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傅青淮苦笑,心中还有些心虚。
她这般算不得替百姓,而是为她心爱之人。
只是却没法解释。
秦氏爱子如命,一见傅老太爷踢傅青跃,立马去挡,公爹,淮哥儿做官,纵使熬坏了身子那都是他该做的,您怪跃哥儿做什么?把你们二奶奶给我拉走!傅老太爷对秦氏的婆子喊道。
那些婆子不敢违抗,却又不能真的跟自己主子作对,便小力地假意拉她。
一番拉扯,傅青淮皱眉。
男子汉大丈夫,犯了错就立正挨打——叔母,您再这般护着跃哥儿,他是成不了器的!秦氏哪里能容傅青淮说这等丧气话,立马仗着自己长辈身份道:我的儿子我清楚!反倒是你,说句不好听的,又跟我们跃哥儿有多少兄弟情深?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傅老太爷猛拍桌面,淮哥儿要是不安好心就不会来管跃哥儿了!傅青淮如今都搬出去了,他心里打鼓,怕这个有出息的大孙子因为傅与业跟家里离心。
然而傅青淮还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见是心里有家族的,大局为重!傅老太爷便很欣慰。
公爹何出此言?淮哥儿本就看不惯我儿——闭嘴!傅老太爷猛喝,跃哥儿如何?老二学问可比老大强,可你看大房两个孩子哪个不比跃哥儿强?我还没怪你教坏孩子,你居然挑拨离间!秦氏被吓一跳,随即缩缩肩膀,跃哥儿也是不差的,他这个年纪的举人,已经很厉害了,公爹何必苛刻?你还敢顶嘴?等老二回来,我势必要同他说你不尊敬亲长!这可是七出之一,瞧着傅老太爷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要叫儿子休了她这个儿媳妇?秦氏顿时不敢顶罪了。
傅青跃见母亲被呵斥,又听自己在祖父心中连大房的庶子都比不得,顿时悲从中来。
只见他满脸愤怒,伸出手指向傅青淮,祖父就是因为他连中三元才高看他一眼,可这厮不过是运气好,跟那东厂提督混在一起才叫陛下另眼相待!若我有这运气,不比他差!傅老太爷一巴掌掴上他脑袋,你长兄学问高你不知道多少,你竟以为他靠一个阉人考中大三元!你是把科举当成什么了?你是把天子当什么了?傅青跃挨打。
心中本来就愤懑难当,这一打把他眼泪打出来了,咬着下唇不语。
傅青淮在心中叹气,上次回家所见并不是傅青跃稳重了,而是他心虚,如今一看分明还是小孩儿模样。
就这样的纵使考中了,去官场又能如何?秦氏看着万分心疼,忙跪着求傅老太爷,公爹,跃哥儿还小,如今总归还是少年举人,给咱们傅家挣了脸面的……傅老太爷不理她,颤巍巍地伸手指傅青跃,从今往后不许你再从府上领钱,不许踏出院门半步!是气狠了。
傅青淮连忙上前去扶。
秦氏见状恼怒到失去理智,爬起来指着傅青淮鼻子骂,你要是知道心疼祖父,就不该把他带来,这时候做什么假孝顺!傅青淮懒得同她多言,扶着傅老太爷走了。
祖孙俩慢慢走,傅青淮浅声问:祖父会不会怪我?怪你做什么?吸食那神仙散的又不是你。
今日这般,叔母定然恼我,从此孙儿跟跃哥儿兄弟不能和睦了。
女人不懂事,跃哥儿读圣贤书长大的,往后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孙儿不该,实则该先同您说,再去找他。
傅老太爷微叹一声,此事要抓他现行,不然跃哥儿恐怕不会认,平添麻烦——祖父不是老糊涂,你也不用以退为进。
被祖父戳穿,傅青淮并无半分羞意。
只是平淡笑笑,祖父明察。
我明察什么?傅老太爷惨然摇头,当年对你不够上心,叫你吃苦了许多年,直至今日你身居高位,跃哥儿院子里的人都不怕你——祖父难想当年他们敢如何犯上,傅家亏欠你太多。
祖父莫要心有不安,傅青淮神情郑重,孙儿与傅家荣辱与共,绝不会因个人私情而将家族至于不顾。
裕王出事,虽然还没爆出来,但是他已经不能是王爷了。
被卫作然放生,如今怕只好做一个田舍翁。
既然裕王是已经谋反的人了,她也是不能认祖归宗的。
如此,那就安安心心做傅家人,还他们的栽培之恩。
傅青跃这事自然得瞒下去,不过后来听三元说,傅二叔回来给傅青跃一顿好打。
这,傅青淮便管不着了。
没几日官复原职。
路过盏香堂却见还没重新开起来,想来货没备齐。
朱少卿将傅青淮唤去见面,开口便说:早听说你跟东厂厂公关系密切,没料是真的。
卫提督曾两次救我性命,为人亦豪迈大气,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友。
听闻傅青淮发言,朱少卿瞪圆了眼睛,他在你面前是这般人物?正是。
这可把朱少卿震得说不出话来,连自己原本把傅青淮叫过来要说什么都给弄忘了。
还是傅青淮见沉默久了,主动问道:大人叫下官过来,是做什么?也无事……原本我都想好叫周大人去找陛下了,没料你停职这事雷声大雨点小,厂卫来查不过装装样子,言语间对你也颇恭敬,我便料想无事,没几日你果然回来了。
傅青淮忍不住笑了下,有赖卫提督跟诸位大人信任。
王祥儒这事,你想好了?说到案子,傅青淮正色,自然,他草菅人命淫掠幼女,不能这么算了!你若不怕就去做,我本想大理寺给你做支撑还不够,现在却多了一个东厂——朱少卿说到这里,脸色诡异,最终还是没有多话。
叫傅青淮回去做事了。
既然朱少卿态度直接,傅青淮便再一次上门抓王祥儒。
王钧没料傅青淮胆子这么大,威逼利诱都不成,如今更是安然脱身。
他不能公然拒捕,于是王祥儒再一次被抓去大理寺。
傅青淮特地没有派马车过来,就这么一路带着王祥儒走回去。
路上遇到百姓避路围观,她也不阻拦议论。
王祥儒起先还破口大骂,可是后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反而羞耻不敢言。
近大理寺的街区,知道这事的就更多了。
要说秉公执法,还得咱们傅青天!就是,这小子前些日子被放出来,还砸了人家两个弱女子的香堂,今儿又被抓回去了,叫他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