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傅斯年从来没一刻清晰的感受到这句话的意义。
直到阮棠苍白的面容完全被白布覆盖,消失在他眼前,傅斯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傅斯年直直的看着阮棠,抬步上前,却有千斤重。
冷双双红肿着眼,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傅斯年,目光满是愤怒,令傅斯年心惊。
傅机长,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居然出轨,棠棠有重度抑郁症,生不如死,你就只管自己风流!傅斯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冷双双见他沉默,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甚:医生说,她是求生意志不强,她为什么求生意志不强,你心里有数,傅斯年!你别以为你有权有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乘务员就不敢开口,你辜负了我的好姐妹阮棠,你就是个渣男!啪!的一声,冷双双说到激动处,甩了傅斯年一巴掌。
还揪着傅斯年的衣领,愤怒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千刀万剐。
一旁的欧阳见冷双双这么冲动,连忙拦住她: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阮棠肯定也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
欧阳想到在罗马遇见阮棠时,她看傅斯年那充满爱意的眼神。
想到这,他眼中不可抑制的闪现一抹失落。
冷双双在欧阳的劝导下冷静下来,眼底只剩一片落寞。
她站直了身子,低声说。
你知不知道阮棠有多爱你?你一句话,一个看她的眼神,她都珍之重之,只要能和你在一个航班上,即使隔着驾驶舱,也能开心好久!傅斯年高大的身躯消沉下去。
算了,你要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冷双双用手掌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一旁的医生再次出声:请问你们三位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丈夫。
傅斯年抢先回答。
冷双双纠正道:已经是前夫。
她清楚的知道阮棠有多爱傅斯年,能下定决心离婚,一定是对这份感情失望透顶。
医生有些为难:抱歉,我们要通知死者的父母签字。
傅斯年喉咙干涩:签什么字?将死者移入太平间。
闻言,傅斯年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身躯僵在原地,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我给她父母打电话。
可冷双双忍不住说道:棠棠的父母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傅斯年却说:我有办法。
见状,冷双双也不再说话。
傅斯年拨通了阮父的电话,对面传来阮父醉醺醺的声音:喂,谁啊?!他将电话递给医生,医生对电话那头说:您好,是阮棠家属吗?你是谁?我是仁安医院,刚为您女儿做手术的医生,最终没有抢救无效,宣布死亡,需要家属的签字,将她送入太平间。
话音落下,对面就传来阮父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是骗子吧,阮棠怎么可能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祖师爷,骗到我头上来了。
对面沉默半晌又继续说:还是阮棠串通你来骗我,不想赡养父母了,你转告她,她不愿意也得给老子养老送终!医生蹙眉:阮先生,您夫人呢?接下来一连换了三个人接,都是这个答案。
阮母毫不在意地说:阮棠怎么可能是,死了也正好,别再给我打电话。
阮想吊儿郎当: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医生叹气,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他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家人。
这时傅斯年将手机拿回来,嗓音沉稳:我是傅斯年,你们可以将签字的权利转交给我。
对面的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
随后,傅斯年打开扩音,里面传来阮想的声音:我们自愿将签字的权利转交给阮棠的丈夫,傅斯年。
傅斯年看着医生,对方点头,他挂断了电话。
签完字,傅斯年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极短的距离,却是那么的遥远。
好不容易,傅斯年来到了阮棠面前,他缓缓蹲下身来,隔着被子抱住她的身躯。
这一刻,仿佛全天下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久,傅斯年仿佛听到了一丝心跳声,他一把把被子掀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探了探阮棠的鼻息:她还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