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傅白年像往常一样,把顾欢欢 送回家后,便回到傅家。
他的生活很规律,不喜欢聚会,不喜欢人多,对于傅白年来说,除了顾欢欢 身边,他只喜欢在家里待着。
这天,刚走进家门,傅白年就发现,似乎有些反常。
佣人们都在一楼忙活着,窃窃私语,管家说,傅父傅元下令,所有人,一律不许上二楼。
傅白年心中生疑,沉吟片刻,上了二楼。
后来,傅白年很多次都在后悔,如果他没有因为担忧上楼,是不是就会永远都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不是他跟顾欢欢 之间,就不会有四年的空白和那么多悔恨。
书房里,傅元双眼满是红血丝,浸着怒火,近乎咆哮地怒吼,姜慧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姜慧苓冷笑,平日的雍容华贵消失不见,有些歇斯底里,在你眼里只有公司,只有钱,你把我娶回来当什么了?摆设么?你有把我当成妻子么?在你眼里,公司比我重要得多!所以你就找了个野男人!生了这么个野种么!傅元有些口不择言,狠狠地把书房里的青花瓷碗摔在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却掩盖不住他的怒吼。
一语惊起千层浪。
刚走到书房门口的傅白年大脑一片空白,脸上一片茫然,他退后了两步,靠在墙上。
他……听到了什么?没错!屋内,姜慧苓和傅元并不知道傅白年在门外,仍在争吵着,他比你浪漫,比你幽默,比你珍惜我,我为什么不能爱他!你爱他?傅元似乎是又摔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你爱他你怎么不跟他走?你怎么不离婚?姜慧苓沉默半晌,突然尖叫出声,傅元!你要离婚是么!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说完,姜慧苓推开了门,正对上门外傅白年蒙着迷雾一般的眸子。
姜慧苓和傅元一惊,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阿年……姜慧苓上前两步,想握住他的手,你……别碰我。
傅白年躲了一下,眉眼稚嫩,却已经隐隐有了后来清冷的影子。
此时,他拧着眉,有些逃避一般,眸子沉沉浮浮,一片片暗影翻涌。
见状,姜慧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傅白年他全都听到了。
阿年,你听我解释。
姜慧苓猛地抓住傅白年的手,和傅元争吵时她歇斯底里,却没有哭,此时,看着精神恍惚的傅白年,她泪流满面,有些痛苦地开口,阿年,我……她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新婚时,她像每个小女生一样欣喜激动。
傅元是当时所有千金的梦中情人,他儒雅,俊逸,有能力,还洁身自好,从来不像其他贵公子一样胡来。
姜慧苓也不例外。
可是结婚后,姜慧苓发现,似乎结婚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她以为婚姻是甜蜜的,会无时无刻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每天睁眼得到一个早安吻,然后相拥着吃早餐,在上班前再依依不舍一番,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
然,她想错了。
傅元能力强,却事业心重,在他心里,只有公司没有她。
她心灰意冷,情感低落,恰逢这时,她遇到了一个来自Y国的混血男士。
他浪漫,他风趣,他会时不时地给她惊喜,温柔体贴。
她沦陷了,她……出轨了。
第一次,她是后悔的,她在屋子里哭了一天,觉得自己对不起傅元。
她给傅元打电话,然,傅元听出她哭了,并没有安慰她,而是说自己要出差,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她永远不会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想的是,这一次出差之后便给自己放个假,好好陪陪她,倾听她的心事。
姜慧苓彻底寒心了。
她又去找了那个浪漫的男人,面对他的温柔体贴,她再一次放纵了自己。
之后,第三次,第四次……她越来越没有负担,对傅元也越发不冷不热。
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她惶恐,她不安。
混血男士说,愿意娶她,带她回Y国,不管孩子是谁的,他都会视如己出。
她不是没有心动,可是却没有答应他。
她知道,她不爱这个男人,她爱的,是傅元。
她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空虚,只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寻求安慰,仅此而已。
那个男人尊重她的决定,离开了。
姜慧苓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想知道,毕竟,那是她恨不得从没发生过的过往。
傅白年刚生下来的时候,看着孩子黑发黑眼,她暗暗祈祷,一定要是傅元的孩子。
然,饶是如此,她还是越来越心慌,内心煎熬着,终究,还是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
孩子,不是傅元的。
她后悔,她痛苦,她煎熬,却还是没有勇气坦白。
这等丑闻,姜家不会接受的,傅家不会接受的,傅元,更不会接受。
她不想离婚。
她以为这件事情只要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却不想,傅元突然找到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年少轻狂。
她后悔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着满脸不可置信和自厌的傅白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她的儿子,她清楚。
傅白年何等骄傲,此时,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甚至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他该有多厌恶自己啊。
阿年……姜慧苓颤抖着手,想解释,却发现,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白年看着她,满眼的陌生,突然起身,踉跄着跑了出去。
他无法接受。
他想见见顾欢欢 。
他很想她。
他知道,她和米依儿约了在‘亲爱的’甜品店见面。
一路上,他横冲直撞,躲过了人,却没有躲过来往车辆,汽车鸣笛声不断响起,还有谩骂声。
可是他都听不到,他只想见顾欢欢 ,想抱住她,想闻闻她身上的馨香味。
只有她,才能让他安心。
在一路人或诧异,或嫌恶的目光中,傅白年到了‘亲爱的’甜品店,远远地,他看到了她的身影。
一瞬间,慌乱不安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只是看着她,他就觉得安心。
傅白年放慢了脚步,生怕吓到她。
然,未等走近,顾欢欢 的声音传入耳中。
少女空灵的声音,不时地讲着‘门当户对’的好处,似乎很是推崇一般。
只一瞬间,傅白年觉得血液冰冷凝滞,而后缓缓倒流,连心跳都快停住了。
欢欢她……觉得门当户对很重要么?如果他是傅家的大少爷,他们确实是门当户对,可是,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那边,米依儿突然问道:那你喜欢傅白年,也是因为门当户对么?傅白年浑身一僵,有些害怕那个答案。
他想逃避,他不想听,却迈不开脚步。
如果她说是,他该怎么办?顾欢欢 顿了顿,答道:我喜欢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语气,带着些许骄傲和娇羞。
然,他只觉得置身寒冰中,一片冰冷。
傅白年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傅家。
姜慧苓和傅元见到他失魂落魄,担忧地说着些什么,可是他听不到。
他回了房间,把自己反锁起来。
他该怎么办?他的欢欢,那么骄傲,那么善良的人,她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可是,他不是。
他怎么忍心让她染上污点,尤其,这个污点还是他自己带来的。
他不是最好的,他配不上她。
傅白年蜷缩成一团,蹲在阴暗的角落里,颓废而孤寂。
他觉得,似乎有一把刀子扎在他心里,还不停地搅动着,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不停地提醒着他的卑微。
他,配不上顾欢欢 了。
第二天,他约了顾欢欢 。
顾欢欢 很开心,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然,她没想到,傅白年会跟她说这样一句话。
婚约取消了,把戒指还给我吧。
说着,傅白年抬起手,眸中像含了迷雾一般,把所有情绪藏在最深处,眉眼清冷淡漠。
为什么?顾欢欢 原是欢喜,一听这话,心中一痛,连笑容都僵住了。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傅白年眸光闪了闪,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沉默不语。
亲口说出这句话,他已经心痛得指尖打颤,怎么可能再有勇气说出别的话来伤害她?不要。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顾欢欢 只说了两个字,第一次,从傅白年面前逃开了。
身后,傅白年看着她的背影,双眼里浸满了沉痛和一丝丝的庆幸。
他庆幸着,顾欢欢 没有把戒指还给他。
这样,他还可以奢望着,他们能够在一起。
看,他多卑鄙。
这天晚上,傅白年喝得烂醉如泥。
傅白年收藏了很多好酒,因为他知道,顾晟睿喜欢收集酒,原本他是想把自己的收藏品送给顾晟睿的父亲,毕竟,那是他的岳父大人。
谁承想,最后都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傅白年一直没有出房间,还把房间反锁了。
傅白年房间的备用钥匙也在他自己手里,姜慧苓和傅元担忧,却也毫无办法。
此时此刻,两人的全部心思都在傅白年身上,哪里还记得那场争吵?或许,傅元最开始是气氛的,然,毕竟是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是他最满意的儿子,他又怎么舍得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傅白年不出门,也不吃不喝,两人想尽了办法,傅白年依旧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应,顿时急得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傅元甚至已经准备叫人来开锁了。
直到……顾欢欢 来了。
一下午,顾欢欢 想了很多。
在她的思想里一直以为,傅白年会跟她订婚,多数是因为姜阿姨喜欢她。
一开始她便是这么想的,不过没关系,她有信心,她一定会打动傅白年的。
其实她没有那么肯定,否则,心里也不会钝钝地疼。
但是她不会放弃的!然,顾欢欢 没想到,姜慧苓见到她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欢欢,你去看看阿年吧,他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姜慧苓像找到了依托一般,哀求地看着她,如果是你,你一定会开门的。
姜慧苓知道顾欢欢 对傅白年有多重要,傅白年虽然不说,却早早就把顾欢欢 放在了心尖上。
傅白年谁都会不见,唯独不会忍心把顾欢欢 拒之门外。
她也很喜欢顾欢欢 ,一直存了让顾欢欢 当她儿媳妇的心思。
现在,怕是也就只有顾欢欢 的话,他能听一些了。
顾欢欢 有些蒙,却还是点了点头,安慰着姜慧苓,阿姨,您放心,我去看看。
说完,顾欢欢 跑上了楼。
傅白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不是因为,他后悔说要解除婚约了?心头涌上一阵欣喜,而后有些心疼。
听姜阿姨说,傅白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他是不是连晚饭都没吃?站在傅白年房间门口,顾欢欢 敲了好几遍门,里面都没有应声。
顾欢欢 心中一急,喊了一声,白年,开门啊,我是顾欢欢 。
屋内,满地的空酒瓶,傅白年颓然地坐在地上,门外突然想起顾欢欢 的声音,他一怔,迷离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清明。
欢欢……他的欢欢……他想她。
想见她。
因着喝醉了,傅白年完全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哪怕知道他不该见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况且,他怎么会说出拒绝她的话呢?傅白年打开门,一把把顾欢欢 拽进屋里,而后再次反锁上门。
顾欢欢 愣了愣,看到屋内的场景,有些呆滞。
她和傅白年从小一起长大,傅白年一向清冷淡漠节制,很少见他会喝这么多酒。
白年,顾欢欢 有些担忧,看着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的傅白年,抬手抚上他的脸,心疼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傅白年不语,只是看着她,目光越来越迷离,眷恋,炙热,还有一丝暗藏的痛楚。
他只是在听到顾欢欢 声音的时候清醒了一瞬,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思绪却彻底混乱了。
他不想离开她……可是他配不上她……他那么爱她,怎么忍心打破她的骄傲?他不该成为她的污点,可是想到如果要把她让给别人,顿时惊慌恐惧涌上心间。
思绪,越发混乱。
顾欢欢 不知道傅白年在想什么,只是被他的目光看红了脸,精致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绯红,十分诱人。
傅白年抬起手,抓住了顾欢欢 的手,用脸轻轻地蹭着,缱绻缠绵。
他是在做梦吧。
否则,怎么会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眼前,没有丝毫嫌弃憎恶地看着他,反而红着脸,面露担忧,还有浅浅的羞涩。
傅白年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阵的渴望和冲动。
他想要她。
他想得到她。
是不是这样,等她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她也不会离开他,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傅白年目光越来越暗,沉沉浮浮地,流光四溢,翻涌着诡谲又深情的光。
而后,他低下头,吻上顾欢欢 的唇。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两人都是猛地一怔。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以往,傅白年都是克制守礼的,他怕吓到她。
在傅白年心里,顾欢欢 永远都是一个需要精心呵护的孩子,他从来不敢逾越,不敢对她做这种事情。
可是,现在是他的梦境,他可以不用顾及了。
好甜,让他控制不住地沉沦。
想着,原本轻柔的吮吻,忽然变得炙热凶狠。
他舌尖用力地撬开她的牙关,纠缠着她的香舌,狠狠地,因着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生疏莽撞,却极尽缠绵。
唇上有些痛,顾欢欢 是被吓到了,因为他没想到傅白年会突然吻她,惊吓过后,只剩惊喜。
她一直担心傅白年不喜欢她,担心傅白年只怕把她当小妹妹一样看待,担心傅白年跟她订婚是因为姜阿姨的原因,担心傅白年真的要跟他解除婚约,但是现在,她可不可以认为,傅白年也是喜欢她的?一定是了,不然,傅白年怎么会吻她呢?虽然傅白年的吻有些狠,还很生疏,让她觉得有点疼,但是她依旧很开心。
傅白年突然温柔了起来,轻轻地舔着有些被他吻肿的唇瓣,无尽的温柔缱绻。
哪怕是梦里,他也舍不得弄疼她。
傅白年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动作越发温柔。
顾欢欢 觉得喘不过气来,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叶扁舟一样,在大海上飘飘浮浮,她有些害怕,攥紧了傅白年的衣领,微微颤栗着。
白年,顾欢欢 桃花眸里全是水汽,染上一抹艳色,有些喘,空灵的声音染上些许喑哑,像林中的妖精一般,勾着人心,你知道我是谁么?欢欢……傅白年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语气低沉,两个字,似乎在舌尖绕了千百遍,缠绵悱恻,听得顾欢欢 阵阵心动腿软,欢欢……傅白年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依靠在傅白年怀里,忍着羞涩,冲他笑了笑。
美艳而妖娆,羞涩却娇嗔,摄人心魄,勾人心魂。
傅白年觉得自己不仅是醉了,更被顾欢欢 的一笑勾了神智,眸子越发暗沉,再次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空气都热了起来。
不知怎么地,两人吻着吻着,就躺在了床上。
傅白年失控了,吻着顾欢欢 ,越发往下,印上她的脖颈,留下一朵朵红花。
他轻舔着她的耳垂,似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不是吮吻着,顾欢欢 身子一僵,无力地喘着气,红着脸,紧张地揪着身下的床单。
傅白年想,就这么占有她,这是他的梦,没有人会知道。
脑子越发不清醒,似乎有一股火气涌上心头,而后渐渐往下……衣服,散落一地。
顾欢欢 有些紧张,有些羞涩,有些激动,却唯独没有害怕。
无他,只因这个人是傅白年。
她爱他,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坦诚地,彻底地。
他抬起她的腿,环在腰间,双手抚上她的脸,低头深吻。
然,临门一脚之际,傅白年停下了。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她这般依赖信任他,他竟然生了占有她,只为不让她离开的心思。
顾欢欢 是他放在心尖上疼宠呵护的人,他这么做,会伤害到她的。
哪怕是在梦中,他也舍不得伤害她,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
傅白年突然抱紧她,把头埋在她颈间,粗喘着气。
有些难耐,但他舍不得松手。
只有在他的梦里,他才能这么亲密地抱着她。
顾欢欢 有些怔忡,不明白他怎么停下了,然,少女羞涩得不能自已,又怎么好意思问他呢?不过,顾欢欢 想,他一定是怕伤害到她。
想到这,顾欢欢 咬着下唇,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看,她喜欢的人,果然是最好的。
无他,只因为他是傅白年。
在她眼里,傅白年,永远是最好的。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顾欢欢 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傅白年的睡颜。
眉宇微皱,睡得并不安稳。
顾欢欢 抬手,轻轻揉开他皱着的眉心,嘴角笑意一直没有消,面上一片绯红。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看着身上的红痕,脸越来越红,连忙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衣服有些皱,不是并没有扯坏,只是袖子上的两颗纽扣崩掉了。
顾欢欢 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傅白年一眼。
她抿了抿唇,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边,拿起傅白年的衣服,动作轻柔地帮他穿上。
顾欢欢 的动作很轻,傅白年又因为喝醉了,睡得很沉,只是偶尔会皱一皱眉,每当这时,顾欢欢 都会轻轻地亲一下他的唇角,安抚他。
可能是对顾欢欢 的气息太熟悉太眷恋,傅白年睡梦中都能感受到一种安心感,浅勾薄唇,柔和了清冷的眉眼,任由顾欢欢 帮他穿好衣服。
帮傅白年穿好衣服,顾欢欢 已经满脸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转了转,落在傅白年精致俊逸的脸上,移不开眼。
她记得,傅白年不喜欢裸睡,因为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只是为了让傅白年睡得安稳一点,才不是想趁机占便宜呢!不过……想到傅白年清瘦却不单薄的身躯,结实的胸肌,腹部八块腹肌和性感勾人的人鱼线……不知过了多久,顾欢欢 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都想了什么,越发害羞,连忙转身就要离开。
然,顾欢欢 又一次停下脚步,回到傅白年身边,在他微勾的薄唇上轻轻留下一吻。
晚安,明天见。
这一次,顾欢欢 才走出了房间。
姜慧苓和傅元见她下了楼,忙凑上前,因为担心而没有注意到顾欢欢 红着脸,微肿着唇,衣服褶皱,和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阿年怎么样?姜慧苓看向她,目光有些隐隐的期待。
白年他睡着了,顾欢欢 心中羞涩,不好意思呆在这里,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说完,顾欢欢 便急急离去。
回了顾家,顾洁儿和顾晟睿一眼就看出来了顾欢欢 的异样。
毕竟作为过来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顿时,两人表情有些不好看。
他们知道,顾欢欢 是去找傅白年了,而且顾欢欢 自小习武,若非她自愿,绝对没有人可以强迫她。
虽然顾欢欢 和傅白年已经订婚了,但毕竟还只是口头上的,连个像样的订婚宴都没办,就干出了这种荒唐事……想着,两人对傅白年的印象直线下降。
顾欢欢 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想法,顿时羞红了脸,却还是不忘帮傅白年解释。
爸,妈,顾欢欢 垂着眸,掰着手指,语气娇羞,我们没做什么……两人闻言,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还好,还知道点分寸。
顾欢欢 害羞,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清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床上俊美的少年睫羽颤了颤,睁开眼。
他昨天……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抱着她,吻了她,甚至……差点占有了她。
傅白年愣愣地看着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床铺很乱,却没有不该有的痕迹。
傅白年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俊颜上瞬间红肿,嘴角有些裂开,丝丝血迹。
他是禽兽,不,他禽兽不如。
他竟然在梦里,对她做了那种混账事。
他竟然这么卑鄙无耻,妄想通过占有她而留住她。
傅白年捂着脸,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脆弱得让人心颤,无助而又萧瑟。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配不上她,却还妄想拥有她。
他竟然这么……令人讨厌。
这一刻,傅白年只有一个念头,逃。
然后,傅白年离开了。
等到顾欢欢 下午满心欢喜地来到傅家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脸歉意难过的姜慧苓。
她说,抱歉,欢欢,婚约取消吧,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傅白年他……走了,可能……他现在不想见到你。
顾欢欢 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不住地摇着头,退后。
欢欢,姜慧苓担忧,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姜阿姨,顾欢欢 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想回家了,再见。
说完,顾欢欢 转过身,离开。
看着顾欢欢 的背影,姜慧苓再一次痛哭出声。
都是他的错,否则,傅白年也不会离开。
想起傅白年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姜慧苓越发悔恨。
傅白年说,如果她来找我,就让她走吧,我配不上她,不该耽误她。
……顾欢欢 回到家时,一抬头,看到的是惊慌失措的顾洁儿。
记忆中,她的妈妈一直是笑得温柔优雅,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欢欢,顾洁儿急忙扶住她,发生什么了?妈……顾欢欢 哑着嗓子,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他走了。
傅白年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留给她就走了呢?明明,昨天晚上,他看着她的眼神满含深情爱意,她还能感觉到唇角有他的温度,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指尖。
可是,他怎么就走了呢?他是后悔了么?昨晚,算什么啊?原来,他真的不喜欢她,一点都不。
似乎心中的信念一朝瓦解,顾欢欢 顷刻间,崩溃了。
回忆,自此结束。
……客厅里,傅元坐在主位上,旁边分别是姜慧苓和傅白年,而后是白崎和江医生。
傅元举起酒杯,敬了白崎和江医生,道:多谢两位对犬子的照顾,若非有两位在,否则……说到后来,傅元顿了顿,而后接着道,我敬二位一杯。
两人依言喝了杯酒。
接下来,便是一阵寒暄。
傅白年一直沉默着,静静地吃着饭。
哪怕再难以下咽,他也会咽下去。
因为,他要活着。
傅白年不是傅元的孩子,然,这件事情并未公开,姜慧苓和傅元也并没有离婚。
姜慧苓和傅元是商业联姻,牵扯到两个家族,两个公司,两人不可能离婚,也不可能允许这等家丑外扬。
所以,傅白年,只能是傅元的儿子。
然,只有傅元知道,他不会跟姜慧苓离婚,傅白年的真实身份没有外扬也不是因为怕家丑,而是因为,傅元爱着姜慧苓。
他爱她,所以可以忍受她出轨,可以忍受她的孩子不是他的,这些他都可以忍受,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更爱他的公司,那是他的责任,他放不下。
他爱她,可他更爱公司,她也爱他,可她同样爱浪漫。
所以,他们注定痛苦。
晚饭过后,江医生离开了,白崎则留下,和傅白年讲着接下来的工作。
推了。
傅白年听完,只说了两个字。
白崎耸了耸肩,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现在的傅白年,满脑子都是顾欢欢 ,而顾欢欢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虽然因为体质好,恢复得快,却也还需要静养。
顾欢欢 不会接任何活动,傅白年亦然。
阿年,白崎抱着胸,看着他渐渐变好的脸色,有些欣慰,你可以不接活动,但是你得露个面,璟域那边快要压不住了。
傅白年和顾欢欢 住院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若非有璟域和顾氏集团一起压着,只怕早就炸翻天了。
然,饶是有两大集团压着,也架不住粉丝们的担忧。
《白年欢欢》早就结束了,短短三个多月,顾欢欢 迅速以精湛的演技吸引了一大批粉丝,而傅白年的粉丝却分成了两派。
一派支持两人的cp,另一派,强烈反对。
就算在首映仪式上,傅白年亲口承认他被顾欢欢 吸引了,却依旧有数不清的人坚信这个‘吸引’只是单纯的被演技吸引,与感情无关。
毕竟,在一部分粉丝眼里,只要傅白年没有亲口承认,一切都有可能是炒作,毕竟傅白年和顾欢欢 同为世家子弟,或许是朋友。
她们觉得,傅白年就该孤独终老,永远是她们的男神。
然,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她们都拒绝不了《白年欢欢》这部电视剧,两人合唱的曲目也在歌坛上稳占榜首,连于靳森的歌曲都屈居第二。
一开始,于靳森的粉丝还各种不满,准备听一听两人的合唱,再黑一把,谁知,这一听,就入了迷。
至于白崎所说的压不住了,主要是粉丝们都没有恶意,只是担心两人的安全,所以他们也不能用强硬的手段。
昨天,顾欢欢 在V博上开了一分钟的直播,和粉丝们道了声平安,却对车祸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提了一下《白年欢欢》这部电视剧以及接下来还会参加节目。
虽然顾欢欢 没有说很多话,却也让粉丝们放下心来,而后便是更加担心傅白年。
无他,只因傅白年毫无音讯。
顾欢欢 是为了救傅白年才出车祸的,这件事情,被顾氏全面封锁,除了一少部分人知道之外,并未传开,大众只道两人出了车祸,却不知两人伤势如何。
而傅白年的销声匿迹,早已被外界穿得不成样子,什么成了植物人,什么毁容,什么截肢,甚至还有人说他已经逝世了。
总之,一塌糊涂。
打听一下,欢欢什么时候参加《视点新剧》和《周六是个狂欢夜》。
傅白年答非所问,目光凉薄,只有在提到顾欢欢 的时候才会温柔一些。
因着两人的车祸,《视点新剧》和《周六是个狂欢夜》的导演打过招呼,说是等他们两人觉得什么时候身体康复了,随时联系他们,他们负责安排。
在这之前你不打算露面了?白崎讶然,瞪大眼睛看着他。
傅白年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却和以前有些细微的差别。
白崎看得明白,以前,傅白年双眼深处总有些颓然绝望,而现在,满满的,都是孤注一掷和势在必得。
或许,他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欢欢需要造势。
傅白年沉声道。
白崎一怔,看着他的目光变了变。
没错,顾欢欢 需要造势,这两个节目是她首次参加综艺,对她来说很重要,如果想让收视率飙升,只需要让这两个节目变成傅白年车祸后首次露面,到时候的效果,绝对惊人。
白崎有些心颤,傅白年这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顾欢欢 的垫脚石,包括他自己。
阿年……白崎的语气有些凝重,你是演员。
演员有私心可以,但是他的私心,太重。
演员……傅白年低声喃喃着,眸光温柔乍现,我当演员,只是希望她别忘了我而已。
白崎呆住了。
当年,他一眼就看中了傅白年的外表,所以硬是把傅白年签了下来,现在回想,当初,他口若悬河地说了那么久,傅白年是听到哪一句话才答应的?他说:我会把你打造成国际巨星,Z国演艺圈第一人,让全世界都记住你的名字。
他说:我会让你的名字发光发热,让全Z国人民都记住你的脸。
原来,傅白年进入娱乐圈,是为了顾欢欢 能记住他。
怪不得,傅白年一手打造了娱乐王国璟域,却没有息影,依旧在大荧幕上露面。
原来,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便是为了让顾欢欢 记住他这个人而已。
白崎无话可说了。
在他看来,傅白年已经魔怔了。
我要休息了。
傅白年说着,起身上楼,一楼都是客房。
他想欢欢了。
房间里,满墙的照片,都是他离开前亲手一张一张贴上去的。
那个时候,他看着满墙的照片,痛苦无奈,依依不舍。
现在,他看着,目光缱绻到近乎痴迷,有的,只是无尽的爱恋。
他会变成配得上她的人,然后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让全世界知道,顾欢欢 ,值得最好的。
傅白年眼中的温柔似乎能腻死人一般,他的手一张一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