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小小的插曲结束,孟若星等人还得继续赶路,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到清平村了。
接下来的路就主要依靠着北冥了,他在夜间的视力极好,在他的指挥之下,三人走的皆是平整易行的好路。
不过佘嫂到底是凡人之躯,走得较慢,及至夜半时分,三人终于来到山顶上。
就着月光向山下看,村子所在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微弱的亮光闪动,那是月下的水光潋滟。
孟若星扶着佘嫂,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动。
之前这里有条巨蛇,不知此刻去了哪里。
我们要当心一些。
孟若星提醒道。
佘嫂没说话,北冥则配合地轻轻点了点头。
黑夜中的山峰安静到诡异,大夏天的,连一丝虫鸣都没有。
走到到一半的时候,北冥忽然停住了脚步。
紧跟在他后面的孟若星险些一头撞上他坚实的脊背。
怎么了?孟若星问。
你看。
北冥让开一点地方,指了指前方。
那里是一个又大又深的地洞。
月光之下如同一张深渊巨口,无声且狰狞的嘶吼着。
这里是?孟若星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这正是她和北冥以及巨蛇一同坠入的那个洞。
她看了看脚下的洞,又望了望远处的村子。
忽然有一种感觉——如果她没算错的话,他们之前掉进洞中,一路向前才找到了那个地下湖,直线距离竟与洞口到村子的距离差不多。
也就是说,那个地下湖很有可能就在村子下面。
可是这里是下游,为何北冥要费力带着她向上游走去。
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山下的方向传来了一声狂怒的嘶吼,震得山峰都跟着颤动。
他们连忙向山下望去,此时被水淹没的村子附近,有一个个火把正纷纷的亮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孟若星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可惜距离太远,她看不真切。
北冥看得清晰,解释道,他们似乎抓到了那条巨蛇。
什么!真是令人吃惊,那么大的巨蛇居然被人捉住了,这难道就是人多力量大?他们正在考虑要不要下山去看看,又怕正面遭遇村民,将他俩也一网打尽了。
一旁的佘嫂浑身颤栗,失魂落魄的向山下跑去。
孟若星一把将她抓住,佘嫂,当心,前面是地洞。
从这边走。
佘嫂这才回过神来,她呆呆的看向孟若星,苍老的脸上俱是眼泪。
孟若星不放心佘嫂一人下山,只得先随她一起去,佘嫂心急如焚,跌跌撞撞的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要不是有孟若星和北冥拉扯着,恐怕一脚踏空滚下山坡也是极有可能的。
山下也不知在做什么仪式,火在地面上燃烧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就着火光隐约可见一条巨大的黑蛇正在火圈之中,挣扎扭动不止。
再离得近一些,孟若星便看到了火圈周围站着一圈白衣人,手中捏诀,口中施咒,像是在施法。
孟若星站定不动了,那边情况不明,不能贸然同北冥一起过去。
她刚要跟佘嫂解释一下,佘嫂像是不满她半路停下,狠狠甩开孟若星搀扶着的手,疯狂的向火圈中间跑去。
喂!佘嫂!孟若星刚想追过去,却被北冥一把拉住了。
北冥摇了摇头,说了句危险。
便牵着她的手躲到了附近的树林之中。
两人躲在树丛中静静的观望着前方的情形。
北冥,孟若星小声的问,佘嫂不会有事吧。
北冥沉吟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应该……不会吧。
他同孟若星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着盯着佘嫂的身影。
只见她跑过去之后,趁人不备,直接冲到了熊熊燃烧的火圈旁。
她手中挥舞着不知从哪捡的树枝,发疯似的用力拍打火苗,火圈很快便不再完整,圈中的巨蛇也似乎减轻了痛苦,挣扎扭动的幅度小了很多。
这时有一旁围观的村民反应过来,立刻冲到了火圈中想将佘嫂拖拽出来。
哪知那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人,佘嫂却张开手臂护在了村民身前。
夜很静,佘嫂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传出了很远。
临岩,求求你,住手吧。
巨蛇赤红的眼睛瞪得滚圆,狂怒的甩着水桶粗的尾巴,火圈瞬间破碎,圈外来不及躲闪的白衣人和村民瞬间被甩飞了几个。
临岩!临岩!佘嫂哭声凄厉,一声一声的呼唤着。
名叫临岩的蛇妖在她的哭声中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一阵狂风卷过,零星的火苗中巨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黑衣,面容英俊的青年男子。
他与容颜苍老的佘嫂两两相望,神情悲戚。
阿沁。
临岩低声呼唤了一声,佘嫂闻言瘦弱的身躯一震,踉跄着冲进了他的怀里。
临岩紧紧的拥着怀里的女人,手掌不住的轻抚她花白的头发,如同在呵护最珍爱的宝贝。
然而,二人还未来得及享受这片刻的温存,十几个白衣人迅速围做一圈,每人手中掷出一张符咒,十几张符咒散发着金红色的光线,纠缠着聚拢在一起,瞬间化为一座囚笼,欲将二人牢牢困在其中。
临岩反应极快,在光线合拢前的一瞬将佘嫂推了出去。
临岩!佘嫂连忙冲了过去,却被那符咒牢笼外溢的法力击飞,摔倒在地。
临岩在牢笼中承受着巨大煎熬,英俊的面容因痛苦扭曲不已,冷汗涔涔,口中却仍喃喃,阿沁,快……走……佘嫂,也就是阿沁悲戚望着笼中的爱人,转过身来,同先前一样,张开手臂护着临岩。
她悲戚的望着逐渐靠拢的白衣人以及站在外圈的村民,哀哭道,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放过他吧。
白衣人的面目同他们的服装一样统一,俱是一水儿的苍白与冷漠,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圈内逼近。
有村民冷冷喊道,你求我们放过他,他又可曾放过我们!是啊!我家老娘六七十了,婆娘还怀着孩子,都葬身在这滔天洪水中。
我们求他,他又可放过他们!幸存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着,越说越悲痛,竟也纷纷落了泪。
阿沁闻言,不可置信,在她心中善良又温和的临岩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可那是她的夫君,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撑。
她愿意代他受过。
于是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头。
阿沁,站起来。
笼中的临岩痛苦的喊着,他们不配,那些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喊着喊着,竟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