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活

2025-03-31 09:06:33

木半夏--一米阳光摆烂是木半夏假期的常态,比摆烂更烂的是失恋的木半夏。

确切地说,只能算暗恋未遂。

整整一周,沐水都在下雨,今天终于放晴了。

雨水冲刷过的叶子绿得晃眼,木半夏在这一片明艳中爬下自己的窝,光着脚走出房间。

房子是一间常规的小两居,是大学报道前,木半夏的父母抽时间过来买的。

她的父母秉承事业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的宗旨,除了能保证她吃喝不愁,剩下情感寄托就爱莫能助了。

邻居杜家,就是常常被木半夏的父母托付照顾她的一家。

一来二去,杜家的儿子杜恩泽就成了木半夏日后割舍不掉的劫数。

但是劫数么,有始有终,只要意志坚定,挺一挺总会过去的。

房子不大还有落地镜,木半夏经常一转身就吓一跳。

今天更是鬼叫了一声,因为里面多了一个人影。

能在早晨起来把自己吓得像见鬼一样,还真是有创意。

木半夏揉了揉眼睛,林素凉和着喷薄的晨曦,坐在那垃圾堆一般的杂物里,捏着唯一干净的小杯子优雅地喝咖啡。

这画面真是惊悚,我肯定还在做梦。

林素凉移动步子,飘一样的来到木半夏身边,双手环在胸前,睥睨她的狗窝。

你这脏衣服把你的床垫得倒是像神坛一样,这么高你就不怕崴脚。

你不懂,一个人生活,需要烟火气。

你错了,我调回沐水的分公司,你跟我同住,我做你的监、护、人。

林素凉说监护人的时候,一字一顿,每个字好像都变成了实质,弹在木半夏的额头上。

林素凉这一句话把木半夏半梦半醒的思绪吓得烟消云散。

这么一位女战士做她的监护人,就意味着有些事情想都不能再想。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在她眼里懦弱胆小的闷骚男杜恩泽。

林素凉一定会把关于他的念头连根从木半夏的脑海中拔起,最好是能像剪切视频一样,直接切掉这几年。

嘿嘿,素凉姐~~您什么时候这么母爱泛滥,您还是选择一个适龄的未成年吧。

木半夏讨好谄媚地做捶肩状。

哦?你是成年人...那你还倒贴了人家这么多年,我要是不回来看着你,指不定你又追到加拿大去了。

我得定期清理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至于你日后和谁拍拖,甚至夜不归宿,喜欢女人我都没意见。

只要对方不是杜恩泽。

林素凉这些话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我要是喜欢女人,最危险的就是你。

哈,小朋友,你就是一只纸老虎,根本没有动我的本事。

林素凉哒哒走回她最干净的小天地,用她白皙的爪子端起咖啡杯,留着木半夏自己碎了一地的忧伤和发之于外的哀嚎。

木半夏要反抗,不能就这么认输,想到这儿,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素凉诶~~那只杯子呀、以前都是杜恩泽用的耶。

说完,木半夏趁着石化的林素凉发作之前欢呼雀跃地跑回屋子插好了门,把她的咆哮通通抛在脑后。

姓林名素凉的这位姑娘,是与木半夏同月同日不同年的不折不扣的白羊女,具备她所欠缺的一切白羊座的特质。

当年与木半夏一同背着画夹师出同门。

在一次写生时,木半夏落水,拼命挣扎时,林素凉只淡淡说了一句水还不及腰深。

一句话,救木半夏于危难之时,被木半夏视为过命的朋友。

只不过林素凉说,木半夏过的都是她的命,她所有的倒霉都是拜木半夏所赐,她为她操心为她累,衰老都加速。

然而三年前,在木半夏还唯唯诺诺地不敢承认自己暗恋杜恩泽,林素凉就已经只身漂洋过海,在美国修起了双学士学位。

如今更是用别人五年才能得到的双学历和一手好画在外企挣美元了。

别人的都是诗和远方,木半夏的都是眼前的苟且。

听见外面重归安静,木半夏偷偷开门留一个缝,林素凉坐在沙发上拨弄着手机,阳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木半夏好像又不是孤身一人了。

木半夏一蹦一跳地扑向了自己的床,继续回笼会周公。

林素凉--一念执着认识木半夏那年,她6岁,林素凉9岁,杜恩泽10岁。

很多人都认为木半夏是每天都笑眯眯的乐天派,似乎看上去她也没什么烦恼,自己照顾自己,定期有人补给生活费。

虽然父母忙于自己的事业,但是刚读大学就在沐水给她置办了一间小窝,免她在北岛和沐水之间长途奔波;更何况她有一个一直陪伴着、呵护着、关爱着她的好兄长,也不失为幸福。

甚至,这样的家庭生活也为她省去了像别的孩子与父母斗智斗勇那样的牵绊。

可也是这样的状况造成她情窦初开、钟情于杜恩泽的情愫无处排遣,林素凉是她唯一信赖的听众,看她为他的一句话而欢欣鼓舞,又为他对别人的一个笑意而黯然神伤。

暗恋是一幕独角戏,她自我甜蜜,自我伤害。

她的苦,能入林素凉的眼中有五分,自然也要留给自己承受五分。

林素凉叹气,总有人要做恶人,来处理掉杜恩泽埋下的祸端。

杜恩泽放东西的屋子是目前唯一的整洁区域,即使木半夏自暴自弃不整理自己,她也舍不得祸害杜恩泽的东西。

委曲求全是她最让人恼火的一点,再难过也不会说一个不字,什么都闷在心里。

她没有发泄方式,也许她连杜恩泽带来的伤痛都一并觉得甜蜜。

林素凉撑开纸箱,从柜子里掏出他的旧书本一本本丢进去,再扯下墙上的奖状塞进箱子,最后装上奖杯,贴上胶带。

待林素凉直起腰,正瞥见木半夏满面苍白地站在她身后。

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可看着这空旷的屋子,她不会笨到不知道林素凉做了什么,林素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等她说些什么。

素凉...能不能不要扔掉?木半夏的眼里都是请求,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满是可怜,看得林素凉身子一僵,但她知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我不是扔掉,是物归原主。

林素凉若无其事地走过她身边,拿起刚刚烧好的开水倒了一杯给她。

木半夏接水杯的手在抖,她低头抿了一口,脸色稍有缓和,接着说道,素凉,把它们留给我行吗?他不属于你。

可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小夏,林素凉双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她,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奢求,执念不会救赎你,只会害了你。

杜恩泽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看他这十二年来的踟蹰装傻,你也该明白几分。

有些话既然没有说明,如今更没有惦念的道理。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木半夏挣开林素凉的双手,你什么都有,你怎么会懂被拿走唯一的感觉。

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有那也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有多辛苦你才不懂。

你连幸福都不敢争取,何必到失去的时候怨天尤人。

林素凉气极了她现在这种样子,一时间竟开始口不择言,念及自己的话再说下去必定伤人,便负气地坐在沙发上。

素凉,木半夏抿着嘴拉起林素凉的手,样子比刚才更是可怜了好几分,我只是不习惯什么都要重来,你别生气。

木半夏眼里委屈悲伤交错,长久以来,都没有人把她的伤口撕开得这样彻底。

林素凉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木半夏靠在她身上,今天的事也只能到这里了。

小夏,离开他,不是你的毁灭,是你的新生。

林素凉在心里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