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木说话,温恒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抢先开口:他应该是接受了什么秘密任务,所以才能轻松地离职。
在这方面,温恒有很足的经验。
通常,研究所的研究员都是非常稳定的,这一点和公务员很像。
但是,刘业却能说走就走,非常不合常理。
现在想来,应该是被指派了任务。
林木点头,我和温老师的猜想一样。
词萤雪不解,你们不是向上申请调查德里西可遭到拒绝了吗?怎么会启动他?陈万也道:这么说来,陈远也是同样的情况。
陈远那么坏的人也能被收服?说真的,我宁可相信你们是被一阵雷劈回国内的,也不相信是陈远放了你们一把。
这也正是林木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也许刘业知道点儿什么。
找到刘业,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这小子去哪儿了?居然偷摸着就跑了,把我们当外人啊这是。
林木道:这也更加应证了我们的猜想,如果他身上有使命,一定是去联络警方了。
如果真是这样,相信警方也会很快找到我们了解具体情况。
果然,被林木说中了,第二天一早,林木和词萤雪、刘业就被叫去了公安局。
从公安局出来后,词萤雪拍了下刘业的肩膀,你可以啊刘业,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
我还以为你来德里西可,是个人的想法,没想到还背负了这么重的使命。
来接他们的陈万,问道:那陈远怎么回事?也跟你一样的情况?词萤雪道:怎么可能一样呢?刘业是主动请缨,为国效力。
陈远是戴罪立功,卧底潜伏。
刘业道:雪雪猜得很对,他确实是戴罪立功,卧底潜伏。
温恒有点儿糊涂了,还真是隔行如隔山,法律上的事他不太明白,但是……像陈远这种罪大恶极的人也能戴罪立功?就算可以,他怎么会同意?以我们对他的了解,他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家国情怀,自私自利,坏透了,不可能答应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这也正是大家所想不通的地方。
刘业道:我在德里西可看到他的时候也特别意外。
其实我在德里西可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观察那所研究园到底有什么东西在进出。
上次我之所以被抓,是因为我误打误撞进入了研究园。
我有得到消息说,如果遇到危险,可以通过一个秘密电话联系到陈远。
我也是那会儿才知道,陈远已经变成了盟友。
词萤雪道:其实我很意外,他居然会放我们走。
陈万想了想,说:他这样的人也会良心发现?太不可思议了吧?林木道:有可能他愿意这么做,是因为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词萤雪问。
林木道:在去德里西可之前,陈远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那会儿的他别说攀上海曼先生了,就算是渡海去德里西可,也未必有那个能力。
但是,他却成功地过去了,也成功攀上了海曼先生。
唯一能说得通的地方就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并且许诺会帮助他上海曼的船。
温恒琢磨起来,你说的有道理,陈远自私自利,唯有利益能驱使他冒险。
陈万道:如果我是陈远,我也愿意做卧底。
你想啊,反正我在国内都只有被枪毙处决的份儿,还不如答应下来。
借助这股力量到了德里西可,再攀上海曼这条船,好好混两年,到时候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是继续做卧底,还是从此跟着海曼,都看我自己选择了。
林木认可陈万的说法,想到他能救我们三个一命,想来他还没有彻底坏透。
如果能好好思过,从此痛改前非,也是一件好事。
林木打算先回老家看看妈妈,经过生死一劫,更加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词萤雪要跟他一起去,温恒不大乐意,却是女大不中留,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只能任由她去。
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个危险?前前后后经历的事情还少吗?我这颗老心脏整天提心吊胆的,真不让人省心。
温恒看了看身边的陈万,一开始我还挺看不上你,觉得你贪图物质享乐,对生活缺乏冒险精神。
现在看来,像你这样,舒舒坦坦地享受生活,该做事做事,该放松放松,才是最好的。
这是……夸奖吗?陈万尴尬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林木和词萤雪回到小村子里时,远远看到在院子里走动晾晒衣服的阮雪慧。
她的腿已经大好了,再修养一段时间,估计就能行动自如了。
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饭,温馨又寻常。
吃完饭,词萤雪帮着阮雪慧收拾后院新种的葫芦。
也不知道能不能结果,听说种葫芦有福禄的美意,可以求福求平安。
一定会结果的。
词萤雪把葫芦苗下的杂草拔除掉。
为了不让阮雪慧担心,林木和词萤雪都默契地没有提德里西可的事。
这回林木回来,见妈妈的身体已大好,总算放心了。
临走时,他凝望着妈妈头上的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阮雪慧送他们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问了下林木:那个……陈远有消息吗?林木和词萤雪面面相觑,怎么突然问起他来?阮雪慧有些尴尬,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孩子也不是彻底坏透了,也许他也想改邪归正。
林木,将来如果你见到他,劝劝他。
我会的。
林木答应下来。
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和林木还会不会再见面。
以他对陈远的了解,陈远在德里西可得势了,会趁势而上,不再回来。
并且,国内,似乎并没有陈远留恋的一切。
阮雪慧的手摸着口袋里一颗小扣子,迟疑着,想把它交给林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怎么了?林木见妈妈的脸色不大对劲。
阮雪慧摇摇头,捏着扣子的手松开了。
待林木走出一段距离后,阮雪慧突然又拄着拐杖很急地追了上去,眼巴巴地望着林木,问:如果远被抓住了,会怎么样?林木想了想,回答:也许会视他所犯的罪,和认罪的态度来定。
阮雪慧问:如果他有改邪归正的心呢?如果他想做个好人呢?林木觉得妈妈的反应很古怪,妈,是不是他跟你说过什么?见妈妈犹豫不决,林木和词萤雪都劝了起来。
阮雪慧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忍不住把纽扣递给了林木。
这是……远给我的。
林木接过扣子,琢磨起来。
阮雪慧道:只是一枚普通的扣子,但是……我却通过它看到了远内心深处的善良。
林木,也许你觉得妈妈想太多了,事实上……在看到这颗小小的扣子的时候,我时常看到你和远小的时候。
你们牙牙学语,在院子里你追我、我追你,你们蹲在路边,一张嘴就先露出两颗小门牙,逢人就说你们在做饭。
阮雪慧说着说着落下了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长大后会变成这番模样,我甚至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来帮帮他,帮他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上来……妈……林木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的。
林木带着词萤雪,从阮雪慧的泪眼中消失了。
回到车上,词萤雪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有秘密,没告诉我。
什么秘密?关于扣子。
扣子能有什么秘密?这不是一颗普通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