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容暗暗皱眉,她从淑妃那里知道德妃抓了个宫女想要发落,却没想到她竟然在今日将人带到了凤华宫中,当着一众嫔妃的面问自己该如何发落。
妹妹向来熟读宫规,按照宫规处置便是,何必来问本宫?叶书容咳嗽一声,说道。
按照宫规,这样秽乱宫闱之人,应当打二十板子,再赶出宫中才是。
德妃说道,只是这宫女怀了身子,二十板子下去,腹中孩子保不住不说,自个儿的性命只怕也有危险。
不过么,宫规就是宫规,犯了错受惩罚是应当的,也没有旁的法子。
德妃看着那小宫女,要怪就只怪你命不好,没人能替你遮掩,也怪你那情郎太过无情无义,见人来了,二话不说便跑了,丢下你自个儿在花丛里面,衣不蔽体。
她看着那小宫女委顿在地,瑟瑟发抖,忽然展颜一笑,对叶书容说道:娘娘,臣妾已经问过了,翠儿她年纪不大,刚刚满十七,指不定便是被那侍卫哄骗着失了身子。
如今她其实也是受害者,臣妾能不能替她求个恩典?叶书容正想着该怎么才能让德妃轻拿轻放,听她这样一说,顺势点头道:本宫也觉得,那宫规太不近人情了些,女子活在世上本就比男人更艰难些,这样的事更是不能全怨在翠儿身上。
正是呢!德妃一拍手,笑着对翠儿说道,翠儿,你也听见了,皇后娘娘心善,想要给你个机会。
这样吧,你将那薄情寡义的男人说出来,本宫这就让人将他抓来,本应落在你身上的板子,全都由他替你承受,如何?翠儿浑身颤抖着不说话,德妃并不着急,只说道:你好好想一想,你如今大好年纪,便是一时犯了错,也不是没有改过的机会。
他那日能弃你而去,往后你还指望他与你不离不弃不成?若你因此而丢了性命,真的值得吗?就算你侥幸留了一条命下来,往后只怕会落得残疾的下场,你自个儿想好,要不要为了那么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将自己的后半辈子全都折进去!翠儿低着头不做声,德妃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拉下去打板子吧!立刻有宫人上前来拉住了翠儿的胳膊,翠儿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说,我说!她哭道,那人……那人是禁卫军三队的,他、他叫段桂生!啪的一声脆响,叶书容循声望去,只见孙采女面色苍白,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德妃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对翠儿说道:哦?本宫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是真的,娘娘,奴婢说的全是真的!话已经说出来了,翠儿不再有半分隐瞒,她挣脱了宫人的手,跪在地上给德妃磕头,奴婢入宫之前便与段桂生相识,后来奴婢进了宫,发现他竟也做了侍卫,他一直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奴婢便渐渐动了心……你们之间已经多久了?德妃问道。
大约……有三年了。
翠儿羞愧地低下头,奴婢当时年少,他哄着奴婢说,等奴婢到了年纪从宫中放出去,他便去奴婢家中提亲……早在听到段桂生这个名字的时候,叶书容心中便咯噔一声,她隐约记得孙采女说起过那段郎,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
三年……三年之前,不就是孙采女刚入宫的时候么?原来那段桂生一边哄着孙采女,一边又哄着翠儿!孙采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死死盯着翠儿,身子摇摇欲坠。
原来竟已经这么久了……哎呦,孙采女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么?德妃似乎才看到孙采女的异样,惊讶地问道。
本宫就说,你今天不舒服,不必来向皇后娘娘请安!淑妃抢在孙采女开口前说道,你偏不听,非要逞强,瞧瞧现在难受成什么样了?娘娘,先送孙采女回去吧,她给叶书容使眼色,臣妾瞧着她面色不好,还是让太医赶快看看……淑妃说的是,来人,送孙采女回宫!叶书容心领神会,立刻说道。
不必了!孙采女却咬着牙打断了她的话。
叶书容看着她,她面色虽差,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咬着牙,腮边的肉都绷紧了。
多谢娘娘关心,妾……无事。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妾今日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却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精彩的大戏,娘娘且容妾看完吧!叶书容还待再劝,一旁的贤妃凉凉开口:就是,这戏唱了一半,若是看不完,孙采女心中只怕还惦记着。
自己的身子她心中有数,若真的撑不住,自然会开口求娘娘放她回去的。
叶书容只得作罢,与淑妃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等着看德妃接下来的举动。
德妃掩唇笑了笑:说到哪里了?哦,对了,原来你们早在三年前便勾搭在了一起……这几年里,段桂生可给过你什么信物?总不能你随口咬出一个名字,本宫便将人抓来了吧?有的,有的!翠儿忙不迭地说道,段桂生常会送奴婢一些胭脂水粉,珠花银簪一类的!那些东西遍地都是,谁知道是不是他送的?德妃不买账,旁的还有没有?翠儿咬咬牙,说道:有的!段桂生前段时间送了奴婢一个赤色鸳鸯肚兜,那肚兜做工精细,用料考究,一看便不是凡品!无论他在什么地方买的,都能查出来!是么?来人,去将那肚兜取来!德妃吩咐道。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肚兜呈了上来,德妃捏着一角抖开,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肚兜……怎么这样眼熟啊?她的目光扫过叶书容,又落到孙采女的身上,孙采女,你瞧着这肚兜眼熟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