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深秋的道路两旁,树叶随风飘落,吹在脸上的风带着快要进入凛冬的寒意。
姜星月穿着校服拎着帆布包,隔着马路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少年。
他比同年的人都要高一些,气质清冽,容貌俊美,站在人群里,也很难叫人忽视,总是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他。
姜星月小跑了过去,棠越舟皱着眉头,轻斥:在马路上跑什么。
小姑娘也不生气,杏眼弯弯,像是月牙,嘴角的小梨涡很是可爱。
给你。
少年递来了一杯豆浆和一盒小笼包。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肯定在等我!她说的很自信,让棠越舟沉默了。
周五的下午放学,姜星月就很是兴奋。
明天就能看到弟弟了,而且今晚陈玉凤也回来了。
她好想吃外婆做的饭菜。
姜星月将东西收拾好后,一出来就看到了棠越舟。
少年背对着自己,站在走廊上,不知在看什么,出着神。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故意放轻脚步,打算恶作剧。
就在距离只剩两步的时候,棠越舟突然转过身来,对上了小脸做着表情包的少女。
姜星月尴尬了,扯着嘴角不自然的笑。
少年无奈,眉间敛不住的宠溺溢出来。
把这个带给你弟弟。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崭新的编织的红绳,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银质铃铛。
这是……我前几周去南塔寺庙里做了义工,这是庙里开过光的,小孩子带听说辟邪。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相信神明的人,甚至是个唯物主义者。
但是,他知道大人们喜欢什么。
当然,他也希望小家伙平安。
这个肯定很贵的,你……不贵,没收钱,是我做义工换来的。
你怎么会去寺庙啊?姜星月觉得不可思议,在她心里,棠越舟根本就是那种只相信科学是真理的理科男!听别人提起的。
那段时间,他同桌的妹妹生病了,说是好多医院都去看了,结果病也没治好,家里人急得不行,就去了南塔寺庙。
结果,没想到这一去,妹妹的病还真的好了。
南塔寺庙,棠越舟是听过的,每年的几个特殊的日子,陈玉凤都会去祈福。
因此,他动了这样的心思。
姜星月将首饰盒放进包里,人还是傻傻的。
不过还是跟着棠越舟出了学校,过了马路。
突然前方的少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道:姜星月,伸手。
小姑娘仰起头来,疑惑看向他的时候,手却已经伸了出去。
潜意识里,她无条件的相信棠越舟的每一句话。
棠越舟为少女的反应,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好像他灵魂深处所有的残缺,只有她能够填满。
少年垂着眼,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挂着小铃铛的红绳,同送给姜晨那一根有所不同,她的这根多编出了两朵花来,小巧精致,好看极了。
我也有吗?可我都长大了呀!她知道这样的绳子,小孩子戴的比较多,像她这样年纪,虽也有人戴,但要少许多。
还小。
棠越舟盯着那纤细白皙手腕上的红绳,眼里藏着笑意。
他的明月,一定要永远平安。
不信神明的少年,偷偷在菩萨面前许了愿,虔诚的像是信徒。
陈玉凤从小姑娘手中看到棠越舟求来的红绳,眼眶都有些湿润。
这孩子是真的有心了。
姜晨和小姑娘想象中的不一样,没她所想的那么可爱,但依旧让她心软,见到他就想笑。
不过,陈玉凤说了,孩子都是越长越好看的。
这句话在岁月的流逝中,得到了验证。
那个初次见面像是小猴子的小家伙,越来越可爱了。
姜星月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弟弟,欢喜的不行。
姜川一进来,就满脸笑意的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了孩子。
爸爸的小晨晨今天是不是又长大了一点点。
男人的声音刻意的放柔了许多,常年严肃的脸上都是慈爱。
刘碧琴的视线落在男人怀中的孩子,眼里都是笑意,道:好像是长了一点,他今天还对我笑了。
夫妻俩一人一句的聊着怀里的小婴儿,一旁的小姑娘平静的望着他们。
好像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这里的自己。
她默默的退出了房间,站在阳台上,院子里不知名的花盛放着,颜色鲜艳极了。
陈玉凤站在热闹温馨的卧室门口,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小姑娘,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直到在阳台上看到了穿着碎花裙子的少女,她孤寂的站在那里,风吹起了她的裙摆。
陈玉凤的心就像是针扎过了似的,走了过去。
月月,在看什么啊?姜星月眯着眼笑:看花,外婆你看,颜色好漂亮啊。
陈玉凤听着少女软糯的声音,一颗心都化了。
这就是她的小孙女,自小就懂事听话。
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父母将她丢给了自己,她至今都还记得,最初的时候,每天晚上小姑娘都会想爸爸妈妈,想的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后来,小姑娘渐渐习惯了,而她也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越来越成功,她想着不要多久,他们就会把月月接回身边的。
可是,却有了姜晨。
有姜晨,她也是很开心的,老人家都盼着子孙满堂。
但是,一想到她的月月,她又心疼的不行。
她沉默了好久,才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少女的长发。
月月,爸爸妈妈不是不爱你,只是现在弟弟太小了,需要更多的照顾……我知道的,她扬了扬唇: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那些照顾了,外婆……我也很喜欢弟弟的。
所以,哪怕心里会有些许的难过,但还是很喜欢那个和她身上流着同样血脉的小婴儿的。
陈玉凤觉得自己应该去和姜川夫妇两人聊一聊,因此,就离开了。
姜星月依旧站在那里,视线落在艳丽的花瓣上,手却下意识的拨动着手腕上的铃铛。
一次又一次。
她有些想棠越舟了,想和他说,她有一点,只有一点点介意父母的无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