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孙早就早退去顺天府衙门等着了。
傅青淮出来一看身影熟悉,再仔细分辨,居然是孙早,惊笑道:孙兄如何在这?孙早将她拉到墙根,小心翼翼掏出荷包,你莫不是给错了?快拿回去!可是二十两黄金?没错啊!孙早大惊,瞪圆了眼,这也太多了,不行不行,我受之有愧!傅青淮便无奈笑,时下卖得好,我家书局又有路子,卖去大江南北了,赚就这么多,总不能克扣你的。
有个事傅青淮没说,这是话本发行以来的总销售额,傅锦溪没要成本,干脆凑整全给孙早了。
孙早又喜又苦,重复道:这也太多了……卖话本就是卖个新鲜,往后必要少许多,届时你别嫌少就是。
孙早苦笑,我这官当的,三年也拿不到这么多的俸禄……当官哪能同这个一概而论,写这些朝不保夕,卖得好不好全凭天意;还是做官好,地位高又稳定。
孙早摇摇头,不再说这个。
这么多钱,我必定得请你吃饭了!傅青淮笑道:孙兄忘了我昨日说的?孙早一滞。
傅青淮接着道:不如,我们一道回你家,把嫂子接着去我家吃饭,我母亲也会很开心的。
孙早很不好意思,原是要感谢你的,怎么还上门叨扰了。
这何妨?你我就是通好之家,莫讲这些虚的!孙早这人实诚忠义,值得交往,傅青淮自然也不虚伪,真心相待。
哎,你这般说,我还真不好拒绝——我们回去,你嫂子定要怪我。
我跟嫂子说。
二人谈笑回了孙家。
家里却没人,孙早笑道:你且等等,定又去隔壁串门子了。
说罢下去找人。
结果一个人从邻居家出来。
傅青淮在马车旁问:孙兄,嫂子呢?孙早忧心忡忡,胡同里有人家的女儿走失,她帮着去找了,还不知何时回来——要不今日便不去了。
傅青淮也皱眉,孩子多大?何时走失?地点在哪?去顺天府报案吧,有留职人在。
那丫头我也认识,她母亲想给她嫁去好人家就一直养在家里不怎么出来走动,如今十四了,要许人了,便带出去过几回,至于其他的——我没问,我去问问。
民间女孩儿跟官家世家的姑娘很不一样。
能养在家里那还算享福呢!我也去——正是做这个的,怎么能见之不理?孙早无异议,便将傅青淮带去那家人家里。
一个妇人正嚎哭。
傅青淮见她盘头体面,衣衫整洁,家中也利索,料想这家人对女儿不错。
刘嫂子,你闺女何时走丢的?此乃顺天府推官,你且快把知道的同他说,他好去衙门找人,帮你找女儿!刘嫂子,你且把当时发生的事情,细细与本官说来。
这刘嫂子眼含泪包哪里看得清人。
一听是顺天府的,又信孙早,便开口道:我今日带闺女出去买布,路遇叫卖桂花糖的,闺女想吃,可是当时又等店家裁布。
我担忧不盯着,店家以次充好,便给了她一些铜板,叫她去门口买,结果我的布裁好了,女儿却丢了!问清地址和女孩模样,傅青淮连忙跟孙早回了顺天府叫人。
快班衙役有留在衙门官舍的,这会儿还早,一叫人就齐了。
傅青淮连忙将女孩儿模样,姓名告知,衙役得令,便寻去了。
孙早跟傅青淮站在衙门口。
孙早苦笑,请你吃饭不成,还耽误你休息。
找人重要,这都是小事。
他们去找也没用,傅青淮更是不好随意走动,怕遭歹人谋害。
二人便在衙门口,坐在马车上等。
大人?傅青淮一听便掀开车帘,邢捕头,你怎么来了?有属下去找我,我便赶过来了。
辛苦了。
傅青淮从马车上下来,将少女走失的事言清,又道:你记得你曾跟本官说过,若是民间女孩儿长成美人胚子倒还可能被拐走——都是些什么人,跟乔美人有无关系?邢捕头满脸愁容,此事有可能是小鱼小虾临时起意,不过、不过也有可能跟乔美人有关,毕竟将人拐带出京就算卖,也卖不到多好的价钱,却很费劲。
若是卖去乔美人那,又方便又安全。
孙早呆呆的,不知道他俩说什么,不过没插话。
傅青淮当机立断,邢捕头,你带路,本官要亲自去找她!邢捕头道:大人,要不您别去,省得多事,我替您跑一趟问问看。
若你去了,乔美人不让你找,那你如何?若人在她那,却不肯放呢?邢捕头不语。
那他一个小小捕头,也无法强硬去找,开罪不起乔美人。
傅青淮转身对孙早道:孙兄且等我,我去找府尹大人要搜查批文。
邢捕头一听脸色更苦了。
衙门官员就住在衙门里,亲眷亦可同住,为的就是方便行政。
傅青淮前去找孟岚荫到很顺利。
孟岚荫沉着脸瞧她,你要搜星霜阁?正是,有民报案其女失踪,下官担忧是被卖去烟花柳巷。
孟岚荫发出一声短促笑意,好啊,本官批了。
傅青淮仍旧恭敬,取了批文便走。
小傅大人,可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入夜正是热闹的时候,你若冲撞贵人,当心被骂个狗血喷头。
傅青淮转身鞠躬,多谢大人提醒。
这可把孟岚荫给整不会了。
他嘲讽看笑话呢,这小子怎生听不懂一样?傅青淮才不管他那么多,拿了批文抓紧就出去了。
她没去过那种地方,还是邢捕头带路。
到星霜阁,傅青淮便感慨——门庭做得这般风雅,哪里是肉体买卖的腌臜地该有的?门口有侍者,见傅青淮样貌上等,气质不凡,便连忙笑着过来引她,然看见她身后一队衙役,顿时僵住。
您是——吾乃顺天府推官,叫你们乔东家出来。
东家不在,那侍者十分为难,不过又马上说,大人若不嫌弃,小的去叫我们楚妈妈?邢捕头接口道: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