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平淡,王爷谬赞。
想来傅解元样貌出众,姊妹也是极好的,本王亲自过来求娶,傅解元还满意?一旁的傅老太爷面色微沉。
傅青淮走上前朝裕王躬身作揖,能得王爷看中,是我三姐天大的福气,但这福气她接不住,望王爷宽容。
本王的福气接不住,那卫作然的她便接得住了?咳咳——傅老太爷一口茶水呛出来,湿了前襟。
裕王瞥他一眼,傅公去换身衣服吧,冷天莫着凉了!傅老太爷无奈,只好走了。
至此,傅青淮心中的想法清晰了,原来竟真是误会,三姐替她挡了此劫!正厅只余他们二人。
傅某不知王爷何意,我三姐一个待嫁闺中的小姐,如何跟卫提督扯上了关系?裕王嗤笑一声,你们傅家大房适龄的姑娘就这么一个,那日她女扮男装去卫府,别人都以为是男人,本王却不会眼瞎!她能这般,你装不知道?假得很!看来她男人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仍旧没怀疑自己……可是傅青淮一时为难起来。
若否认了,裕王便可能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若认了,那三姐怎么办?不敢说话?王爷要做什么?说过了,娶傅锦珠做侧妃!裕王脸上有些病态的兴奋。
傅青淮稳了稳心神,王爷若以为我三姐同卫提督有关,就不担心卫提督——他不过是陛下的一条狗!你竟以为本王怕他?裕王直接打断。
就算王爷身份尊贵,也不可作出强娶的事!不然傅某一纸状书告上去,您也落不到好!裕王好像才知道傅青淮是什么人一般,细细地看她,笑着道:硬骨头——可本王什么时候说要强娶了?你带本王去见她,本王当面问她愿不愿意!今日家中姊妹都随母亲出门了。
傅青淮皱眉道。
裕王朝座位上一仰,出门,总会回来的。
傅青淮站定不说话。
正厅门口是所有人进出大门的必经之路,过没多久,一群女眷就回来了,女儿家娇笑声传来。
去瞧瞧是不是你三姐回来了。
如今的情况,对抗是无用的,同这蛮横王爷讲规矩,更是白费口舌。
傅青淮转身出门了。
门一打开,一群女眷里却瞧见了梁箬南,她正跟悦姐儿说笑呢!傅青淮连忙回避,母亲,把三姐叫来。
她声音淡淡。
傅锦珠闻言,主动过来,弟弟,怎么了?等会儿再说吧。
还有外人在,若是没成,传出去也不好。
傅青淮跟傅锦珠进去后,正厅门关上,甄氏叫嬷嬷把这群小姐们带走了,她不安地等在门口。
傅锦珠一进门,裕王便双目如刀地打量她,似要把她衣裳剥光了一般,傅锦珠有几分惊恐地看向弟弟。
这是裕王爷。
傅锦珠垂首跟裕王见礼。
裕王从座位上下来,皱着眉靠近。
傅锦珠越发害怕,缩起肩膀朝弟弟身后躲。
不是她!裕王突然发怒。
傅青淮目不斜视盯着裕王,早说过我三姐同卫提督无关,既然如此,王爷信了吧?还有没有其他姑娘?!傅青淮似笑非笑,忽而气势一凛,王爷是把我傅家当勾栏院了?欺人太甚!傅锦珠浑身一抖,死死揪住弟弟背后的衣衫。
裕王眯起眼看傅青淮,正厅静得只听见呼吸声。
傅青淮打破了沉寂,三姐,你且回房吧,今儿惊扰你了,弟弟晚些去赔罪!傅锦珠连忙跑了。
裕王仍没说话。
王爷还要如何?她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道。
裕王步步逼近,本王亲眼看见卫作然将人抱进傅家,若不是她,那就只有你了!没料本王眼拙,竟真是个男人!傅青淮镇定自若,凡事要讲究证据,王爷说的话,傅某听不懂。
你不懂?你同那阉人在床上,谁干谁?他拿什么玩你?想不想试试真家伙?听着他露骨恶俗的话,傅青淮羞愤难当。
王爷可曾记得自己的身份!?本王,乃陛下唯一的胞弟——裕王笑得猖狂,你同那阉狗搅在一起,不该担忧本王把这事捅出去吗?反正我本就是个酒色王爷,也不在乎与你苟合的名声了!说罢,他竟直接扑上来,想要强吻傅青淮。
变故陡生,傅青淮躲闪,反应极快地抄起凳子要砸他。
门突然打开了。
甄氏逆着光站在门口,叫裕王一时停住。
她怒走过来,淮哥儿,出去!母亲!我叫你出去!傅青淮从未见过甄氏如此强硬的时候,她印象里的母亲总是柔软忧伤的。
裕王深拧眉头,哪来的无知妇人,见到本王还不回避?十八年前,普照寺。
甄氏一字一顿。
那裕王听见瞬间僵住,是你?我还当你不记得。
甄氏沉静道。
傅青淮见状,手脚发麻,一时不知该走该留。
傅解元,回避吧!裕王冷声赶她。
傅青淮走了。
她抱着腿坐在正厅外头的阶梯上,望着影壁发呆。
冬日里的暖阳是裹着热浪的寒剑,方一触上叫人松了心神,随后就一剑刺骨。
她的大氅叫仆从拿走了,没人敢靠近正厅。
傅青淮骨节僵硬起来,思绪也凝结成冰。
母亲骗了她?她究竟是不是傅家的孩子?不知过去多久,正厅发出一声瓷器脆裂的响声,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裕王风风火火冲出来,一把拎起傅青淮,拿碎瓷片将她手指割破,与自己的贴合了起来。
血融在了一起,化为同一抹刺目的红滴在地上。
傅青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哈哈哈!裕王仰天大笑,状若癫狂!傅青淮已经反应不过来这一切,任由裕王将她拉近。
那浪荡的王爷的脸上不带一丝情色,却多了几分慈爱,在她耳边小声说:孩子,你在傅家好好呆着,安心等我!傅青淮转头看向甄氏,却见甄氏同她笑。
眼一眨,就有光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