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欢晚会的前一天正是棠越舟的生日。
小姑娘在吃过午饭后，就守在了棠越舟家的楼下。
他们中午的作息时间不同，棠越舟比姜星月要早半个小时到校。
棠越舟从不和赵景明同行。
他通常吃过午饭，将碗筷洗干净之后，就会去学校。
姜星月站在楼道里，低着头，跺着小脚，鞋子上的一侧有毛茸茸的小球，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可爱。
棠越舟从楼梯上无声的走了下来，一转弯，就看到了蹦蹦跳跳的少女。
她穿着羽绒服，袖口露出白色的荷叶边毛衣，那破旧的潮湿的楼道，似乎也多了几分色彩。
大约是太冷了，她脚上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
姜星月察觉到熟悉的视线，抬眼望了过去，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正盯着自己的棠越舟。
她眉眼之间溢满了笑意。
哥哥，你快下来，我有话跟你说！小姑娘也不跳了，喜滋滋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棠越舟走了下来，姜星月神神秘秘道：哥哥，晚上七点公园樟树见！话音刚落，人就跟着跑了。
棠越舟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笑来。
他记起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小姑娘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像之前排练那样，将这支舞跳得很好看。
如果不好看，又或者是转圈圈的时候，像以前那样摔倒，棠越舟会不会觉得她很笨呢？放学时，孙安妮喊了姜星月好几次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孙安妮直接伸手推了推姜星月的胳膊：你想什么啊？姜星月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咧着嘴笑：怎么了？问你等会还去不去彩排了？明天就要演出了啊！姜星月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行，我今晚有事。
孙安妮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哥哥生日！姜星月腼腆的勾了勾唇：嗯。
你回头帮我带句生日快乐给他吧！和姜星月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桌，她和棠越舟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是也见过不少次了。
好！姜星月背着书包离开，孙安妮便和其他同学一起去了报告厅彩排。
回到家里，陈玉凤还在厨房忙碌着。
桌上放着三菜一汤，冒着香气，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小蛋糕。
月月，去超市买瓶饮料，等会小舟过来吃饭。
姜星月有些意外，站在厨房门口，满眼欣喜：哥哥要来吃饭？他答应了？小姑娘只觉得不可思议，主要是往年他生日，陈玉凤邀请他来家里，他从没有答应。
答应了啊，你快去买饮料！好，这就去！姜星月买了两种口味的饮料，进了小区，恰好碰见棠越舟。
少年走了过去，伸手接过两瓶饮料。
哥，我们快点回家，外婆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棠越舟点了点头，少女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她家庆祝生日，他也没有说明。
即使她问，他也不会告诉她，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在她身边长大。
陈玉凤觉得迈入十八岁的生日是个大日子，因此，准备了一桌的菜。
她将自己最拿手的糖醋鱼端上桌，就听见了姜星月的声音。
抬眼望去，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她笑了。
视线又落在棠越舟手上的两瓶饮料上，朝着姜星月说：你这孩子，人家小舟今天可是寿星，你还去奴隶人家！棠越舟将饮料放在桌上，语气温和：外婆，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句话，就直接转移了老人家的话题，姜星月站在鞋架旁，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恰好被少年撞个正着。
姜星月笑的眯了眼，少年却收回了视线。
小姑娘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
在她视线没有触及到的地方，少年的耳尖都红了。
今天你是寿星，和月月待在客厅看电视就好，就别进厨房了。
棠越舟却还是走进了厨房，熟练的摘起菜来。
外婆，我帮忙的话，可以快点吃饭……我饿了。
这是棠越舟为数不多的一次在老人家面前，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撒了娇。
陈玉凤开心的不行，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就随着少年的心意了。
姜星月将自己最喜欢的玻璃杯拿了出来，倒满了饮料，又去厨房里拿了碗。
棠越舟端着可乐鸡翅出来时，就见小姑娘正在把每双筷子整齐的摆放在碗上。
棠越舟将鸡翅端上桌，小姑娘不由自主的感慨了句：好香，想吃！她低着头，咽了咽口水，将筷子摆放好后，就见眼前递来了鸡翅。
姜星月顺着筷子望了过去，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拿起筷子夹了鸡翅。
小姑娘笑了，伸手就要接，棠越舟动作移了移。
洗手了？肯定洗了，我拿杯子前就洗了。
棠越舟没说话，把鸡翅递给了她。
姜星月刚伸手接过鸡翅，还没来得及尝一口，陈玉凤就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了。
小姑娘语速极快道：是寿星让我吃的！陈玉凤无奈的笑了起来：看把你惯的，长大后，可怎么办好！棠越舟垂下了眸，眼底划过一丝的异样。
她这么美好，以后也会被别人捧在手掌心的。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哥，不能吃太饱，要留点肚子给蛋糕啊！棠越舟的视线落在了她对面堆起来的骨头，姜星月将碗往前推了推，遮住了她的战利品。
其实也没吃多少，就是骨头多而已……少年沉默的低下头来，眼里有了一丝的笑意。
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后，小姑娘将蛋糕端上了桌。
拆开包装，插上蜡烛，点着后，在少女柔软的生日快乐歌声中，他许下了第一个生日愿望。
那轮明月，要永远清辉满空。
吹灭蜡烛，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她欢喜的鼓着掌，庆祝他的长大，成年。
她还不知道，她庆祝的不是皎洁少年的成年，而是想要沾染她的恶魔。
恶魔舍不得离开，但恶魔唯一的良知都在少女的身上。
所以，恶魔会藏好所有阴暗的心思，永远仰视明月，不伸出那肮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