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夜凉如水,云沁欣打了个寒颤。
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珣王看着月色中的云沁欣,眼眸深邃,心潮起伏。
真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地老天荒。
可夜深了,纵然不舍,也不能太过任性。
嗯,徐徐图之。
云沁欣点头,转身回舱。
珣王静立,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更深了。
快到舱门口的云沁欣,突然转身,又走向珣王。
珣王的一颗心加速跳了起来,黑眸烁烁,星辰大海。
昨日之事,我从未在意,你无须自责,我也不会跟他们计较!云沁欣说完,转身回舱。
心头刹那间如万花绽放,她这是原谅了自己。
突然想起刚刚她对他说的那番话,她应当是清冷疏离的性子,倘若对他不信任,怎会把这等私事告知与他。
那之前言之凿凿质疑他是刺客同伙的话,大概也是玩笑罢了。
珣王想到此,心的最深处,如同三月的湖面,在温柔的春风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蓦然又想起自己刚刚义正言辞,伸出双手要她绑了自己去报官的举止,又觉得可笑不已。
她原来这么淘气,嗯,淘气,他觉得这个词很好。
珣王的一颗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再也想不起之前一次次骂过人家无情无义的话了。
岸上有喧闹声传来,大概是夜戏散场,船上看戏的人群陆续归来。
珣王飞身一跃,跳回自己的扁舟,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一声如水鸟一样的叫声。
刹那间,不知从何处飞快驶来一艘小船。
船上的人扔出一个带着钩子的绳索,拖着刚才装着黑衣人尸首的小船,又飞速离开。
珣王回头深深望了一眼云沁欣的客船,扁舟微动,缓缓离开。
远处暗影里的另一艘客船上,秦骁正斜靠在软榻上假寐。
天狐把他喊醒:大人,王爷已离开客船,还要继续跟下去吗?秦骁揉了揉惺忪的狐眼,带着困意说道:继续,须护得王爷周全!缓了一下,他又若有所思的问:玄氏兄弟也在?在,一直在王爷附近!天狐答道。
那我们就打道回府!秦骁说完,一声令下,客船像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珣王的扁舟很快就驶到了大船附近,却没有停下,而是越过大船,继续前行。
直到前方又出现一艘客船,珣王的扁舟这才停下。
一身黑衣短打的玄青、玄黄二人,垂手而立。
珣王对两人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两人领命而去。
扁舟这才回转,朝着来路飞驰。
月色朦胧,江风轻扬,吹皱一波江水。
珣王御风而立,眉若银河,目如星辰,心如明镜,前方可期。
尽管她还在她的船上,还是那么的可望不可及,可是无形之中,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扁舟飞驰,很快大船就出现在眼前。
站在船头的木蓝,原以为珣王要回来了,正准备回厨房去端煨在锅里的汤,却见扁舟掠过大船,向南飞驰。
木蓝摇了摇头,转身回舱。
珣王的扁舟在距离河湾码头不远处停了下来。
此刻,月亮西斜,先前去镇上看戏的人已经回船安歇,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珣王在夜色中遥遥看向那艘载着云沁欣的客船,一双星眸,无限深情。
天亮的时候,一封密函已经摆在了珣王的面前。
端坐案几的珣王剑眉舒展,神采斐然。
玄青在一侧垂手而立。
那日的水匪确实是水匪,但却是受人指使······大概觉得那两个水匪不过是酒囊饭袋,这才重新找了两个有些功夫的,不曾想又遇到王爷···所以不是水匪报复,应当就是奔着云大夫来的!珣王面色一寒,一股杀气隐隐而来。
照这样推测,背后之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线索到此就断了, 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来自京城口音的老者!此次任务不太圆满,玄青有些汗颜,珣王倒不以为然,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能查出这些,很不错了。
再查,另外加派人手看好客船,若有来犯,非不得已,必留活口。
原本杀气隐隐人,突然想到昨晚月色之下,云沁欣说自己手法生疏,竟然没留活口,眉宇间悄然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玄青有几分迷惑,自家冷面王爷,冰山一样,怎么莫名其妙好像换了一个人。
昔日震慑人心的杀伤力,此刻好像没有了踪影,完全沉浸在一个温和世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好像有些明白,又有几分不解,只有尽可能的缩着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接下来的行程,依然是云沁欣的船在前,珣王的船在后,有几次眼看要追上,又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无论如何,云沁欣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珣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每天对着案几上一沓卷宗忙碌之余,还要处理一些玄青送来的密函。
容潇潇过来送了两次香茶,每次都是无情拒绝。
受到冷落的容潇潇,一点也不甘心,原本花容月貌的脸立刻黯然失色,冷若冰霜。
偏偏这时,秦骁都要出现,死皮赖脸过来讨一杯茶水。
喝了香茶的秦骁,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容潇潇沏茶的手艺夸出了花。
什么茶圣陆羽见了要让三分,什么茶痴李清照也不及容潇潇一毫,等等,阿谀奉承的话如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青萝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偏偏容潇潇也不反感,但也并不是太受用,敷衍应付着。
她只想被喜欢的人夸奖而已,旁的人,能喝一口那是他的福气。
对于容潇潇的茶艺,秦骁嘴上是夸张一些,但也是真的佩服。
秦骁作为青云卫的人,随时都有出差办案的可能,练就了到哪里都能倒头大睡的本领,可偏偏在船上,夜夜难眠。
有两日晚上喝了容潇潇沏的茶之后,竟然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这让秦骁有些意外,不由得对容潇潇的茶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