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祁软软有些早娇柔做作的模样,姜隽的食指揉着太阳穴,视线从她身上剐过,不愿理睬她有一些无聊的话语。
他向一侧挪动几步,只是打量着公告栏上的人名。
目光从每一个汉字滑过,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隽的手指,点着公告栏,他有些意外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还在和江野拌嘴的祁软软。
姜隽朝身旁两人招手,动作随意慵懒。
两人却极其听话,都不约而同的一起走到姜隽面前。
他看着祁软软的一栏成绩,看向她,声音寡淡:你转科了?祁软软点点头,还补充着:我平常一直在学物化生。
姜隽微微颔首,没有下文。
祁软软见他没有反应,只是瘪瘪嘴,正想提醒姜隽今天要做复健时,头发被身后江野揪了一下,她顿时炸了。
直接一个回旋踢,踢到江野的小腿了。
疼得江野在抱着小腿蹲坐在地上尖叫。
旷荡的一楼,江野的声音像是刺耳的喇叭在教学楼里响起淡淡回音,声音有些空灵。
祁软软见江野这副窘样,很是得意地拍拍手,还故作姿态地吹了口气,菜鸟。
眼前的姜隽对这两个人的无聊打闹一点也不想参与,他调整了一下耳边的蓝牙耳机,手放在校服口袋里,摸着自己的佛串。
有些乏了,他转身准备回宿舍午休。
祁软软眼见姜隽就要走,也顾不上和江野继续打闹了,心里的怒气也瞬间消消隐。
她急忙小跑到姜隽身边,站在他身侧,手指勾着他的袖子揪了一下:今天的复健还没做。
她看向姜隽时,唇角微扬,笑脸明媚,声音里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
姜隽眼皮浅浅抬了一下,被祁软软抓住的手轻轻向一侧一拽,躲开了她的接触。
祁软软看着他面如薄冰的模样,只敢在心里嘀咕着:大爷着呢。
校园里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偶尔能听到校外的几声鸣笛音,就只有风在空中游荡的声音。
姜隽的步子有些大,祁软软总是很难和他跟上,她小跑着追上姜隽,不容商量似的握住他的手腕,给他做康复按摩。
可姜隽依旧没有因为她的动作,慢半分脚步,她依旧需要快步走,才能勉强跟上。
少年身姿修长挺拔,肩线宽阔流畅,宽大的校服,耳畔被风吹起的碎发,整个人还带着一些不该属于中午的散漫和倦意。
祁软软的眼睛既需要盯着给姜隽做复健的双手,还要分心看着路,胳膊还夹着自己的一本书。
一不留神就踩到了一块碎石,祁软软踉跄几步差点没有摔倒。
姜隽见况另外一只手微微抬起,想要扶一下祁软软。
伸到空中,手一顿又收了回去。
他低头出神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对自己刚才不经思考就伸出手的动作,有些错愕。
最近是怎么了。
他回头颔首去看祁软软。
她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书,松散盘起的丸子头有些松垮的顶在头上,倒是很像她每天早上都睡不醒的样子。
姜隽盯着她眸色深邃,目光却从未她身上移开,眼睛里流淌过一抹暗色。
耳畔是祁软软懊恼的声音:怎么掉水里了,烦死了。
说着她拿出卫生纸小心翼翼地擦着被水打湿的课本。
姜隽看着祁软软的动作,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十四岁那年,姜隽手拿着冰激淋和祁软软一起从兴趣班回到祁宅,在石板路上,他不小心被碎石拌了一脚,手中的冰激淋掉在了路上,还不小心溅到了祁软软身上。
祁软软当即生气了,指着姜隽的鼻子骂:你个没人要的孩子,吃个冰淇淋还能弄脏我刚买的新裙子,烦死了!说着,祁软软还一把将他买的冰激淋撵在自己脚下,甚至压到了姜隽来不及躲的手。
当时的疼,虽比不上手筋断的痛,可手背痛得发胀,让他哭了一晚上。
那天夜晚,祁软软因为不高兴,让家里的佣人不给姜隽晚饭,还将他的碗筷一并打碎。
十四岁的他在深夜饥肠辘辘,打开门去餐厅时,冰箱甚至空空一片,似乎会料到他会做什么似的。
仲夏的夜晚,月光如银幕洒在空旷的祁宅。
夏夜的晚风醉人温柔,也是在那个夜晚,他第一次深夜去了佛庙。
庄严的佛像下,姜隽一遍一遍地虔诚跪礼,看着供台上四方信客祭拜送来的贡品,他纠结了许久,额头在一次一次的跪礼下,出了血。
他胆战心惊地拿了一块贡品,嘴里不停重复着:佛祖原谅我。
那个夜晚,谁心疼他?往事浮现心头,姜隽的心也再度被酸楚掌握,他眼底暗淡些许,有些难以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最终,姜隽在极致的烦躁中,将祁软软握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随即转身就走了。
祁软软被他的动作弄得满头雾水,只是以为自己刚才弄疼他了,见姜隽步伐愈快,便急忙追了上去,姜隽,复健还没做完呢。
面前的姜隽走路的速度更快了一些,想要挣脱少女的追逐,祁软软又加快脚步,终于抓住了姜隽校服的一角。
滚。
姜隽冷冷地回头拍掉了她的手,力气大的瞬间将祁软软的手背拍红了。
一掌下去,还带的祁软软往后倒了几步,脚步都有些站不稳。
她慌乱的稳住身体,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愣在原地,手上的疼痛感让她无法忽略刚才发生的一幕。
疼得她生理泪水都挤在眼眶,摇摇欲坠。
她看着姜隽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鼻头瞬间有些酸楚感,视线也不清晰了。
祁软软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松树下,眼泪砸在被拍得有些红肿的手背上,刺得疼痛感加剧。
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爆发了,祁软软心里各种翻腾的情绪都在此刻变成泪水溢出眼眶,让她再也压抑不住了。
抽泣地脖子都小幅度地抽动着。
你以为我愿意嘛?不理你会完蛋,理你还会被打。
祁软软哭的话语都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