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苏雁都在家里研究菜谱,从蒸煮烩到炒煎烤,各种家常小菜,各地名菜她凭着自己的回忆,都一一写下来,做成了一本《苏雁菜谱集》。
她只把菜名和主要的食材写下来,具体的烹饪过程和口味都是空白,需要她自己在实践操作自由发挥。
因为很多菜她只吃过,没有做过。
苏满每天都上山采药,下午晾晒收拾,没一刻闲着。
陈锦则乖巧得很,除了读书,就是偶尔上山,每次回来都给苏雁带上几幅画,或花或草,或树或鸟,或山或水,或天或云。
小小的画,如同他的人一样,异常有灵性。
苏满第一次见他的画,也十分惊叹,直夸他画的好,跟真的似的。
在家的期间,照顾娘的事就由苏雁来负责。
这天月娘来了她们就把娘抬到院子里,让她吹吹风晒晒太阳。
苏雁陪着昏迷的娘坐在院子里,星星在旁逗着小黄玩,而月娘一个人进进出出,一会儿扫院子,一会儿晒被子,一会儿又把厨房打扫了。
这会儿又在洗床单。
苏雁对月娘说:月娘,你不用忙里忙外的,过来坐一会儿。
月娘抬起头,小雁,小卫娘的衣服你们都不用洗,留着我来洗就好了。
每次我来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你本是来照顾我娘的,现在倒好,把家里的洒扫都做了,陈锦回来该高兴坏了。
家里本就干净,我也没做什么。
只是拿了你们的钱,不做些什么总是过意不去的。
而且,每次来还拿着你们家的东西,就让我做些活,心里舒服些吧。
苏雁看着月娘姣好的面容,才三十出头,都当奶奶了,家人都没了,背着克夫克子的名声,和孙子相依为命,一辈子在岩山村,似乎一眼就望到了头。
苏雁问:月娘,你家几亩田?一亩田,都已经种上水稻,等水稻收成,交了公粮,留个百来斤来年自己吃,剩下的就卖了,能得个五六百文钱。
如果没病没灾,也够我和星星生活的。
两个人一年就靠着五六百文过日子?粮食蔬菜自己种,五六百文又能买几斤肉几个鸡蛋呢?油盐酱醋还有衣服鞋子一年下来总是有破损。
这还是在粮食收成好的时候,无病无难没有任何意外的时候。
难怪没钱看病。
这日子真是过得太穷了。
侧头看了一眼乖巧安静才三岁的星星,苏雁问:月娘,你想赚钱吗?想呀,可我除了种田洗衣什么都不会,岩山村除了村长和钱翠花家田地多,需要请人种田,其他人都是自己守着自家的一亩田,村长和钱翠花也不会请我。
我带着星星,村外也去不了。
没有田我们上山开田,不会的我们就自己学习,只要想,什么都能做到。
月娘说:为了星星我什么都愿意学。
明天我让苏满带你上山,采草药。
这是最快最保险的赚钱方式,等来年番薯种出成果了再让她种番薯。
月娘有些犹豫,草药,我连字都不认识,怎么能识得草药?那可是治病救人的药,给人吃的,采错了怎么办?我可不行的。
你能种水稻种蔬菜,都是给人吃的,怎么就不能采草药了。
怕错就慢慢采,而且有苏满在,他会帮你的。
苏雁鼓励她,晒好的一斤艾草五十文钱,可以给星星买二十五个鸡蛋。
你可还要学?五十文钱对月娘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为了星星能过上更好生活,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学,我愿意学,我愿意学。
月娘语气坚定。
洗好床单,苏雁走过去帮忙拧干水,月娘,来,我来帮你。
月娘关心问:最近没人上门找你麻烦吧?苏雁道:自从钱翁用族法惩罚了村长后,钱寡妇和钱红云倒是安静了,而且我本来就没什么事。
月娘放心点头。
苏雁想起什么,打探道:月娘比我年长,知道村里的事肯定比较多,虽然我是当事人,可说实在的,无论是村长还是钱寡妇,我其实挺好奇,为什么都那么讨厌我?难道真是因为我额上长了胎记?月娘抬眼,看了看她的额头,摔伤的结疤已经掉了,如今额边上只有淡淡的一小块粉色胎记,远远的也看不清。
转身,把拧干的床单晾起来,然后摇摇头,说:应该不是。
苏雁追问:他们都是长辈,何苦难为我们三姐弟?月娘:我曾听我死去的那口子说过,你娘和钱翠花当年都长得漂亮,可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你娘温柔,钱翠花从小要强,事事和你娘比高下,不过钱翠花和村长看对眼过,所以也没摆明面上。
那时村长还不是村长,在村里很穷,钱翠花家里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后来他考试去了,钱翠花就嫁给了村里田地最多的钱老三。
钱老三病死了,你爹当年也走了,可第二年你娘就有了陈锦的爹,而钱翠花一直都一个人。
苏雁又奇怪,那村长怎么就记恨上我们了?听说村长高中回乡后,给你娘找了一户有钱人,可你娘却看上了你爹,硬是嫁给了他。
事情闹得挺大,就在那时好像就断绝了兄妹关系。
具体也没人清楚。
我娘生前从未和我们说过,也没听村里人说过。
毕竟是岩山村的村长,没人敢说,何况时间久了,知道的老人也渐渐少了,也不再有人提起来。
苏雁想了一会儿,钱寡妇和村长的过激反应,都是上一辈留下的积怨。
这样说来,我也能明白。
可他们的气量也太小了,这么点事记恨了那么多年,有意思吗?月娘无奈道:岩山村穷,又偏僻,在这里呆久了,也就这么点事。
我听习惯了,也被说习惯了。
村里人也就是闲来无事说说,也不会真动手做出要人命的事。
最近几年风调雨顺,村里人勉强糊口,若是碰上收成不好的,大概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雁:是呀,如果每天都忙着赚钱,哪里有时间管别人家的事,哪里有空说三道四。
月娘:钱翠花靠着丈夫留下的三亩田地,日子过得悠闲。
苏雁冷冷道:各自安好,俩相无事,如果谁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