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帐篷,将食盒里的饼和酱菜摆了出来。
叶书容早就饿了,净过手之后便吃了起来,吃了一半,才发现玲珑的异样。
玲珑,玲珑?她伸手在玲珑的眼前晃了晃。
玲珑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她一叫才回了神。
想什么呢?叶书容将饼塞到了她手中,快吃吧,昭王说通往云瑶台的路下午便能清理出来,咱们晚上就要上山了!玲珑接过饼,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问道:娘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嗯?叶书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你喜欢谁了?不是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你说说看!叶书容立刻来了精神。
就是……那人离得近了,奴婢就会觉得热得慌。
玲珑声如蚊蚋,他一和奴婢说话,奴婢的心就怦怦直跳。
叶书容皱起眉来:没了?她十分无语:玲珑,这样的天,别说是离得近了,就是你方圆八百里没有一个人,该热也一样热得慌。
还有心跳,心要是不跳,你的命就没了!她拍了拍玲珑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了,喜欢一个人呀,就是……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不由卡了壳,就是了半晌,最后还是用话本子里的话来解释:就是和那人在一起便开心,分开便会思念,那人的性命比你的更重要!玲珑歪着头想了想,淡墨的命怎么也没有她自个儿的更重要。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清楚了!她不喜欢淡墨,就算淡墨真的向娘娘求娶她,她也不愿为了淡墨离开娘娘!她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淡墨立刻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转头便说起了去云瑶台的事。
等到了云瑶台上,娘娘就可以好好沐浴一番了!玲珑从来没有见过祈雨,对此十分期待,娘娘祈雨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告祭天地?叶书容一想到便觉得头痛:何止告祭天地,要给先祖上香,然后三跪九叩,听祀官念祝文……那祝文长的离谱,云瑶台上连一片树叶遮挡都没有,一篇祝文下来,人都要被晒晕了。
她心里暗暗骂了陆长平几句,这个罪她完全是代陆长平受的!防中暑的药丸还有多少?叶书容无精打采地问道,你全都带好了,到了祈雨那一日,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钟慕风亲自过来接她们两个上山。
山间清理了一条路出来,他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山火暂且控制住了,若想要全部扑灭,只怕还需要花些时日。
他点了几个人在前面开路,自己则守在叶书容身边,等旁边没人的时候,悄声对她说道:娘娘,宫中那人动手了。
叶书容眼睛一亮,急急地问他:姜启忠忍耐不住了?钟慕风微微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姜启忠老奸巨猾,只试探了一番,并未露出任何马脚。
动手的人是徐思敬,他说道,之前抓住放火那人便是徐思敬派来的,另一人逃走了,想必是将败露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已经退无可退,不得不出手。
他也不过就是个卒子罢了,叶书容悻悻说道,抓住了他根本解决不了关键。
钟慕风摇了摇头:徐思敬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下场,姜启忠干脆利落地将他甩开了,狡兔死,走狗烹,旁人心里自然会思量的。
况且这一次也肃清了宫中的叛徒,往后娘娘可以安心些了。
他也可以更安心些了,这话在他喉间滚了一圈,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叶书容很快便从失望中回过神来,问道:那宫中其他人呢?可有受伤?受伤倒是不曾,就是……钟慕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就是孙采女有孕一事,如今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叶书容脚下一绊,人险些倒在地上,多亏钟慕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你说她有孕一事,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了?叶书容顾不得自己的狼狈,追问道。
钟慕风点了点头,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徐思敬直言皇上有龙阳之好,姜启忠以皇上登基三年无子为由,揣测皇上并无生育的能力,要求皇上退位让贤,朝臣们心思浮动,孙采女这时候有了身孕,是好事。
怎么会……怎么会是好事啊!叶书容哭丧着脸,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孙采女肚子里怀的那孩子根本不是皇室血脉,如果被人发现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钟慕风深深地看着她:娘娘很在意吗?叶书容胡乱点着头,她当然在意了!这孩子的来历她比谁都清楚,明明出宫之前她们还与孙采女商量着,等她回去就想法子解决了,如今倒好,那孩子成了块烫手的山芋,丢不得动不得了!是因为孙采女怀的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他特地强调了皇上二字。
她在意的是孙采女怀的根本不是皇上的孩子啊!偏这话她又不能说,叶书容只能憋屈地点了点头。
钟慕风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说的话却让叶书容毛骨悚然:如今虽然动不得,可过些日子,总归是能有办法的。
就算不得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若是娘娘不喜,也一样可以除掉。
你在说什么啊!叶书容震惊地看着他,什么是除掉——我怎么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出手?可是那孩子让娘娘心烦。
他轻声说道。
叶书容立刻拉住了他:等等,我先把话说清楚!我不是不喜欢孙采女腹中的孩子,只是那孩子生下来会有些麻烦而已!不过当初我进宫之前便知道了,麻烦事不会少的,所以你不要自作主张,知道吗?臣只是希望娘娘万事胜意。
过了良久,钟慕风才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