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甄氏满眼复杂,沉默半晌叹气道:过了年,你也十八了。
寻常女子十八还未嫁的极少,这个年纪就难嫁了。
傅锦珠那时候不就已经急得豁出去了吗?傅青淮听了这话没开口,静静等着。
他对你可真心?何为真心?甄氏迟疑一瞬,对你好,包容你,真诚待你……若如此就是真心,他胜此百倍。
你不会后悔?不悔。
就算他可能会变心,你们再没有以后,也不会后悔?不悔。
甄氏怔愣,为何……傅青淮想说很多。
她想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想说如鱼向水,如鸟投林,如月当空。
想说她心之所向,情之所至。
纵使隔了刀山火海,只要两情相悦——那是火海她要趟,是刀山也要越。
然而千言万语在嘴边儿绕了一圈,傅青淮只低头笑笑,我信他。
甄氏不知想到什么,红了眼圈,若有空,将他带来跟我见一面吧。
好。
——————————傅青淮只收拾了衣裳,就叫了三元跟她一道过去。
钥匙开门的瞬间,三元惊呆了。
少爷,你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傅青淮也知道门口的影壁实在震撼,笑说:不住人,还做什么?三元放下包袱,奔过去小心翼翼地摸那影壁,回头憨笑,我说不出。
瞧,叫你多读些书。
关上大门朝里走,里面已经被收拾好了,傅青淮直接带着三元朝自己的房间去。
三元帮她规整好一切东西,问:少爷,我住哪?你不住这。
闻言,三元大惊失色,少爷,你不要我了?做什么把我说成陈世美那般?傅青淮觉得好笑。
三元却很急,我七岁就跟你了,少爷不在傅家了,我服侍谁去?你帮我看着卉姐儿跟芸姐儿,成不成?不成!傅青淮无奈,不成也要成,少爷我住这里,你谁都不许说,就是大奶奶问你,老太爷老太君问你,你也不许说,这任务可重呢!三元皱脸,那何不干脆叫我在这伺候你?这房子不是我的,我借住人家的,不能叫你住,傅青淮耐心看他,不是不要你了。
主子都这样说了,三元也不敢再多说,只得哀怨地应下了。
如有事,只有你能过来找我,这不是一等一的重用吗?你看傅家那么多人,我最信你了。
三元又高兴了,挺起胸脯,放心吧大少爷!我谁也不会说!回去吧。
我帮您再烧几桶水就回!一切忙活完,院落里只有她一人在了。
索性无事,她拿厨房的材料想煮个面。
忙活半个时辰,终于是煮出来一碗,就着锅里的尝一口——呸,面芯都是硬的!再重燃了火,她坐在灶台前等。
发呆好久灭了火,揭开锅一看,白中混黑的一片面糊,还就剩中间一坨了,看着便没食欲。
这可怎么办……往后她跟卫作然住一起了,难不成天天去外头买来吃?做什么好吃的,卫作然在外头瞧着厨房雾蒙蒙,便走进来了,一瞧就笑了,你这脸?傅青淮抬头也冲他笑,歪头道:怎么了?蹭上锅灰了。
卫作然走近,温柔地拿指腹去蹭她额头。
别把你手也弄脏了。
傅青淮伸手将他的手抓下来了,结果一看他袖口,顿时出现黑印。
她懊恼道:糟糕!脏了就洗,没什么。
说着拉着她出去。
你还烧了热水?卫作然转头怜惜地看她,我宝贝真厉害!傅青淮脸都臊红了,这是我家三元烧的。
那个傻乎乎的书僮?是个忠仆。
卫作然笑笑,浸湿了软布,替她擦脸。
你吃过没有?傅青淮任他动作,软声道。
没有,你在做饭?这一说,傅青淮脸上的热度就下不去了,我们出去吃吧,我知道翰林院门口有家面摊很好吃。
你不是做了?傅青淮就低头,很难为情,吃不成。
话音刚落就被抬起下巴亲了口。
唇上触感柔软,一触即离。
我来做。
卫作然说完便脱下外衣,撸起双手袖子朝厨房走去。
傅青淮愣了一下,紧忙跟上他,整张脸都飞扬了,你会做饭?算不得会,能吃吧。
卫作然说着揭开锅盖,顿时失笑,这——不许笑。
傅青淮涨红了脸,连忙伸手捂他嘴。
手心有他鼻息,仍是在笑呢。
我、我第一回做嘛,以后多练练。
卫作然将她手拿下来,又吻了下才扭头,满目温柔。
不要你做,我宝贝的手是秉笔断案的,笔下是世间公道,这等灶间功夫,我当仁不让。
闻言,傅青淮的心像是浸在蜜里一样。
好了,你出去吧,别叫油烟熏着你。
你真要做呀?比真金还真。
卫作然轻柔把她推了出去,去赏赏影壁,很快就好了。
傅青淮就去了。
她搬了个椅子坐在影壁前看,看腻了就看看天。
时辰渐晚了,天边云霞成了烂漫的淡紫色,温柔雅致极了。
小院儿里时不时有卫作然做饭的动静,除此之外耳边静悄悄的,大有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想到未来几年,十年,几十年或许都可以这样过,她心里就宁静回甘。
卫作然从厨房出来就看她唇角带笑,眉眼柔舒。
冷硬的脸也软和下来。
饭好了,来吃饭。
饭桌上两菜一汤,两碗晶莹剔透的米饭。
瞧卖相就好极了。
再一尝,傅青淮双眼都亮起来了,真好吃!卫作然本就满眼期待地看着她,这下满足了,多吃些。
你怎么会做饭?我要说为了你学的,你信吗?傅青淮当然不会怀疑,她笑眯了眼地点头。
真好骗。
卫作然说完,瞧她睁圆了眼,目光似有控诉,便笑得更甚。
以前在宫里过活,技多不压身,还记得我带你去看胡家抄斩吗?傅青淮点头,那她可真是记忆犹新。
然而瞬间她便意识到卫作然问这话的原因,惊讶到不能自已,那莲花酥、雪山卧都是你亲手做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