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妈妈很快把女人带上来,六个年轻漂亮衣着清凉的姑娘站着。
二位爷,您挑,就算全留下成!傅青淮的眼睛在慢慢好转,可是仍不能视物清晰,她也懒得看了,抬眼刚要说话,便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
傅青淮缓缓开口,你见过我吗?那女子眨眨眼,脆生生道:见过,昨儿您来搜查,奴家正给卫提督喂酒呢。
有缘分,那就你了。
女人欢天喜地地留下了,像傅青淮这种皮相的客人,那可真是万中无一,陪这一局,她赚了银子还赚了美男!郑勇虽然是个武夫,但也不完全是个莽汉,等傅青淮挑好了人他才开口。
我要这个。
他指了个容貌温婉的姑娘。
楚妈妈连连点头,又将金页菜单递了上去,除开最后一页暂时没原材料了,其他都可以点。
傅青淮听见这话,看了鸨母一眼,故意翻到最后一页,有意思,你们这偌大星霜阁,居然还有没货的东西?楚妈妈只好赔笑。
冻龙脑、见青山、百花娇——傅青淮皱眉,你这都是什么菜?也没写到底什么做的。
楚妈妈连忙道:这是咱们厨师的秘方,不能写!那我怎么知道你们用的什么,吃了干净不干净?哎呀呀,楚妈妈苦着脸,傅大人您这么想就错了,这一页的东西那可都是要真金白银买了才行的,就比方说您开口的那个冻龙脑吧,那得八十八两银子——楚妈妈双手比划了个大小,就这么一小碗呐!您说我们要是敢拿不好的东西糊弄,这玩意儿能卖到没货吗?说得这么玄乎?傅青淮从荷包里直接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道:上一份你们这玩意看看!这——方才说了,没货。
傅青淮似笑非笑,是真的没货,还是留着,等到比我更尊贵的客人来了给人家?楚妈妈心惊,这小兔崽子倒还深谙其中门道。
您这话说的,您就是尊贵客人——这样吧,我去后厨问问,甭管这上头的东西还剩什么,我送您一份!闻言,傅青淮扯了唇角,又将银票收起来,早这般不就好了?再把你们阁的招牌菜全都上上来!这高架子,看得楚妈妈内心怒骂不止。
可脸上也只好陪着笑,带着姑娘们出去了。
有外人在,郑勇有几分放不开。
傅青淮对身旁姑娘道一句不必碰我,便主动说话,郑将军青年才俊,怎么会现如今都还没娶妻?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郑勇尽量忽视坐在自己身旁,帮他捏腿放松的姑娘,我是土司儿子的出身,小的时候改土归流,我爹被打死了,后来老将军见我年纪小又可怜,便跟圣上求了恩典,将我收做亲卫兵。
我八岁就上战场了,后来老将军调回朝,我也就跟着一路水涨船高,可我总归出身不好,又是一届武夫,想找个好姑娘不容易……你想找什么样的?这话说得郑勇有点儿脸红,想、想找个知书达礼又、又文气漂亮的姑娘。
怪不得找不到。
这一说,就得是读书人家出身的。
读书人最重这些,哪个会把女儿嫁给他?如今还没找到,令堂不催?起先催,后来我便找个侍妾,一下给她生个孙子出来,便不催了。
傅青淮微愣,这操作实在是……郑勇这般,那些知书达礼的姑娘更不愿意嫁给他了呀!谁想一去就有个儿子占了自己孩子的长?那、那为何不放低要求,直接找个妻子?不找,妾跟妻子不同,我要的夫人是跟我生同衾死同穴的爱人,我会拿一生去敬她爱她,给她我能给的所有。
正因如此,才要慎重啊。
傅青淮微笑,也不愿说实话来让郑勇难过。
郑兄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祝你早觅良缘。
话说完,不多时,便有侍女敲门,随后鱼贯而入。
一样样珍馐美食被摆在桌前,又端来几壶美酒。
二位爷慢用,还有需要叫人就是。
等等——傅青淮对那侍女道:楚妈妈说送我的美食呢,是哪个?侍女微愣,许是还没送来,贵客稍等,奴家去帮您催催!傅青淮轻轻颔首。
众人又出去了。
傅青淮笑着招呼郑勇,郑兄吃饭,今儿就我们两人,你可千万别客气!我粗人一个,你叫我跟你客气,我也不会!郑勇身旁黄衣女子很有眼力劲儿地替他倒了一杯酒,郑勇立马端起来,虽说不识礼数,却也不能无礼,兄弟,今日多谢你请我吃饭喝酒,我先干为敬!傅青淮连忙举杯,二人相视一笑。
郑勇便开始吃饭。
傅青淮转头看身旁红衣艳女,昨儿是你伺候的卫提督,想必有过人之处。
红衣女意会,马上道:奴家就是琵琶弹得好,贵客要听听看吗?弹吧。
黄衣女子道:那奴家来伴舞。
客人吃饭,她们却不能吃,总得酒足饭饱以后,才容人玩弄。
一曲结束,傅青淮没喊停。
二人便也素养极高。
红衣女换了个曲风,黄衣女舞蹈也随之改了,这星霜阁的妓子,跟外头相比还真是有才得多。
侍女敲门,送进一个双龙戏珠的底盘,上头放置个拳头大小的银盅,低盘竟还冒着白烟,映衬的龙形宛若活灵活现,飞升云雾中。
冻龙脑,贵客请慢用。
侍女退出去。
傅青淮便笑着跟郑勇道:名字倒是响当当,我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开银盅一瞧,是个灰白的食物,还朝外冒着寒气。
但实在认不出是什么。
有婴童尸骸在前,傅青淮难免将之联想起来。
嗬,这分量可够少的,也就一口!郑勇瞧一眼,不屑道。
实则也不是一口就能吃完的,不过他这般姿态倒是给了傅青淮下坡路。
她干脆道:就这一口,你我两个大男人也不好分,倒是两个姑娘家又弹又舞辛苦了,不如叫她们分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