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窗帘只拉到一半，细微的光投射进来，将宋狌那张完全红透的脸映衬得更加清晰。
云栀朵让他躺下他就躺下，云栀朵让他闭眼他就闭眼。
云栀朵指尖被他牵着贴在脸颊旁，松也松不开，无奈只能半跪在地上，下巴轻轻抵着床单，盯着这张祸国殃民的秀气脸庞。
白里透红，像极了待采的红苹果。
眉心舒展，鼻梁坚挺，嘴唇性感，下颌线分明。
云栀朵呼吸缓缓急促，另一只手轻抬，轻触他脸上的皮肤。
温度像是能灼伤指尖，云栀朵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彷徨又心虚。
小时候被他挠出的印子还留在他右脸，远看不明显，但近看还是能看出点痕迹，好在这小子争气，这点印子也挡不住他四射的帅气。
依旧招不少桃花。
宋狌。
云栀朵轻喃。
嗯？没想到他睡着也会回应，云栀朵眨眼，无声一笑。
心跳忽而加速，云栀朵抿了抿唇，凝神盯着他这张脸，跃跃欲试：喜欢栀子不？嗯。
他这一声无意识的嗯更鼓舞了她的士气，云栀朵得寸进尺道：是不是特别喜欢栀子？嗯。
云栀朵笑意渐浓：想跟栀子谈恋爱不？嗯。
知道是谁在跟你说话不？嗯。
亲你一口可以不？空气忽然陷入死寂，云栀朵自己讲完也愣住，心慌慌地盯着宋狌。
半晌，宋狌溢出一个鼻音：嗯。
呼——云栀朵松了一口气，跪得累了，她扶着床沿站起，最后干脆坐在床头，眼睫向下，入目又是他那张勾人的脸。
看得人心烦意乱，云栀朵使了点力气把手挣脱，走出去透透气。
卧室门被啪嗒一声关上，安静了会儿，宋狌紧闭着的眸子轻颤着缓缓睁开，下意识地，喉结剧烈滚动，呼吸再也不受自己控制般起伏。
没有比知道云栀朵这份心意更让人心跳不止的了。
醉了，醉得好啊，大好特好。
醒后，两人极为默契地谁也没提关于火锅的半个字。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附中全员备战期末考，尤其高三，课桌上摆着翻得已然记住页数的书，铺着写不完的复习卷。
考完语文卷当天，整个高三无一不在吐槽这次的出题老师，说她是灭绝师太，说她完全不给人活路，就连文科班的学生都连连哀叹。
高三六班也在议论此事，有人打赌说这回语文绝对没人考出一百三，光是选择题就已经考倒一大片。
林荣然胸有成竹把云栀朵推出去应战：我赌十包卫龙，云栀朵至少考一百四。
在喝水的云栀朵听到，呛得咳嗽不止，一脸惊愕看着林荣然，啪的一下盖紧盖子伸手就往她大腿上捏，眼睛都瞪圆了：有你这么当姐妹的么。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毕竟云栀朵全年级语文第一的身份摆在那。
不信的人问她哪来的把握，林荣然笑嘻嘻回答：查资料对答案，选择题她全对。
众人唏嘘一片，谁都知道这次考卷最难就是选择题。
安康对她还挺好奇，借着今日大家都在同一个话题上便问：云栀朵这成绩，当初怎么不选文科？林荣然想也没想顺口就答：夫唱妇随呗！云栀朵提了一口气，后背拔凉，拧着她大腿的手使了点劲儿。
大伙一听，一副吃瓜的表情。
林荣然吃疼，磕磕绊绊解释：她……历史跟政治不太行，比物理还差。
众人象征地点了点头。
安康莞尔一笑：物理也没多差，我记得期中那次，云栀朵物理在班里排上了前二十。
从倒数飞升到前二十，质的飞跃。
云栀朵倒吸一口凉气，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她并不太喜欢他们把话题往自己身上绕。
心如，你呢，有把握么？有人见云栀朵不搭理，便把话题对象转到下一个，毕竟邹心如上回期中考把云栀朵都比了下去，简直史无前例。
邹心如紧捏着手心，扯出抹苍凉的笑：还不知道，没估分。
见此，大家便不再多问，专心投入下一波复习。
邹心如暗暗咬唇，心凉到一半。
她这样看重成绩，怎会不估分。
这次的选择题，她至少错一大半。
想到自个儿伯父昨晚在电话里说的这次总成绩不到七百就减少下学期的生活费，底下握着的拳头就更紧了些。
分数寒假里才公布，所以考完当天，全员如释重负，解放回家。
老李目光沉重，在最后一节班会课上仍旧念叨让同学们寒假里重视学习，难得的，六班同学这次把这话放心上。
背着一堆书，云栀朵被压弯了腰，才下了一楼梯，眼前一道阴影挡在身前，她抬头，眉头下意识紧拧。
有多久没见云故了？似乎那次传出他请假一星期之后就没再没受他骚扰，偶尔听人说起他，说他变化很大。
但这些，云栀朵一向不关注。
想做什么？还不等云栀朵开口，身后就传来宋狌清冷的一道警告声。
他没说话，只是眼神阴郁地盯着云栀朵看。
片刻，他主动让路，掠过云栀朵往楼上走。
云栀朵耸耸肩，他不找麻烦，她也可以不理。
叹了声，云栀朵抓着宋狌手臂解释：没事儿，可能碰巧撞上，不理他，走了。
宋狌眉间的阴霾散去，熟练地脱下她背着的书包：最好是。
寒假不长，高三只有半月，不出元宵就开学。
云栀朵没什么详细安排，每天不是陪陈烟弄簪子就是跑到宋狌那做作业。
几天后就是年二八，步入年关，整个汀陵都张灯结彩，白茫茫的雪地里多出一片喜庆的红色，万家灯火亮起，年味十足。
云栀朵陪着陈烟置办年货，心情却没什么起伏，总觉得少了什么。
陈烟自然看得出她情绪不高，跟她说自己要去见朋友，让她今天去找宋狌玩。
她也，确实是去见朋友。
去戈蓝小巷这事儿，云栀朵故意没跟宋狌讲，打算给他们一家来个意外惊喜，就当提前拜个早年。
越接近戈蓝，云栀朵就越感叹，感叹还是戈蓝更有年味。
她今日穿着红色牛角扣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米色围巾，脸上没什么笑容，浑身透着股清冷气质。
准备走进巷子时经过一个篮球场，小时候她跟宋狌经常来这玩，后来初中发生那件事后，为了照顾宋狌的情绪他们就一直未踏进这里半步。
这会儿深冬，篮球场上几乎没人，今日经过，却发现有抹跳跃的身影扣上篮板，动作利落一绝。
云栀朵步子本就慢，视线停了一会儿，想起宋狌那时候扣篮的动作也这么好看，下意识弯了弯唇。
收了视线，正准备加快脚步往宋狌家赶，侧方却猛然一道黑影掠过，直直朝她脑门砸来。
闪开——有人喊了声，同时火速跑来试图把球拦下。
惯性使然，云栀朵即使大脑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也已经做出反应，急速地转过肩膀躲闪开，踉跄了几步，免受这要命的一击。
可以啊，身手绝佳！那少年轻喘，哈出一团雾气，捡起那枚篮球夹在臂弯，脸上荡着钦佩的笑意。
云栀朵虽躲过，但细想刚才，也被吓得不轻：你这人，我险些命丧你球下！少年笑意扯开，歉意十足：对不住，这球没长眼，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