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暖早早起床,打着哈欠和林家人一起下地干活。
走出村子时,她看到了骑着自行车,背着昨天那个军绿色双肩包的陆政。
大约是看到了她,陆政停下车子后,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他目光幽深,带着淡漠, 在和他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林暖莫名心虚了一下。
昨天她气势汹汹的把吃的拿走,其实走出陆政家门口她就后悔了。
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干嘛像个孩子似的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一时冲动一时爽,冲动之后火葬场。
她那么冲动,完全是陆政说话不好听。
绝对不是因为温馨的小零食。
陆政还在看她,林暖即使没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往林生金身后躲去,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的陆政。
却见陆政蹬着自行车离开,他身后的背包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
肯定是他给温馨寄的东西。
林暖化悲愤为动力!不!是她天生勤快爱干活,绝不是因为别的。
一整天,林暖都向村口张望,一直没看到陆政的身影,直到天完全黑透,外出干活的人陆续回家,林暖在村口都没等到陆政。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林暖越想越担心,万一陆政遇到昨天那个小绿帽……林暖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陆政出事,那都是被她拖累的。
不行,得去镇上打听一下。
林暖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她没什么胃口,但怕家里人看出端倪,吃了几口饭,就说有点累回房间睡觉,让其他人没什么事不要打扰她。
家里人只当这孩子是累到了,心疼的不行,直言让她明天不要去地里干活,静下心来在家好好复习功课。
林家人吃完饭都在院子里坐着乘凉,不过怕吵到林暖,平时都会大声聊天的他们,今天说话声音很小,聊了一会儿,就在凉席上躺下,闭目乘凉。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院子里响起鼾声。
林暖光着脚,偷偷摸摸的从屋里出来,她屏住呼吸,在没有惊动林家人的情况下翻墙而出。
月朗星稀,林暖出了村子,在夜色中,一辆变速自行车出现在林暖身边,还有可以戴在头上的强光夜钓灯。
说实话,大半夜的她一个人在乡间小路上,确实有些害怕。
好在有空间,关键时刻遇到危险还能进去躲一躲,这给了林暖很大的底气。
她打开手电筒,强光瞬间把前路照亮,她跨上自行车,两脚猛蹬。
土路坑坑洼洼,颠的林暖浑身和散架了似的,她只好站起来蹬,好在车子质量好,步行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半个小时就到了。
把自行车和灯收起,林暖用化妆品把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涂黑,又用眼线笔在脸上点了一些雀斑,两根麻花辫被她盘起固定在脑后。
、从一个漂亮的少女,变成了长相普通的妇女。
镇上如村里一样,笼罩在夜色中,只有那家国营饭店还亮着灯,林暖快步走过去。
白天的大姐已经换了个中年男人,他正在清洗白天的碗筷,看到有人进来,他嗓门洪亮的说:想吃什么明天再来,已经下班了。
大哥。
林暖压低声音:向您打听个事儿,镇上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比如打架斗殴之类的?打架斗殴倒是没有,就是今天镇上来了一辆军车,可都是带着真家伙事儿的,带走了一个年轻人,要说那年轻人也是胆子大,在大街上就和那个当兵的发生了争执,被当兵的强行带走了,估计没好果子吃呦。
林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模样?他被带到哪里去了您知道吗?林暖的语气中带着焦急。
高高大大的,长得挺好,就是冷着张脸,和谁欠他钱似的。
中年男人回忆了一下道:那辆车好像往市里的方向走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他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林暖:你这么晚来打听这个,那个带走的年轻人该不会是……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该不会是你儿子吧?咳咳咳咳……林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中年男人好心的给她倒了杯凉白开,很是能体会林暖此刻的心情:养一个不省心的儿子是得多操心,当父母的都不容易,唉,你也别太担心,只是争执几句,最多是抓起来教育一番,应该会被放回来的。
林暖谢过中年男人的好意,离开国营饭店后,她走向小镇通往市里的唯一一条道路,站在路口,她在深夜中凝望着那条漆黑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路,心情沉重而复杂。
从镇上到市里,一百多公里路,就算她心急如焚,也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坐车去市里。
而且坐车的前提是,她必须得弄到乘车票。
林暖打算先回林家村,等明天她找个借口安抚好家人,再坐车去市里。
沿着原路返回时,国营饭店已经关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亮光也灭了。
林暖拖着两条酸痛沉重的腿,走在大街上,就在她快走出小镇时,周围突然响起了狗叫声,一道刺目的光自她身后亮起。
晚上会有巡逻队,这么晚她还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被巡逻队看到,必定会盘问一番。
林暖不想这么麻烦,她拔腿狂奔数十步,拐进一处黑暗的胡同里,躲进空间。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由远及近。
汽车大灯发出的强光,照亮了整个街道。
车子在林暖消失的地方缓缓停下后,副驾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两条长腿从车上跨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路边,面无表情压低声音和开车的男人道:快滚。
在市里睡一晚上能死啊,非得急着回来,一百多里地我把你送回来,现在让我快滚,姓陆的,你这臭脾气劳资一天都不能忍受,要不是受温馨所托,我他么才不管你!男人怒气冲冲的掉头,一脚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
等车子消失,陆政转身,深不见底的墨眸看向了那条黑暗的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