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和南舟一同坐在蛇头上,问:那阿娘怎么想的呢?张晚秋颔首道:阮阮应该没有见过蚩族人吧。
江阮想说在梦里见过,但为了不让张晚秋担忧,她还是摇了摇头。
见过蚩族人的都知道,他们长得黑乎乎的,有人形,却没有意识,没有人性,残忍嗜杀,食生肉,尤喜刚挖出来的人心。
江阮皱眉,她知道张晚秋就是这样被蚩人族挖走心脏的。
张晚秋神色不变,道:但其实,很久以前,蚩人族不长这样。
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有眼有鼻的人。
只是啊,阮阮也看到了,这里条件过于艰苦,加上他们天生好斗,故而会时不时南下入侵别族,抢些生活用品,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因此,天下常来讨伐他们。
因他们和魔族一般,强于常人,来讨伐的亦是付出了巨大代价,一时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江阮低头,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滋味,她道:人都是害怕异类的……她手里牵着的南舟,脚下承载她们进来的碧落,还有前段时间,刚暴露活尸身份的张晚秋。
他们每个人都是异类,他们都遭受过嫌弃和欺凌。
江阮道:这样其实是不对的。
南舟勾了勾唇角。
那个神啊,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张晚秋叹了口气,道,这个神于一场天灾中救了那些来讨伐的人,被他们奉为神明。
人们为他塑像造册、歌颂美德,可后来,他们发现这个神明并不只是救助他们,他竟然也去救魔族,也去救精怪。
张晚秋道:他们开始挑剔这个神的能力,被救之后首先不是感谢,而是质问他为什么来的不够及时、不够早,甚至挑剔他的容貌……容貌?江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
张晚秋仰头看着漫天照不透的黑暗,他们说那个神长得不够俊郎,根本没有神仙的样子,而后还有人故意丑化他,将他的画像画的丑如夜叉,你说好笑不好笑。
江阳冷笑一声。
南舟问:那后来呢?后来,神累了,来到他最开始降落的地方,化去原神在这座古国的周围种了一圈霜叶红。
生生隔开了里面和外面。
江阮道:这种方法,倒是公平。
我猜神想的是,将打架的两个人拉开,他们应该就不会打了吧?张晚秋点头:是的,可是外面的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神在保护蚩族人,因而愤怒地烧毁他的画像,推倒他的雕塑。
描写他功绩的史册也都被烧毁,只留下只言片语,藏于各大家族,传着传着,这里就变成了神明遗迹。
江阮道:所以,世家子弟就相约来这里历练,企图在这里找到什么神迹。
没错。
但我觉得,这个神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江阮感叹。
张晚秋和江阳看过来。
南舟问她:姐姐为什么这么说?江阮指了指下面仿若星河的花海,道:这里没光,可是他留下的花是有光的!张晚秋捂嘴笑了,笑的十分温柔,道:阮阮果然是个孩子啊。
江阮问:可是阿娘,我还有一个疑问,仅仅是这娇弱的白叶红花,就能抵御双方,还是说,这霜叶红有什么作用吗?张晚秋道:剧毒。
江阮一听,连忙叫停道:碧落,我们不用你送了,你……大蛇不语,仍是执着向前。
张晚秋忙道:阮阮不必着急,阿音护着她的。
确实,张落音可是化神,是这世上最强的辅修。
又听张晚秋道:不过,阿音如今太虚弱了,也只能庇护一个人。
所以,这也是最好的法子,便是由碧落带他们进来。
那么张落音只需要庇护她即可。
江阮这才放心。
而后,大蛇停在一处圆顶宫殿,待众人下来后,它才终于撑不住地变回小娃娃的模样。
张晚秋抱住她,道:辛苦落落了。
碧落疲惫地摇了摇头,身体化成一束光进了霜花铃铛。
张晚秋这才瞪大眼睛看着江阮,道:你身上的魔气怎么这么重!快我看看!江阮一惊,方才想起碧落一进霜花铃铛,霜花铃就没了遮掩作用。
当即尴尬道:这……我……江阳附耳过去说了几句,张晚秋才恍然,而后看向南舟略略皱了眉头,对江阮道,捆的好。
江阮:???南舟:……江阳身体开始浸血,张晚秋才没继续跟江阮计较,她一把背起江阳,道,你且等等,很快就好了。
所以,阿娘藏在这里的,是小姨的尸身?张晚秋点头:没错。
江阮心道:阿娘算计的真好,将张落音的尸身藏在这里,怕是鬼都找不到。
至少碧落住这里那么久都没发现。
张晚秋背着江阳率先走在前头,江阮牵着南舟跟在其后。
四人七转八绕,走了许久都还没有走到。
江阮心想:难怪碧落住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这么偏僻谁会来这里?再过一会,四人终于就走到了一扇某种材质所制的巨门前。
上面长满了藤蔓,而那藤蔓上,还长满了刺。
让人一看就没有想打开的欲望。
张晚秋伸手运灵,那些藤蔓才逐步退却,露出巨门原本的样貌。
你还能行吗?张晚秋问江阳。
江阳身上的血更多了,若非他穿的是一身深色衣裳,只怕他浑身都是红色了。
我来吧。
江阮自告奋勇,走上前去。
她推了推,没推得开。
用力推,还是不行。
拿出N级废物大刀猛的一劈,大刀断了。
江阮掏出霹雳旋风,想用斩杀再试,却被南舟拦住了。
他道:我来试试。
于是,他真试了试,亦是不行。
最后,是江阳颤颤巍巍的下来,然后轻轻一推,石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晚秋道:若是小魔君认真点,搞不好也是能打开的,就是费力一点,不过有阿音在,就没必要了。
南舟:……而后,江阮见他猛的将门关上,然后一掌拍去,门上裂纹蔓延,竟哗啦碎了一地。
打开门的南舟心情极好,淡定重新走进去道:我也没有多认真,也不费力,这门挺好开的,就是不太结实。
张晚秋摇了摇头,又背着江阳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