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那一天,云栀朵上了飞机后便眼睫湿漉,蔫巴巴地靠在宋狌肩膀上。
飞机外的云层很厚,离她很近很近,可她却离陈烟越来越远。
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陈烟,忽然一下子分隔两地,像极了三岁小孩上幼儿园之前出现的分离焦虑,这心里堵得慌。
不哭了,嗯?宋狌揉着她脑袋,失笑一声,你看,隔壁人都看着,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云栀朵斜斜瞪他一眼,嗓音沉闷:我想妈妈。
下个月国庆,咱们再飞一趟。
宋狌耐心哄着,又低低笑出一声,这么娇气,看来以后是离不开我了。
真没法想象几个月前她说不让他跟来美国是怎么想的。
同理,他也无法想象她不在自己身边他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谁也无法离开谁。
你还笑!云栀朵瘪着嘴,软趴趴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差不多稳定了情绪后,她开始掰着手指跟宋狌商量回汀陵之后的安排,回去先倒时差,再去看看爷爷奶奶,然然还和她对象约了我们吃饭,就咱们四个人。
嗯。
宋狌闭目听着她在旁边轻声说着,等她说完便伸手揽着她肩膀道,睡会儿。
云栀朵还睁着眼看他。
他晕机的情况其实没有这么明显,至少比上一次飞去美国时要好很多。
上一回,他紧张到发抖,她全程都抱着他,以给他十足的安全感。
宋狌,你别怕。
云栀朵牵起他空着的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可以克服的,我陪你一起。
宋狌闭着眼笑出一声:嗯,你在我就不怕。
是真的没怕。
只要她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回到汀陵后是宋义和崔琳琳一早就在机场等着他们二人,崔琳琳一手一个将人抱进怀里,激动到说话都颤抖:想死你们了!宋狌忍不住笑一声:托栀子的福,我妈竟然说想死我了。
崔琳琳嗔他一眼:去!先上车,回家再说。
宋义拍了拍宋狌肩膀,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圈,总觉得三个月不见自己这个儿子长大了不少。
那眉眼之间,多了份责任与坚定,像是从往日少年长成一名成熟的男人。
宋义在开车时想着这事儿,忍不住感叹出声:有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宋狌挠了挠身边云栀朵的手心,调笑一声:是啊,媳妇儿。
云栀朵缩了缩脖子,脸色微红。
明明才十八九岁,可偏偏这些词儿他每次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说出口,像极了老夫老妻,而她每次都只有害羞的份。
云栀朵脑子嗡嗡得不行,回了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都感觉自己还在飞机上,没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睫毛微微颤着,视线从朦胧到清晰,宋狌那张藏着笑意的脸就离她一厘米不到。
云栀朵嘤咛一声,抿了抿唇,问出声:你刚刚是不是偷亲我?梦里,嘴唇软软的,像吃了Q弹的果冻。
宋狌笑得眉眼都弯了:嗯,想亲。
云栀朵:……这人真是,都不知道害羞。
起来洗个澡,一起去看爷爷奶奶,池信燃发了定位和时间,一个小时后在洞庭居吃个晚饭。
他手肘屈着,又凑过来轻啄了两下她嘴唇,把便宜都占尽。
云栀朵扶着他借力起身,打了个哈欠后推了推他肩膀:那你怎么不起来?你先起。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平躺在床上,两只手枕在脑后。
云栀朵左右看了眼道:我鞋子在这边,你挡着我了。
爬过来。
他眼神忽然充满戏谑。
云栀朵:……本来人就没睡醒,听他那么一说,她直接趴在他身上,小幅度地挪了挪,右边的一条腿就已经触到地板,可是人肉垫过于舒服,她忽然不想起来。
宋狌低低笑了声,询问她的感受:睡我是不是比睡床更舒服?云栀朵还懵着,也没往其他地方想,脑袋动了动:舒服。
宋狌往她耳边吹了口气: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睡,但是宝贝,现在,咱们得先起床。
云栀朵忽然一个激灵地张开眼,迟迟消化不掉他的这个新称呼:你……刚刚喊我什么?宋狌失笑,舌尖顶了顶上颚,故意拉低了嗓音:宝贝儿——云栀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右脚踩实了地板直接翻身下床:干嘛突然那么喊我,不害臊。
宋狌笑得胸腔发颤:害羞啊?那我下次还这么喊。
云栀朵:……喊就喊,下次她也喊!时间被安排得很满,看完爷爷奶奶后俩人又马上启程去洞庭居,三个月不见林荣然,云栀朵一跟她碰面就瞬间聊开,把各自的男朋友都晾在一边当雕像。
咱们是最晚开学的了,蒋元他们三天前就已经开始入学参加军训。
林荣然这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毕业后就烫了卷发,以前的平刘海也已经留长,尤其是身材,云栀朵瞧着,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云栀朵禁不住好奇地问:你俩真同居了?池信燃看过来一眼,轻咳了声。
林荣然脖子一缩,支支吾吾地:他家房子住着舒服呗。
云栀朵眯了眯眼:你爸妈知道你搞对象了么?林荣然讪讪点头:知道……吧。
云栀朵:什么叫知道吧?老实说,你俩干嘛了?就有次他送我回家,我怀疑我爸妈看见了,但过后他们没拆穿我,应该是默认支持的。
林荣然咧着嘴,仍是幸福的模样。
池信燃忽然插了一句:我会找个时间拜访他们。
云栀朵看着林荣然那红得跟个番茄似的双颊忽然陷入沉思,一直到中途,她借口拉着她去洗手间,眯着眸子一把拉下她脖子上挂着的薄纱湿巾:啊,果然,我就说呢,大热天挂什么破丝巾,原来是被人啃了。
林荣然脖子一热,羞得把脸捂住,嗔了声:栀子!云栀朵勾了勾她下巴:说说呗,谁先把持不住?林荣然:我我我!我!好栀子不问了哈,放过我……她把头埋进云栀朵胸前,脸红得不行。
云栀朵失笑:好啦,不逗你了,瞧你紧张的。
林荣然一阵哼唧。
吃完饭后池信燃开车先送他们回戈蓝,云栀朵在车上倒变得忽然少话起来,一直到上楼,进屋,她都没搭理过宋狌。
宋狌跟在她后头,皱着眉,进门后习惯性把门反锁。
云栀朵站着,背对他。
他不解,走过去扶住她肩膀将她转过来,柔声问:怎么了?回应他的,是小姑娘突如其来又杂乱无章的一个激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