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地下，没完没了。
吃了晚饭，陈烟说：宋狌今晚就住这吧，睡栀子那屋。
云栀朵瞪得眼睛老大：那我睡哪儿？我委屈一下，允许你过来跟我睡。
陈烟平静地陈述着，仿佛没外人似的。
云栀朵：……宋狌，记得跟你妈说一声。
陈烟提醒道。
晓得。
宋狌含笑看着对面那憋屈的小丫头。
入夜后，宋狌躺在小姑娘床上，开心得像个二哈。
云栀朵睡前喝多了水，迷迷糊糊地起了两次夜。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睁开双眼，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翻了个身，压着了一条手臂，才猛然惊醒。
宋——唔唔唔！云栀朵嘴巴被捂住，瞳孔紧缩，两条腿往宋狌身上踹，仿佛誓死不从。
宋狌好不容易才将她呼之欲出的尖叫声止住，这下又得躲避她的旋风连踢。
操！一脚被击中，宋狌闷哼出声，神情狰狞一下，脸色略显难看地弓起了腰。
云栀朵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眼巴巴等着对方的下一个反应。
对对对……对不起！收回脚，云栀朵跪坐着，皱眉去戳了戳他肩膀，也有些欲哭无泪，我不是故意的嘛！没控制好力道，谁让你一大早这么吓人。
说完，她想起些什么，愣愣地环视了一圈屋子。
不是陈烟的房间。
等一切都反应过来，云栀朵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尼玛！进错房间了！宋狌疼得冒冷汗，懒得回应她，埋着脸听着她的碎碎念。
听我解释啊，一定我听我解释！云栀朵又伸手戳他，语调显得无辜又可怜，睡糊涂了嘛，闭着眼睛神志不清的，谁知道就进错房间了，但这也是我的床啊，我潜意识就觉得我应该回到这里睡觉，所以怪谁？怪你霸占了我的床！振振有词，言之有理，言之凿凿，可真是撇得干干净净。
宋狌只顾着疼了，懒得和她计较。
半晌，云栀朵声音逐渐软下来，挨近他一些试图把他脑袋掰过来：你理一理我嘛！被少女的指尖无意触碰到的耳朵蓦然传过一阵电流，宋狌苦恼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姑奶奶，先给我点时间缓缓啊！宋狌捏着拳头，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那么一句。
谁一大早把他弄成这样的？然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毫不知错。
哦。
云栀朵闭了嘴，乖乖坐在一旁等他缓和。
栀子，你俩干嘛呢？听到动静，陈烟才迟疑地敲了敲门，一早起来不见云栀朵的身影，她就猜到她回自己房间去了，等做完早餐才忽然觉得不对劲。
云栀朵什么时候早起过？那只有一个原因。
这丫头半夜上厕所后回错房间了。
打架呢。
云栀朵闷闷地回了一句。
陈烟沉默了几秒，放弃挣扎：行了别打了，出来洗漱吃早餐，还要上学呢。
云栀朵麻溜地爬下床跑了。
宋狌翻个身，瞅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喟叹一声。
造了什么孽啊。
餐桌上，谁也没提她进错房间的事儿，陈烟打小看着他俩一起光屁股长大，对于不小心睡在一起这件事儿也没多大反应。
直到出门递给云栀朵雨伞时，她才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没把人家宋狌怎么着吧？云栀朵的表情从错愕到惊愕，再到绝望：您是我妈还是宋狌的妈？陈烟了然，干脆不接茬了。
这件事后，日子回归平静，学照旧上，家……家一样回。
只是换了一个新家。
陈烟大多的时间都花在做生意上，她没什么本事，就一手做簪子的好手艺，做好了就进货给商家，商家喜欢得紧，也是个实诚人，一点也没讹她，反而愿意长期合作。
这个新家，安静得过分。
陈烟做簪子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便锁紧了房门一个人待在屋里，有时候甚至忘记了时间，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做。
云栀朵是走读生，饿着肚子走回家发现连一颗米粒都没见着，莫名委屈了一阵。
母女俩互相看着，止不住地尴尬。
搬个家您都要成后妈了。
云栀朵欲哭无泪，撸起袖子准备进厨房，被陈烟一把拦下。
陈烟讨好地笑着：对，后妈来的，后妈忘记了，大小姐，您坐着行不行？后妈给您下碗面？云栀朵被她滑稽的语气逗得笑个不停：行！谢谢后妈！陈烟松了口气，抬起手腕，朝她脑门上敲了敲：茶几上的保温壶里有水，赶紧喝了暖暖胃。
云栀朵听到，坐下后往杯子倒了水，但不急着喝，双手握着，反复暖手。
其实想想，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时间久了，没准就适应了。
妈，明天宋狌生日，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云栀朵转过身趴在沙发靠背上提前预告一声。
在外面过？陈烟抬头问了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嘱咐，你们还是一帮学生，大晚上的也不安全，别玩得太晚了。
明天周五，要是太晚了我就去宋狌家住，你放心吧。
云栀朵早早为自己打算好了。
宋狌这家伙搞生日派对肯定少不了喝酒，而且请的大多都是老熟人，云栀朵早就计划好了这次要喝上一瓶，不然对不起自己的十八岁。
谁十八岁喝个酒还处处有人管着压着这不能那不能的。
也就她云栀朵活的憋屈。
况且这个月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太多，她十分需要这样一个宣泄情绪的机会。
陈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便答应了：替我跟你琳姨问声好。
云栀朵笑嘻嘻地点头，越发觉得陈烟善解人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陈烟这两日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会逗趣，会跟她开玩笑，笑容也多了。
这也验证，离婚是正确的。
这么想着，云栀朵突然豁达了不少。
吃完面，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云栀朵回房间找书看，视线却停在书架上。
她这书，还是宋狌帮忙摆上去的。
不知何为，总感觉宋狌这段时间对她特别好。
云栀朵不自觉地弯了弯唇，忽而想起那天早上的荒唐事，忍不住捂住脸，懊恼了一下。
这下好了，多了个身份——踢过他命根子的女人。
嘶——云栀朵打了个寒颤，赶紧掐了自己一把。
差点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