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之估计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众人心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残忍皇子,别人见了他都是横眉冷对,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对他感恩戴德。
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忽然碰到这种情况,他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起来吧!江允之看着不断磕头的向夫人与虎子,生硬的说道。
向夫人也不在意,拉着虎子站起来,对着江允之说道,殿下,民妇与虎子刚出了丰安城,没走多久,便有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他们说京城中有个贵人说我们碍了他的路,于是雇了他们要取我们娘俩的性命,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他们见我尚有几分姿色,而虎子更是弱童,于是将我们转手卖给了刚出京城的人贩子。
卫嫣然目光如炬,怒火中烧。
碍了他的路?这个人除了向为正,还能有谁?向为正够狠,够毒!虎毒尚且不食子啊!说向为正畜生不如,都是侮辱了畜生!殿下,民妇只是来上京寻夫的,真的从未得罪过什么贵人呀!向夫人又愤恨的说道。
卫嫣然看了江允之一眼,江允之点了点头,卫嫣然说道,大嫂,我们有具尸骨,想要你辨认一下!向夫人猛地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惊慌的说道,你说什么?什么尸骨?我夫君他……在这丰安城,能让她辨认的尸骨,除了自己的夫君,还能有谁?大嫂,也不一定是你夫君的尸骨,所以才请你来辨认一下,他已经死了,至少死了四个月了,也就是说,在皇榜放出没多久,便被人杀死在了孤山之上,然后抛尸。
卫嫣然看了向夫人一眼,如果事实如他们所猜测,向为正才是那真正的杀手,向夫人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不……,不会的!向夫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公婆还在家翘首盼望着他,他怎么能……姑娘,那具尸骨……现在何处?向夫人擦了擦眼中的泪,问道。
卫嫣然带着向夫人他们来到了向为正的尸骨旁,看着那个复原后的头骨,轻轻的摸着,哽噎的说道,天呀,是……我夫君……向夫人想着出家门时,还是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夫君,转眼再见,已经是阴阳相隔,他竟然成了一副白骨,不由得跪在旁边,放声痛哭。
想到家中还有年迈的公婆,膝下还有弱小的孩童,她不过是一个身无长处的妇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才好?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幅样子了呢?向夫人摸着卫嫣然已经复原后的头骨,犹如在抚摸着她的夫君,喃喃的说道,夫君,你走的时候曾和我说,待你金榜题名,定许我一世长安,许我荣华富贵,许我百岁无忧,可你不知道,我要的从不是什么富贵,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向夫人抱着头,眼泪哗哗的流。
大嫂,请节哀!卫嫣然在后面劝道,难道向夫人也辨认不出来这具尸骨到底是谁吗?娘,爹少了一个脚趾!身后的虎子指着尸骨的脚趾骨说道。
向夫人停住了哭泣,问虎子,什么?爹的一个脚趾不见了!虎子再次指着尸骨的脚趾骨说道。
卫嫣然与江允之对视了一眼,然后卫嫣然蹲下看着虎子,虎子,你爹的脚趾不是都在吗?你数数看啊,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对不对?可是我爹的脚趾是六个呀,不是五个,少了一个!虎子摇了摇头。
向为正的脚趾是六指?!那就是说,这具尸骨,不是向为正的。
这具孤山上发现的尸骨,才是那个才华横溢、新科状元黄振朗!而那个道貌岸然的向为正,此刻正享受着本属于黄振朗的辉煌人生。
这……向夫人擦擦眼睛,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头骨,然后将它放在尸骨旁边,宁王殿下,是……是民妇刚才一时太过悲痛,没有细看,这具尸骨确实不是我家夫君的,夫君的右脚有六根脚趾,我夫君应该还活着!是!江允之点了点头,向为正确实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安顿好向为正妻儿,江允之便令沐风通知刑部,去捉拿向为正。
江允之望着跪在地上的向为正,冷声呵道,你可知罪?王爷,不知小民所犯何罪?向为正是被差役从热腾腾的被窝里拽出来的,昨日他回去之后一直心神不宁,一夜未睡,没想到刚睡着不久,便被人给逮了起来。
抬上来!江允之嫌弃的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什么肮脏的东西。
几个差役将黄振朗的尸骨抬了上来,还有那个复原后的头骨,向为正见了之后,瞳孔一缩,双拳忍不住紧握,暗恨,只差一步,他就成功了!可惜,功败垂成!向为正,你心生歹意,在孤山上杀死新科状元黄振朗,又将他抛尸到深潭中,然后你再时而扮成他的模样,时而换回你的身份,扰乱众人,掩盖你已经杀死黄振朗我的事实,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他的尸骨没有被抛入深潭,而是在半山腰的平台之上,被一个猎人无意中发现了。
你杀死黄振朗,被他的书童察觉,然后又毒杀了书童,唯恐自己真实身份败露,再次狠心的买凶杀人,要你妻儿的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假的就是假的,你还有何话说?江允之看着跪在那里的向为正,其心不正,所动悉邪。
王爷,您没有证据,不能冤枉好人呀!向为正仍想做最后一搏,他说的那些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褪去他的鞋袜!江允之向着旁边的差役说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向为正大惊,不,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个秘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