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还没有褪去,江面上静得出奇。
珣王大船的后侧,凭空飞来一个带着绳索的抓钩,牢牢咬住船上的柱子。
接着,一个身影顺着绳索蹿了上来,迅速闪进珣王的船舱。
王爷!是玄青的声音。
昨晚秦骁给你的商船布局草图也没有问题,为何这么快就暴露了?珣王沉声问道。
百密一疏,不曾想顶层竟然睡了个人!这样看来,是一句话也没有听到!玄青点头,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从没有这么挫败过。
无碍,去歇息吧,他们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会有马脚露出来!昨日珣王和秦骁推测, 若江青枫和刺客事件没有干系,以他对云沁欣的在意,定然会找朔风问个明白,且不会拖到第二日。
在商船上,秦骁借着去方便的由头,早就把商船的布局牢记于心。
秦骁出来泊船时匆匆绘制成图,交给了玄青。
布局图上,江青枫有一间很私密的客室,正好就是商船的中央位置,不出意外,江青枫会在那里询问朔风。
玄青伏在大船一角,拿着望远筒,从商船上小小的窗户缝之中,看到江青枫和朔风一前一后走上二楼的楼梯。
玄青立刻蒙上面纱,飞身上了顶层,一个翻身来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他刚拿出工具准备撬开一块木板,就被人从背后踢了一脚。
回头一看,身边站了个穿着寝衣的人。
仔细看,正是晌午和云苓一起对抗刺客的少年。
玄青飞起一掌,就想离开,突然身后一道寒光,朔风挥剑砍来。
玄青拔出佩剑,和朔风站到一处。
三个人都不说话,只听见兵器相击的声音。
郝刚一看又有人打起来,大惊失色,一声呼喊引来了云沁欣等众人。
灯火通明的商船上,上面打斗声激烈,船上的人却没有慌乱,反倒很安静。
一身青衣的江青枫站在船头,他的关注点不在顶层,而是云沁欣的客船。
郝刚的声音惊到了顶层的人,玄青貌似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朝着夜色中的江面倒去。
朔风跟到顶层边上,看到玄青稳稳落在了一叶扁舟之上。
一阵水花泛起,扁舟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向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珣王的大船则还是黑乎乎的,鸦雀无声,安静得让隔船的珣王有些心虚。
第二日清晨。
云沁欣刚刚用过早膳,客船上就来了一个神采奕奕的病人,后面还跟着一个紧张兮兮的病人家属。
大船上的早膳,安妤和容潇潇还是没有按时过来,只有珣王和秦骁。
珣王只觉得今日的秦骁穿戴特别整齐,好像要赴什么约会。
用膳完毕,秦骁又回到船舱梳洗一番,下船而去。
珣王趴在船头,看着秦骁乘着扁舟往前行驶,最初没有在意,直到扁舟停在了云沁欣的客船旁边。
珣王只觉得一阵头大,这秦骁搞什么幺蛾子。
一会儿功夫,郝刚就把秦骁带到了云沁欣的船舱里。
珣王看秦骁真的进了船舱,立刻站不住了。
他迅速跑到盥洗室梳洗了一番,又一连找了几身衣服,最后总算选了一件,穿在身上。
大船已经得到吩咐,追上了云沁欣的船。
等到了客船旁边,珣王已经不是刚刚火急火燎的样子了,他剑眉舒展,面带浅笑,冲着郝刚双手抱拳。
我和云大夫约好一早过来!说着,也不等郝刚回答,踩着早已放好的踏板缓步走了下来。
郝刚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通报一声,恰好白嬷嬷出来晾衣服,郝刚把他推给了白嬷嬷。
珣王跟白嬷嬷客气了一下,把刚刚和郝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白嬷嬷带着他进了船舱。
船舱里,秦骁端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左手掌放在桌子上,白皙的手背上,赫然扎了几根明晃晃的银针。
室内不见云沁欣的身影。
本来还有点生气秦骁故弄玄虚登上云沁欣的客船,一眼看到是这个样子,珣王的几分怒火化成了一腔关心。
秦骁,你这是怎么了?秦骁闭目不语。
秦骁,你可别吓我,到底怎么了?看珣王真急了,秦骁睁开一双狐眼,咧嘴笑了。
珣王一看就知道他应该没事,伸手就去拍他的肩膀。
别动!一个清冷的声音,喝住了珣王。
珣王一回头,就看到了云沁欣那张清秀的小脸。
大卫朝的女装和男装从上衣看区别不大,都是袍子,只不过男子的袍子长一些,女子的外衣成为裳,略短一些。
区别在下衣,男子的是裤子,女子的是裙子。
云沁欣并不是刻意女扮男装,只是男装裤子便于活动,加之在外行走,以男性身份,总是方便一些,因此一直穿着裤子。
上衣,则跟女子平时的衣服没多大区别。
大卫朝没有成年的男女,上衣都不是太长。
今日的云沁欣,衣服还是往日那样,依旧穿着裤子,只是因为大家知道了她的性别,就简单的梳了一个少年发髻,没有戴那顶代表着男子性别的帽子。
墨云一般的秀发下,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星眸明媚,顾盼生辉。
珣王瞬间有些呼吸急促,耳根红得厉害。
云沁欣看珣王的表情比较奇怪,一时还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你没事儿吧!珣王闪开了云沁欣的星眸。
没事,就是看到秦骁在扎针,一时紧张!秦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珣王现在一点也不好玩了,说谎话也不用打草稿了。
云沁欣简单给珣王说了秦骁的病情,让他不要担心,说完自己就忙去了。
秦大人因公负伤,等本王禀明圣上,一定会为秦大人加官进爵!某人心情不错,竟然还咬起了耳朵。
云沁欣又过来警告。
病人施针期间需要安静,不要打扰他!珣王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外面忽然响起郝刚的声音:云大夫,江管家问您可曾得闲,他有事要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