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眼睛盯着方浩深。
他就看那个视频，看了几遍。
穆云竞看不下去了，他啧啧两声，伸手要去扶方浩深的肩膀。
嘴刚张开，就被方浩廷一只大手给捂住，把人拖了回来。
你干嘛？当然是告诉他了——方浩廷的表情从没这么认真过，他起身，紧紧攥着穆云竞的手腕儿，把人拉到卧室，反手关了门。
你拉我干嘛？穆云竞着急地问。
方浩廷打量着他，脑子里快速闪回着和康晴仅有的几次交流。
除了知道弟弟是对她挺上心的，别的没什么印象。
他偏着头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就上次发布会，结束之后下大雨，浩深给人扔路上了，我送她回家，她在车上换衣服——哈？方浩廷要吃人的样子，她当着你面换衣服？穆云竞噗哧一笑，呵呵，我也想有这种艳遇——你想什么呢，她在后排，故意躲着我的视线。
所以呢？你也知道，每次有外人坐爸的车，我都会好好检查的，所以回去后我看了监控——……方浩廷盯着他，陷入沉思。
穆云竞跟他解释完了，才想起来，喂，这不是重点好吗。
这还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外表斯文，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偷看员工换衣服。
人家又没脱光了——呃——咳咳，现在问题不是这个。
没脱光？那你怎么看出来的？男人就不能——穿比基尼了？穆云竞被他气笑了。
穿你个头，我去人事查档了，她复印件上性别是改过的，我找人调查了她的身份信息……就是个女的。
……真难为你了。
穆云竞把门欠个小缝往外看了一眼，你看这个傻子，魂都没了，肯定在那怀疑人生呢，我不告诉他，他还以为自己喜欢上男人了。
他开门要出去。
砰的一声，方浩廷大手一按，把门关死。
穆云竞一回身，面前的人给他来了个门咚。
方浩廷本来就比他高，现在离他这么近，死死地挡住了后面的灯光，把他困在自己的阴影里。
你怎么了？穆云竞觉得这个人哪里不太对劲。
你不能告诉他。
哈？穆云竞觉得，要不是自己幻听了，就是这个人发烧了。
他伸手去摸面前人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热。
你怎么想的？你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吗？你为什么要告诉他？穆云竞被问懵了，难道自己刚才的解释是在做梦吗？无奈，他只好让自己说得更明确一些，你没看见吗，他以为自己喜欢男人，所以很纠结啊。
方浩廷轻咬牙根，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炙热。
喜欢男人……怎么了？穆云竞给整无话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无比的认真，自己也认真起来。
他推开方浩廷，走到屋子中间，一股火气涌了上来。
你真的不知道吗，因为你喜欢男人，爸已经很难过了，他虽然不说，可是看到几个股东老同学都抱上孙子，经常一个人伤神……你以为他的白头发，都是因为老三吗？方浩廷不爱听，这要是换个人和他说这些，他马上转身就走。
可是现在，他却双手插进裤兜，往门板上一靠，虽然神情低落，却也顺从地听着这个人教训自己。
穆云竞继续道，你任性，规定公司不招女秘书，行，爸也没驳你。
可是，你现在不能让老三跟你一样吧？方浩廷嗤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我不招女秘书，因为当时你是秘书组组长。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怕你就顾着撩妹，影响工作。
我什么时候——穆云竞觉得自己冤死了，在那走来走去，行了，你别扯远了，我们现在在说老三的事儿，他可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这扎心的三个字，让方浩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应该现在告诉他。
为什么？穆云竞坐到方浩廷身边，梗着脖子问。
既然康秘书没和他坦白，就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还替别人着想？不是我替谁着想，而是有些经历，是浩深应该承受的，感情也好，谎言也好。
穆秘书换了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方浩廷。
他继续说道，他有纠结，才会有思考，如果因为性别就放弃了，说明他也没那么喜欢。
如果没有放弃，说明他喜欢的是性别之外的东西，那个才重要。
穆云竞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急了，他没想到这些话会从方浩廷的嘴里说出来。
一个精英总裁……开始研究哲学了？方浩廷长长地出了口气，往后一倒，躺在软软的床上，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呵，这可不像能从你嘴里说出的话。
你很了解我吗？你说呢，你三岁我就给你擦鼻涕，我会不了解你？穆云竞也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和身边人并肩躺着。
他似乎放弃了刚才的执拗，说道，好吧，那就随缘，可怜了浩深，要受这样的折磨。
方浩廷转过头，穆云竞的侧脸就在眼前。
鼻子和小时候一样挺拔，目光和小时候一样清澈。
他对着耳朵吹了口气，穆云竞扭过头来威胁道，想死啊。
方浩廷没说话。
两人对视着，方浩廷半睁的双眼忽明忽暗。
你真的……了解我吗？当然。
穆云竞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是你哥。
方浩廷温柔地抓住对方的手，满脸的欲说还休。
穆云竞心生愧疚，对不起。
什么……他笑了，刚才，我不应该那样教训你。
方浩廷怔愣了一下，也勉强翘起嘴角。
他对他的守护清淡，他对他的爱意漠然。
两人近在咫尺，中间却隔了数不清的千百光年。
所以那些没有双向奔赴的情感，一定是其中一个选择了视而不见。
哐啷一声门响。
两人被惊醒，来到客厅，发现方浩深已经不见了。
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两人来到窗前，方浩深的车已经出了院子。
没多久，穆秘书收到方浩深发来的信息。
把康秘书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