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今日,是张家神女落音,与赵家家主成亲大好日子。
将入金陵城。
花轿中,江阮堪堪醒来,她扶正头上的沉重花冠,方见自己满身红衣,不由十分惊讶。
到了此刻,江阮才觉后悔,她本以为只要不沾主线,就能平平安安,本以为只要她低调不争,就能顺风顺遂......没想到,代价就是她成了牺牲品。
关于她亲生阿娘将她送出嫁这件事,江阮已经想的八九不离十了。
还能有什么,姐姐张落音不愿嫁,又不舍打幌子的妹妹张晚冬代嫁,这时候出了一个跟神女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那不是正好?于是,她成了落音,至于张晚秋怎么发现她不是张晚冬的,只需张晚冬回去一趟,二人稍微有一点对不上。
警觉如张晚秋的,当即就会发现,先前刑场那个张晚冬是个冒牌货!搞笑的是,还是她替这个冒牌货救了那个小魔人。
于是,张晚秋回去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寻思既然她帮了这个冒牌货,那这个冒牌货再帮帮她,合情合理。
只要,这位神女在出嫁中意外死亡,那么不愿出嫁的真正的落音,就能金蝉脱壳,从此换个身份继续为张家卖命。
实在是很好的算盘。
江阮揉揉眉心,不知她这位阿娘,要是知道她坑害的实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会作什么感想。
反正,基于这点,江阮相信张晚秋是不知情的,张晚秋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张晚冬说过会替她保密。
就于此时,外边一阵喧闹,似乎来了一个人,跟送亲队伍打起来了。
红盖头下,江阮睁开眼睛,心想意外要她性命的人来了。
噼里啪啦,痛呼惊呼。
那人似乎挺能打,而送亲队伍毕竟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三两下就被解决了个干净。
咴咴咴!马匹受惊,轿夫四离,花轿猛地坠地。
嘭!又不知什么撞过来,花轿四散分裂,江阮因惯性被摔的飞了出去。
红衣翩飞。
叮铃。
她身上的铃铛作响。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成肉饼,一只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轻轻巧巧的化去她的重力,使她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
蠢丫头,是不是你?闻声,江阮转头看向拉住她的人。
那人掀起她的红盖头,皱眉道:真的是你?南舟!江阮倒是十分高兴。
南舟却是满脸不悦,你不是要跟那李长风定亲?怎么又成了赵家的新娘?江阮嗯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你你...张落音,你在干什么!江阮才发现这里还有旁人,但光是看着这张脸,江阮愣是搜刮完了整个记忆也没想得起他是谁,于是出言道:您是?这问将那人气的够呛,很好,你竟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南舟却是不耐烦了,问江阮,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嫁给赵家家主?江阮当然摇头:我不认识什么赵家家主。
等等,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南舟当即转头一掌将其发晕,江阮连忙拉住他的手,道:阿舟,不能杀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是人了!又看向那染血满地,都是送亲人的尸体!南舟皱紧眉头道: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江阮道,我知道,我只是让你不要杀那人,这是他们的恩怨!你不要卷入其中。
南舟沉默了会,道:行吧。
然后拽着江阮飞身离去。
江阮看着被南舟紧紧拽住的手,道:阿舟,你的魔气怎么回事?看着波荡不平的,极不稳定。
南舟咬牙道:你还好意思问我。
江阮想不明白阿舟为何这样说,但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宜继续进行,又问:那,你这几日都去哪儿了?南舟没好气道:能去哪儿,离你远远的,不打扰你的平静生活!江阮却是摸不着头脑了,道:你这是生什么气。
南舟停在落花村,松开江阮后转身要走。
江阮跟着追了两步,道:阿舟,你别着急走,我有东西给你。
南舟回身看向她,江阮笑呵呵地取出香囊,道:这个给你。
南舟皱着眉头问:你这绣的什么?江阮啊了一声,道:小舟啊,不像吗,好吧,是不像......南舟接过香囊道:你为什么送我香囊。
江阮道:先前听你说起魔族贵族都会佩戴香囊时,颇有在意,所以亲手给你做了一个。
南舟将香囊丢回江阮道:谁在意了!我不要这东西!江阮接过,心里有些难过。
南舟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究竟怎么回事,三天前,你才跟我说我是魔你是人,要我离你远一些,你现在又来跟我打感情牌?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江阮简直不敢相信,道,还有,阿舟,我一直在山洞啊!你认为我会信吗?江阮张了张嘴。
南舟冷哼:我简直不知道哪个是你,一会儿对我好的不得了,一会又冷漠的不得了,一会又跟现在一样,装的很。
有时候真想一刀杀了你,剖开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江阮想到什么,忙道:阿舟,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和我一模一样,另两个不是我!南舟却是不耐烦道:行行行,神女大人说什么都行,总之,我懒得管你了。
你在刑场救了我的命,我也救了你,现在开始我们一刀两断,不要缠着我了!江阮瞪大眼睛,问:阿舟,你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神女大人不会真的失忆了吧?南舟像是气笑了,那日李长风来给你求亲,你答应后来找我,说我阿娘尸骨收在张家镇妖司,成婚前先陪我去祭拜......江阮急了:阿舟,你冷静一下,我压根没有答应李长风。
我当时也没有来找你!南舟有些厌恶道:这不重要了。
这般开场,江阮心道南舟只怕会说出更严重的话来。
重要的是,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我居然还那么傻的相信你,甚至在刚刚又救了你,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
江阮深呼吸,道:阿舟,你,冷静一下。
神女大人不记得了吗?你假意跟我去祭拜阿娘,实则设计夺我的骨头,看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当场取了一节肋骨给你,怎么,觉得还不够?江阮皱紧眉头:你说什么!你说张落音,或者,或者张晚冬设计你,还取了你的肋骨!她们取你骨头做什么!什么张晚冬,张落音不就是你吗?南舟道,神女大人这又是玩哪出?不是你说的吗,我的骨头是半金魔骨,能做招魂幡,来复活重要的人。
江阮沉下眸子。
南舟还想嘲讽两句时,却见江阮阴沉着脸,道:怎么了,神女大人,不演戏了?江阮抬起了头,而后,浑身的温和气质尽退。
喂,蠢女人,你怎么了?江阮挤出个笑道:阿舟,我出去一趟。
而后,转头飞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