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云栀朵洗澡之前，她给陈烟报了平安，说明天一早就会回去。
嗯，起床就回来，别再麻烦你琳姨了，我新进了一批货，趁着周末你回来给我帮帮忙。
陈烟叮嘱。
云栀朵答应着，挂完电话又细细琢磨，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了酒心思比以往敏感的缘故，她总觉得陈烟语气似乎不太对。
以前，陈烟从来不会说那种话。
进了浴室，云栀朵脱了衣服，花洒温热的水淋下那瞬间，她渐渐开始想，宋狌会觉得她麻烦么？以前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而现在，在自己这里，她也找不到答案。
浴室里有一瓶超大瓶的西柚香味沐浴乳，云栀朵知道那是宋狌的，曾几何时，她嘲笑过他很多次，一个大男生，喜欢用果味香氛的沐浴露，跟个甜甜的大男孩儿似的。
云栀朵手心下压，将沐浴乳挤满在掌心，泡泡裹着全身，鼻息间充斥着淡雅清甜的柚子香味。
这是宋狌身上的味道。
吐槽归吐槽，可她是真的喜欢。
以前没发现的，现在全都浮出水面。
就像，宋狌的这瓶西柚香氛沐浴乳，跟她常用的那款橙花沐浴乳是同一个牌子。
所以宋狌，你是因为习惯，还是喜欢我。
云栀朵裹着一身的泡泡站了许久，拼命回忆小时候和宋狌经历的种种，试图发现一点宋狌喜欢自己的痕迹。
直到连续的三个喷嚏声响起，云栀朵才回神，打开花洒将浑身的泡泡冲洗干净。
沐浴乳用得太多，整个浴室除了氤氲的水汽之外，还有浓郁的西柚香，云栀朵在出去之前嗅了嗅，蓦自笑了两声。
以前她错了，其实应该夸宋狌的。
夸他是一个香香的大男孩。
宋义和崔琳琳给宋狌买了一套西装作为生日礼物，云栀朵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他们一家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套西服做研究。
宋狌是真的没醉，洗了澡，喝完蜂蜜水后脸上的潮红尽数褪去，皮肤回归白净，裹着和云栀朵一模一样的睡衣，除此之外，身上的味道也和云栀朵一模一样。
云栀朵身上的睡衣是宋狌的，而身上的味道，也来源于宋狌的沐浴乳。
白养你那么大！我和你爸挑了好久才挑得这一身，让你试试你还搁这儿犯矫情！崔琳琳腿上铺着那套西装，嘴巴高高翘着，不高兴的表情显而易见。
宋狌掐着眉心：……礼物我很喜欢。
宋狌迟疑着，还是憋出这么一句。
喜欢你倒是穿给我看看啊！崔琳琳把西装丢到了他身上。
云栀朵见他脸色复杂，笑吟吟走过去把西装拎在手上打量了半晌才评价：好看！有眼光。
崔琳琳冲着云栀朵笑了声，心情有了好转，拉着云栀朵坐下又问，栀子，你给这小子准备了什么礼物？这俩孩子平日吵归吵闹归闹，可每年对方生日时都会用心准备礼物。
云栀朵啊了声，咬了咬下唇，两只大拇指缠在一起绕圈圈，试图敷衍过去：就……就宋狌喜欢的礼物呗。
他能喜欢什么？崔琳琳嗤了声，眼神下移，看着自己新买的那套西装，兴致都快没了。
我记得，上年栀子给他买了头猪。
宋义对这事儿印象尤为深刻。
云栀朵：……宋狌：……咳，两米长的粉红猪。
宋义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下，指着屋里的杂物间，好像还在里头躺着。
爸。
宋狌黑着一张脸，挺不乐意说起这个话题。
那今年是什么？崔琳琳却十分好奇。
云栀朵讪笑着看了眼宋狌，怕宋狌在他爸妈面前丢面子，也怕自己丢面子。
其实本来想送他正经点的东西，可是那时候心情不好，又恰好看中了那只小乌龟，这才买了下来给宋狌当礼物。
王八。
宋狌轻轻抬起眼帘，倚着沙发，语气里听不出来情绪。
崔琳琳和宋义一致看着他，联想起云栀朵说的那句他喜欢的。
崔琳琳啊了声，还是忍不住确认一句：你喜欢王八啊？那她真是太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云栀朵噎住，连忙摆着手解释：不是，那是巴西招财龟，很可爱的。
活的，还得养。
宋狌瞥了眼宋义。
养着就养着呗，又不是养不起，乌龟寿命长，能陪你到结婚生子呢，你还不谢谢人家栀子这么用心给你准备礼物。
宋义也不知道哪里觉得好笑，但就是忍不住去笑，边笑边把边上的西装折叠好装回箱子。
有空就试试，害羞个什么劲儿，要是不合适我和你妈拿回去退了，这玩意儿好几千呢。
宋义装好，把盒子递给了云栀朵。
递给了云栀朵！云栀朵眨眨眼，讷讷地接过，好像理解了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让她监督宋狌把衣服换上的意思呗。
回屋，云栀朵绷直了肩膀，悬着一颗心，轻轻把眼睛往上抬。
宋狌走在前面，背对着她。
云栀朵抬脚踢门，这门轻而易举就关上了，房间不算大，但安静得过分。
你要觉得我这几年送的礼物实在不合你心意，那我——宋狌终于转过身，期待她下一句。
那我以后干脆不送了，省一笔钱。
云栀朵眨巴着眼迎上他的视线。
宋狌：……挺好，没有不喜欢。
宋狌轻瞥，单手将她手里捧着的盒子接过扔到了床上。
那你干嘛把我送你的猪猪抛弃在杂物间？虽然也没那么在意这件事，可嘴上还是莫名提了一句。
太大，床上放不下。
宋狌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斜靠在床头，闷出一声笑，云栀朵，你就不能送点人间的东西给我？云栀朵转了两圈眼珠：西装吗？我暂时还不够钱，不过你可以等几年，我或许能给你安排上。
宋狌笑她真能扯。
又把话题扯回到西装上。
忽然又安静了下来，宋狌抬睫望着她。
小姑娘穿着他的睡衣，宽大肥厚的布料遮住她小巧的身子，在睡衣的包装下，她看起来像极了初中生。
不合身的缘故，她手脚尽数被包裹住，却唯独露出一大片锁骨。
宋狌打量了半会儿，又适时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