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王正要喊人,被秦骁止住了,珣王侧头看向秦骁。
秦骁指了指栅栏门中间的一个木锁,原来栅栏门不是虚掩的,是被锁上了。
珣王推了推门,把眼睛靠近栅栏,仔细往院子里看去,看到几间屋子的房门都紧锁着,院子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杂物。
珣王原本一看院门锁着,有些担心主人有什么不测。
这样看来,主人是收拾好才离开的,应该没什么危险。
珣王和秦骁又隔着栅栏往里面看了一会,珣王看到偏房的屋檐下,挂着一顶大檐的草帽。
他看了那顶草帽一会,觉得有些眼熟,那顶草帽比一般人的草帽都要大出许多,看来是个人艾蒿。
他的眼睛又瞥向旁边,看到一个凉棚下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立刻想起来了。
这辆马车,就是昨日午后停在苏氏学院门前的马车,此刻,主人,弃车舍家而去,究竟为何?珣王失望之极,懊悔不已,觉得是自己来迟了。
他无精打采的下山,站在山脚四处打量着,山脚下一共也就东西一条路,他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好像是想看看,主人离开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秦骁和玄青站在马车等着他,任由他东张西望,谁也没有催他。
突然,山腰上传来一阵歌声,珣王精神一震,抬头看去。
只见有个戴着草帽的老农,身上背着一捆青草,正唱着山歌,从山道上缓步而下。
珣王赶紧走到路口,恭敬的站在路口候着。
到了山脚下,老人把青草捆放到地上,停止了唱歌,伸了伸腰。
他走到溪水旁边蹲下,摘下草帽放到一旁,洗了一把脸,又用手掬起一捧清水,喝了起来。
他抬头看珣王跟了过来,用手指了指眼前的溪水,说:好喝,要不要尝尝!珣王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溪水边,也洗了一把脸,也掬起一捧水,喝了起来。
他喝完,又招呼着秦骁和玄青,好喝,过来尝尝!秦骁和玄青也缓步而来,和珣王一起,蹲下小溪旁边,洗脸喝水。
老农看着并排蹲着的三个年轻人,咧开嘴笑了。
珣王看到老人的牙齿和头发一样,雪白雪白。
老农看珣王盯着自己的牙齿看,笑着说:喝山泉水,牙齿就白!珣王点头,心中却有些惊诧,这老农的很有眼力啊,能洞察人心。
是不是来接山上的老先生,你们来晚了,昨晚刚被人接走!老农说着,又咧开嘴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
请问老丈,是否知道先生被何人接走!珣王抱拳问道。
老人闪身躲开,客气了,老叟不知他去了何处,但应当是心之所愿之地吧,否则谁也勉强不了他!再请问老丈,和先生很熟吗,可否知道他的近况?珣王又问。
说不上很熟,也说不上不熟,先生留在城里,抑郁不得志,还时常被污耳目,不得已才来到这山上,老农偶尔来陪先生下下棋,他身体还好!珣王道谢,心想一般老农哪里会下棋,这人说不定是哪个隐士。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他和云沁欣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几亩良田,去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该是多好!老农看珣王仰望着山腰的庭院,那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向往。
他又咧嘴笑了:凡事随心,万事随缘,尽心了,来过了就行了!珣王点头,又施了一礼。
他看老农背起青草要走,就飞快跑到车厢里,拿出两个盒子,递到了老农手中。
这是之前为山上的主人准备的礼品,如今来看,是暂时用不着了。
山中相遇,皆是缘分,老人家如若不嫌弃,请收下这份薄礼,请保重身体!老农有些吃惊的看着珣王,一口白牙又露了出来,多谢公子,只是老叟身子尚可,留给需要的人吧!老农说着,把背上的青草往上提了提,迈着轻巧的步子,沿着溪水而去。
远处的青山影影绰绰,溪边的青草愈发浓密高深,老农背着青草的身影很快和这漫天的青色融为一体,仿佛他不曾来过。
珣王一改刚下山时的失望,深邃的眸子又神采奕奕起来。
他翻身上马,一行几人在郊外的路上飞奔起来。
一路向西,很快就要进入江都府城内,珣王勒马而立。
这条路的方向,就是通向云草谷吗?他问玄青。
玄青点头。
怎么,不要梅学院了,要去云草谷?秦骁皮笑肉不笑的说。
珣王朝着秦骁骑着那匹马的屁股打了一鞭,马一声长啸,朝着城里奔去。
秦骁的一句谩骂从风中传来,珣王丝毫没有理会。
此时此刻,他那双眸子深深的望着刚刚那条路,心已经向着那个方向,走了很远。
珣王回到梅学院,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孔先生,玄黄和天狐一左一右守在旁边,而在学院门前,不知道又埋伏着多少侍卫。
若是孔先生知道他在门口,动用了多少人手盯着,他肯定不会再出来了,珣王想。
孔先生看到玄青跳下马车,车子被手下的车夫赶走,就朝着珣王走来。
瑾旬, 你还好吧!他试探着问道。
先生,瑾旬无事,让先生挂心了!珣王施了一礼,轻声说道。
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猜测到了,您知道苏老先生去了哪里?孔先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或许是云草谷!孔先生说完,转身就去了书房。
云草谷,珣王恍然大悟,关漠北昨日说云沁欣不在云草谷,那么,她应该是到江都府,来请苏老先生了。
只是,为何苏老先生又坐着自家的马车,来到苏氏书院?珣王哑然失笑,自己把云草谷的孔先生请来了,云沁欣又把自己想要请的先生请走了。
无论怎样,都是为了这江都府的学子,都是应该的。
珣王想到这里,心里豁然开朗,明日即将开课,他准备后日就去云草谷,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看看她的学院,跟他的有什么不一样。
珣王一个人坐在书房,想的正入神,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