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行驶在碎石铺就的乡村公路上,凉爽舒适。
路边的野花随风飘摆,绿柳成荫,一座座乡村院落掩映在绿柳荫中,景色十分迷人。
赵建刚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女孩宛如一块尚未开发的宝藏,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令人惊艳的光泽来。
就在刚才,她一个弱女子,居然敢拿剪刀跟三个手拿木棍的小混混拼命,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和勇气啊?而且还把三个小混混打得狼狈逃窜,哭爹喊娘。
赵建刚很喜欢,她的女孩不仅傲娇,还会点功夫。
坐在一旁的陆晴晴,见赵建刚专心开拖拉机,许久没有说话。
以为自己今天没有在茅草屋等他,早早来了黑市,男人在生闷气,便小声解释道:我想早点来黑市,没有等你了。
哦,我知道了,黑市很乱的,以后别去了。
赵建刚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海军蓝条纹衫,草绿色裤子,新解放鞋,短短的头发梳得整齐。
打扮帅帅的哒,来到茅草屋时,见门上一把锁,小姑娘早就出门了。
可把赵建刚气得够呛,这个小没良心的,一个人去黑市卖药材,难道不知道他很担心吗?可现在,赵建刚见到女孩这张白皙的巴掌脸,多看一眼就心软,就是生气不起来。
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以后要卖什么,交给我吧。
手感软软的,摸着很舒服,那就再摸一把。
赵建刚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伸手又摸了一下。
好好开车,别动手动脚,你两个兄弟还在后面呢。
陆晴晴瞪了他一眼。
男人衣服上散发出淡淡的肥皂香味,闻起来特别舒服,嗓音低沉醇厚,带着些许沙哑的质感。
把手伸出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赵建刚一只手扶着拖拉机,一只手伸进裤兜里在掏什么。
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看着陆晴晴的目光十分柔和,一张脸艳的晃眼。
陆晴晴被他晃到了,失神了片刻,下意识的伸出手,你要送我什么?赵建刚将一块精致小巧的女式手表,套进她纤细白净的小手上,这块表送给你。
赵大哥,这块表很贵吧?我不能要。
陆晴晴在见到这块天蓝色表壳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块进口手表。
手表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件,没有工业券,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更何况是西铁城进口手表,这年代的钱就是最值钱,没有一千块,也要七八百块才能买得到这种手表。
赵建刚见陆晴晴要取下手表,连忙按着她的手:别取下,这块表是我自己组装的,戴在手上挺好看的,你出工的时候,也能更好的掌握时间。
你自己组装的?陆晴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她听村里人说过,赵建刚会修理收音机和钟表,没想到还能自己组装手表。
装配手表可是精细活,就是最普通的机械表,也有上百个零件。
更别说这种带日历的西铁城手表,功能复杂,起码有六七百多个零部件。
普通人看到手表内这密密麻麻的零件,眼睛都花了。
可想而知,赵建刚的知识储备和修理技能有多牛逼。
不过,他组装手表的零部件,是从哪弄来的?坐在车斗磷肥上面的赵铁柱,看着陆晴晴诧异的眼神,大脑袋伸进驾驶室,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嘴:陆知青,这块手表不值什么钱,我刚哥只花了六块钱,在县钟表修理店淘来的,他换了几个零件,就送给你……赵铁柱话还没说完,赵建刚拿起身边的抹布,反手打在他嘴巴上:就你话多!快到村里了,都给我嘴巴闭紧一点。
赵铁柱脸上被沾有机油的抹布抽了一下,赶紧缩回脑袋,扶着栏杆坐在磷肥上。
一旁的赵水旺,幸灾乐祸的瞥了他一眼,同情的拍拍兄弟肩膀:水旺,刚哥哄个媳妇儿,也不容易,你得捡好的说。
赵铁柱不服气的道:这块表本来只值六块钱,我又没说假话……大河乡离赵家村只有八里路,拖拉机在崎岖不平的乡路上颠簸了二十分钟,就到了村头。
赵建刚将拖拉机停在茅草屋前,陆晴晴跳下车子,不由傻眼了。
她的茅草屋怎么倒了一大半,只剩下低矮的灶屋和前面两根柱子,后半节土砖屋全部倒塌了!屋里的家具,木床,被褥,还有铁锅粮食,包括日常生活用品,全部掩埋在一片瓦砾之中!大队长赵根生带领几个村干部,正在清理一片狼藉的房檐和家具。
而赵建超蹲在屋前的榕树下面,双手抱头嚎啕大哭……阿超,你嚎啥呢?这茅草屋怎么倒塌了?赵建刚跳下拖拉机,大步朝弟弟走去。
听见哥哥的声音,赵建超哭声更大了:哥,我对不起晴晴姐,也对不起你!我今天在村尾看牛,就在榕树上掏了个鸟窝,才知那头大水牛在土砖墙上磨痒痒……竟然将屋子撞倒了……呜呜呜……牛受伤了没?牛倒没啥事,可是那畜生把晴晴姐的房子弄倒了,晴晴姐去哪里住啊……呜呜呜……赵建超越哭越伤心,想起晴晴姐救了自己老娘,还送了他那么多小白兔奶糖。
而他却这么没用,连牛都看不好,把晴晴姐的茅草屋撞倒了。
晴晴姐没地方住,会不会换个地方当知青?那岂不是做不成自己嫂子了?哥哥肯定恨死了他,会打自己吧?就在赵建超准备好,挨哥哥一顿暴揍的时候……赵建刚这次破天荒没有生气,也没有揍弟弟,还伸手帮弟弟擦了把眼泪:快去,把牛牵进生产队牛棚,回去把你房间的书包,衣服全都拿到我房间。
哥,你是说……晴晴姐住咱们家?赵建超用衣袖擦了把眼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哥哥。
快回去吧。
赵建刚也不回答弟弟的话,用力推了他一把。
好,哥,我马上回家搬东西,搞卫生。
赵建超不是个蠢的,瞬间明白,哥哥这是要把嫂子接回家了。
立马破涕为笑,用衣袖擦了把眼泪,牵着牛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