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迫不及待呼之欲出，云栀朵气息不稳，着急地穿了鞋就急匆匆出门。
一路狂奔，可到了楼下，那抹身影映入眼帘，她又忽地停了脚步。
电话还没有挂断，宋狌换了个姿势，靠着一旁的路灯杆子，单手插着棉服口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听到动静，宋狌微微侧目。
这寂然无声的夜晚，心跳声的每个拍子都落在重拍之下。
手臂缓缓放下，宋狌挂了电话，抬步向她走去。
风拂过他的短发，灯光映照而下，他向她走来的每一步，都落在她心间。
彼此的呼吸靠近，空气里多了股熟悉的味道，云栀朵轻轻抿唇，抬睫看他，启唇：傻子。
宋狌却是一笑，再往前一步贴近她，如释重负地，弯腰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真实的，暖呼呼的，悸动的，各种感觉在身体里流窜。
他气息不稳，云栀朵颤睫，缓缓抬手搂住他的腰。
他身上全是凉意，捂也捂不暖。
你知道现在几点么？三更半夜谁这么没脑子出来挨冻？云栀朵是又气又心疼，抱着他的手臂力量都紧了一圈。
手心贴着她软软香香的脑袋，宋狌深吸一口气，承认：我，我没脑子，控制不住想见你，抱你，亲……他忽然在这停止。
随之用笑声替代，喟叹出声：总之，是栀子害的我。
云栀朵鼻子轻皱：你自己说的要忍着，怪谁？人家哪对情侣不是互相表明心意之后就在一起的？他倒好，要当忍者神龟。
怪我。
他拢了拢她的发，怀里抱着的小小一只，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只穿了睡衣。
睡衣宽大，容易进风。
冷么？他问。
不冷。
回答完，云栀朵又有些恼，你还问我冷不冷，该我问你才对，你起来，我摸摸你。
她推开，态度强硬，准确地捞起他手臂，两只手托着他冰凉的手心，眉头拧到一块儿：老实说，在这站了多久？宋狌没敢撒谎：半个多小时。
我真是……云栀朵气得腮帮子鼓鼓，想打你。
再抱一会儿。
反扣住她两只小小的手，宋狌带着她手臂环过自己的腰，盯着她看了会儿，他才扣住她脑袋，摁在自己怀里，听见没，老子今晚的心跳要因为你差点蹦出来。
云栀朵动了动：哪有那么夸张。
你不知道。
他嗓音忽然下沉，隐忍克制，栀子，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刻盼了多久，日日想，夜夜想，想有一天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与你相拥，想你欢欢喜喜地抱着我，想你快一点喜欢我。
深冬的风无疑是冷的，可藏着一个人的心却在热忱跳动。
云栀朵张了张干涩的唇，涩意蔓延至每根神经。
是啊，她傻，她不知道，她知道得很晚，她来得很迟，让他等了这么久。
我知道了。
云栀朵抱紧他，咬准每一个字的音，宋狌，不哭，栀子对你好。
神他妈不哭。
宋狌磨了磨牙，下巴磕在她脑袋上，沉沉笑着。
抱了不知道多久，云栀朵腿脚发麻：还抱嘛？嗯，抱。
他还又收紧了力度。
腿麻了。
云栀朵闷闷开口。
以为宋狌会松开，没成想，下一秒，双脚腾空，云栀朵惊呼一声，双手惯性地搂住他脖子。
他就这么，将她托着抱了起来。
云栀朵眨着眼，等缓过神的时候，发现某人得逞的笑容，哼唧唧地揪住他短发胡乱一揉：你怎么……那么粘人。
云栀朵说着，脖子微微发热，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心跳不止。
猛女害羞。
只黏你。
他这辈子，就栽她身上了。
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上楼吧，我……勉强收留你一晚上。
云栀朵直着腰，垂睫盯着他被冻得通红的鼻端，心疼地捂了捂他双颊。
在外面吹着风继续抱下去也不是办法。
宋狌浑身一怔，双目里净是不可思议：确定？云栀朵眨眨眼：确定啊。
宋狌嗤笑一声：那明早怎么跟你妈解释？他还没那个勇气让未来丈母娘受惊。
云栀朵没明白：解释什么？咱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说的人不知其中意，听的人却是呼吸一紧。
宋狌将她放下，牵着她手，十指相扣，十足听话：行，栀子都不怕，我怕什么。
悄咪咪回了屋后，云栀朵才后知后觉。
引狼入室，形容的就是她吧。
脱去棉服，他里面就只穿了件加棉的卫衣，头上的碎发被她刚才揉乱，云栀朵半跪在床上打量着他，感叹他此刻有股凌乱美。
落魄公子哥。
被无敌美少女收留。
好激动。
在她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宋狌克制住心里那股冲动，很艰难地将地铺打好。
喉结微滚，宋狌故作平静地俯身与她平视：睡觉么？女朋友。
睡觉么、女朋友。
六个字，在云栀朵脑子里炸开。
咽了咽口水，云栀朵失神地胡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还不是因为你慢吞吞，我早想睡了，你快点，关灯！宋狌笑得没正形，将她被子扯下来一些，拍了拍她脸：对男朋友，别太凶。
云栀朵嗤鼻：凶怎么了！后果很严重。
宋狌提醒她。
以为他又要说打架，云栀朵嘁了声：打架啊？怕你不成。
宋狌正色盯了她两秒。
云栀朵其实挺心虚，眨眨眼，伸手出来扯一扯被子，即将盖上脸那刻，一股力量将被子猛地往下扯，忽然视线一黑，周身充斥着氤氲的西柚橙花香，她被黑影笼罩着，唇畔触及一片温软的冰凉。
凉意只在唇上停留三秒，转而被浓浊的气息替代。
呼吸相连，心跳不止，云里雾里，云栀朵快要分不清究竟身处何地。
双唇离她一厘米不到，宋狌气息不稳，几乎在用气音跟她讲话：栀子，你要知道，在床上打架，吃亏的只会是你。
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最是意气风发，精力旺盛，可以克制，但不代表不想。
云栀朵绷直了身体，屏息着，黑睫发颤。
知道吓着了她，宋狌低低笑了声，轻吻她鼻尖：没事儿了，快些睡，不然我不能保证忍住不亲你。
他退开一些，云栀朵这才感觉呼吸到了空气，呼了口气，云栀朵迅速抓起被子盖过头顶，机械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宋狌勾着笑，躺下后伸手关灯。
灯灭那刻，云栀朵听到宋狌极轻地说了句：晚安，女朋友。
云栀朵酝酿了好久，约莫在三分钟后，才讷讷地回应：晚、安。
男、朋友。
宋狌原本已经合上的双眼猛地睁开，在黑夜里，僵硬着一动不动，呼吸却收紧。
窗外夜色正浓，他们，与这缱绻的夜晚，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