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这两个字,彷如深埋在心底那道禁忌的大门被打开。
陆祁呼吸骤然停滞,胸口上凝结起来的痛楚,一下像被撕裂开了一道血盆大口。
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捏住扶手,力道越攥越紧。
好久,陆祁才沉沉吐出一口气,徒然的黯然消沉着,知道了。
他也明白了阿哲的用意。
因为她的忌日到了,所以阿哲才会突然把池念绑了过来,否则一般情况下,阿哲不会在没有经过他的授意,随便擅作主张的行事。
阿哲低声道,您不怪我就好。
与面对外人时不同,此刻轮椅中的男人褪去了那张温淡带笑的模样,五官面庞又阴又冷,泛着丝丝彷如淬着毒的凉意,池念现在又跟傅庭谦在一起了,傅庭谦会为了找她闹不出不小的阵仗。
这个您放心,把她绑走的途中我换了两次车,开车的司机用的也不是我们自己人,他没那么容易找过来。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但他也在怀疑我。
这件事,现在俨然就是他做的了。
陆祁不带温度的冷凉着,傅庭谦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既然怀疑了,势必会让人盯住我的一举一动,找过来,也是迟早的时间问题。
阿哲犹豫道,那要把她转移去别的地方?陆祁重重闭了下眼,尔后才出声道,既然忌日要到了,那就准备准备,带上她一起回一趟宁城。
今晚就动身吗?不用,就按正常出行来,越隐蔽反而越令人生疑。
傅庭谦若是知道他连夜离开了云城,哪怕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傅庭谦肯定也会死咬住他。
只要回了宁城,那就是陆家的地盘了。
阿哲点了点头,接着又迟疑了下,阴沉道,那女人肯定不会安分跟我们回宁城,估计得用点手段她才能老实安分点。
陆祁并不是一个多么心存善念的人,可他们带走池念是一回事,真要动用强硬手段,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他并不想因一个女人跟傅庭谦结仇,不过现在到底也算是结上了,因为他现在确实不太想放池念回去。
还是别再随便对她用什么强硬手段的好,我还不想让她彻底讨厌我。
陆祁掩嘴咳嗽了下,淡淡漠然的道,明天早上我去跟她谈一谈再说。
阿哲低头,是。
我先回房了,看着她点,她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阿哲知道,因为提到了忌日这件事,又令他勾起诸多过往而导致情绪不能稳定。
那是跟拿刀捅在他心脏上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痛楚。
阿哲不禁提议道,要不要把那个女人带过来陪您?不必,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陆祁滑着轮椅便走,坐在轮椅中的背影透出孤寡的萧条。
……陆祁离开的半个小时后,房间的门再度打开,是两个穿着佣人服的佣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在她们送饭菜进来的间隙里,靠着门边的池念转身就想往外冲,然而门口守着两个被阿哲安排的手下,她连房门都踏不出一步便被重新押了回去。
池小姐,请慢用。
佣人在桌上留下饭菜,她被人松开,门又一次的被他们带上。
桌上摆着的食物,池念却没有半点的心思吃东西,抓心挠肝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别说想联系傅庭谦给他报平安了,她现在连这个房门都踏不出去一步。
那要砸东西闹出事吗?尽管觉得这么做没有用,陆祁又不是什么善茬,就算她把这房间里的东西都砸光了,也不见得他会在乎。
可,做点什么,总比这样听天由命坐以待毙的好。
最好让他烦了她厌了她,指不定他就觉得她没有半点柳卿卿温柔的影子,胡搅蛮缠不安分,他没了耐性干脆让她回去了……虽然后面这点想法有点天真,但稍有一点点的可能性,池念都想试一试。
她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
整个房间内,地毯、窗帘、床,沙发以及桌椅皆是暗红色的格调,就跟陆祁这个人一样,令她觉得压抑又不舒服,没有半点日常生活的舒适气息。
池念看了一圈可以让她用得上的东西,最后目光锁定在那些用来装饰的花瓶瓷器上。
咬了下牙,她几步过去——房间门板上,猛地响起一阵什么东西砸上去的轰动声响,惊动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本没打算理会,但响起了一次砸东西的声音后,又紧接着响起第二次,第三次……这女人果然是不安分的,就应该把她绑着让她动也动不了!两个手下听不下去了,赶紧去叫哲哥过来!不多时,阿哲就被一个人叫了过来。
房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正抡着房间内最后一个花瓶的池念,被他猛然喝住了举动,住手!池念看到他,动作停顿下。
阿哲望见门边那一地的狼藉碎片,沉沉抬眼道,你知道你砸的这些花瓶有多贵?很贵吗?不贵的她还不想砸呢。
池念不含温度的笑着,那真是很抱歉了,一不小心就毁了你们的资产,你让我回去,我把砸掉的钱都还给你们?阿哲对她这一套并不受用,你以为你这么做有用?我要见陆祁。
池念不想跟他多费唇舌。
三少已经睡下了。
他冷漠道,没空见你。
睡下了?不管陆祁是真睡还是假睡,池念都不想罢休,她举高了手中的花瓶,瞪着他道,让他立刻过来见我,不然,这最后一个花瓶我都给你们砸了!她都已经砸碎了那么多,再多砸一个也无所谓了,反正砸完了最后一个,她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可再砸的。
随便你!话落,他转身欲走。
见他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池念气至头顶,你主子疯了,你是不是也跟着不正常?你说什么?阿哲闻声,猛然止住步伐,双眼阴沉蓦地盯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