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退后一步,不管你如何说,我无法接受,就这样分开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在这呆不了许久,但是往后你可以不看,可以不做,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白头偕老的机会。
傅青淮沉默着,不知道他所言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放弃掌权?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再过几年,你把身子调养好,我们就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安家,你愿意生多少就生多少,我陪着你们母子,做一个好夫君,做一个好父亲。
不可否认,傅青淮确实动心了。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卫作然的意思,是会退隐吗?我今日来得冒昧,但实在是很想你了——卫作然朝她走近,试探着将手按在她肩上,见她不反抗,这才一把抱住,发出轻微而满足的喟叹。
牵牵念念,思之如狂。
傅青淮任由他抱住,有些愣。
你来做什么……北方有敌蠢蠢欲动,我去督军领兵。
傅青淮推开他,那你去吧,保重性命。
卫作然收回了手,怅然若失地看着。
他已经尽可能的表达了,可面对傅青淮的不回应,也只好沉默。
半晌,我明日再来。
你别来了。
卫作然离开的脚步一顿,还是没说任何话。
傅青淮朝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发呆。
从前她觉得,若是将这样盛大的爱接住,会是她这一生的幸运。
可是她接不住那么沉的黑。
唯一幸存的女婴还在外婆那处,一想到她,就会想起千千万万个被拆吃入腹,放血割肉的孩子。
卫作然是知情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他杀了一生行善的庵主。
也是他将傅青阳构陷。
杀人、诬陷。
还有谎言。
于他如喝水一般平常。
或许他有他的立场,但对于正道来说,这是一个很坏的人……傅青淮垂下头。
真的很可惜。
自己无法坏得彻底,也无法再纯粹善良。
甄总兵进门了,青淮……她抬起头,平静道:外公。
他走了。
嗯。
甄总兵斟酌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真的。
那你们往后、往后怎么办?不复见。
他答应了?傅青淮微顿,并未,但我已打定主意。
甄总兵叹息一声。
外公不要同他敌对,往后也不好再强硬对他,他若再找来,劝走便是。
若他不肯走?那你便同他说,我会消失。
甄总兵大惊,青淮,你万万不能如此,我——你外婆会担心的。
傅青淮心中暖意融融,外公外婆对她的关心维护,都是发自内心,她也看得真切。
只是这一切确实无法两全。
若他真将我逼至此,我也会想办法跟你们通信。
甄总兵忧郁地皱眉,真的有必要如此?傅家我已经管不着了,如今只担心他对你们下手。
这个你别担心,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西北来。
傅青淮猛然想起甄总兵方才说的话。
外公,你方才怎么会、怎么会说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只要我们一家人没事,谁爱做皇帝就谁做皇帝,外公可不管那么多。
为何?傅青淮心头涌起想法。
甄总兵却说: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傅青淮直言道:是因为当今圣上,并非正统?这可把甄总兵惊住了,你竟然知道?我也是偶然得知,史官方峤的女儿,正在我家教习妹妹读书。
方峤……我还曾跟他父亲喝过酒,他父亲不似那些虚伪文人,待我也很客气,至于方峤这孩子,少年负有才名,可惜了。
甄总兵微顿,他女儿该跟你差不太多?正是。
傅青淮将方宁的经历说与甄总兵听。
你有心了。
傅青淮摇头,我做不了更多,只是想知道,正统那位,到底出什么事了?说不好,那时我已回了西北,但皇室操戈,必将斩草除根,肯定是都死了——你若真想知道,何不以后回京去问问那姑娘?她恐怕比我知道得多。
傅青淮落寞一笑,难说——罢了,我也不想那么多,总归以后与我无关了。
甄总兵犹豫一瞬,伸手拍了拍傅青淮的肩膀。
你莫多想,不论如何,安心住在这里,外公还活着呢,谁也欺负不了你。
傅青淮鼻头一酸,用力点头。
事毕,回了院子。
游上欢却没走,正拿剑铲地。
欢哥这是——哦,游上欢笑着回头,我瞧见有蚂蚁,便想挖出他们的巢穴看看是什么样的——闲的。
傅青淮浅笑,时辰不早了,欢哥不回去休息?不急,今儿那男人,是卫作然吧?你竟然还记得。
记得,除了我师父,就属他叫我记忆深刻。
傅青淮心微动,若叫您师父来跟他一战,谁会胜?这还用说?当然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纵横江湖数载,内力深不可测,剑招出神入化,不是这小子能比的!游上欢十分得意。
欢哥何时回师门?游上欢一愣,你问这做什么?我想拜师学艺。
你还想杀了那杀手啊?年轻人,执念不要太深。
傅青淮本来心头郁郁,可游上欢自带不正经,同他说几句话,心里倒轻松几分。
并非只是为了那杀手,也是想躲个清净,你也瞧见他找过来了——与游上欢,傅青淮并不想说得那般清楚,便模糊道:我与他有些不开心,也是想图个自保。
游上欢闻言有些犹豫,可是我师父老早不收徒了……他老人家喜欢什么?我试试再说。
啊……既然如此……游上欢几乎把世间好玩的珍贵的说遍了。
他也没什么正经事——游上欢微顿,其实讨好师娘更重要。
傅青淮听见这话,忍不住笑起来,那届时,就麻烦欢哥帮我了。
游上欢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的,但是一想,他很喜欢傅青淮这小子,那师父师娘肯定也喜欢啊。
况且这还是个大才子呢!说出去多有面子!这么一想,师父肯定喜欢!行!包在我身上,你想什么时候去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