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的错处了?闻言,卫作然只是报以微笑,走吧,天虽然还没黑,但一道去宫里吃个饭也是要的。
这个时辰吃饭,我是有些吃不下的……无妨,尝尝便是,今日也没谁会多吃。
反正都是要去的,傅青淮也没再多说。
随着卫作然进宫门,到了奉天殿外。
卫作然负手,神情傲然,五品在殿外,今日殿外人少,想来傅大人乐得自在。
傅青淮连忙作揖,有劳卫提督接引。
她来得尚早,殿外的座位还一个人都没有。
按照往年重大年节皇帝宴群臣的规格来说,今日人实在少,傅青淮过来时朝殿内御座看了一眼,粗算不过十几人。
此番为何。
只是单纯宴庆?傅青淮坐在座位上苦思冥想。
大人,一个柔美小宫婢轻声喊她,可要添些茶水?傅青淮微笑看她,有劳。
那宫婢被她瞧一眼就红了脸,脸上酒窝若隐若现。
手抖着倒完水,连忙跑了。
傅青淮忍不住笑,心头积郁散去几分。
人到齐前,这宫婢替她添了三次水,到最后傅青淮忍不住道:不必给本官添水了,瞧瞧其他大人去。
奴婢、奴婢这就去。
小宫婢刚害羞跑开,一个长久未听到的声音便传来。
傅大人还是同以前一样,光彩照人。
时至今日,傅青淮再回想起当年的威胁,心中毫无波澜。
那时也真是天真,居然会被吓住。
是低估了卫作然,高估了梁煦归。
她微微偏高了头,便看见立在一旁微笑看她的梁煦归。
梁大人同样风采依旧。
一样虚伪的儒雅表象。
座位是按人头来安排的,人到齐后便空余,然而现今傅青淮的身边却有。
梁煦归直接在她身旁坐下了。
方才那宫婢是喜欢傅大人吧?梁大人慎言。
宫里的所有女人,都是皇帝的。
梁煦归闻言只笑,从前你什么都没有,现在你该有的一样不少;别人都道你狂放,我却觉得你胆小的不得了,再没有从前能豁出去的决心了。
梁大人是为叙旧?是又如何?傅青淮冷笑,我并无旧可跟梁大人叙的!她倏然起身,来人,带本官去恭房。
你可知,箬南为你至今不肯嫁人?傅青淮下颌收紧,恍若未闻。
那酒窝宫婢跑来,正听见这话,深深低下头。
傅青淮便温言,走吧。
宫婢带她过去,傅青淮便没再看她,自顾自去了。
等出来后那宫婢居然没走,只是捂着脸哭。
傅青淮一滞,下意识吞咽一下,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宫婢一见她出来,直接快走几步,扑跪在她面前,大人,奴婢、奴婢刚得了命令,要带您去水榭。
傅青淮不由得皱眉,谁的命令?那宫婢磕头不语。
傅青淮便肃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是想害本官!说罢,她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可那宫婢是真胆大,上来抱住她的腿,大人,求求您了,您若是不去,我、我就没命可活了!放开本官!那宫婢被她一喝,吓得松手,仍哭不止。
本官再问你,谁的命令!承乾宫的冯、冯公公。
他叫本官去就去?当自己是什么了!傅青淮一顿,你去给他回话,不见!啪啪——冯瑞拍着手出现,脸上挂着笑,傅大人怎么一点恩情也不念?傅青淮冷着脸,我倒不知欠了冯公公什么情。
冯瑞只笑,且没看她。
眼神盯着宫婢一言不发。
宫婢全身颤抖,死死匍匐在地。
眨眼间,冯瑞拔出短刀,从宫婢背后一刀插进她身体里,握着手帕的手同时掐住那宫婢的脖子,叫她只短暂发出嗬嗬声,便断了气。
抬手间便杀一人,傅青淮也不免有些呼吸急促。
傅大人,水榭有请。
本官不去。
冯瑞踢了踢那宫婢尸体,漫不经心笑道:当然可以,那这贱婢的死可就算傅大人的了。
没人会信!冯瑞轻声道:娘娘信,陛下就信。
傅青淮闻言顿住,她不怕冯瑞的威胁,可是这个娘娘到底是谁,她想搞清楚。
本官时间不多。
冯瑞便拉长了笑脸,水榭很近。
带路。
冯瑞笑眯眯应一声,随即走在前面。
傅青淮低头最后看一眼那宫婢,脸上没了笑出的酒窝,死不瞑目。
她紧紧握拳,然而修整圆润的指甲陷不进肉里,反而叫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集中在了飞快的心跳上。
傅青淮僵硬地走着,在看见枯枝密林遮挡的水榭后,猛地掐了把大腿,这才回神几分。
水榭亭中有一华服女子,身量不矮。
傅青淮走近便觉得,她与这娘娘身高竟然是差不多的。
下官,见过娘娘。
她低下头,刻意压沉了嗓音。
眼前穿着精美绣鞋的脚跟转了过去,面向自己。
久闻不如一见。
出乎意料,这娘娘的声音并不庄重威严,反而轻柔婉转,悦耳至极。
傅青淮唇微动,有心想提醒这位娘娘,二人的私下见面不合规矩,可是冯瑞随手便杀人的行为叫她明白——说了也是没用的。
只好继续沉默。
傅大人,抬起头来。
一瞬间,傅青淮心头涌上几分羞耻,但很快消弭。
她顺从地抬头,在看见娘娘的一刻,险些忘了呼吸。
美。
形容娇艳,倾国倾城。
脸上未施粉黛,只是唇一抹艳红,素容红唇交织出强烈对比,叫她极美极艳。
模样看不出年纪,但风情胜过世间万千少女。
裸露在外的肌肤白而不青,犹如上好的奶白缎子一般隐隐有着细闪,简直在发光一般。
有如神女。
她陷入震撼,说不出话来。
本宫美吗?傅青淮喉间不自觉吞咽一下,美——咳咳——美。
头一声嘶哑不堪,傅青淮有几分自惭形秽地微微低下头。
娘娘十指丹蔻垂落,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上了傅青淮的下巴,强硬地将她扳起来,那张脸不再柔美温和,反而瞬间变得暴戾而充满了攻击性。
那你凭什么跟本宫争?傅青淮不由自主地粗喘起来,只觉得有一股来势汹涌的不明情绪直冲天灵盖,叫她思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