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越是这样,周父越不放心,越是要问个清楚。
别怕,孩子别怕,有爸爸在,爸爸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周父抚摸着周舟的头发,轻声安慰。
周舟抱着他哭了许久,大约是哭累了,才红肿着一双眼睛从周父怀里抬起头,她眼睛又红又肿,嗓音沙哑的厉害。
爸,你回去吧。
她不能拖累家里,不能连累父母和弟弟。
你这样,让爸怎么能放心的回去?周父心情沉重:小舟,我是你爸,不是别人,是你可以全心全意相信的那个人,你有什么事情告诉爸爸,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爸爸都会想办法给你解决。
哪怕倾家荡产,只要孩子好好的,他也愿意。
我不能说,爸,我们得罪不起的,不管是谁我们都得罪不起的。
周舟耷拉着脑袋,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周家大小姐,现在像只斗败的公鸡,浑身都散发着颓靡之气。
你这孩子,你是要急死我啊。
见周舟死也不肯说实话,周父急的满头大汗: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事在人为,你怎么知道这是死局呢?你说出事情的真相,或许就有转机了呢?周父有些急火攻心,他单手掩唇,弯着腰剧烈的咳嗽。
他面色涨红,一副快要咳死过去的模样,吓坏了周舟,她的手轻拍着周父的后背,帮他顺气。
爸,好点了没有?你看我这样能好吗?你什么也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早晚被你活活急死。
周舟扶着周父在椅子上坐下,又把桌子上早已经凉掉的水拿过来,凑到周父嘴边:爸,你先喝口水。
我喝什么水啊,我闺女这样,我还能喝的下去吗。
向来要强的周父,此时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周舟拿着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内心剧烈挣扎。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周舟收回手,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扑通一声在周父面前跪下: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女儿糊涂,是女儿心胸狭窄,女儿惹了大事。
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周舟虽心眼小还有些记仇,但不是那种善恶不分的孩子,她小错不断,大错没有。
所以,周舟说惹大事时,周父眼皮子一跳,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他压下身体的不适,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地上凉,你先站起来,好好和爸爸说,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给你兜底。
周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摇着头,泣不成声:我没脸站起来,爸,你就让我跪着吧,我真的……没脸站起来和您说话。
我和林暖去年在方家的宴会上闹了矛盾,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又在陆政的威逼下给林暖道歉,那些女人全都笑话我,她们说我平时高傲不可一世,还不是要对人低声下气,我讨厌林暖害我颜面扫地,所以一直想教训她一顿出气。
我只知道林暖和温家有关系,想从温家那边打探林暖的身份,温家嘴严,我根本查不到林暖这个人,时间越长,这件事在我心里成了一个结,我每天想着报复林暖,所以在……有人找上我,要和我联手一起对付林暖的时候,我答应了。
对方让你做了什么?让我送了几次信。
周舟老实的回答。
周父眉头一拧:只是送信你怕什么?收信的那些人看着不像好人。
周舟垂下脑袋。
你还做了什么?周舟两手紧紧绞在一起:还有今天,有人告诉我说,让我今天守在林暖的休息室门口,等林暖进去的时候,让我把号码牌换了,然后守在旁边,若是看到人进去,等十分钟之后,让我喊上服务员去撞门。
我没想到进去的是个醉鬼,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虽然想教训林暖,但也不想让她被男人欺负,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今天又是那样的场合。
但……你明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很重要,你还是那么做了。
小舟,你糊涂啊。
周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就是一杆枪,被人指哪打哪,出事了,折的也是你这杆枪,陆家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你就没想过万一自己被拆穿,你要怎么收场吗?我已经不能收场了。
周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爸,她说……她说我若是把她供出来,就杀了咱们全家。
周舟害怕到全身发抖:她不是善茬,我也是今天才明白,她是真的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她连林暖全家都敢杀,一定会杀了我们,这件事就当是我嫉妒林暖才换的号码牌,您别管我了,别把家里牵扯进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妈,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周父对周舟嘴里的那个她恨的咬牙切齿:指使你的那个人是谁?不不不,我不能说,爸,我不能说,您别问我了。
周舟用力摇头:您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不能告诉你,不能说。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没用的,没有人能帮我的,您不能掺和进来,否则咱们家不会有好下场,爸,女儿求你了,别问了,别再问了。
周舟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凝满了恐惧。
她脸苍白如纸,手脚冰凉。
嘴里一直喃喃重复着:我不能说,不能说,说了都会死的,她会杀了我们,我不能说,不能说……在外面一直得不到答案的林暖,红着一双眼睛推开房门。
她力气很大,门板撞在墙上又反弹了回去。
声音震耳欲聋,把审讯室里的父女二人吓了一大跳。
当她冷着一张脸出现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周舟尖叫了一声。
林暖眼睛里凝着寒冰,看着周舟时,她仿佛掉进了冰窟:你、 你怎么来了?她又听到了多少?林暖没有说话,而是缓步逼近周舟,周舟吓的连滚带爬躲在了周父的身后。
林暖死死的盯着周舟,苍白的唇缓缓扯动: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