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跟我回宫,我一定会让您过上最好的生活!文熙帝握住叶大夫的手,低声请求。
叶大夫摇了摇头,儿啊,就这样就行,我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记得你生公主那年,你披红黛绿,骑着高头大马全城巡游,我爬到城墙上去看你……叶大夫突然打住话锋,没有再说下去。
文熙帝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说,母亲,我们分开那么多年,现在儿子就想,娘在哪里,儿就在哪里?叶大夫看着文熙帝,点点头,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孝心,为娘何尝不知,只是为娘早就习惯了宫外的生活,回宫之后,只怕我就被当成老佛爷伺候起来了,那样的话,对我没什么好处,如果在这个医馆,我至少还有用武之地,再干十年也没问题!文熙帝叹了口气,用任性的口气说,如果这样,儿子也就天天陪着母亲住在医馆了!叶大夫用手点了一下文熙帝的额头,都当爹的人了,竟说小孩子话,为娘不是不想跟儿子在一起,实在是不习惯宫内的生活,另外,你可曾想过,先太后待你不薄,他们一家现在势力也很强大,当年他们尽心辅佐你,现在,不能因为我,动摇了他们的心!文熙帝看着叶大夫,琥珀色的眼睛里先是惊喜,慢慢就蓄上了泪水。
母亲,您始终都是为儿子着想,当年为了儿子的命,您被迫离开宫中,现在您依然为我考虑,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被谁所牵制,他只想好好孝敬自己的娘亲!叶大夫轻轻为文熙帝擦去脸上的泪痕,这么多年,为娘亏欠你太多,想起这些我夜不能寐,现在我又怎能拖你的后腿,何况,对于那个深宫大院,我是一点都不向往,除了我的儿子,现在我们能见面亦是我不曾想到的恩赐,还奢求什么呢?她轻轻拍了拍文熙帝的肩膀,你不知道啊,作为一个大夫,受到的恩惠和感动,这小小的医馆带给我太多东西了,我舍不得,离不开!文熙帝考虑了好久,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母亲要答应我一件事,允许我把着医馆休憩一番,住着更舒适!叶大夫点点头,也行,但不要太奢华,舒适为主,还有,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消息,你也少来,十天半月能见你一面就行,除此之外,该干嘛干嘛?文熙帝怔了一下,母亲,你确定要这样吗,马上,我就要大婚,您也不出来接受我们的跪拜吗?叶大夫笑了,从你和云妹妹·····云儿一起站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对于云儿,我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认可,这些比那些外在的形式都重要!文熙帝听了,若有所思,老半天,才点点头。
整个下午,娘俩都在一起,聊天,喝茶,三十多年的话,怎么也说不尽。
当晚,文熙帝亲自端了洗脚水,给叶大夫洗脚,服侍叶大夫回内室休息。
直到听到母亲轻微的呼噜声,文熙帝才转身出来,轻轻把门带上。
他唤来一旁悄悄站立着的老嬷嬷,老嬷嬷,我母亲当年爬上城墙去看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嬷嬷微微福了福身子,回皇上,老奴本是夫人的人,至死保护主人,只是这件事,老奴觉得有必要跟皇上说说!文熙帝让她坐下,老嬷嬷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奴婢就是奴婢站着就好,夫人那天从城墙上摔了下来,腿摔折了,后来经过治疗,恢复的尚可。
只是两个月前在山里又摔了一跤,动了旧伤······文熙帝听到这里,泪水又默默流了出来。
你看到医馆的门口吗,原本是朝着南开的,夫人坚持朝北另开了一道门,就是为了能时不时朝着北边的皇宫看一眼,这些年,京城的几次疫情夫人都亲自参与,这次时疫,她正在山里不知道情况······文熙帝恍然大悟,之前的几次疫情,每次都是来势凶猛,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只听说有民间大夫帮忙,原来,就是自己的母亲。
夫人竭尽全力,保一方百姓平安,她说这样,儿子的江山才会更安稳,不那么辛苦!文熙帝的衣襟都湿透了,原来,有母亲疼的孩子是这种感觉。
老嬷嬷,谢谢你这多年帮我照顾母亲!文熙帝说着,就要给老嬷嬷行礼,老嬷嬷赶紧过来扶住文熙帝。
皇上清正孝顺,老奴为夫人高兴,您放心,老奴这一辈子对夫人不离不弃!文熙帝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先帝派来的护卫,保护母亲,这么多年让您费心了,明日开始, 加派两位暗卫守护,您也不要太累了!老嬷嬷和云沁欣身边的白嬷嬷师出一派,都是雪山派的,自然有一些共同之处,所以两人见面即便相差很多岁不认识,也会暗暗点下头。
老嬷嬷和白嬷嬷的几次照面, 都轻轻点了头。
老嬷嬷跪拜文熙帝,多谢皇上!等文熙帝从医馆出来时,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街道两行房舍的灯光稀稀疏疏。
马车在他身后跟着,他却是骑着马,漫无目的,信马由缰的走着。
不知道是马带路,还是他心向往之,一抬头,竟然发现走到了通往云府的胡同。
他站在胡同口,抬头看看天色,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就在头顶,这个时辰进去,肯定会打扰她们。
他凝眸往云府看,竟然看到门口一盏闪着微弱之光的灯笼,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喊了一声,云儿!夜色中很快传来云之云的声音,蕴瑾,是你吗,真的是你!随着说话声,就看到一盏灯笼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
文熙帝下马迎了上去,看到云之云提着灯笼,正一路小跑朝他走来。
两人向着彼此奔跑,靠近,拥抱。
明明刚分开半天,却好像好久好久了。
文熙帝抚摸着云之云散开的发髻,轻声问,是不是要休息了,怎么又出来了!云之云把头埋在文熙帝的胸前,娇羞的说,本来都要休息了,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门口看一眼,我对自己说,看一眼就行,没曾想,就看到你了!文熙帝再次深深的抱紧了云之云,这就是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