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搀着苏雁出了祠堂,问:长姐,是钱翁请你来的,你这样离开了,他会不会不高兴?苏雁说:他能听明白我刚才说的话。
他们一边慢慢走,一边各有所思。
想着刚才祠堂里长姐说的话,陈锦还是想提醒她,道:长姐,你何必多管他们的事,就算你费心费力,他们也不会领情。
长姐说那么多,大厅里能听懂的人又有几个。
这会儿不一定还在议论长姐无事生非,傲慢无礼。
等会儿整个村子的人就知道了,我们家门口又要站着瞧热闹的人了。
苏雁微微叹口气,也觉得刚才话说多了,道:没忍住。
之前一直都憋着没说话,后来又怕自己闷出内伤,更怕宝宝听了生气,所以就说了。
只是说多了,估计是对牛弹琴。
陈锦垂着脑袋疑惑道:真不该来,钱翁明知道我们和村长的关系,也知道这次议事的内容,我们来都是多余的,还叫我们干什么?苏雁淡淡道:也许这场面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呢?或许钱翁知道她手上有钱,想让她主动出钱帮岩山村。
或许也想让她看清村长在岩山村的困窘,试图她理解村长。
又或许是想让她的这番话,让村长醒悟,让村民醒悟。
又或许这些或许都是她自己想多了,其实钱翁就是单纯地让她参加议事。
陈锦脸色顿时刷白,抬眼谨慎道:我以后不去找钱翁了。
苏雁开导陈锦,他是钱氏族长,身负家族兴旺发展的重担,想的肯定是整个家族的未来。
他这么做,没有错。
我之前就把长姐二季种粮的想法和他说了,我也见他在田边看着二哥插秧,可他也没有动员鼓励村民。
如今我们田里的粮眼见马上收成,他莫不是后悔了?如果村民也种植了二季水稻,怎么会有今天的问题?苏雁看着陈锦,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和苏满一样毫无条件地相信我的。
他们无法明白我们,所以他们不是我们的亲人。
陈锦笑着挽起她的手,嘟着嘴,闪着黑亮的眼睛,我们三人同心便好。
长姐,明年我会去书院的,以后我就不去钱翁家了可好?那你有不懂的问题怎么办?苏雁盯着陈锦这张秀色可餐的脸问道。
我自己想,或是问长姐,或是记下来,来年到书院请教老师。
陈锦接着说,书院的老师肯定是比钱翁更有学识,讲解更好的。
既然陈锦想好了,她也不能反对,笑着说:我估计是帮不了你。
陈锦仰起脸蛋,笑得好看,我觉得长姐说的比钱翁好。
两人边走边说笑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
远远就听到马蹄奔跑的声音,望着小路的方向,一人一马正飞奔而来,扬起尘土,那人那马都十分的眼熟。
陈锦指着远处的马,兴奋道:黑马,难道是姐夫又传信来了?吁——来人勒马停下。
苏雁和善道:黄驿使,好久不见。
黄驿使行礼,看到她的瞬间眼中是吃惊,卫夫人,三月不见,一见便是惊喜。
恭喜恭喜!苏雁笑道:多谢黄驿使。
进屋喝口茶吧。
陈锦赶紧把自家大门打开。
今日还有事,不便久留,这是你家夫君给的银子,还有问家母夫人安好。
黄驿使照旧从马上取下银子交给苏雁,你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君,从没见哪个当兵的把自己的月俸全部送回家的,还三月一送。
苏雁和上次一样写了封信交给他。
这次还是麻烦黄驿使。
还有一些自家做的吃食,黄驿使路上吃。
黄驿使拿上东西,骑上马,扬长而去。
苏雁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三两雪白的银子,心里又涌起那股奇怪的感觉。
晚饭后,原本喜欢趴着的小黄,突然对着大门不停地叫唤。
汪汪汪!苏雁奇怪道:小黄怎么一直对着门在叫?我去看看。
陈锦摸了摸小黄的脑袋,推开门,看到一个白发披散的老头躺在门外,怎么有个老头躺在门口?苏满扶着苏雁出门看。
苏满看到人后,便惊愕道:老伯,你怎么来这里了?老者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了动嘴巴,饿……饿……苏雁:苏满,这不是上次路边晕倒那老者,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苏满蹲下查看老者的身体,我今日到镇里,路上又看到老伯晕倒,所以给了他一个肉夹馒头,估计是跟着我的牛车来的。
长姐,看老伯那么可怜,我们收留他一晚吧。
陈锦谨慎道:他来路不明,疯疯癫癫的,又满身酒气,长姐怀着身孕,不小心冲撞了可不好。
二哥,要不,我们给些吃食,也算仁至义尽了。
苏满虽然觉得老伯可怜,但没有什么比长姐更重要的。
三弟说的有道理……苏满的话还没说完,苏雁就接过他的话,道:扶进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苏满点点头,今晚我看着老伯,绝不让他乱跑,长姐放心!苏雁应声,随陈锦进屋。
陈锦在她耳边轻声说:长姐,二哥心善,认不清坏人,你怎么也不拦着?不让他救人,他一晚都睡不着。
看那老者一身褴褛,也是可怜人,我们自己小心点就好。
她还是担心苏满。
既然长姐都这么说了,陈锦便没再多说,洗漱后便上楼看书去了。
苏雁坐在摇椅上,望着星空赏月。
苏满则在忙活着照顾老者。
老伯,你吃慢些,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你慢慢吃。
水……水……我给你去倒。
饭……饭……我给你去盛。
酒……酒……老伯,我们家没酒。
……吃饱喝足后,老者便昏昏欲睡,身子又像没了骨头一般软塌塌,见地就躺。
睡……睡……苏满见他倒地就睡,连忙道:老伯,你不要在地上睡,你等一等,我去楼上给你拿被子。
苏雁无语地看着散发破衣的老者躺在小黄的窝旁,已经打着呼噜。
这老头莫不是真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