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哥既然睡不着,不妨去镇上去看戏吧!云沁欣知道这些船工平日里赶船几乎都在船上,也难得有时间下去透透气。
两个船工都看着郝刚,偏偏此时岸上的鼓点更密集了,戏台下观众的喝彩声也隐约传了过来,想必这出戏精彩得很。
郝刚就冲着云沁欣抱了抱拳,说既然东家开口,就让他们去看戏。
郝刚的意思很明显,船工们自己去,他留在船上。
两个船工看他不去,谁也没有动的意思。
云沁欣只得上前一步,示意郝刚也一起去,郝刚看看周围星星点点的灯火,想着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带着两个船工下船上岸了。
不知是不是镇上的声音太过吵闹,云沁欣总是觉得心头有些不安。
她看着床头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寝衣,拿到手中,又放回原处,终究还是没有换上,和衣上床。
白嬷嬷面色无常,不知道是否睡着,和云沁欣一样,和衣上床,仰面躺着,只有云苓已经上床开始呼呼大睡。
快到子时,镇子上的锣鼓声还在响个不停,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倏然,白嬷嬷悄悄起身,站在窗前,窗帘白日里掀起一直就没放下。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朝外看去。
农历十五的夜晚,月过中天,分外皎洁。
河岸上锣鼓齐鸣,码头上却很安静。
一艘小船,从远方飞速驶来,不偏不斜,船头正对着云沁欣的客船。
很快,船靠近了,可以看到船上立着的两个黑色人影。
白嬷嬷夜色中看了一眼云沁欣,云沁欣也早就站在了窗户前。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猜出了那是谁的船。
云沁欣当下做了决定,如果姓梅的要来,她就见他一面,话说开了,他还能赖在这里不成。
白嬷嬷也好似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更近了,白嬷嬷突然转身拿起放在床头的拐杖。
云沁欣心下一惊,她再朝外看去,才发现那船上的两人,竟然都蒙着黑纱。
不是姓梅的,他应该不会蒙面。
小船在距离云沁欣的船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一个黑衣人朝着客船扔了一颗石子,啪嗒一声,石子落在甲板上,船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两个黑衣人这才扔下船桨,从腰间拿出两把佩剑,看样子就要跳上客船。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一叶扁舟,朝着那船狠狠撞去,速度之快,根本让两个黑衣人来不及反应。
其中一人撞了个了个趔趄,一个人扑通摔倒,又很快站了起来。
刚才冲撞的力度不小,若是一般人早就掉到河里,黑衣人应该是有点功夫的。
趴在窗户后的白嬷嬷粗略判断,这两人要比上次偷袭他们的水匪武功高强一些。
扁舟上一人黑衣短打,戴一顶帽子,帽檐很低,看那挺拔俊秀的身姿,是珣王无疑。
一个黑衣人沉声问道:来者何人,敢挡爷爷的财路!黑灯瞎火的,能有什么财路,多半是不敢见人的勾当!珣王的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人命,这个财路可以吧,怕了就给爷滚开!黑衣人回答。
人命,那你看看我的命值多少钱?珣王声音更冷了。
呵呵,你的命不值钱,赶紧滚开,我们只要那小郎中的性命!一个黑衣人说完,另一个黑衣人立刻止住了。
说什么废话,动手!什么,你敢说本···本爷的命不值钱,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珣王说着,手一扬,两支利箭飞出,正中两个黑衣人的咽喉。
两个黑衣人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噗噗两声,是他们的身子倒在船上的声音。
小船上被砸得晃晃悠悠,在水里打漂。
周围还是静悄悄的,那些船只上的人大多已经睡去,偶有一两个起夜的似乎是听到动静,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又转身回到船舱继续大睡。
珣王刚刚的对话声音极低,他们也没听见,只是影影绰绰看到隔船有人似乎起了争执,但谁也不想多管闲事。
珣王的扁舟靠近云沁欣的客船,轻轻一跃,稳稳的站到了甲板上。
云大夫,请出来一见!从下午他看到云沁欣扬手轻轻松松把那支箭掷到船上,他就知道云沁欣应该是会些功夫的。
那天清晨隔船看她打拳,以为不过是花花架子,现在看来她的功夫应该比他想象的要深一些。
他甚至想,或许刚刚那两个刺客根本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可他还是要讨个人情。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信云沁欣一点都不知晓。
大家都是聪明人,云沁欣也不再躲着,欣然出舱。
云苓还在呼呼大睡,白嬷嬷跟了出来。
云大夫,在下前来道歉,迟来一步,让云大夫受惊了!珣王说着,躬身就是一礼,态度极其虔诚,不管云沁欣看不看他的表情。
那身子弓得就像一支弯弓,头上的帽子几乎要挨到了地上。
来都来了,还不赶紧抓住机会道歉。
反正也没有自己的人看着,就算低到尘埃里,又能怎样。
抓了两个来刺杀云大夫的刺客,不知道这份道歉够不够诚意!看云沁欣没有说话,珣王又说,沉郁的声音又那么一点点上扬。
来之前纠结了很久到底该拿什么礼物,可总感觉不满意,斟酌再三,与其不满意,不如空手而来。
宁缺毋滥,他相信云沁欣也不会在意那些东西。
现在,这份礼物实在意外,在他看来也很厚重。
当然不够,手法生疏,没留活口!云沁欣声音清冷。
云沁欣话音一落,珣王差点没气绝身亡。
说这礼物不够厚重其一,竟然还说自己手法生疏,每一个冲锋陷阵过的将士们应该都有这个手法,战场上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唯有一击毙命。
珣王怎么又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半天无语。
他看着月色下白衣飘飘的女子,一口郁郁之气慢慢呼出,心慢慢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