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早上就阴沉沉的。
方浩深的办公室，无比压抑。
并不是因为没开灯，而是康晴一大早上就被告知，从今天开始，她要做市场部经理——方浩深的秘书。
此时，她正站在方浩深的办公室里，和那个人面对面。
两人对峙的眼光之间，电光火石，几乎要生出五毛钱特效来。
去给我买杯咖啡，要冰的。
方浩深眼皮都没抬。
总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我以前在咖啡店打工，有个人天天晚上都去喝，三个月后就死了。
方浩深一顿，默默地问，怎么死的？酒驾撞死了。
……方浩深顶了下腮帮子，看看手机，今天发布会，我们几点出发？康晴也看了下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方浩深歪头坏笑道，你最好在二十分钟之内买回来。
康晴静止了三秒钟，立马转身冲了出去。
上下电梯，来回路上就要十几分钟，还要等咖啡，这该死的货，绝对是故意的。
大早上的喝什么咖啡啊！还要冰的，好啊，就冰块加足，让你冰个够。
今天上午是公司的新品发布会。
公司各部门高层主管和相关的工作人员都去了现场，还请了明星做活动。
现场已经有很多媒体记者，还有平台合作伙伴都在等待了。
后台休息室里，几位要发言的高层都在候场。
方浩深进了休息室，让康晴在外面等。
李野和其他几位秘书，也在门口等着。
方浩深不在身边了，康晴终于长出了口气，第一天开始秘书的本职工作，就想死。
今天是生理期，她本来就不舒服，这一大早上就跑了有八百米。
腰疼。
她拿出烟来，还没等点上，就被李野制止了，他给康晴指了指禁烟的标志。
我去厕所抽。
她刚想走，就被李野拉住。
不抽能死啊？嗯，康晴一脸颓废，我要是死了，你就把转正的合同烧给我。
还没等她把烟放嘴里，李野就给夺过去了。
深总为难你了？康晴露出双死鱼眼的表情，你说呢？李野知道方浩深是什么德性，默默地干咳了一声，按了按康晴的肩膀，表示理解。
这时，旁边电梯口那边走出来两个人。
都穿着笔挺的深色西服，迈着大步，径直朝这边休息室走来。
只有两个人，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以至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康晴以为自己早上跑得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正走过来这两个人……不是那天在物流仓遇见的一老一少吗？若是单独见着哪个，她也不会那么确定就是他们，可是现在，那两张脸，同时出现，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啊。
只是换了身衣裳而已。
那老头子走近时，这些人自动靠向两边，把中间的路让了出来。
老头子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中穿过。
她听见其它人点头道，董事长。
董事长？康晴的下巴差点错位。
方文只看着前方，没有看见康晴，他身后的穆秘书发现了康晴。
康晴正瞪着眼睛，疑惑地行着注目礼。
穆秘书原本面无表情，可是经过康晴面前的时候，冲着她故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好像在说，别惊讶，就是我。
不惊讶，怎么会惊讶呢，不过是，有点恐怖而已……康晴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多跳了两下，乱了节奏。
穆秘书跟着董事长进了休息室。
李野拍了一下康晴，她这才缓过神来。
怎么傻了？那老头子，是董事长？什么老头了，注意称呼。
那他身后那人呢？穆秘书都不认识？他可是董事长的贴身秘书。
康晴腿软，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她双眼看向了天花板，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在转。
既然自己现在的老板是那天遇见的那个大冤种，那这两位也是这家公司的，好像也不奇怪了。
难怪看着都不像干活的。
等一下，徐灿说过，方浩深……是董事长的儿子……自己那天在物流仓的时候，似乎，说过些不太中听的话啊。
这老头子……不会记仇吧。
刚才他是没看见自己，如果发现自己在这儿，不会直接给自己炒了吧？那个穆秘书看着文质彬彬的，应该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吧。
她正胡思乱想，有人通知，发布会要进入倒计时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秘书们被叫了进去，帮忙做最后的准备。
方浩深让康晴给他重新打下领带。
康晴站在他面前，很认真，按徐灿教她的方法，规规矩矩地给方浩深打领带。
不时地瞄一眼董事长，老头子似乎并没注意到她。
方浩深突然单手揉了揉肚子上方，脸上露出不舒服的表情。
干嘛？胃……难受。
说着，他就向后退，单手支撑着缓缓坐在椅子上。
康晴皱着眉头，老板一个大男人，这么柔弱吗？自己今天还是生理期呢，不也在这儿硬撑着工作。
方浩深身体前倾，大口喘着气，脸似乎有些发红。
要不要给你倒点热水？康晴问。
不用，可能是刚才的冰咖啡，喝急了。
冰咖啡……呃……不过是多了点儿冰块而已，怎么就会弄得胃疼了……这么娇贵吗……我喝不了太凉的东西。
喝不了凉的，你还要冰咖啡？真是作，我去给你找热水。
你以为热水什么都能治，去买点胃药来，不然一会上不了台了。
胃药？康晴觉得事态有点严重，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她又没带伞，可是看看时间，发布会就要开始了，真是屋漏偏缝连夜雨。
她只好冲进雨里。
跑了两条街才找到药房，不知道什么药好用，就买了好几种。
她把药放进西装里面，避免弄湿了。
回来的时候，她自己已经被淋透了。
可是，当她来到休息室找方浩深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刚好遇见李野，李野纳闷儿。
深总已经上台了，正讲话呢。
不过，你这是在哪弄得，怎么都湿了……他胃好了吗？不疼了？他好好的，什么时候胃疼了？说完，他拉着康晴到会场侧门那里，往里面一看。
此时的方浩深，人正在前方的演讲台上。
他看上去风度翩翩，泰然自若，说到精彩处，引得下面阵阵掌声。
康晴一时间有些恍惚。
是啊，这人明明好好的，一点都不像胃疼的样子。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耍了。
气得直咬牙。
你还好吗？李野见她嘴唇有些发白，看见她手里的胃药，和这张要杀人的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休息室有毛巾，去擦擦吧。
康晴在心里默念，下次一定要把家里厨房那些调味料全都带来。
再买咖啡，她把调料都加个遍。
喝到你生活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