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温一言蹙眉看她,有一种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内心一片空虚。
没什么啊,梵星最后看了一眼最高处的那一个盒子,嘴角微弯,言哥哥,我们回家吧。
有些事,该结束了。
……因为突然拒绝出国,老黄让温一言周日回医院上班,顺便解释一番缘由。
下午六点多,约会结束后,回到梵爸爸家里收拾好带来的衣服,两人直接开车回a市。
临走前梵星给父亲打电话,又是撒娇又是哄的,才把他老人家的脾气压了下去。
因为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家里的东西都是温一言收拾。
晚上也很早睡过去了,温一言躺在梵星身边,轻轻地吻了她的眉心,拥着她睡下。
第二天回到医院,温一言刚到办公室还没坐下,老黄已经暴跳如雷了。
他气势汹汹地跑到温一言面前,对着怒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温一言乖乖站着,抱歉,老黄。
我不需要道歉,给我一个解释。
老婆一个人跑回娘家了,我去哄回来。
就这样?嗯。
你的前程你就是这样对待的?温一言的态度端正,如果是嫂子,你会怎么选?老黄瞪了他一眼,粗喘着气说:你跟我能一样么?你嫂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母老虎,我要不选她,那我不得脱层皮啊。
这么说着,老黄气愤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他心里明白,如果是自己的老婆生气到一个人跑回娘家,他应该也会不管不顾地跑去找她吧,何况这对夫妻还是新婚不久。
要谅解,要谅解!冷静下来,老黄遗憾地说:失去了这次的机会,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温一言点着头,没关系。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他愿意坦然接受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
他看向还在惋惜的老黄,薄唇动了动,谢谢主任,这段时间这么帮着我。
一说到这个事,老黄就想揍他,多好的前途啊,硬生生的自我毁掉了。
我没什么损失,损失的人是你,不过事已至此,再说这个也没意思,老黄摆摆手,好好干吧,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温一言笑了下:好。
……梵星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温一言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怔了怔,在床上发了会呆。
然后才下床。
洗漱完后,吃了温一言准备的早餐,梵星换好衣服出门,目的地是a市有名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接待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律师。
陈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惯例问着离婚的相关问题。
为什么要离婚?梵星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律师问:男方出轨?不是的,他是一个很有原则以及责任感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既然他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提出离婚?……一番详谈之后,陈律师最终神色怪异地,将整合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梵星。
做律师十多年了,离婚的案子也见过不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提出离婚的人,不仅什么都不要,还不停帮对方说好话。
梵星笑了一下,谢谢陈律师。
陈律师看她,你确定什么都不要么?嗯,确定。
陈律师看着梵星离开的身影,挑了挑眉:这年头,闹离婚的一方,竟然还有这么大度的,真是稀奇。
旁边办公桌的另一个律师右手上娴熟地转着签字笔,感叹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那才叫真爱。
不想让自己的老公难过,所以狠心放他自由,她是爱她老公爱到骨子里了。
可不,只有爱到骨子里,才会处处为他着想,惶恐他有半点不自在的地方。
比起爱到占有不愿意放手,这种爱才最蚀骨碎心——过于卑微了。
只盼对方一切安好。
梵星在回家的路上,进了一家平时常去的饭馆解决午餐。
她算是这里的常客,来过好几次,和这里的老板也混了个熟脸。
老板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大姐,跟许许多多的中年妇女一样,微胖,穿着朴素,扎着一个半低的马尾,眉目和善。
梵星点了一份鱼香茄子,她的胃口一向很好,经常会把光盘行动进行到底。
只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刚吃两口,胃突然一阵泛酸,她快速侧过身子对着地板干呕。
老板快步走了过来,急声问:姑娘,没事吧?没,呕……话还没说完,梵星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老板娘看她这症状,想起之前梵星不会这样的,又想到她结婚了,这,你不会是有了吧?正在干呕的梵星,神情一愣,脑海有刹那的迷惘。
她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顾不上吃饭,梵星买完单离开,去最近的一家超市买了试孕棒,然后在超市卫生间里做了测试。
过了一会,梵星一脸苍白地看着手上的试孕棒。
两条线。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心上,冰冷刺骨。
竟然真的怀孕了,她的手不断的收紧,那她还怎么离婚…………失魂落魄地走出超市,梵星的脑海一片空白。
梵星毫无方向地在街上游荡,经过一个老式小广场,有人在那里搭台唱戏。
随着人群停下了脚步,梵星抬着头,看着台上画着大浓妆,穿着戏服的人在上面边唱边做一些夸张的动作。
这唱的是一出马文才强娶祝英台的大戏。
咿咿呀呀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有退休的老人家在前面看得津津有味,隔三差五吼两句:好好好!梵星旁边站了一对母子,五六岁的小男孩奶声奶声地问他妈妈:妈咪,马文才是谁?年轻妈妈弯下腰揉揉小男孩可爱的脸蛋,温柔地向他解释:他是一个坏蛋,强行夺娶了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人。
小男孩有些理解不了,那会怎么样呢?她又抚了抚小男孩的头顶,轻声说:我们小智想一想,如果妈妈让你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一起玩,你愿意么?小男孩扁起嘴,连忙摇头,我不喜欢雷小旭,他老是欺负其它同学,如果妈妈让我跟他玩,我一定会哭的。
年轻妈妈点点头,继续说:嗯,你看,那个小姐姐也不喜欢他,可他却强迫小姐姐跟他在一起,你说他是不是很坏?小男孩稚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太坏了,大坏蛋。
年轻妈妈借此例子来教育小男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们小智可不能做他那样的人,知道么?知道了,妈咪。
一阵阵拉长的声音刺入耳膜,梵星还带有些沉痛。
她失神地看着舞台上演马文才的那个人,内心一阵酸涩。
因为她的存在,温一言被迫娶她,并且放弃了自己原本深爱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她是不是也间接成为了另一个马文才。
梵星失笑,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