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完这些,邢捕头也带着人回来了。
大人,没人看见孩子是如何丢失的,不过倒有人听见响声,只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傅青淮点头,转身对詹二娘说:孩子的事你便不要上心了,将我们方才说的落实便是。
说的自然是她对福善堂的修整建议。
詹二娘点点头,大人放心。
傅青淮眼睛扫了一下这些老人和小孩儿,突然道:往后再收人,先核实情况,然后去官府报备一声。
好。
众捕快跟傅青淮一起朝衙门回。
邢捕头便道:大人怎么不多请几日假?刚成婚,又、方从西厂出来没几日……邢捕头这话,不止是关心本官吧。
傅青淮侧首,双目犀利。
怎、怎么不止呢,小的就只是关心您。
本官看你不是。
邢捕头只好苦笑,却瞒不过傅大人了。
他走近两步,小声说:您不在任时,又出了几桩失踪案,暂代的大人草草结案……傅青淮就笑了。
邢捕头真是个圆滑的老油条。
他分明是想让自己发现,却要一副想要逃避何事,故意露出破绽的模样。
有良心,但身不由己。
这队伍里,黑白通吃,谁能保证个个齐心?傅青淮冲他眨了一眼,才故意高声道:竟有此事?你为何不告诉本官,若是本官不问,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去?待本官回去调查,再问你的责!邢捕头一脸苦相,实则心里高兴。
傅青淮这心里也挺高兴。
在大理寺时遇到了好的上官下官,来了衙门又遇到了好捕头。
人嘛,不可能是圣贤。
处境昏暗,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上,良心不泯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回去之后,傅青淮假意发怒,将邢捕头单独叫出去问话。
待得出来无人,傅青淮才平静道:你今日绕着弯提醒本官,想来是发现了什么。
自打刘杨氏一事后,我便特别注意了贩卖女婴一事,经由几个黑道线人,确实了解到了——邢捕头认真看向傅青淮,便只是以他们所知,一年遭卖的女婴起码上百个。
傅青淮先头麻烦众多,邢捕头便不确定要不要同傅青淮说这些。
可大人先是能安然从西厂出来,又娶了东厂提督的义妹,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若没有这些,邢捕头也不敢同她讲。
免得不光傅大人得折在这,自身也难保了。
傅青淮深吸一口气,可知道都是送去哪里?邢捕头摇头,那些人也只是得令要收,具体最终在哪是不知道的,但——但,他们当日亲眼所见,星霜阁内送出的婴儿骸骨。
傅青淮明白他的意思。
此案不必多查,以免打草惊蛇,不过若你有机会确认交易时间,我们也可以提前埋伏……邢捕头是案子一件一件垒到如今这个捕头的,这方面都懂,甚至比傅青淮更能清楚如何实施才能达到目的。
两人说定,傅青淮便回了理刑馆,进门便一副怒火未消的模样。
理刑馆众人眼观鼻鼻观口,谁也不闹出动静来。
——————————新婚妻妻,两人谁也没闲着。
魏婴清楚傅青淮底细,甄氏晓得。
况且魏婴是救过她命的,是以她这个长辈对魏婴十分亲昵,直言就跟自己女儿一般。
对她没有任何束缚。
是以傅青淮下值回家,魏婴都还没回傅家。
三元,你去找少夫人回来吃饭。
三元得令就要去。
傅青淮又把他叫住了,算了,我亲自走一趟。
今日梁箬南找她,傅青淮便担忧梁家会为难魏婴……去到之后,却见天仙子也在收店了。
魏婴见她来便笑,怎么还找过来了,怕我不回家?夫人说得哪里话,你不回去,为夫定要担心的。
二人携手上了马车。
魏婴便憋不住笑了,方才你说的那几句,我差点儿破功。
那不得在外人面前演嘛。
魏婴低了声,那这车夫?傅青淮唇角带笑,是卫作然的人。
怪不得,他怎么连这也不同我说,难不成是怕我再告密?说起从前,傅青淮心中微酸,不过很快被现今二人的甜蜜状态给压了下去。
往后我跟他不会再有怀疑了。
魏婴瞧她一眼,这么自信?并非自信,我们之间该说的都说了,想来也没什么事了。
魏婴笑意沉下去一分,但很快上扬,还年轻,未来要经历的事还多呢。
傅青淮并非没听出她话外之音,但……她不动声色换气,将心跳平稳下来。
魏婴说的是未来。
那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有什么话,她要听卫作然当面说,而不是再由他人转述。
傅青淮不想再多了解什么,但魏婴却没停下。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说这话吗?傅青淮也坦诚,我打算之后有机会了问卫作然,我相信他。
你打定主意要跟他白头偕老?傅青淮便坚定点头,非他不可。
以后,要不要孩子?突然说起这话,傅青淮耳尖微红,若此后我的身份能有一个妥善处理,能生儿育女自然是好的。
魏婴靠在车窗后,慵懒看她,我就说一句,别要孩子。
傅青淮轻咬下唇,这下是不得不问了,为什么?魏婴咯咯笑起来,不告诉你,我说了就说一句,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他。
说罢,她又别有深意看傅青淮一眼,不是该说的都说了吗?——————————回去吃饭,马车说过的话便没有再提。
吃饭时魏婴倒是主动提起了今日梁家人来找她的事。
我要三万两白银,梁家答应了。
傅青淮点点头,对此不发表意见,亦不觉得诊金出格。
她手头是没什么钱,不过见得不少。
屈维雍给她的六万两是过手了的,况且之前刑部员外郎送给她一箱金子——金子!她本打算找机会送还于祯,免得届时这事成了把柄的,没料麻烦事接踵而来,叫她竟忽略了这个!魏婴观她表情,怎么?你是担心我要得多了,影响你的官声?并非如此,我想起从前有人讨好我送的金子了,我得赶紧把这些脱手,以免遭人做文章。
魏婴轻笑,你小心的过火了,不过是些金子罢了,即使他人记录在案,可是找不到证据,也就是烂账一笔,你把金子熔了不就是了。
傅青淮有几分犹豫。
这有什么好想的,既然能拿这些讨好你,说明那人手里有更多,况且也是个知趣的,拿了这不易留证的金子——顿了顿,她笑道:你若是不想要,那就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