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星没想到一向儒雅的国师大人也会说出相爱这样的词,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等她说什么,孟庄泰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认识她的时候,我还不是捉妖师,所以也并不知道她是一只妖。
当今皇帝还小的时候,染了一种奇怪的病,发作时身体会忽然变得炙热滚烫,双眼赤红,极为骇人。
通常持续一两个时辰,每次发病之后,身体便会疼痛不已,十分难熬。
不过,幸好这怪病三五个月才会发作一回,否则太子绝对熬不过成年。
十几年间,先皇也不知请了多少的能人异士来为他医治,可惜都只能缓解一时。
后来先皇命人在极北妖国挖掘到千年寒冰,搬到宫里,建造了冰室,这才能在太子每次发病的时候缓解他的痛苦。
那时孟庄泰的父亲是上一任的国师,自幼和太子一起念书,时间长了两人的情谊如同手足兄弟。
太子每次发病的时候孟庄泰都守在身边,看着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极尽尊贵的太子,在怪病面前卑微瑟缩得没有尊严,他立誓一定要帮助太子找到医病之法。
于是孟庄泰为此行遍天下,整整二十年。
云陶就是在他游历时遇见的。
初遇时她一袭红衣,明媚耀眼,在初冬的萧瑟中显得格外的热烈,那一瞬间,孟庄泰将使命责任尽数抛诸脑后,只想同她在一起,永生永世。
谁知道云陶虽然爱穿张扬的红衣,性子却极淡然,对孟庄泰的爱慕追求丝毫不放在心上,自顾自赶路,也不知目的地到底在何方。
反正孟庄泰也是没有目标的行走,便死皮赖脸地跟她结了伴。
直到他们来到了极北的边陲小村,清平村。
云陶第一次在这里停留。
孟庄泰横看竖看也没有发现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云陶在这里却一待就是三年,有的时候她一走便是几天不回,有的时候又好几天不会出屋。
孟庄泰也曾试图跟出去过,可是总是半路便失去她的踪迹,然后又会在三五天后悄然回来。
他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做,不过也从没过问,只是默默的守在他们一起居住的小房子里,幸好云陶总会回来。
时间久了,云陶到底对他产生了依赖,消失的时间越来越少,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有一天,两人情难自禁,在清冷的夜里,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之亲。
孟庄泰发誓,等云陶做完她要做的事情,就立刻带她启程回到京城,负荆请罪也好,革职流放也好,推脱了皇上和父亲的委托,他再也不想为了太子那虚无缥缈的梦境奔走了,只想跟云陶好好的过完此生。
某一天夜里,云陶再次出门时,走到半路,忽然赶了回来,递给孟庄泰一小段似金似木,非金非木的红色枝杈,并嘱咐他贴身放好,再等自己一夜,便会离开这里随他回家。
孟庄泰乖乖地收下了,目送着云陶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他第一次对她的事情好奇到无法自持。
那晚无风无月,孟庄泰鬼使神差地再一次跟在云陶后面,辗转在高大的村子后山里。
他在这里待得久了,时常听村民说那山里有妖怪,人云亦云,传的有模有样,不过他向来是不会信的。
朗朗乾坤,莫非王土,又岂会真的有那些只在话本戏文上才出现的妖魔鬼怪?然而,打脸的时刻很快就来了。
孟庄泰专心致志地跟在云陶身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等听到极细微的声响时,那东西已经将可怕的爪子搭在了他的肩上。
初时他还以为是狼,灵巧地矮身贴地滚过,可是等他抬起头,发现一双异常可怕的眼睛,那绝非是虎狼熊罴之类的野兽。
虽不知那是什么,可是能感觉到那家伙对自己起了杀心,再次扑杀过来,硕大的爪子上似乎还泛着青绿色的流光,十分可怖。
孟庄泰在世间独行数年,自然有些武艺傍身,而且还不赖,可是那夜碰到这么个家伙,第一次遇到了危机。
那一爪速度奇快,大喇喇地向着他的心脏掏来,避无可避,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当场的时候,胸前忽然传来一股滚烫的感觉,黑夜中一道赤红色的光团爆开,将对方的爪子冲击了回去。
对方吃痛,惨叫一声,双目爆红,双爪裹挟着一股腥风再次冲着自己袭来。
孟庄泰知道这次栽了,想到再不能同云陶过下半生,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剧痛强硬地侵入脑海,他难过地流了一滴泪,最可惜的就是死前不能再见一次云陶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紧紧将他包围住了,同时竟死死地牵制住了他正不断流逝的生命。
他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云陶的怀里。
然后,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实力。
对方再次冲过来,云陶只伸出了一只手,便死死的钳住了那家伙的脖子,那只平时温温柔柔的素手,倏地化作红色的枝杈纵横蔓延在了对方的身体里。
对方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化作一捧灰烬散去了。
云陶素手一抓,一枚泛着青灰色光泽的圆球便握在了她手里。
孟庄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脑中一片空白,太多信息无法消化。
可云陶一如往常一样什么也没给他解释,而是将那枚圆丹放进了他微张的唇里。
那东西忽悠钻进了胃里,带着一股子清冽香气,不过刹那间的工夫,孟庄泰就觉得身体的剧痛缓解了好多。
云陶担心地看着他,见他呼吸平稳了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没有质问自己为什么会悄悄地跟在后面,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