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星光灿烂。
这条已经走了五天的石板下路,每天一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穿过石桥便是繁华的街市,桥的另一头是这条古色古香的石板路。
酒楼打烊的时间不是最晚的,但路上的人已是稀稀落落。
人不多不少,是苏雁最喜欢的样子。
少了白日里的浮躁,多了一些夜的寂静。
酒楼生意很稳定,我想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来就和我出来,都没能和娘好好相聚。
苏雁走在前头,卫川默无声息地跟她一直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她接着说:我看你挺习惯县里的生活,你想以后住哪里?你不用什么都听我的,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我们商量。
娘不怎么出门,我本来想着她是因为昏迷了两年多所以才害怕陌生,不愿见生人,可听了你家的事,能明白娘的用意。
大概是怕人认出她,遭那个大官的陷害吧。
现在你已经是大将军,娘也不用再有任何担心。
她以前是在大殿城生活的,或许她也喜欢在县里生活。
不然,我们下次回去问问?……久久不见回应,只有一人在说话。
苏雁好奇回头,卫川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卫川,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卫川抬起懵懂的脸,娘子,大家都喜欢张师爷是不是?什么?苏雁更是一脸懵,果然刚刚说了那么多,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卫川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行,解释道:我看张师爷来大家都很热情,连周老板都格外上心。
苏雁微微眯眼,脸上却不以为然,托腮思忖片刻,语气恳切道:张师爷呀,他正直又善良,有礼又谦虚,谦谦公子。
而且一心为民,帮了酒楼好几次,大家自然是都喜欢他的。
之前在楠溪镇,酒楼遭人陷害,上了大堂,也是张师爷明察秋毫,所以还酒楼公道。
这次也是一样的,周老板对他是感激的。
卫川紧张道:我听周老板说过,那次是娘子挺身而出,原来张师爷也在。
你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苏雁轻轻瞥了一眼他紧张的神情,眼中含着笑,却一脸感激道:张师爷帮我可不止这些,他还救过陈锦。
当初陈锦被他叔叔差点骗出百溪县,也是张师爷在城门内拦下了他的马车。
卫川偏头,着急问:所以,娘子也喜欢他?苏雁笑着说:喜欢。
卫川顿时脸色苍白。
顿了顿,又道,就像喜欢月娘,喜欢玉兰,喜欢周老板。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如释重负,眼中有了光,娘子只把他当朋友了!苏雁抿嘴一笑,逗他可真有意思。
自然是朋友,其实我还领着衙门的薪水,也算同事。
他做事严谨,是实干的。
我就是帮县令大人出出主意,他们有问题就来和我商量。
原来如此。
卫川整个身体都轻松不少。
苏雁靠近他,纤细的手指戳一戳结实的手臂,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卫川惊愕转头,脸红道:我,我哪有那么小气!紧紧盯着他俊俏的脸,嘴角一抹笑,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今天张师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脸冷的像块冰,刚刚又一直问张师爷的事。
你是不是在试探我?轻咳一声,转过头望向前方,迈出一步,娘子如此磊落,又如此直白。
如果真喜欢张师爷,大概早就和我说了。
苏雁追上前,倒是想明白了。
不过,两人谈感情,不能想的那么明白,那就没情趣了。
你这样吃吃醋,也挺有意思。
我刚刚是不是该假装不知道,和你闹一闹?突然停下脚步,愣愣道:谈,谈感情?仰着头,淡淡一笑,是呀,我想认真和你谈感情,我们从头开始,从新认识,好好谈感情。
卫川好像更紧张了。
他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支支吾吾道:那,那什么时候开始?娘子,我要准备准备,现在我心跳得厉害。
大概是真心在意,才能让这位临危不惧的大将军如此手足无措。
像个少年青涩害羞。
傻子。
那就从此刻。
苏雁牵起他的手,从牵手开始吧。
十指相握,紧紧缠绕。
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了全身。
苏雁:紧张了?卫川:没有……手心都出汗了。
……石板路走到尽头,转弯走进大路。
苏雁:灵芝到底是怎么来的?卫川:我……那晚……苏雁:手心又冒汗了。
卫川:……娘子。
嗯。
以后每天都能这样牵着你的手回家吗?忽然大笑一声,卫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笑着回应,娘子面前才傻的。
苏雁定定看他一眼,我看你才不傻。
卫川挠着头,娘子说不傻就不傻。
大门就在眼前,傻瓜,到家了,开门。
他愣了愣,不情愿地掏出钥匙,这条路怎么怎么短?拉起他的手回家,不是你自己挑的风水宝地。
洗漱后,两人回到主卧。
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人躺在离床一步距离的地铺上。
卫川盯着漆黑的上方,缓缓开口,娘子,县里的酒楼太忙了,我们还是回岩山村,偶尔去镇长的酒楼帮帮忙,不会太累。
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谈感情。
在酒楼忙得都没时间说话。
苏雁迷迷糊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咱们这也都是为了成全周老板和玉兰,他们夫妻喜欢热闹。
卫川一点睡意都没有,精神抖擞,娘子,我想回去后,把家里的房子再多盖一间,你说好不好?轻轻应声,嗯。
以后,我们肯定不止灵芝一个孩子的……没有回应。
卫川转头看向床,果然,苏雁已经睡着。
安静地像个婴儿。
卫川缓缓抬起头,伸向床边,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她额头。
然后满足地躺回自己的地铺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