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周欢轻唤一声,讲帘子拉开,街上的同仁堂在眼前迅速退下,银月看了眼她的左胳膊,将鹅羽软垫丢给她,你养父让我给你的,说是拿它垫着受伤的胳膊,会好受些。
谢谢。
容芝赶紧将垫子放胳膊下,想要平躺又意识到有男子在,一时僵住。
放心好了我对清汤寡水的不感兴趣。
银月瞟了眼窗外,估摸着到寺庙得有四五个时辰,你若是脸皮薄,这么弄着也行,反正不是我疼。
周欢心里刚涌上的感激顿时荡然无存,暗地里瞪了他一眼,便平躺下了。
团子一路不老实,脑袋撑开白布,灵活的跳出来,但一见到对面身形颀长的男子,惊的跳起来,毛也炸开了,害怕的躲到周欢身后。
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周欢顺着它的毛,轻声安慰。
银月有趣的多看了几眼,不屑的说道:胆子小的跟启风眠家的猫一样,中看不中用。
周欢脸黑了几分,小声说道,它就是启风眠家的。
哦?不知为何,周欢感觉空气冷了几分。
他倒是好兴致,平日把猫宝贝的走哪儿带哪儿,别人碰了一下都担心会吓到它们,怎会想到突然送你一只?银月将团子从她身前拎走,可怜的小家伙在半空中无力的蹦跶着四只小胖腿。
昨儿个他来府上给的,可能是觉得我很爱猫。
周欢拖住它的屁股,紧张的说道,你悠着点儿,别吓住它了。
你看它吃的肥的,大腿都跟猪腿一样。
银月戳了戳它的小腿,将团子一把丢到她身上。
小猫在半空害怕的尖叫着,奶声奶气的,漂亮的跟玻璃珠似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欢。
不是叫你小心点儿吗?干嘛扔它?周欢一把将它抱怀里,戒备的看他。
银月无趣的说道:这不没吓死吗?周欢瞬间明白了跟他吵架,最先气死的是自己,可能对方还压根儿没感觉。
小猫爪子抓紧了她的衣裳,可怜的叫了一会儿,周欢一给它肉干,就心满意足的吱声了,那开心的让周欢一度以为装可怜就是为了骗吃骗喝。
等它肚子吃的圆滚滚了,周欢便收走了肉干。
团子又开始卖起了可怜博同情,见没用只要她眼睛扫过来便露白肚皮给她。
路上有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在,竟也不觉得无聊。
倒是银月,皱眉盯着团子看,恨不得将它剖析干净。
有了先前的例子,周欢是不敢让团子靠他太近,一出了安全范围,就将它抱回去。
小姐快到了。
容芝拉开帘子,朝二人点了点头。
银月瞬间出去了,不过多时,马车便停下来了。
这次去寺庙祈福的人不多,想来是为了桃花令做准备,便怠慢了些,多半儿烧完香做足了礼数,就匆匆回去了,像周欢这般留宿三日的少之又少。
因着人多眼杂,银月离开后便没再出现,周欢估摸着是在暗中观察,便也随他去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
好听如黄鹂的女音怪腔怪掉的,倒显得突兀了几分。
周欢扭头便看到张婷婷,她今日着了件五彩鱼鳞华裳,郑重得很,更衬得她肤白貌美。
张小姐。
周欢微微点头,摆尽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她不怕事但不想惹事,有些时候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就让着好了。
张婷婷一拳打棉花上,也不好发作,仪态万千的走上前,打量着马车,啧啧道:坐这马车委屈你了,有空哪天带你坐坐我家的,保你舒服的很。
这是暗地里嘲讽她家事低微。
劳烦张小姐挂念,不过我们二人的交情还未达到可以同坐马车的地步。
她看了眼身后陆续开来的马车,微微笑道:一路舟车劳顿,我有些累了,就不跟你多说,先去客房歇下了,告辞。
这时容芝也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便走了过来。
小姐,管事的和尚说客房不够了,只能让咱们凑合着用偏房,将才奴婢看了,都落了几层灰,想来几年没打扫过了。
容芝一想到先前的情形就愁上心头,那地方别说她都住不下,更何况金枝玉叶的小姐。
这时一旁招呼人的管事和尚对张婷婷说道:张小姐这是您客房的钥匙,得知张小姐要来,我们特地打扫了一遍,还摆了点心。
他刚才明明跟奴婢说客房没了,怎的她过去就有了?不行奴婢得找他去。
容芝气愤的要上前理论,被她一把拦下了。
你去没有用的,他既然赶给你,想来就做好了准备,你过去也找不回公道,搞不准还会羞辱一番,况且不过三日,忍忍就过去了。
容芝向来稳重,能让她气昏了头,想来是差的不行。
是奴婢莽撞了。
容芝找了个歇脚的地儿,让她在那儿休息,等奴婢把屋子收拾好,小姐再进去。
周欢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首,就你一个人能收拾多久?还是我们一起吧。
可是……周欢打断了她,没有可是,走吧。
容易不情不愿的带她去了偏房,从外面看瞧不出错,但一进去就叫人傻眼了。
刚把门推开,就扬起一地的灰尘,屋中蛛网遍布的,且空旷的可怜,只有一个桌角长短不一的桌子,上面摆了几个缺口的碗,和一张床两个椅子,便没别的东西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收拾吧。
周欢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她一同收拾屋子。
团子在里面不时打喷嚏,周欢便将它抱了出去。
刚放下一双干净的鞋子印入眼帘,周欢低声说道:你这会儿出来,就不怕被人撞见?银月将团子抱怀里折磨,这里是寺庙最偏僻的地方,平日怕和尚都不愿意过来,你这住的实在是寒碜。
周欢撇撇嘴,冷声说道:情况你也看到了,屋里没地方落脚,自然无法招待你,请楼主移步。
她伸手要夺团子,谁知银月眼疾手快将猫抬的老高。
周欢扑了空,有些气不过的说道:你别闹了,把团子给我,吓住它该怎么办?银月颇有深意的哦了一声,原来它叫团子啊,也对这都胖成团了,确实贴切。
他如往日一般,将团子随意抛起,就听它尖叫一声,被周欢紧张的捞怀里。
小家伙估计从未受过如此恐怖的折磨,可怜兮兮的嘤嘤几声,把头埋在她怀里,不想再看到银月。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走吧。
周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银月神在在的双手环胸,一脸不在乎的说道:不是你叫我来看矿脉的吗?难不成把我骗到这儿,又让我打道回府?周欢指了指北方,没好气地说道:往那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
你倒是记得清楚。
银月眉眼深深的看她。
那是当然,我方向感很好的。
周欢说完这句就不客气的把门合上,又意识到什么,探出脑袋,说好的事成以后咱们五五分。
我做生意很讲诚信的,不用你说我也会。
银月伸手将门撑开,谁知周欢不知哪儿来的蛮力,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不禁轻笑出声,摇着脑袋融入黑夜。
周欢一直忙到深夜才把屋子收拾的能勉强住人,累的她一沾床就睡。
殊不知自己被窥墙角,银月坐在房梁上很是惬意。
今夜不知是谁在屋子动了手脚,无数毒蛇朝她们这里爬了过来,他洒了些雄黄酒才挥退了毒蛇。
周欢睡眠较深,早上若不是团子震天响的呼噜,她连过了礼佛的时间都在睡着。
容芝昨儿个累坏了,连床都没上去,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周欢不忍叫醒她,给团子碗中填满吃的,便嚼着肉干赶去大堂。
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管事和尚让她住这儿的用意,偏房位于最左边,而大堂则在最右边,即便她是用跑的也会迟到。
想到这层后,周欢也不跑了,索性慢悠悠的走起来,看一路风景调节心情。
当方丈看她神在在,淡定无比的走过来时,脸黑的都可以滴出墨了。
再看眼身旁虔诚的跪在佛祖前念诵佛经的世家子弟们,脸一横,怒气冲冲的走过去。
周小姐来寺庙第一日便迟到,怕是根本不把佛祖放眼里!他的声音将众人都引了过去,既然如此,周小姐就在佛前跪拜忏悔,不到晚上不准吃饭离开,你们两个看着。
他挑了两个身材强壮的和尚,其中一个正是上次跟容芝说美女客房的人,二人互看一眼,凶神恶煞的要过去拽她。
周欢朝后躲开,冷声开口:你们敢?两个和尚皆是一愣,其中一个反应快,朝佛祖合拢双手虔诚一拜,佛祖面前无尊卑,犯错者必要严惩,否则佛祖发怒下来,威及天下,这后果小姐担不起。
说得好!周欢鼓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大笑两声,那佛祖就且听我说道说道为何迟到的缘故。
方丈眼前闪过一道厉光,想起柳氏的交代,朝二人使了眼色。
小姐莫要让我们为难。
两位和尚朝她步步紧逼,眼看就要抓到了,谁知周欢各给了二人一巴掌。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佛祖面前撒谎。