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他又觉得云沁欣说得很对。
自己确实手法生疏,这是江湖偷袭,不是两军对垒,怎么没有想到留下活口。
他想告诉云沁欣,当时想到那两人竟然是冲着几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而来,后果不堪想象,他如何能手下留情,当然是又准又狠。
完全没有想到要留下活口。
只是这些话,当下还不能说。
况且,你怎么就如此笃定他们是来刺杀本大夫的,本大夫又怎么判断,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云沁欣反问,声音不疾不速。
刚刚镇定下来的珣王,猛然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半夜惊雷,震撼至极。
这,还有这样的,我救了你,你竟然反咬一口。
纵然珣王再有王者的风度,此刻也要气炸了。
只见他面沉如水,双肩微微发抖。
你若能拿出证据,证明和他们不是同伙也行!偏偏某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双手抱胸,侃侃而谈。
凉风习习,月色正好,云沁欣觉得戏虐一下某人,也不是不行。
珣王真的要气傻了,这云大夫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且不说她不顾京城郊外之约,偷偷溜回江南,今天明明帮她挡了两个刺客,这么大恩情,偏偏还不领情。
无情无义,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珣王把所有能骂人的词在心里捣腾了一遍,但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这样吧,云大夫若信不过本少爷,就请拿来绳索,现在把我绑了报官!珣王说得大义凛然,说完还缓缓伸出了双手。
真是聊天终结者,云沁欣暗暗摇了摇头,这姓梅的,也太不经逗了。
看他那正儿八经的样子,怕是当真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哎呀,梅少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您就当真了,更深夜冷,您还是请回吧!云沁欣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珣爷一听,着急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可能这就走呢?他上前一步,认真说道:云大夫,还是说正事吧,上次在船上,多有莽撞,我代表他们向您道歉,请您接受!我若不接受呢?云沁欣也严肃起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珣王更严肃了。
我早就说了,萍水相逢皆是过客,孰是孰非并不重要,勿须放在心上。
珣王早在信上就知道了云沁欣的态度,可是与此刻当面听到,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可叹我舟车劳顿,从京城一路风尘仆仆追到这里,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在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我今晚就不走了!珣王,心一横,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珣王好像听秦骁说过,想要接近一个人,就没脸没皮。
珣王想到这里,只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堂堂大卫朝皇帝御前最受宠的王爷,一向冷脸面对那些一波波又一波波的莺莺燕燕,怎么偏偏就喜欢跟这个小大夫说话。
云沁欣只觉好笑,这人真是胡搅蛮缠。
她打定主意,要逗他一下,谁让他这么古板,固执,就像个老古板。
你不走就站着吧,今晚有人值夜,我还能睡个安稳觉呢?云沁欣说着,做出转身回船舱的样子。
白嬷嬷早看出来了,这梅少爷是没有恶意,而且轻松拿下两个刺客,姑娘的意思,也很明显,对他并不反感。
想姑娘这么多年四处漂泊,也几乎没和别人有太多交集,若是认识一些同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同龄人,只怕云沁欣听了要翻翻白眼,这姓梅的跟她相差可不是一岁两岁吧。
嗯,姑娘一向也有分寸,我还是先回船吧。
白嬷嬷也是个通透之人,对于世俗的那些规矩,若不过分,也不甚在意。
云沁欣也是看白嬷嬷回船,自觉应该避嫌,打定主意也要回船舱。
珣王一看外面没有外人,声音立刻软了下来。
云沁欣,你,你这是故意的吗?虽然看着是质问,声音却不同以前的清冷,低沉温柔,且直呼其名。
这一声呼唤传到云沁欣耳朵里,她的心不经意一颤,十岁之后漂泊他乡,即便一个地方待久了,相熟的人也不过唤她一声云大夫。
几乎没有人这样连名带姓的喊她一声云沁欣。
且对方是那样气质不凡,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声音偏偏又那样低哑温和,带着一种成年男性特有的磁性。
明明两人刚刚是剑拔弩张,突然被珣王这一声呼唤给换了氛围,有一种说出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珣王也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曾想到他能那么温柔的对一个人说话。
多年的沙场生活,练就了钢筋铁骨,说话也是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而此刻,他却发出来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声音,他知道,那声音,温柔如水。
月华如水,倾泻在甲板上两个人的身上,这一刻的月光让人沉醉。
这恼人的月色,让自己也改了男儿本色,珣王暗想。
总觉得有些异样,这月色太迷人,孤男寡女这样对峙,好像不妥,还是回去吧。
云沁欣低着头,转身就走。
请留步!珣王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你该明白,今晚这两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云沁欣一怔,她还没来得及去想那两个刺客。
就在我从京城出发的第一晚,也在一个渡口遇到袭击,我以为是水匪······什么,珣王吃了一惊,他立刻想起郝刚的客船停泊在码头歇息时,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挤,原来如此。
如果你信得过在下,请把那天的情况详细告知于我。
珣王语气沉重,态度诚恳。
不知为何,云沁欣无端觉得眼前的人可以信赖,她没有犹豫,把那晚的情况说给了珣王。
就是那晚两人的身手,远不及今日这二人!在京城这么久,自觉不曾惹下一件是非,更没有得罪什么人?这一点,云沁欣非常肯定。
或许是水匪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