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问柳居。
江阮一手扶着南舟后背,一手托其膝弯,将其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
又为其脱去鞋袜外衣,盖上厚被。
然后转身去找张晚秋。
姑姑!姑姑!张晚秋喜静,生活起居更是一手操办,偌大个问柳居向来一个仆人都没有,以至于现在找不见人都不知问谁。
张晚秋的卧房、书房、阁楼通通没人。
江阮又往自己的房间去,一手推开门,适才瞧见桌上压了张信笺。
是张晚秋留给她的。
拿起一看,原是张晚秋替她去巫溪医谷的叶家求药去了。
上面嘱托让她与南舟好好学习,返程约是三五日后云云。
江阮现在头大了,张晚秋不在,南舟可咋办啊,她又不会替人治病。
随后便惴惴不安地打来冷水,拧好帕子给南舟敷在额头,想了想又去厨房。
江阮望着桌上放的一碗白米,和半锅清水,做着心理建设。
没关系,只是熬个粥而已。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有下厨意念,是否花30万惊惧值开启技能树?】江阮惊呆了:你怎么不去抢?虽说经过先前演武台一事,以及今晨举锤壮举,她已有四十万左右的惊惧值,最近窝在张晚秋身边,也没甚进取心,虽是一分未赚,亦是一分未用,但也不带这么霍霍的。
【系统提示:宿主好好考虑啊,有一手好厨艺,是女主刷分的必备技艺,开启技能树,走向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江阮屏蔽系统,又顺了顺自己胸膛,自我安慰道。
不就熬个粥嘛,小事一桩!于是挽起袖腕,当即开始。
约四五时辰后,天色将黑。
夜幕中,黑烟分明可见、滚滚而起,将南舟生生呛醒。
醒来时,见江阮不在,他便自己拾起额头帕子,往黑烟最浓处去。
然后就睁大眼睛,瞧见江阮抱头从里冲出来。
一脸灰的花猫江阮见他披个单衣出来,上前摸上他的额头,虽是不烫了,却也满是心疼的模样: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南舟欲言又止,终是噗嗤笑出了声,声音里竟是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道:姐姐,你这是在干嘛?江阮意识到自己手上也是灰,忙抽回来在身上擦着,尴尬笑笑,说道:嘿嘿……没事。
南舟望着厨房:这火?江阮耳尖通红道:我这不是练习纵火术嘛……厨房练?嘿嘿……是吧……她能说自己只是熬个粥?不能,绝对不能!那姐姐为啥不再使个控水术,好灭了火免得祸及自己卧房?这么一看,厨房梁木确实经烧,厨房未塌,那火就已经燎到她的卧房了。
也亏的南舟跑得快……江阮内心尴尬面上不显,一本正经道:我灵力不够了,使不出来。
回头,见那火势愈发高燎,心中也愈发着急,完了,别不会张晚秋才出门,她就将人家的问柳居烧个干净。
灵力?江阮拍额,完了,这谎言太劣质了。
经那天雷刑,她还有个屁的灵力。
见她这般,南舟也不拆穿,只无奈笑道:我知道了。
随后,南舟站在江阮面前,掐指成术,院中成冰的池塘便龟裂开来,一注湖水往火势扑去,不过一息,火势便弱了下来,看的江阮连连赞叹。
事后,南舟又往事故现场去,江阮去拦,却已经是来不及。
南舟抬了奇迹生还、未被火化的烧火小板凳,站上去,望着锅中那黑成碳的不明固体,问到:姐姐,这是?似破罐破摔,江阮泄气道:你不是生病了嘛,原本想给你熬个粥……小南舟眸眼发亮:原来如此,姐姐一片好心,便是烧成碳,我也是能吃给你看的。
江阮连道:别!姐姐放心,我身体尚好,扛得住。
便见南舟已探身去铲那不明固体,只听啪嗒一声,锅底下陷脱落,一个巴掌大的洞陡然呈现。
南舟面上一怔。
江阮扶额:……心想:主要是,我也不是担心你抗不抗得住,我是担心这锅底烧的脆薄,只怕一动就会……最后,二人坐在阶梯上,看着满院白雪,守着一篮子百灵果。
江阮轻咳两声,拿起一只百灵果递给南舟,出声安慰道:没事的南舟!姑姑只离开三五天!三五日靠百灵果为生,应当不打紧吧……江阮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面容精致的瓷娃娃,心里不禁担忧,这孩子生的瘦弱,能活到姑姑回来吗?好的姐姐。
南舟接过后,很给面子的憋着没笑,道,只是姐姐,日后想吃什么同我讲,我给你做。
江阮汗颜,连声答应,心里却下定决心,日后还是多练练,总不济她一个成年人,还压榨童工,叫一个不及灶台高的小娃给她烧火做饭,实在于心不安。
稍作打扫整理后,夜已深沉。
自己卧房被烧,江阮也不好去睡张晚秋的卧房。
江阮觍着脸,道:南南,舟舟。
南舟唇角一弯:怎么了姐姐?江阮苦着脸道:我卧房烧了,能不能去你卧房打个地铺?南舟眉眼弯弯,道:自然,原本我年纪尚小,问柳居也没人,姐姐不必担心会传出什么。
于是年纪尚小的南舟便带着江阮去了自己卧房。
以往都是南舟来她卧房瞧她,这还是江阮第一次去南舟的卧房,心知张晚秋宽厚,不会亏待南舟便是。
不曾想,方跨进门,便将她惊的外焦里嫩。
若说张晚秋卧房必然让人想到典雅,那南舟的卧房便是整洁。
可谓一尘不染。
江阮瞪大眼睛,伏在地板上观察,也不知南舟怎么做到的,那糙面的石砖还能反光?相比之下,她自己的卧房就是个狗窝,衣服发带东一处西一处……而且,这番爱干净的人竟能吃下她熬的黑炭,委实有些感动。
不过,虽是整洁,却让人感觉有些孤寂了。
想到这,江阮推门而出。
南舟亦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小小的个子去帮江阮拖棉被,然后铺好床,再自己打地铺。
不一会,江阮拿了个陶罐来,又抱了一捧腊梅,插好后放在南舟的桌上。
颇为满意道:南舟,你看放这里好不好?南舟自然说好。
循声看去,见小孩自己打好地铺就要睡进去,江阮连忙去将他抱至床上,你生着病,还敢睡地上。
南舟也不反驳,由着江阮抱他,又轻轻拍着他,哼着什么调子似要哄他入睡。
未过多久,许是江阮确实累了,被哄的人还没睡着,她自个儿倒是头一歪,坐在地铺,靠着床沉沉睡去。
于是,这夜她又做了个梦。
如上次那般,她睡得深沉,但恍惚有个男子将她往怀中一带,操起膝弯便将她抱了起来。
而后将她放在床上,似乎看了她许久,因那男子戴了面具,亦不知其什么相貌。
只仿佛能见那男子红眸中的复杂神情,似有不解,似有不舍,又觉好笑一般,整个眉眼都温柔下来。
随后,男子取下发间铃铛,给她轻轻缠在腕间。
因由没甚恶意,亦没有什么杀气,男子身上的香气又是那般好闻,江阮便连意识也都控制不住地模糊了,不知后事。
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次日,江阮从床上醒来,她还抱着南舟,想来昨日睡得迷糊,地上躺的不甚舒服,便当自己家爬上了床,还把南舟当毛绒抱枕一般抱在怀中……江阮扶额,此事必不能叫别人知道,便轻轻抽出手,却听叮铃叮铃,腕上一阵清脆响动,吓得江阮顿在原地。
又见南舟并无动静,江阮终于逃似的、捂住那串细碎铃铛出门去。
江阮刚关上门,南舟便睁开了眼,眯眼看向那方,忽然邪气笑道:姐姐,现在才后悔的话,来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