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作然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傅青淮死死盯着这刺青,在脑海中记忆深刻,才转过了头。
方雨良的尸体呢?卫作然挑眉,看他的做什么?傅青淮缓缓道:这一切杂乱无章,我试图在已知的情况里去找寻一个真凶,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任何一个人,所以,必定有一方是我毫不知情的。
闻言,卫作然收敛起表情,沉静地看着傅青淮,你说没有证据能指向任何一个人,那我今日叫你过来看的是什么?傅青淮不语,她知道卫作然跟裕王有仇,如今认为这个能作证也无可厚非。
可是卫作然不知道她曾经去找过裕王,裕王已经明确表示了他的立场,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或许是吧,我还需看了才知道。
卫作然不再多说,将另一块白布掀开。
方雨良已经浑身赤裸,不过腰间被搭了块布,遮住了男人那物件。
他胸口被连刺几刀,都是围绕心脏,伤口极其利索。
傅青淮在他上半身仔细瞧了片刻,直起身问卫作然,就只有这几个刀口吗?是。
卫作然饶有兴味地看她,你还会验尸了?这当然是调侃。
傅青淮抿唇笑了下,不会,只是傅锦悦一事让我明白尸体会说话,所以曾去看了些相关的记载。
她说完,又凑近去瞧尸体。
卫作然见状,便递去一块白布,若想上手,便拿这个隔着吧。
傅青淮感念他的贴心,接过来垫着,去掰方雨良的手。
卫作然提醒,他的手没受伤。
我瞧瞧指甲里有没有东西。
闻言,卫作然一凛,明白了傅青淮的意思。
傅青淮细细辨认了下,心中猜想被确认。
她直起身来舒了口气道:方雨良跟这个恶人很有可能是一伙的,实在精妙,难怪我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局面到底怎么造成的!卫作然沉声道:既然是同伙,为什么此人要杀方雨良?或许是为了隐瞒什么,误导我——一切只是猜测,不过是因为方雨良的指甲很干净,没有损伤亦没有挣扎扣下的任何皮屑和布料纤维。
或许是这恶人先手制住了方雨良,所以他没有办法反抗。
傅青淮摇头,可是方雨良并没被绑起来——假设二人不是一伙的,恶人拿刀去捅刺的时候,求生本能导致方雨良是一定会挣扎的。
如果没有,那我认为,或许方雨良压根就没有防备,所以才会死得如此痛快!卫作然沉默瞬息,扬起笑容拊掌,好推断。
傅青淮有几分不好意思,也或许是我太天马行空,毕竟今日吴涛也同我聊过,我认为他说的东西很站得住脚,若是站在信他的立场上,这样便说得通了,不然脑子里推论许久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动机。
卫作然浅笑,既然说得通,或许就是这样吧。
傅青淮迟疑,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这案子,你要怎么处理?如实上报。
可是暗账我递去宫里了,陛下应该是没看见的,不然这恶人不会说出暗账,你若如实上报,如何解释这个暗账?卫作然笑了笑,我只是个查案的,你也只是个办公的——暗账你递去宫里了,放你进宫门的守卫能作证,那咱们何须管这个,谁是凶手就叫谁操心去吧!傅青淮眉心微皱,看来卫作然已经认定了裕王是幕后真凶。
出了冰库,卫作然还要忙,便叫人把傅青淮送回傅家。
回了家的傅青淮坐立难安。
做任何事,都会有动机,就算是临时起意也能当做动机的一种。
可是裕王没有!若方雨良跟恶人是一伙的,而吴涛说的是对的。
那方雨良就是要杀自己。
在裕王眼里,她是唯一的儿子,裕王绝对不可能要杀她。
所以方雨良压根不可能是裕王的人!既然如此,站在这个推论上,恶人也不是裕王的人了。
再假设方雨良跟恶人并非一伙。
他浑身上下除了胸前刀口以外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被窒息昏迷的迹象。
自己进去的时候,方雨良明显是意识清醒的,所以指甲这一点无法合理化。
硬是要合理过去,难不成是裕王知道方雨良要杀她,所以特地派人来先杀了方雨良?可是若这般想,就更不对了,吴涛说的便是真话吗?方雨良为什么要杀她?傅青淮有些想去找裕王问清楚,可是已经宵禁,便作罢。
一连等到休沐,户部才终于恢复几分平静,可是这一切都同傅青淮无关,厂公压根没去烦她。
傅青淮再次来到裕王府。
王府外倒是不同卫府那般清冷,到处热闹得很,商贩叫卖吆喝,惹得百姓停下脚步去看。
傅青淮直接递上名帖求见,门房进去了。
她一向有些敏锐的第六感被触发,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便转头左右瞧了瞧。
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不多时,便有侍者谄笑着领她进门,王爷正等着您呢!傅青淮微笑颔首,随着他穿过雕花长廊,却见一华服女人路过。
那女人气度雍容,看得出并不年轻,但是依旧貌美。
侍者停住脚步带傅青淮暂避。
带谁进来了?那女人突然问。
回王妃的话,这是王爷的客人。
哼。
那女人冷哼一声,不再多问。
傅青淮挑眉,看来裕王跟他王妃关系不怎么样啊……不过想想也是,裕王女人那么多,他的王妃得有多大气量才能跟他和睦?进了厅,侍者便退下去了。
正厅空无一人,裕王正在喝茶。
坐——怎么来府上找本王了?傅青淮从善如流坐下,王爷,户部死了个右给事中,您可知情?裕王挑眉,你该不会怀疑是本王干的吧?不,傅青淮目光坚定,正是因为心中相信不是您,所以才过来找您说这个。
裕王笑了,说说你来的目的。
想让您对我说实话,您是真的不在乎我将杜锡拉下马?裕王并没有不耐烦,本王不会骗你,一个小小杜锡罢了,怎么会比得上你重要?此回正是灾情困顿之时,若你能干出政绩,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傅青淮沉默片刻,微微垂下头说:我名不正言不顺,认祖归宗一事更是不敢妄想,您已经有了嫡子,却对我这般看重,如此厚意,叫我惶恐。
她知道裕王为什么看重她,但是裕王并不清楚她知道。
傅青淮要看看,裕王到底会对她信任到何种地步。
闻言,裕王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张常年沉溺酒色而显得轻浮的脸严肃起来。
因为只有你,才是本王唯一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