,总不可能把B面永远藏起来,毫无破绽。
没有对错的选择,会让人吵架,而互相了解着的人,却知道怎么样一刀戳进软肋,不死也疼得没命。
所以你就感时花溅泪了?很难形容。
木半夏摇摇头,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相爱就要要解决问题,不是提出问题。
棉谟轩的目光幽幽地落在远方,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里,透着深沉和凝重。
你说什么?木半夏不明所以。
喝酒熬夜对身体不好,但不喝酒不熬夜,工作谁做呢?客户关系谁来维持?棉谟轩的声音低沉又平静,显得很稳重,平添了些许的安全感。
问题没有解决,又多了新的压力。
其实就是种自我满足和感动,不算是爱。
要共情和陪伴,不要说教。
木半夏点点头。
差不多吧。
棉谟轩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还不算太笨。
你的问题解决了?我什么问题?话题转得突然,木半夏有点迷茫,又很快明白棉谟轩说的是什么,我那根本不算问题吧?我爸妈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进入考古队。
很多人觉得考古学家听起来很高端,可是工作辛苦、枯燥的程度真的是冷暖自知。
他们是真的喜欢研究历史,与古人对话,才乐得其所。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换一个人与他们结婚都无法理解这样的工作。
木半夏叹了口气,一提起杜恩泽,这故事可太长了。
我是我奶奶带大的,6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爸妈才把我接回家。
也是那一年,我遇到了杜恩泽,他10岁。
后来我就像条小尾巴一样,到处跟着杜恩泽。
这一跟,我就长大了。
算不上爱的喜欢,可能跟这个人也没关系,就算是一个玩偶,陪伴了这么多年突然失去也是会难过的。
但回过头去想,其实也没什么。
天空黑得像泼在画纸上的墨水,夜深了,星星都暗淡了许多。
木半夏打着哈欠,剩下的话就有点含糊不清,大概……也不能算……爱……棉谟轩偏过头,看着睡着的木半夏,起身关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