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公主……从窗外望去,一匹快马穿过车队之后的尘沙,从晨阳中而来。
顾霆霄见是慕容飞,正要明心将他打回去。
凤悠悠斗着气,我的人,谁敢动?顾霆霄银眸微眯,阴恻恻道,连陛下都是我的人,本座要真想管,现在就把慕容飞劈了!慕容飞天没亮被老祖母叫醒,说小公主连夜被顾霆霄带走了。
老祖母气得跺脚。
她好不容易才带小孙女回了西戎,现在被顾霆霄困在这锁魂关,正想着怎么带小孙女回草原呢,顾霆霄那个奸佞小人,半夜把她的小孙女盗走了!想到小公主是受胁迫才嫁的顾霆霄,现在人被带走,慕容飞心焦愤怒,带着人硬是冲破赵将军的阻拦,快马追了上来。
他纵马追上马车,语气不善大喊道,顾霆霄,你敢欺负我家小公主,我慕容飞要你的命!凤悠悠见顾霆霄那黑沉沉的脸色,心中暗悔:完了,慕容飞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两人,怕是有得架打。
顾霆霄冷笑,心中道:何止打架,本座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一再容忍他。
本座今天就要弄死他,以绝后患!马车促然被慕容飞逼得停下来。
顾霆霄并没有带军队,只有百十号暗卫,此刻暗卫们见慕容飞带铁骑军前来,纷纷摆了阵势将马车团团护住。
慕容飞的铁骑军围了一圈,后面还有赶来的赵将军的大军,又围了一圈。
一下子,万军摆阵,尘嚣四起,嘈杂激荡。
马车被围在尘嚣中央,大风裹黄沙,旌旗猎猎,双方剑拔弩张!凤悠悠趴在车窗上张望,见着慕容飞,恨铁不成钢就骂,你跑来作什么?我跟侯爷的私事,不需要你管!慕容飞显然一愣,祖母可是跟他说,是顾霆霄强抢了小公主的。
此刻小公主怎么向着顾霆霄说话?顾霆霄轻哼一声,捞了她拿鹤氅裹了,从马车里冲出来。
虽然有鹤氅裹着,但慕容飞仍然看见她洁白的寝衣被揉皱了,柔白裸足如耀玉。
乌发披散未梳,阳光照着她透白的皮肤红润光泽。
凤悠悠奋力扒着顾霆霄的手,你有话好好说,先放我下来。
顾霆霄一手抱着她,一手执着剑,当着众人,炫耀似的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讪讪轻笑,好好说?唔,等我剁了他再说。
慕容飞见这场景,瞬间堵得慌,心中升起一种自家地里的苞米被人扒了的感觉。
挥枪骂道,顾霆霄你个衣冠禽兽!放了我家小公主!否则,莫怪我不客气!顾霆霄垂目睨着这个除了凤悠悠,头一个敢直呼他大名的人。
阴阳怪气笑骂道,慕容飞,你是嫌命长是吧,你家小公主?她是我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龌龊小心思。
本座不戳穿你,是给你留脸面,你别不知好歹!慕容飞被他的话激得暴怒,提枪挑开几个暗卫,杀将上来。
凤悠悠知道双方打起来,就不光是两个人打起来的事了。
铁骑军和赵将军的军队,也必然是一片混战。
到时候定是血流成河,两败俱伤。
她急切抱着顾霆霄肩膀,按住他提剑的手,温声赔了个笑容。
侯爷,算了,别跟他们计较,我会跟他解释清楚,大家先别动怒。
顾霆霄根本不听,剑指慕容飞,今日,你敢拦我的路,往我刀口上撞!我必剁了你的狗头!慕容飞咬牙切齿,扬枪就冲杀过来,身后铁骑军将士红着眼眶,也纷纷挥刀大喊,交出小公主!暗卫纷纷迎战,外围的赵将军也随之而动。
眼看就是恶战难免!都住手!风中,凤悠悠灵动悠远的声音,在众人之间穿行,如春天刚刚萌生的闷雷,脆生有力。
众人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声喝令震住。
凤悠悠心念一沉,用意念催动体内大还丹,伸手向众人,隔空就吸走了眼前厮打在一起的刀剑长枪。
哐当!一阵乱响,马匹纷纷受惊,慕容飞看着自己手上的兵器莫名其妙被一股隔空的力量吸走,在空中绞成一团,风沙随之在众人头顶急速盘旋。
慕容飞望着那一团被扭成麻花的兵器,不敢置信地望向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凤悠悠。
她息气收手,扭曲成废铁的兵器,纷纷落地。
这是什么可怕的功力?显然他们的小公主有如此恐怖的战力,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她为何甘愿委身顾霆霄?众人完全愣在那里,看着凤悠悠转头向着顾霆霄温声软语。
侯爷,都是误会,你先让赵将军撤兵,他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全。
顾霆霄正等着她这句话呢,心中暗笑,表面却故作压不住怒气,我不管什么误会,慕容飞敢拦我路,我今天非削了他不可!凤悠悠拼命抱着他的手,转头向慕容飞,慕容飞,你看见了,以我的能力,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
祖母说过,草原女子,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
我是自愿跟侯爷回大南,没有人胁迫我。
你转告祖母,我很快会回西戎,让她不用担心我。
赵将军也上前劝道,慕容将军请回营吧。
慕容飞惊愕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行了军礼。
顾霆霄冷笑着看他忍气吞声地带着部下退下,还不忘奚落他一番,既然是误会,那么慕容将军暂时先回营。
待本座与你们小公主大婚之日,一定恭请将军喝喜酒。
慕容飞阴沉着脸,策马离去。
官道上尘沙未退尽,两个探子上前禀报,侯爷,地方官白河县令季大人求见。
说发生了古怪命案,涉及西戎战事,请侯爷评断。
顾霆霄本来想把什么地方县令打发了,别耽误他回京,可一听事关西戎,马上让他来见。
县令季大人是个身材瘦高,眉眼精明的中年人,干瘦的脸上总是挤着紧张的笑容。
死了几百人,可不是小案子,而且死的全是西戎人。
这两天,边关涌入大量受战乱和草原火灾的西戎贫苦百姓。
按照近日摄政侯的告谕,作为较锁魂关相对安稳的白河,县衙专门安排了帐篷收留这批西戎难民。
昨夜附近的人并没有听到什么异样响动,可是,今日一早却发现,这些人离奇死亡,所剩无几。
都是些老弱妇嬬,个个死状凄惨。
仵作正在检查尸体,凤悠悠远远地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体,个个死不瞑目,还睁着惊恐血红的双眼!县令抹着头上的冷汗,都是卑职失职,查不出他们死于何人之手。
看上去,不像中毒,也不像刀剑所伤。
明心仔细翻看了一会儿,扔了手上的布套,回到顾霆霄身边,侯爷,也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些蛊术。
像是生前见到什么惊恐的东西,被人从高空中摔下来,吓死或被摔死的。
还有活着的吗?县令让人把人带上来,是个两三岁的小孩。
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惶恐大眼,被吓得发抖,可怜兮兮的。
这是从尸体堆里面扒出来的,唯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