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院子里空无一人,陈锦问:二哥,那老头呢?苏满挠脑袋,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老伯就不在了。
陈锦这下放宽心了,估计是睡醒了自己走了,不好意思留下来。
苏满左右望了望,心里不免担心,昨晚也没问问他家住哪里。
苏雁安抚道:不用担心他了,既然他自己走了说明自有他的去处。
走了也省事。
事实并非如此。
清晨,苏雁和娘都坐在院子里,乘凉。
没错,就是大早上乘凉。
苏雁轻轻摇蒲扇,望着天空说话:娘,现在天气热,屋里很闷吧,早上还能出来吹吹风,等一会儿太阳高升,我们可要回屋了,不然太晒。
宝宝六个月了,过不久就能出生,娘要当奶奶了,一定很高兴吧。
我那还不曾相识的丈夫,他若是知道了,该怎么想呢?娘,我能来到这里喊你一声娘,也是缘分,你到底何时能醒来?苏雁自言自语,很是习惯这样安静的日子。
她脑子里堵着血块,醒不了。
忽然,墙角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苏雁闻声望去。
原来是失踪了三四天的疯老者,白发披在两边,露出一双懒散的眼睛,身上穿着苏满给的衣服。
苏雁坐起身,警惕道:你会说话?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老者握着酒壶,走路不稳,你那个憨憨的二弟苏满走了之后我就来,整个村子,还是你家睡得最舒服。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娘脑中有淤血?老夫向来是不欠人情的,前几日那顿饭也不能白吃了,那小子老夫看着也顺眼,你们的娘是有福气,碰上老夫了。
说着,老者扶手搭在娘的手腕处,昏迷得有一年多了吧?苏雁带着一丝丝希望,问:老者,你能治吗?老者放开手,趔趄几步,高声道:什么叫能治吗?这世上还没有老夫治不了的病!如何治?笑嘻嘻道:还得再等等,缺味药,你娘还真是运气好,老夫昨天在山上逛的时候看到了,再过个三四个月开花了就能用了。
这几个月,老夫就住这里吧,把人情还了再走。
苏雁起身,眼中的丝丝希望被怒气磨灭。
我尊你是前辈,喊你一声老者,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分明是神棍。
我还从没见过如此脸皮厚的老头。
老头大臂一挥,嚷嚷道:老夫是神医白思农,如假包换!居然还敢冒充神医,真是不要脸,苏雁伸手问:医者都有医牌,神医该是金医牌吧,你把医牌拿出来证明自己。
老头仰头喝酒,抖了抖酒壶,一滴都没出来,气馁道:医牌,医牌本来是在身上的,只不过没钱喝酒,在县里当铺换了钱。
苏雁白一眼,既然是神医,人人都求着你出诊治疗,怎么会少了诊金?居然厚脸皮道:普通病老夫不看。
好呀,就是厚脸皮的酒鬼,怪不得村里有人说酒不见了,这几日村里的酒都是被你偷的吧!你还在这里冒充神医,赖在我家白吃白喝,看我不打你!苏雁作势去拿扫把,老头直接坐在了地上。
身怀六甲可不能动手,小心磕碰到,老夫可不担责任。
倒像是个泼皮无赖。
好,我不动手。
小黄,上。
苏雁平心静气,对小黄说。
汪汪汪!汪汪汪!小黄很是配合地朝老头大叫。
叫声惊到了楼上看书的陈锦,陈锦看到楼下的人,立即冲了下来,长姐!这老头怎么又来了!骗子,神棍,冒充神医,陈锦,把他赶出去。
苏雁冷冷道。
老头被一人一狗逼到了门口。
他一边抱头躲开陈锦的扫把,一边避开小黄,老夫当真是神医,不信你们可以到县里的当铺看医牌!苏雁摇摇头,脸皮如此厚,我今生第一次见。
等山上的一月雪开了,老夫治好你娘……休想再骗我!一把稻草落在了老头的头上。
大门一开,老头被推了出去。
这门一开,就看到了门外排着十几辆牛车,每辆车旁都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苏雁探出头,居然看到了朱镇长。
镇长指挥道:快点,快点,称准点,不要少了一丝一毫。
村长带着钱四羊等五个村民,身后堆着这几日收的公粮。
村长躬着背,赔笑道:镇长,这次怎么亲自来收公粮了?镇长斜眼看,阴阳怪气道:钱村长呀,我也没办法,县令大人交代,今年每镇每村一斤粮都不能缺,也不能欠,不然就得自己补上,要不就不用再坐这个位置了。
村长点头哈腰,完全没有以往的气势,我知道镇长这些年对岩山村多有照顾,今年一斤都不缺,我们都算好了。
多谢钱村长的配合。
不过,北边在打仗,将士们以命在护我们,我们就算自己饿几顿,也不能让战场上的士兵饿肚子。
所以粮食一定要准备充足,以往岩山村欠的公粮,今日一并全还了。
村长一听便着急道:镇长,今年已经比往年多收了一半的公粮,我们没有再多余的粮食了,再给我们几年时间,我们一定把往年欠的公粮都补上。
擦了头上的汗水,镇长一脸为难道:不是我不宽限,是上头不给宽限呀。
若是每个村都如岩山村一般,将士们不是要饿死吗?我也已经拖了那么多年,钱村长也不要难为我呀。
村长连忙用袖子替他扇风,镇长,麻烦你再通融一下,明年我定把欠着的两千多斤公粮交上。
镇长轻瞥一眼,佯装吃惊,两千多斤?村长可是算错了?来人,把岩山村这五年欠的公粮数目拿来给村长看看。
账目簿子就在那人手中拿着,他把簿子递给村长。
村长双手颤抖,满是震惊,八千五百斤!镇长这是不是写错了,明明是两千五百斤,怎么可能多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